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宝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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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困住了。”阿马鲁语调低沉地厉声说道。
“感谢你上演了一出杀死米勒博士替身的闹剧。他拿走了你的发报机,招来了增援部队。”
“你的死期已经来临了,美国猪。”
“美国猪,”皮特重复了一遍,“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听人这样骂我了。”
“你会受到惩罚的,正如你让我所受到的一样。”
“对不起,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阿马鲁想用臂肘撑起身体说些什么,但皮特已经走开了。
皮特又跑到后面的出口处。窗户旁边放着他从乔迪诺和香侬在悬崖古墓中发现的起居室里找来的一床褥垫和两把刀子。他把褥垫搭到低处的窗台上,抬起双腿,骑到上面。他把步枪扔到一旁,伸出手握紧刀子,朝下面20米深处的地面不安地望了一眼。他记得自己曾经有从英属哥伦比亚的温哥华岛上借助弹性绳索纵身跳入一个峡谷的经验。他心想,跃人空中是违反人类天性的。当第四颗火箭弹打进庙宇时,一切犹豫和顾虑都突然中止了。他用运动鞋的后跟紧紧地踩在陡坡上,又把刀刃扎入石块缝隙间以增大阻力。随后,他头也没回地跨出窗台,把褥垫当作平底雪橇,顺着峭壁滑了下去。
乔迪诺带领着香侬和学生们,罗杰斯殿后,一行人小心翼翼地从直升机降落时他们藏身的地下墓穴中沿着台阶爬了上来。乔迪诺停住脚步,从一堵残墙后面微微探出脑袋,仔细察看着四周的情况。两架直升机就停在50米以外的地方。引擎正在空转着,两人一组的机员静静地坐在驾驶舱内,观看着攻打庙宇的战斗。
香侬走到乔迪诺身边,从断墙上向外望去,正好看到一颗火箭弹炸倒了上面的宫殿入口。“他们会毁掉那些文物的。”她悲哀地说。
“你一点也不关心德克吗?”乔迪诺瞥了她一眼,“他正在冒着生命危险,为我们狙击一支佣兵,以便我们能偷到一架直升机。”
她叹了口气。“眼睁睁地看着珍贵的文物永远消失了,任何一位考古学家都会难过的。”
“过去的破烂货倒是比我们还要珍贵。”
“对不起,我和你一样盼望他能虎口逃生。但看来可能性不大。”
“我们从小就认识,”乔迪诺笑着说,“请相信我,他绝不会放过一个扮演在桥上抗击敌人的古罗马英雄霍拉修的机会。”他仔细观察着空地上排列不甚整齐的直升机。
他看中了后面那架,把它当作他们逃走的首要工具。这架飞机离一个小峡谷仅有几米远,他们可以悄悄地进入峡谷而不被人发现,尤其是不易被坐在前面那架直升机里的机员发现。“往后传话,”他用压过枪炮声的声音命令道,“我们将排队去劫持第二架直升机。”
皮特顺着庙宇的侧面飞速滑落,就像一块垂直下落的鹅卵石。倾斜的石壁上雕有许多凸出来的兽头石像,他就从离这些石像仅几厘米远的地方滑落下去。他双手如老虎钳般死死地握住刀把,肌肉发达的双臂用尽全力按压住刀子。金属刀刃猛烈地磨擦坚硬的石头,进射出点点火星。他那双运动鞋的橡胶后跟在粗糙的石壁上已磨得平平的,然而,他下滑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而且越来越快。他最怕的有两件事,一是下落时身体前翻,脑袋像炮弹一样擅在地面上;二是落下力量太大,摔断一条腿。两者中任何一件都是灾难性的,那样他就算完了,他将成为秘鲁人的盘中食。他们绝不会轻饶这个击毙他们指挥官的人。
皮特仍在竭尽全力,可是他已经无法控制下滑的速度了。在重重落地之前的一刹那,他弯曲了一下双腿。他的双腿插进了吃足雨水的地面中。在撞击力的作用下,他松开了手中的刀子,顺势单肩着地,接连打了两个滚。跳伞硬要着陆时就是这样的做的。他在泥水中躺了一会儿,为自己没有落到岩石上而庆幸不已。随后,他挣扎着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
一只脚跟有点儿扭伤,但还能勉强走路;手上有几处擦伤,疼痛的肩膀看来是惟一伤势较重的地方了。是潮湿的土地使他免于受重伤。那张尽忠效力的褥垫早已成了碎片。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很高兴自己没出什么事;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皮特大跨步跑了起来。并尽量躲在废墟的后面,借它们挡住正在全力沿庙宇石阶向上进攻的军队视线。
乔迪诺只能希望,那几颗火箭弹爆炸时皮特能幸免于难,并设法从庙宇的墙壁上安全地滑落下来,既没有被发现,更没有被打死。乔迪诺想,这似乎是件无法做到的事情。皮特看上去坚不可摧,但手持大镰刀的死神会追上我们所有人。当然,死神也能追上皮特,这种前景是乔迪诺所不能接受的。在他看来,除了会死在一位美女的床上或者是潜水员养老院里,皮特会在其他任何地方丧命的可能都是不可想像的。
当一队士兵开始沿着陡峭的庙宇石梯向上进攻时,乔迪诺俯身饱到那架直升机后面的一个隐蔽地方:剩下的一队士兵仍留守在下面,用步枪猛烈扫射着已经被打成一片瓦砾的死神的之宫,以掩护进攻的士兵。
所有的秘鲁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进攻上,没有人注意到乔迪诺握着一把自动步枪,偷偷地绕过直升机的尾梁,从蛤壳状后舱门钻了进去。他跃入机舱后便匍匐在地板上,迅速扫视了一遍空空的运兵舱和货舱,目光最后落在驾驶舱内两个正背对着他,全神贯注地观看这场单方面战斗的驾驶员身上。
虽然乔迪诺的形体如同一辆坚实的推土机,但他却是个受过专门训练,行动迅速,轻巧得叫人难以置信的家伙。他已经来到两个飞行员的座椅背后,而他们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乔迪诺调转步枪,用枪托朝副驾驶员的后颈猛砸下去。另一个飞行员听到响声,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恐惧又好奇地瞪着乔迪诺。他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乔迪诺就已经把包有铁皮的枪托砸在他的前额上。
他迅速地把两个失去知觉的飞行员拖到机舱门口,扔到外面的地上。随后,他朝躲在峡谷里的香侬、罗杰斯和学生拼命地挥手。“快点!”他大声喊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快点!”
他的声音压过了枪炮声,听得十分清楚;用不着再一次催促,那些考古人员已从隐蔽处冲出来。仅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便奔跑着冲进敞开的舱门,钻入直升机。乔迪诺已经回到驾驶舱里,正急急忙忙地观察着各种仪器和两个驾驶员座持这间的操纵台,以便自己能尽快地熟悉操纵装置的使用方法。
“都到齐了吗?”当香侬坐到他身旁的副驾驶员座椅上时,他问道。
“除了皮特之外,都到齐了。”
他没有作声,只是向宙外扫了一眼。石阶上的那些士兵由于没有遭到抵抗,变得更加勇敢起来。他们涌上平台,闻进已经坍塌的死神之宫。再过几秒钟,袭击者们就会意识到他们上当受骗了。
乔迪诺又把注意力转到操纵装置上。这是一架陈旧的俄制Mi一八型运输战斗两用直升机。冷战期间,北约组织把它命名为Hip一C型飞机。乔迪诺想,这是个既陈旧又丑陋的家伙,它装有两具1500马力的引擎、可以装载4名机员和30名乘客。既然引擎已经在转动,乔迪诺便把右手放到了油门杆上。
“你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吗?”香侬神色慌张地问,“你的朋友没和我们在一起。”
“我听到了。”乔迪诺面无表情地加大了油门。
皮特蹲在一座石头建筑物助后面,从墙角处往外窥探着。他听到了涡轮轴引擎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也看到了五叶主旋翼的转速正逐渐加快。一个小时以前,皮特没费什么口舌便说服了乔迪诺,不管他赶到了没,飞机都必须起飞。一个人的,性命比不上13个人的性命重要;在皮特和直升机之间仅仅隔着一片宽约30米的空地,那儿没有一点灌木或遮蔽物,但看上去却有一里半之遥。
不必多想了,他必须朝飞机冲过去。他弯下腰,快速按摩了一下扭伤的脚踩,试图驱赶掉正在加重的麻木感。他几乎没有感到疼痛,但受伤处已经开始绷紧,并变得麻木。如果他想救自己的命,就不能再拖延了。他像短跑运动员那样冲了出去,跑入空地。
乔迪诺让那架老迈的Hip—C型飞机盘旋飞起时,旋冀叶片在地面上掀起了一层尘土。他最后扫了一眼仪表板,看看有没有亮起红灯,并努力辨别着任何怪声或不寻常的振动。他让机头下沉,并加大了马力。这架飞机上的旧引擎早就应该彻底检修了,但此刻它却一本正经地听从了指挥,飞机似乎没出什么故障。
主舱里的罗杰斯和学生们看到了正在向敞开的蛤壳式后舱门冲刺的皮特。他在松软的土地上脚步沉重地奔跑着,他们则齐声呐喊,为他加油助威。当一名下士碰巧从战场上转过视线,发现皮特朝一架正在起飞的飞机追去时,他们的呐喊声就更加急促了。那下士立即向留守在石阶下面待命的预备队士兵大声发出命令。
下士的命令——那几乎是尖叫——盖过了庙宇顶上射击声所造成的回音。“他们要逃走!快开枪,开枪打死他们!”
士兵们并没有遵照命令行事。皮特与直升机正巧在一条直线上,向他开枪就意味着要把他们自己的直升机打得稀烂。他们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执行这位疯狂下士的命令。只有一个人举起步枪开了一枪。
这一枪打伤了皮特的右大腿,但他并没有理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顾不了伤痛。,他冲到直升机长长的尾梁下面,进到蛤壳式后舱门投下的阴影中。罗杰斯和那些年轻的秘鲁人全都趴在机舱地板上,探出身体,伸出手臂去拉站在两扇舱门之间空地上的皮特。在下旋气流的冲击下,直升机向后颤动了一下。皮特伸开双臂,向上跳去。
乔迪诺驾着飞机,作了一个侧翼急转弯i使得旋冀叶片几乎撞在一片小树丛上。一颗飞弹击碎了他旁边的窗户,在驾驶舱里溅起一片银白色的碎片,划伤了他的鼻子。另一颗子弹钻进了他座椅的后框,差一点打穿他的脊椎。
直升机飞越这片树丛之前又挨了好几枪,之后,它便超出了秘鲁攻击部队的火力范围,沿树丛的另一侧作低空飞行。
飞出敌人射程之后不久,乔迪诺便调转航向,让飞机向左前方爬升,一直升到能飞越群山的高度。他原以为,到了接近海拔四千公尺的高度,在树木生长线以上会看到一片光秃秃的斜坡,但却略感惊讶地发现,所有的山峰都是绿树成荫。一飞出山谷,他立刻转向往西。到了这时,他才转身问香侬:“你没事吧?”
“他们打算把我们全杀掉。”她机械性地说。
“他们肯定不喜欢外国佬。”乔迪诺一边回答,一边打量着香侬,看她受伤没有。他没发现她有任何骨折或流血的痕迹,便又集中精力驾驶飞机。他拉了一下操纵杆,关上蛤壳式后舱门,到了这时,他才扭头朝主舱喊道:“有没有人受伤?”
“只有我这个老家伙。”
乔迪诺和香依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是皮特。他疲惫不堪,满身泥水。确实是他,他腿上一条匆匆包扎上的大手帕正往外掺着鲜血,但是他脸上仍然挂着兴奋的微笑,斜倚在舱门口。
一阵的如释重负感涌上乔迪诺的心头,他莞尔一笑。
“你差点儿就没赶上公车。”
“你还欠我一个新奥尔良爵士乐队呢!”
香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