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侦探夜行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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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说过工作时叫我康薇尔的吗?”对方看到银凌海,如机械般冷淡的表情融化,露出慈祥的笑容。
“啊,抱歉,一时忘了。”
“你还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老莫的脾气,被他听到的话,小心他扒了你一层皮。”
“知道了啦,我会注意的。”
“嗨,他来了,待会再聊。快,记着样子要认真一点。”
银凌海回头,刚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走来,他大约五十多岁,头发带点灰白,国字脸上是一双彷佛已连结成“一”字的粗眉毛,加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予人极强的威严感。
他就是莫凡,哥特市凶杀及严重罪行组组长,银凌海的养父。
“啊,莫叔……不,长官。”银凌海马上敬了个礼。
“你这混小子迟到了,跑到哪儿啦?”被叫莫叔的男子露出没好气的表情。
“对不起嘛!”银凌海露出兴奋又跃跃欲试的神情,道:“肯定是“魔法师”干的吗?”
“魔法师”是警方私底下对这一连串命案凶手的称呼,因为凶手每次均在命案现场留下神秘的逆五芒星图案,而这已经是第三宗了。
莫凡注视着他的神态好一会,才道:“我暂时还不敢肯定,不过……”说着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抽烟的冲动,道:“除了他外,我还找不到第二个家伙会那样病态……”
他又向蹲在地上的女性问道:“康薇尔,有证人表示,曾经在昨天晚上十一时多目睹死者外出倒垃圾,这样可不可以缩短死亡时间?”
“唔,”康薇尔掏出夹在死者腋下的体温计,再比身旁一个量度室温的温度计,道:“应该可以。如果你没说错,计算尸体温度及室温,那死亡时间应距离现在约十至十二小时,即昨天晚上近午夜时。
“而死者的尸斑也集中于背部、大腿背等地方,故这儿应是第一现场。至于直接死因嘛……应该是心脏遭尖锐对象贯穿,不过这只是现场初步判断,你知道。”
“嗯。”莫凡点点头,道:“那要多久才有详细检验报告?”
“放心吧,我会作优先处理的。”康薇尔说罢,脸上浮现出一个倦怠的笑容。
“唔,麻烦你了。”
室内的鉴证组人员在四周忙着采集指纹、血迹及纤维等“微量物证”和拍照存证。莫凡待他们完成后,上前检查茶几上的对象,几面上堆着数本报导娱乐消息,即俗称的“八卦杂志”,在旁的是一大迭账单、大减价广告以及十数张附在花束上的小卡片。
老探长大约地看了看,账单主要是信用卡或是行动电话费用一类的,而小卡片都是那种画有红心之类的设计,上面写上我爱你、你的魅力逼人、星期五有空吗等的追求语句,莫凡忙命人详细追查账单数据、死者的通讯纪录及送花者的名字等。
“哇!”银凌海看看桌上的东西,道:“看来她的生活真的多姿多采呢。”
“唔。”莫凡忽然看着银凌海,如考官派发考卷般,道:“臭小子,你站在犯罪现场已经十五分钟,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这个……”
“别告诉我你什么也看不出来,像个称职的警探般回答我。”
是的,我要冷静一点……银凌海,你不是通过了联邦调查局那一连串严格的考试吗?很多干了多年的警察也一直不合格,你做得到,冷静点,想想学过的东西。
“对了!”银凌海沉吟了一会,道:“首先,现场是死者的家,但一切井然有序,没有挣扎或是搏斗的痕迹,门和窗也没被破坏的痕迹。死者是自己让凶手进来的,可能她认识凶手,或是凶手骗过死者进门来。”
“唔,这点连门外汉也看得出来。”
“还有还有……女死者的双手都没有明显伤痕,指甲也很干净,没有一般的“防卫伤痕”,表示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凶手。再加上死者的脸部表情及身体状况,很可能死者服食、吸入或注射了某种药物,陷于昏迷状态。”
“继续。”
“另外,”银凌海指指离尸体不远处的墙壁,灰白色的壁面布满暗红色,如斑点般分布的血迹,道:“墙上那些呈感叹号状的血迹,它们四周都有喷雾状的极小血点,加上在壁面上的血滴扩散范围极广,表示那是呈中速飞溅的血滴,而且撞击的力量大,意味着是刀伤或是棍棒一类武器造成的。
“再细心看看的话,壁面某处的血迹分布突然疏落起来,这表示凶手当时站在死者身旁,即夹在死者和墙壁之间,他先在死者身上留下古怪的割伤,然后用利器……”
年青探员如表演哑剧般,双拳紧握,如提着一把隐形的短剑般,两手高举再猛然往下落,道:“从上往下,啪,然后再拔出凶器,因为压力改变,血液从伤口处喷出,留下这些喷溅痕迹。
“而因为凶手的身体挡着部分飞溅而出的血液,所以墙上的喷溅痕迹分布不平均。”
银凌海所用的是血迹喷溅形态分析,基本上可以从血迹的形状和大小推断出当血液自人体喷出时的位置、高度,以及其速度和力量,从而推测命案发生的情况及引致出血的对象种类(比如凶器)等。
“唔,还有呢?”
“另外,依我推断,从现场的环境,死者身上及现场留下的不知名符号及图案等,在在显示凶手是个异常的宗教狂热者,在现场留下的符号图案等,对他来说有某种特殊意义。”
“这点我知道,简单来说凶手是个疯子,满脑子都是女人、血腥和恶魔之类的怪胎吧。”
“不,不是的!”有点兴奋的银凌海摇摇头,道:“凶手并非你所想象的那种胡言乱语,做事颠三倒四的神经病。
“他性格冷静,计划周详,他受某种欲望驱使,但不是那种热昏头,想干就干的类型,他一定是先选定目标,详细观察对方,然后静心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在被害者最松懈的时候才动手,所以被害者没有反抗的迹象。”
“再说清楚一点。”莫凡眉头皱成八字,露出思索的表情道。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他是疯狂但没有失序。”银凌海登了顿,指指死者不远处的地上,被整齐折迭堆放好的衣物,道:“一般谋杀犯会把从死者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放好吗?可见凶手有自己的一套游戏规则,而其所造的一切,都有其背后的意义。
“只要我们找到那些符号图案等的意思,就可以理解凶手心中所思,明白他的内心世界,从而推测出他杀人的原因或目的。”
莫凡以极难察觉的微小幅度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你读的所谓罪犯心理分析(criminal personality profiling)(注一)吗?”
银凌海一直希望进入联邦调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简称FBI)学院就读,成为FBI的调查探员,是故一直钻研有关的各种资料及技术,更报读了不少相关课程。
“嗯,莫叔……长官,这样子的连环(serial)命案,不同于普通的连续命案。”银凌海想起学过的理论,加上得到莫凡的鼓励,开始滔滔不绝的解释道:“普通的命案随着时间过去,破案的机会愈小。
“而连环谋杀案不同,凶手每作一次案,时钟就重新算起,时间永远站在我们这一方,所以他只要再干掉多几个人,届时破绽和线索不断累积,我们一定可以逮到他……”
莫凡忽然又皱起眉头,低声咕噜了一句:“你还没弄懂最重要的事……”
“很抱歉,长官,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说,你给我出去,在屋外协助维持秩序。”莫凡的表情和声线的微妙变化,令银凌海知道自己的养父生气了。
“但是我还没说完……”银凌海大惑不解的道:“长官,是不是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还是分析得不够全面……”
“唉……”莫凡叹了口气,道:“你待工作完成,回家后再好好在床板上想清楚,你是来干什么的?你工作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警方封锁线外,围观人群中的一双眼睛缓缓闭上。
眼睛的主人是个少女。从外表来看,她大约十七、八岁,一头金色长发,精致的五官及纤细的四肢。
肤色如同雪花石膏般苍白而又缺乏血色,配合脸上冷漠的脸孔,再加上一身黑色的洋装,彷似无生命的瓷器娃娃般。少女站在一大堆看热闹的人群身后,视线像是能穿透任何障碍物般,同时某种悲哀感从心中涌出,令她双手微微抖动着。
“雯妮莎,够了,这已经不干你的事,岁月还没让你明白过来吗?”心中某道叫理智的声音不断提醒着她。
“……”
是做正事的时候,现在给我冷静下来,马上!立即!
“好吧。”
她集中精神。感应对方残留下来的魔力,对方最少应该是“术者”中接近中阶者,所以凭此直接找出对方所在的机率极低,不过最低限度可以留下对魔力的印象,当对方再施术时,能更快感应到对方,自己的胜算会更高。对,所以现在唯一要做的是集中精神。
“可恶……”
天空忽地传来一阵咆哮,在毫无先兆下,骤雨倾盆而至。围观的人马上四散走避,互相推挤,忽然不知是谁发一声喊“出来了!”人群又像是嗅到血腥味的苍蝇,宁冒着雨也不肯散去。
门猛地打开,医护人员抬着以黑色尸袋包裹着的尸体步出大门,人群如大合唱般哗声四起,相机的闪光灯闪了又闪。
雯妮莎,看到他们的丑态没有,你已不是他们的一分子,你和他们不一样。
是啊,那到底哪一边更像怪物?
一阵寒意涌来,雯妮莎身子不由得发抖起来。这股恶寒并非来自雨水,而是感受到残留魔力中包含着施术者的强大意志。坚强固执,饱含了欲望,但并非那种近似食欲、性欲般的狂暴欲望,而是静穆冷冽,背后是冷静及理性,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强大的意志流经全身细胞,令她有种马上跪在地上,把身子蜷曲起来的冲动。落在身上的雨滴倏地消失,一道阴影覆盖在颤抖着的少女身上,有人撑起伞子来到她身旁。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那人是名青年,样子俊俏,但是笑容却傻气得可以。
青年看到对方疑惑的样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你别怕,我是警察。”
说罢,青年拍拍自己胸口挂着的委任证,少女随着他的动作,目光转向证件处,上面清楚看到“银凌海”三个字。
银凌海续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逮到那家伙的!对了,你住在这儿的吗?是不是认识住在发生命案那幢房子的人……”
“哼,少管闲事。”少女一把推开银凌海,径自离去。
注一:Criminal Personality Profiling,一种FBI常用的心理分析技巧,可根据凶手的作案模式,特征等分析出其年龄、性别、教育程度等背景资料。
第二回:鬼面天蛾·连续高潮四十年
迎接星期日早上的仍旧是恶劣的天气,天空保持它漆黑的脸孔,再洒下毛毛细雨,无数雨丝为整个城市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不过人们尚没发现这破坏星期日的天气,城中大多数人尚未从周末的狂欢中醒过来。他们是幸福的。
男人步进浴室,扭开水龙头,冰冷的水缓缓流出。他抬头,在自己前面,不,在镜子中是个陌生人。干枯脸上爬满了不少皱纹,一头小麦色的头发则掉了一大半,全身上下唯一剩下生机的,就似只有一双眸子,这就是使用“禁忌魔法”的代价。
他摸摸挂在胸前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