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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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不断地翻来覆去说著的那一句话是:“不是我,那是另一个女人!”
健一吸了一口气:“另外还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云子长得一模一样,她买凶杀人!”
我斜睨著他:“连名字也一样?”
健一吞下了一口口水,这点很难解择,但是健一还是立即想出了解释来:“正因为这个女人和云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才盗用了云子的名字!”
我毫不留情地对健一的“解释”反击:“也盗用了云子的情夫?云子的幽会地点?”
健一对我的问题,答不上来,他有点老羞成怒:“那么照你说,情形怎么样?”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不过我感到,根本没有所谓‘两个女人’,两个人,我们在录影带上见到的两个女人,根本全是云子!没有另一个人!”
健一略为冷静了一下,有点明白了我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云子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在精神上,她分裂为A、B两个人,A部分不知道B部分在干甚么?”
我用力抚著脸,其实,我不是这样的意思,不过健一总算捉摸到了我想表达的观点。事实上,我模糊地想到的一些概念,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人类的语言,用来表达人类生活中出现过的、人类可以理解的一切事物。如果有一些事,在人类活动之中根本未曾出现过,那么,人类的语言如何表达?
健一使用了“严重的精神分裂”这样的词汇,已经说明他的理解能力很高。
精神分裂,如果到了严重的程度,的确可以使一个人成为双重性格的人,像两卷录影带中的云子,可以全然不知道自己曾委托过铁轮去杀板垣。
这样的病例,在精神病专家的档案中,多的是。
但是我所模糊想到的,却比精神分裂更进一步!
我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想到的是,一个人精神分裂,可以使一个人在思想上成为两个不同的人。
但如果一个人不单是精神分裂,连他的身体都分裂了呢?那是甚么样的一种情形?那一定是一个人,化为两个人,两个看来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想法却完全不同,或者,其中的一个所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另一个却敢想,敢做。
本来,任何人,都有他的另一面,只不过另一面往往被极其巧妙地隐藏著,绝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但如果忽然发生了某种变化,使人的另一面变成了真实,那么情形会如何?
一个人的两面,如果从精神到肉体,完全独立了,那么,当这独立的两面互相看到的时侯,他们会有甚么感觉?他们互相之间的感觉一定是看到了自己。
我曾见过我自己!
在那间怪房间中,我曾清清楚楚地看到过自己!
我有这古怪的想法,因为我有过“看到过自己”这样怪异的经历。
我的古怪想法,用人类的文字或语言来阐释,只能到此为止,没有法子再进一步,因为这是人类生活中从来也未曾发生过的事!
或者,勉强还可以进一步的解释。
健一的解释是严重的精神分裂,可以出现如云子这样的情形:她曾去找过铁轮,但事后全然不复记忆。
而我的想法则是,一个云子在找铁轮之际,另一个云子根本在另一处!一共有两个云子,而两个云子,根本是一个云子分裂开来的两面!
我不知道这算是进一步的阐释,还是愈说愈糊涂了!
我当时并没有向健一多作解释,因为健一未曾有过“看到自己”的经历。一个人在未曾有过“看到自己”的经历之前,对他说这样的假设,他无论如何不会接受。我只是道:“有可能是严重的精神分裂,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另一个人’的存在!”
健一瞪著我,我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要记得,铁轮在进入那幽会地点之后,曾两次大声喝问:‘你是谁!’”
健一道:“可是,那里根本没有另外任何人!”
我叹了一声:“这就是最难使人明白的一点,作为脚踏实地的办案人员,板垣案子可以算是结束了,但是我的立场和你不同!”
健一闷哼了一声,没有说甚么。我道:“我要解决一切疑难未决的问题,直到有了确实的答案,整件事才算是完结,所以,我──”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健一已接上了口,和我一起道:“要去找那个印度人!”
健一没有再说甚么,我和他一起站了起来,我道:“那两卷录影带,可以不必给任何人看,或者,只将第一卷公开,作为云子雇用凶手的证据!”
健一同意我的说法,我又道:“要设法使云子多见奈可,或者,云子会对奈可说出实情来。”
健一皱了皱眉,显然他并不喜欢奈可,但是他还是再次同意了我的话。
我又道:“云子如果恢复正常了,请和我联络,我给你一个通讯联络的地点!”
健一立时取出了口袋中的小记事簿来,记下了我给他的联络地址。我给健一的那个地址当然是在印度,就是那位将小白色眼镜猴托给我带来日本的那位动物学家,也就是一本猴类专书的作者,在他的作品中,曾提及“奇渥达卡”的神奇传说。
我不到印度则已,一到印度,一定首先和他联络,所以我将他的地址,留给了健一。
这位印度杰出的动物学家,尤其对热带森林的灵长类生物,有著极其深刻研究的学者的名字是那蒂星。
和健一分开之后,这一次,总算顺利成行,没有在机场被健一叫回去,也没有在飞机上接到紧急通话,飞机在印度降落之后的两小时,我已经坐在那蒂星的客厅的藤椅上。
那蒂星看到了我,极其高兴。他的客厅,陈设并不豪奢,可是却极舒服,所有的家俬,几乎全是热带森林中的老藤所制,有一种柔和的光泽,看来古拙而有奇趣。他满面笑容:“好了,你将它藏在哪里?”
我呆了一呆:“甚么藏在哪里?”
那蒂星叫了起来:“那头白色的眼镜猴啊!我曾接到日本方面的报告,说它在你的朋友的照料下,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一定已叫你带回来了,你藏在衣服里面?小心将它闷死了!”
我不禁苦笑,挣脱了他热情的双手:“事情有一点意料不到的变化。”
那蒂星大吃一惊,连声音都有点发颤:“那……小眼镜猴……”
我明白一位动物学家对稀有动物的关心,是以忙道:“放心,我相信那眼镜猴的健康良好!”
那蒂星瞪大了眼:“你相信?甚么意思?”
我道:“眼镜 叫一个印度人拐走了!”我将那印度人用一种奇怪的“笛子”,发出一种古怪的声音,眼镜猴一听到了那种声音之后,就跳进了那印度人怀中的情形,向那蒂星讲了一遍。
在我讲述这件事发生的经过之际,那蒂星的脸上,现出极其奇怪的神情来,来回踱著步。我讲完之后,他仍然只是怔怔地望著我。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道:“怎么,你不相信?”
那蒂星道:“不是不相信,但是这种捕捉眼镜猴的方法,只有生活在那一带森林中的土人才知道!”
我取出了那只用树叶编成的笛子来:“那印度人走得匆忙,留下了这笛子。日本的一个植物学家,不知道这是甚么树叶编成的!”
那蒂星接过了笛子:“是的,这种树,只有在印度的南部才有。它是眼镜猴的天然疗病剂!”
我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进一步解释道:“眼镜猴的毛很长,它又喜欢用爪抓自己的毛,再放在口中舔著爪,久而久之,会有不少毛积聚在胃中,要吃这种树叶才能将积年累月进入口中的毛排泄出来。所以,这种树,也是眼镜猴最喜栖身的树!”
我道:“那和这种树叶编成的笛子──”
那蒂星不等我说完,就知道我要问甚么,他道:“这种树的树叶十分浓密,风吹过的时候,锯齿状的树叶边缘,会因为震动而发出一种相当古怪的声音。”
那蒂星又道:“由于眼镜猴习惯于栖身在这种树上,所以也特别喜欢这种声音,当地土人就利用这一点来捕捉它们!”
我“哦”地一声:“看来,那印度人对眼镜猴的知识,极其丰富,他也知道白色的变种眼镜猴,土名叫作‘奇渥达卡’。”
那蒂星皱起了眉:“这个人,他拐走了那头眼镜猴,有甚么作用?他又不能拿去出售给动物园?一出售,就知道是他偷来的!”
我摊了摊手:“或许,他拐走了那头白色小眼镜猴,是要砍下它的右前爪来,制成‘猴子爪’,可以使他达到三个愿望!”
那蒂星现出极滑稽的神情,直勾勾望著我。
我又道:“或许,他想白色小眼镜猴,带著他去见灵异猴神,那也可以使他有三个愿望!”
那蒂星挥著手,看来像是想阻止我说下去:“你,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么多怪异传说的?”
我笑道:“一部分是在你的大作之中,还有一些,从一个印度老人口中听来。两种说法虽然有所不同,但那可能是由于年代久远的传说发生了变异,被传说者加油添醋改变了的结果。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白色变种的眼镜猴,几百年出现一次,和三个愿望有关!”
我虽然是笑著说出那一番话的,但是,我并没有开玩笑的神情,任何人均可以看出这一点来。相反地,那蒂星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一面笑,一面道:“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对这种传说这样认真!”
我正色道:“别笑,我和你,同样来自一个古老的民族。古老民族的古老传说,虽然充满了神话的色彩,但也未必全然无稽!”
那蒂星对我的态度有点吃惊,望了我半晌:“那你想怎么样?”
我直接道:“我要你的帮助!”
那蒂星摊开了双手:“只要我能做得到。但是,我不是灵异猴神,我无法助你完成三个愿望!”
我挥了一下手:“少说俏皮话,我想尽量知道有关灵异猴神的传说!”
那蒂星现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我研究的目标是猴子,不是猴神,不过,有一个朋友,他是印度古代神话研究的权威,他或者可以帮助你!”
我忙道:“介绍我认识他!”
那蒂星又望了我一会,像是想肯定我是不是在开玩笑,等到他肯定了我不是在开玩笑,他才拿起了电话来,拨了号码,大声和对方交谈起来。
他在电话中讲了大约五分钟之久,才放下电话:“你现在就可以去见他!”
我忙道:“我还有事要你帮忙,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那蒂星高举双手:“只关于猴类,我对于一切神祇的传说,没有兴趣!”
我拍了他的肩头一下:“一言为定!”
那蒂星将他的车子和司机让给我用,我一点也不耽搁,去见那位研究印度古代神话的专家。
神话专家搓著手,在散乱堆在地上的各种各样旧书中,来回踱著步,双眼并不看著地上的书,居然不会踏在书上。
那些书,大多用梵文写成,而且十分古旧,看来每一本书,都有它本身的古董价值。他踱了好一会,来到书橱前,取出一本看来像是手抄本一样的书来,打开,示意我过去,指著其中的一幅插画:“请看,这就是传说中,可以给人三个愿望的灵异猴神!”
我先问道:“有许多灵异猴神?”
专家道:“是的,有很多,但只有这一个,可以给人三个愿望。”
我想自他手中接过书来看,但是他却缩了缩手,不肯将书给我,只让我就著他的手看。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