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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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用力掐了姑姑脖子一把,她痛得唉唉叫。“还敢说,爹就怕妳闹事。看吧,以前妳揍人家,现在轮到别人治妳了吧!还被人家写了泼妇骂街……”此刻心情放鬆下来,想起姑姑方才的滑稽样,心意忍不住掩嘴偷偷笑了。
“小宝贝,别以为姑姑背后浪长眼就偷笑姑姑!”话题一转,她关心地问道:“今天谭府还好吧?那臭娃儿知道妳是女人,有没有欺负妳啊,“女夫子”?”她亏起姪女。
龙锦凤没看见心意失落的表情,只听见心意清亮的声音。“谁敢欺负我啊?
我欺负他都来不及!”
“好气魄!不愧是我辣凤子的姪女,但是心意,妳要是瞧见了个古里古怪的白衣老头,千万小心,别像姑姑给人写了泼妇骂街!”
这话叫心意笑得喷出眼泪……要说泼妇,她还差姑姑一大截哩。
正笑着,阿明跑来敲门。“小姐,谭府的大少爷找您。”
谭铭鹤?
龙锦凤翻过身来笑谜眯地。“别下去、别下去,阿姑左肩还有点疼,帮姑姑再捏几下。”
一听见谭铭鹤来,心意哪还有心思理姑姑,魂都飞下去了,她为难她看着姑姑。“亲爱的阿姑,我去去就来。”
这没心肝的丫头,平日还说全世界最爱的就是姑姑,龙锦凤存心戏弄她。“怎麽,他一来妳就非得立刻下去会他呀?他那麽伟大麽?他那麽重要麽?比姑姑还重要?他是啥东西?妳呀妳,就是这副巴着他的模样才让他跩成这样,妳就让他等,让他知道妳可没多稀罕他……”等等……锦凤打住话,人呢?房裡已经没有心意的身影,这丫头要死了,动作几时比她还快了?
“怎麽突然跑回去了?”谭铭鹤特地走这一趟,他担心地间。“是不是逸儿又使坏了?告诉我,回头我教训他。”
心意和他伫立店门前,细雪纷飞,他一路过来肩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他穿了一件深褐色的厚重雪衣,连伞都没撑,店门上的屋簷挂了红红灯笼映照着两人身影。
对于他的担心,心意只是低下脸,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谭逸有没有告诉你,我不教他了。”
一定是逸儿说了什麽难听话,谭铭鹤凝视她细雪般秀气细緻约五官,她眼底的难堪和对他无言的忍耐,全逃不过他的眼睛。她不可能拿他当朋友看待,眉眼间总是流露出对他的情感,就算是故做轻鬆地拿笑脸对他,那笑裡确有他不忍看的坚强和哀伤。
谭铭鹤深深吸口气,是不是已经在辜负她了?他为她的体贴和温柔难过。
“心意……想不想去夜市?”
“夜市?”她抬起脸好奇兴奋地睁大眼睁。“这儿有夜市?”
城内盛行的夜市,从红雀门到龙经桥一带是最热闹的地方,每当夜幕降临,月上树梢,这儿行人也就陆续多了起来,住家的当前屋往往就是各种店铺,而这些店铺又以小吃店最多,经营各种不同风味,如北方口味的李四家,南方口味的金家,专製滷味的段家……虽然都是些居家小店,但都相当有实力,“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
此刻冬夜寒气逼人,街上雪花翻飞,店铺中炉火正旺,满街鱼肉飘香,店铺裡挤满了人,一桌一桌热闹地和衣挨着围坐,不怕冷的吃着水晶皂儿、麻饮细粉、荔枝膏。一日的疲劳立即烟消云散,怕冷的围着店铺火炉,炙皮猪肉、盘兔肉、红烧猪肉一盘一盘叫。
龙心意一路被读铭鹤领着走,那热闹的景象看得她目不暇给,谭铭鹤拉她走进其中一家搭棚内,店小二忙过来招呼。“大爷、夫人,想用点什麽?”显然当他们是夫妻。
龙心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谭铭鹤似乎懒得纠正他,只是讪讪地点了几样热食。
两人围着炉火坐下,心意打了一个喷晓,谭铭鹤细看着她被炉火牎斓牧车埃行┌媚盏氐吞镜溃骸霸愀猓藠叢「蘸茫桓么鴬叧隼创捣绲摹!
“不碍事。”她高兴都来不及呢!突然肩上一暖,他将雪衣腾出一半覆盖她的身子。她愕然地抬起脸,看见深遂黜黑如星夜一般的眸子。
“妳那麽瘦,这大衣够我们两个人穿。别冻着了。”
大衣下她柔软的身子于是紧紧挨着他,龙心意眨眨慧黠的一双大眼睛,傻傻地对着炉火微笑。他坚实身体传来的温度比那炉火还要暖,他们难得靠得如此近,眼前是美丽的夜景,气氛何等融洽,她不禁傻傻地想像自己真是他的妻,想像他其实热爱着她,回味他曾经如何和她缠绵……
谭铭鹤注意到她兀自发獃的模样,想什麽想到出神?那可爱的模样不禁令他发笑,她柔软黑得发亮的髮丝,不时被风吹拂上他的脸,他有一点困扰想将她的髮丝拨开,只因那微微利痒的感觉,令他的心跟着莫名骚动。
烫好的酒端土来了,香喷喷冒着蒸气的热食也跟着一道一道送上,他帮心意将大块的肉切割成小块再递给她,两人聊起閒话,吟上几句临时兴起的诗词,欣悦贴心的感受不在话下,然而正当酒酣耳热,两人聊得正起劲时,突然一名白衣老夫不客气地往他们桌前坐下。
心意诧异地打住话语,眼前是一位白髮苍苍的长鬚老夫。谭铭鹤一见来者立刻诧异而恭敬地拱手道:“师父?!怎麽突然来京城?”
那老夫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扫了心意一眼。
谭铭鹤于是明白过来介绍着。“师父,这位是我的朋友,龙姑娘。心意,这是我师父,药师任无邪。”
任无邪?任?莫非……心意不动声色研究起这位白衣老夫,莫非和任蓉蓉有关係?莫非是她的父亲?
那对犀利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后,兀自拿过谭铭鹤的杯子倒了酒喝一口。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谭铭鹤一向对严厉的师父相当尊重,他恭敬地问师父想用点什麽?
任无邪将饮了一半的酒递还给他,另外要了一个杯子。“和为师乾一杯吧!”
谭铭鹤依言和师父对饮一杯。“师父一向不喜京城的生活,这回上来是为着什麽事?”
任无邪不理他,只是静静将杯裡的酒饮乾。然后他搁下酒杯,打量着他和龙姑娘,跟着他冷冷地笑了。“徒儿,为师本担心你因蓉蓉的事鬱鬱寡欢,不过如今看来我是多虑了,你气色顶好的。”话裡的讽刺意味相当浓。
谭铭鹤沉默着,脸色甚是难看。他并不打算反驳,倒是龙心意突然主动帮任无
邪斟起酒。
她冷静地既不讨好他不生气地清晰道:“上一杯酒乾了,让这杯酒继续……
总要喝酒的……”
任无邪眼睛一瞪电光石火间抓住她手腕,那力道是威胁地勐。
“师父!”谭铭鹤立即按住师父的手,怕他伤了心意。
任无邪对龙心意那无惧的表情腿起眼睛,他沙哑严厉的声音裡有着警告。“丫头,话裡的意思别以为老夫听不懂,恨我卖弄机灵?有没有嚐过骨头粉碎的滋味?”
“师父!她是我的朋友,无意冒犯,请师父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心意非但不怕还出言讥笑。“谭大哥,此言差矣,他若是大人就不曾欺负小女子,他若是大量,就不会说什麽骨头碎不碎的吓唬小女子!”
“心意,妳别……”
呵呵呵呵……任无邪突然大笑。“臭丫头,用激将法?我若是捏碎了妳的骨头岂不是代表我是小人?”这丫头恁是大胆。
谭铭鹤已经丢了半条魂,师父的脾气他还不清楚麽?他深怕心意会出事。“师父,放开她吧!”
“徒儿——”他没放,反而厉声地问谭铭鹤。“答应蓉蓉的事你忘了吗﹖”
“铭鹤末敢遗忘分毫。”
“胡扯!”他怒喝。“你分明又爱上别人!什麽朋友?方才老夫看你们俩亲热的模样分明就是不单纯。这世上岂有人敢欺骗我任无邪的女儿﹖﹗”
心意试着抽出手,却被任无邪抓得死紧。这人恁是野蛮!
谭铭鹤柠起眉头郑重否认。“龙姑娘真的只是朋友,我心底自始至终从来只有蓉蓉。”
“是麽?”他冷笑一声,突然抽出一把短刀就往心意手腕一划,鲜血殷红渗出,心意眠紧嘴硬是忍住将出口的痛呼,眉心渗出冷汗……
同时谭铭鹤想出手制止,可心头突然一阵刺痛,他痛苦地俯身捣住胸口。“师父……”他下了药?
“臭老头,你对他做了什麽?”心意愤怒大喝。
任无邪冷漠地凝视谭铭鹤痛苦的表情。“哼,铭鹤,你还说对蓉蓉至死不变?还答应她今生不再动情,那麽何以此刻中了谏情剂的你,会因龙姑娘受伤而心痛如绞?枉费我女儿死前还对你一片痴心,枉费她对你深信不疑,你对得起蓉蓉麽?你真让为师失望!”
龙心意奋力挣脱他的箝制,担心地楼住他身子。“你要不要紧?”
“妳走……”谭铭鹤低着头,痛苦地迴避她的视线拒绝她的关心。“妳走!”
心意震惊地鬆手,他口气裡的厌恶毫不掩饰。她受伤她征征地退后几步,谭铭鹤抬起脸,那黑眸残酷又冰冷地瞪着她,他大声对她咆哮。“走,妳走!”
眼泪瞬间涌上美丽的眸子,他在赶她走?那麽憎恶的口气,心意的自尊在他无情的咆哮下崩溃,她深吸一口气挫败地奔进大街淹没在人群裡,消失在纷飞的大雪中。
※※※
回到酒馆,心意直接奔回自己厢房,她没有点灯,一路上母亲的话依稀迴盪在耳畔——心意,妳一向是聪明的,何时该离开,妳应该明白……
是让退出的时候了,因为,已经连朋友都做不成,再强留下去只是令他讨厌而已。龙心意摸黑着拿出匣子,掀开匣盖,夜光杯静静躺着,眼泪情不自禁淌了下来,湿了夜光杯。
她拿起杯子,坐在窗畔趁着依稀的夜色欣赏它——
“夜光杯,夜光杯……”她对着美丽的杯子感慨起来。本是遥远偏僻祁连山上遗世孤冷的一块玉石,是什麽缘分,它被有心人发现﹖又是什麽样的际遇,被有心人铸成夜光杯?拿来盛过美酒无数,当初那位有心人而今安在否?那些欢愉过的美酒如今又何在?经历又沦落过多少人手中?领受过多少讚叹的目光?又被多少藏家捧在手上细细呵护过?
而今那些人呢?经过多少颠沛流离如今落到她的手上,不能不说身世堪怜。
也许它也只要一个人的宠爱,心意握紧杯子,但是……终要分开的吧!谭铭鹤,谭铭鹤,在他心中自己莫非只是一个包袱、一个累赘?对他并没有任何意义?他真没有爱过自己麽?一点都没有﹖
敲门声忽然响起,心意慌乱地抹掉眼泪将杯子搁到桌上,然后前去开门。
“姑姑?”
龙锦凤皱着眉头走进来。“我听人说妳回来了,怎麽不点灯,黑漆漆的……”她摸黑找起烛灯。
“姑姑怎麽还没睡?”
“还说,都是妳,说什麽去去就来,一会儿连个人影都没有,阿姑担心妳啊!怎麽,妳跑去哪儿?”她好似摸到了打火石。“可找到了,灯呢?”手肘一横,撞了什麽,突然眶噹一声。“唉呀!摔了什麽东西?”
心意浑身一僵,彷彿已经知道姑姑摔碎了什麽。
龙锦凤点燃烛灯,房间一亮,她惊嚷起来。“要死了,我……我……我把夜光杯摔碎了!”她错愕地瞧着地上那碎裂成一片片的杯子,原本就薄如蛋壳,哪裡经得起这一摔。她害怕自责地瞧望姪女,然而心意只是冷静地凝视地上那一片狼藉。
“心意……阿姑……唉……对不住、对不住,怎麽办?”
心意蹲下来望着碎裂的夜光杯,就连碎片都晶莹得做夜裡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