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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柔能克刚-第4部分

小说: 柔能克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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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公寓的门轻悄拉开,歌声伴着淡淡的酒气袭人暗室。

伍长峰按亮玄关的灯,随手把钥匙往鞋柜上的水晶盘一扔,鞋子往两边一踢,伸了个懒腰,走进客厅里。

然后,僵住。

大理石几上,一盒大披萨,一罐宝特瓶可乐,一桶炸鸡腿。

披萨只缺了一小块,其他东西则原封末动,在暗夜里静静等待另一位主人回返。

“该死!”伍长峰用力拍了下额头。

他忘了,他真的忘了!今天下午……或者该说,昨天下午他整理行李到六点多,正饥肠辘辘时,几个朋友恰好打电话来说要帮他洗尘,他一时忘记自己和她约好了,就直接出门去。

“真糟糕……”

他不是故意爽约,他只是太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看桌上的食物,她几乎没吃几口,这样营养够吗?

怀着一颗惴惴的心,伍长峰走向她房门口。

现在已经半夜两点多,她八成睡了,今晚没害她等太久吧?

不过,他实在很意外,没想到她会记得替他留晚餐……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动流过去。

房门在他呆愣的凝视中打开。甫一照面,门里门外两个人同时愣住。

她带着睡意的红颜映进他眼里,他飘着酒气的味道钻进她鼻中。

“你还没睡着?”

“你站在我房门口做什么?”

两个人齐齐出声。

顿了顿,她先回答,“我想上洗手间。”

“噢。”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侧身让开来。

她的意识不十分清醒,清秀的脸孔染着浓睡后的薄晕,看起来……实在有点可爱。

半摸半走地晃入浴室里,不一会儿就使用完毕,开了门出来。

“喝!”

“是我。”他赶快把走道的灯按开,表明身分。

“我知道。”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一个晚上被他连吓两跳,这下子睡意真的跑光光。

身后那个人还是亦步亦趋跟着。

“你有事吗?”她把他堵在自己的房门外。

“我……”伍长峰看看左边的客厅,看看右边的走道,再看看身前的她,哑然无言。

“没事的话,我要睡了。”她忍住一个呵欠,欲把房门关上。

“等一下。”一只脚丫子顶住门缝。

他身上的酒气直接飘进她鼻端,她不舒服地轻咳一声,往后仰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你还有什么事?”

“我……披萨……呃……”他实在很不擅长道歉这档事。

“假如你肚子饿,披萨放进微波炉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只是不会像刚出炉那样可口。”她又忍回一个呵欠。

“我知道……我是说,昨天晚上……”他不自在地交换一下身体重心。“对不起,我忘了。”

恕仪终于正眼看他。

这一眼清清凉凉的,教人瞧不出她的心意,然而直觉告诉他,女人在该发火的时候突然安静无声,绝对不是好现象。

“没关系。”她没事人似的,又想把房门掩上。

他的脚尖再度顶住门缝。

伍长峰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只知道她这种平淡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她随口埋怨他几句都好啊,起码会让他心里好过一点。

她执拗起来的时候,不是很凶吗?

“昨晚没害你等太久吧?”在她挑眉的询问下,他只好又挤出一句话。

恕仪微微牵动嘴角。“你希望我有还是没有?”

他被问住了。

不等他回应,这一次,她果决地把房门关上。

※※※

他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等他吃晚饭。

是,提出来一起吃晚餐的人是他,他不是为自己的错开脱,毕竟约了人又开溜是很低级的事。更当然,他们两人名为夫妻,实为室友,她没有那个义务等他,他也有那个权利去陪自己的朋友吃饭,可是……他就是没想到!

披萨事件变成一个转捩点。从那一日起,她很明显地改变态度,对他客气得近乎疏远,两个人的生活被画上一道明显的分界线。

她会故意错开与他起床、用餐、入睡的时间,让他们两人天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没多少机会碰到面。

他有种感觉,爽约事件是小事,她却发现了两个人“差一点点”变成朋友,于是赶快告诫自己,立刻和他画清界线。

唉!真想不到她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性子却这样坚执。

明明就是要一起生活的人,每天还得这样冷冷淡淡地过日子,滋味真不好受。

他承认自己习惯别人们照着他的游戏规则走,可他也不是那种刚愎自负的人啊!她大可痛痛快快地数落他一顿,只要错的人真的是他,他不介意被人骂几句。

可,她就是不甩他。

干什么啊?大家要出来讨生活,凡事就痛痛快快、俐俐落落,有任何疙瘩一次说清楚,干啥把他晾在半空中当离水金鱼呢?

莫怪乎他的死党老余会说——“外表越柔弱的人,越不要招惹他们;一旦把他们惹毛了,要得到他们的谅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余克俭含笑啜了口参茶。

“真是莫名其妙,不过就一个披萨没吃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该陪罪的我也陪罪了,她还想怎样?”他从桌上抓起两把橘红色的干果,一颗一颗抛入嘴里。“嗯,这是什么东西?吃起来挺像葡萄干的。”

“枸杞,可以滋补肝肾,明目润肺,欢迎爱用。”余克俭将水晶盘往他身前又移一移。

伍长峰把红色的果实举到眼前,感兴趣地打量起来。“你连零嘴都吃这种‘药材’?幸好比我想像中好吃。”

“你喜欢的话,我的日子和你交换。”

“换什么换?你这样又有什么不好?顶多就是少跑一点、跳一点,别在我面前装死。”伍长峰给他一个大白眼。

伍余两家是世交,小一辈都很交好。八年前老余出了一场意外,此后体质就变得孱弱。余家上上下下都把他当易碎的玻璃捧在手心,只有他伍大少,照样来打打闹闹,不把他的弱体当一回事。

余克俭不是不感激他的,只有和伍长峰在一起时,他才会感觉自己仍然是个健康正常的普通人。

像伍长峰这样的人,生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实在是可惜了。他身上有一种陕客式的豪爽,性子坦率直接,毋宁更适合那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武林时代。

像此刻,周六的阳光恋恋宠幸着他,皮骨之下旺盛的精力让人好生羡慕。

“你真的不打算再回学校念书了?”

“看情形大概是没机会了。医生说,老爸的病起码要修养个三年两载。”伍长峰揉了揉后颈,罕见的出现倦怠神色。

亏他当初还夸下豪语,要一口气念两个博士,把老余的份一起念下来,可惜人算总是及不上天算。

“你被分派到哪一支企业?”

“伍氏证券。”

余克俭挑了挑眉。“我以为你对证券业向来不感兴趣。”

“由不得我,证券公司有几项新措施年初才刚上线,老爸放心不下,非要我接手不可。”他盯着窗外的树影,脸上的倦色更明显。“奇怪,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商学院出身的人就一定懂商?我念的是管理,管理和经商是两码子事,我所有跟商业贸易有关的学分都是低分飞过去。”

“我不喜欢你这副委曲求全的孬样,太不像你。”余克俭摇摇头。“你自己看着办吧!该坚持的时候还是要适时坚持。”

“过一阵子,等我老头身体恢复了再说。”身为世家子弟,他的身上被赋与太多责任。

余克俭决定换个轻松一点的话题。

“你那个小新娘呢?你们挖出她的心机没有?她到底想要什么?”

转移策略成功。

提到那只“伪班比”,他要死不活的表情立刻一扫而空。

“她最想要的就是让我的日子难过,不然还能有什么?”

“你们冷战还没结束?”余克俭嘿一声笑出来。

“说冷战还真是抬举我了,人家现在根本把我当成路人甲。哼!不是我爱说,她真的很诡异。”

“怎么个诡异法?”

“你知道吗?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要。”困惑的表情开始在他眼角累积。

“她不就要你娶她了?”余克俭提醒。

“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要求了。”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甚至去打听,离婚六个月以内出生的小孩都算婚生子,所以跑回来建议我,如果不想拖得太长,现在就可以让离婚协议生效了,你说她诡不诡异?”

“她这么清高?”连老成如余克俭也不禁一愣。

“其他女人,要不就想拿钱,要不就想讨人,不拿钱也不讨人的好歹也想炒作新闻,藉机出出名,可是她真的什么都不要,还巴不得全世界没人知道我就是孩子的爹,我从没和这么奇怪的女人打过交道。”

他迷惘的神色让余克俭心中一动,彷佛有一些什么即将发生。

“那就好好对待人家,好歹先熬过这段怀孕期再说。无论你愿意与否,中间卡了个孩子在,你们两个人的生命不可能再无交集。”

“真诡异,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二十五岁那年就当爹。”伍长峰爬梳了下头发,咕哝。

“种也是你自己下的,你怪谁。”余克俭好笑。

“谢谢您的安慰,”伍长峰给他一记大白眼。“得知您如此大力支持与赞许,兄弟我真是临表涕泣,不知所云。”

“嘿嘿,我可是很期待伍小峰的出世。”

伍长峰僵了一僵,才故作潇洒地耸肩。“我晚上还有事,先走一步。”

“阿峰。”

他在门旁回过头,余克俭深深看着他,笑容极为柔和。

“我是说真的,倘若那女孩儿是个纯善的好人,就别亏待人家,因为你永远说不准,未来的生命将如何与她牵扯。”

※※※

你永远说不准,未来的生命将如何与她牵扯。

老余竟然会说这种话,真是令人意外。伍长峰的车子绕进地下停车场。

打从李恕仪出现开始,他的生命就陷入一连串剧变,无论是在事业、课业、家庭、爱情各方面。虽然把这些变化全归咎在她身上并不公平,他却无法不联想到——她简直是一颗扫把星,有她在就没好事。

她唯一让他庆幸的,只有不会吵、不会闹这两项优点。

车子停在车位了,伍长峰深呼吸几下。

别看他外表嘻嘻哈哈的,一副天下无难事的模样,其实他真的有些累了……过去一个月发生的事,已经足够常人十年之用。

回到家门前,他边开锁边瞄着腕表。

十点半。不晓得他的“室友”睡了没有?算了,即使没睡,也不会让他碰着面。他自嘲地笑笑,推开门。

一整片裸背,与一个嫩呼呼的小屁股,迎接他归巢。

下巴掉下来。

他甚至可以看到俏臀下方那片引人遐思的黑潮。

恕仪把滑落的浴巾重新包回娇躯上,浑然不觉地转身。两双眼,对上。

沉静。

“啊——”天地顿时为之惊动。

她没命地逃回房里去。

“你……色狼!不要脸!偷看别人洗澡!啊啊啊——”

伍长峰愣在原地,一额角黑线。

他偷看?他可是正大光明踏入自己家门好不好?谁知道她会没事脱光光在家里走来走去!

“登徒子!不害臊!啊啊——”房里那个人已经完全歇斯底里。

搞屁啊!这是客厅,他不能来吗?

“谁教你自己没事要光着屁股在公共场合游荡?”

愤叫声顿了一顿,一张羞恼的俏脸探出来。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光……光……我洗完澡才想到忘了带衣服进去,不行吗?”

“那我也只是想走进自己的家门而已,不行吗?”他恶质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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