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火行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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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对年轻恋人?”
“他们看来还不到可以单独出行的年龄,而且他们做出的样子也很让人恶心。真正的恋人不会老呆在门前休息厅里,而应该回到自己房间……”
“就像我们这样,亲爱的。”
“对,就像我们这样,甚至超出一点也不坏。”
她还没听完后一句话便从他怀抱中挣脱出来,问他打算如何对付塔恩。
“我对安全局那种过分暴露的监视行动很担忧,但正面接触实际上已是唯一的办法。也许明天一早就该丢个字条给他,然后静候回音。假如他的人嗅出了安全局的监视行动,他定将做出积极的反应。不过,我认为他还是有可能保持镇定,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似的,照常驱车返回伦敦。我一直认为预先报信惊动他完全有可能产生适得其反的结果。”
“如果那样的话,委员会那帮可怜的家伙该怎么行动呢?”所有00行动组的人都习惯地称“小太阳1号”为“委员会”。
“他们如果有头脑的话,就应该没有任何行动,但我并不认为他们有头脑。所以,他们很可能会回到最初的方案,派一大群警察一窝蜂似的冲进去,搜查逮捕,结果使自己大出洋相。我实在想给伦敦方面打个电话探探情况,他们说过要我用老方法保持联系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拨通部长的专用电话,请求派给我一个稍微有点常识的助手。”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你准备从这儿打电话?”
他朝浴室方向走去。“说什么也不会。那样一来,电话交换台,甚至自动拨号台都会忙得水泄不通。我们通话时,可能就会有某一台装满电信设备的大篷车和十几台录音机监听着塔恩夫妇房间和我们房间里里外外的一切动静。”
20分钟之后,他走出饭店大门,来到停车广场上那片杂木丛生的草地,那儿有三部公用电话,其中两部被穿着学生服的大学生占着,正在高声通话。
他拿起空着的那部电话,塞入电话卡,然后拨通了“小太阳1号”的联络号码,马上就有一个女性的声音问道:“哪里?”
“詹姆斯修士。”邦德转动着眼珠望向天空。联系密码是由部长确定的,他们虽觉没有必要,还是得按规矩行事。尽管情况有很大变化,机构也经过调整,但一些老规矩却很难改变。
“哦,是詹姆斯修土,你的姊妹情况如何?”
“我打电话是为了说明我将于明天上午发出信件,可能在将近吃午饭的时候。不知无上神父是否还有什么训示?”
“没有。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好。你最好转告他,我认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乐谱。”
“你是说瓦奇曼先生已找到了乐谱?”
“差不多可以肯定。我想是在业余歌剧协会。”
“哦。”
“如果能将音调降低一点,可能会好些。”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没有。我将于明天晚上或星期一早晨报告。”
“我认为最好是明天晚上。”
“随便你怎么认为。”他挂断电话返回饭店,不早不晚,正巧看见打扮得十分体面的麦克斯爵士和夫人被人簇拥着上了劳斯莱斯。邦德心想:塔恩无疑是要去发表演讲了,但愿晚宴让人满意,塔恩的演讲中不要含有太多的陈腔滥调,诸如“经济衰退的漫长冬季已经过去,经济复苏的春天正在到来,这就需要我们的金融机构有积极投入的勇气。”
他们走到一家小印度餐馆,大嚼了一顿洋葱巴吉斯、孟买羊肉烧土豆,印度薄煎饼,还吃了一些芒果酱、黄瓜片一类的开胃食品,最后又喝了一碗甜汤。吃毕回饭店,邦德打电话给客房服务处要求送一大壶咖啡来,特别说明要现煮的滚烫的咖啡,并暗示如果口味不对便要退回咖啡。在英国外省饭后——哪怕是大学城里的饭店——星期六晚上的客房服务是最差的。可这次送来的咖啡却很不错。他们围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写字台坐下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草拟着给塔恩的便条。
花了一个小时推敲文字后两人才算基本满意,但弗莉克对末尾的一句是否恰当仍有怀疑。便条文字是这样的:
亲爱的麦克斯爵士:
我叫詹姆斯·巴士比,年初你的游船“加勒比亲王”号发生所谓爆炸事故时,我与内人正在船上。你想必早已听说过我们的名字,因为在游船遭海匪抢劫时是我们挺身而出救助了其他的乘客。我们俩对于你的游轮的船长和船员们在我们被迫离船时的杰出表现有着很深的印象。他们有很高的职业道德,先安排乘客下船。我对他们满怀敬意,自然对你的公司也满怀敬意。
我是国家机关公务员,在内政部和外务部都担任着相当重要的职务,我掌握着一些涉及你个人以及你众多的公司企业的非常机密的情报。
我们正在饭店度周末,你若能抽出几分钟时间同我见面,我将非常感激,并将向你透露对你来说至关重要的情报。
便条的署名是詹·巴士比。弗莉克觉得末尾一句听起来像是隐含着敲诈意味的威胁之辞。
“我正是有意让它给人这种感觉。”邦德显得很严肃。
“促使他采取警戒防御姿态?”
“不。你别忘了,他认为自己胜券在握,无所畏惧。我们早就一致认定他这人自以为是刀枪不入的。如果细读这张字条,你会看出它有些诡诈——既有讨好邀宠的味道,而末尾又隐含着一点威胁的味道。我想让它听起来像是一个中级官员所写,隐隐暗示出有一点敲诈钱财的意思。”
这天晚上,拟好字条后,他们开始看电视,看的是一个介绍鲸鱼移栖习性的很有教育意义的节目。若在平时,这类节目是很能激起他们俩的兴趣的,但在户外运动了一整天,又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詹姆斯·巴士比先生和夫人”很快就互相搂抱着进入了梦乡。
次日上午,剑桥校园阳光灿烂,但他们在屋里直呆到将近11点钟才下楼吃早中合餐。饭店的客房住满了三分之二,几乎所有的住客都和他们一样的心理,有意改为这时用餐,因此,他们等了好久才吃上一份奶油鲱鱼蛋炒饭。他们快吃完时见塔恩夫妇走进餐厅,看起来十足的一副骑士伴妻子轻松度周末的神态。
星期五晚上他们看见跟着塔恩夫妇走进饭店的那两个男人此时仍然跟在他们的主子身边。长得高大威猛的那个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服,那件双排扣的上衣做工非常精细考究,很难看出左边翻领下有一块鼓起的地方。身材矮胖的那一位则穿得和麦克斯·塔恩一样随便:一条灰色休闲裤配上一件灰色翻领套衫。
那天晚上还没有打量清楚,此刻在白天的亮光下,他们已经看出,个头较矮的那人不单是矮胖,而且还挺着个福肚子,年纪大约50来岁,开始秃顶了,但身上隐隐透出一种军人的英气,他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机警敏锐,目光一扫便将周围的一切收入眼底。年纪较轻的那位也在观察周围的动静,但用的却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卫人员的方式,头微微转动一下,目光不停地进行快速扫描。邦德心中暗忖:这家伙进屋只需几秒钟就能准确掌握屋内每个人所坐的位置。
“我想已到了该我去送喜报的时候了,失陪一会儿。”就在一名侍者端着咖啡走过来时,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没过几分钟他便将字条交到饭店接待处。他看到安全局派来的那一对恋人仍留在门前休息厅里,一边嚼着咖啡,一边注视着门外。他们是严格遵照上司的命令在执行任务,只是这样做太不明智。一个小学童都会觉出他们可疑,更不用说塔恩手下那些训练有素、身手不凡的私人保镖了。
他和弗莉克在餐厅里待了半小时光景。塔恩那帮人却一边吃饭一边谈笑风生,似乎兴致正高。
回到房间后,他们无事可做,唯有静候回音。
到下午3点还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都有点坐不住了。又过了半个小时,电话铃终于响了。
“巴士比先生吗?”说话人的声音低沉威严,就像一个受过怠慢心中有气的军官说话的那种语气。
“是我。”
“太好了。我是莫里斯·古德温,麦克斯·塔恩爵士的日常事务总管……”
“噢。”
“他已收到你好意送来的便条,想同你谈谈,不知你能否抽出时间。”
“没问题。”
“你如果觉得方便的话,现在就可以上来。我知道,麦克斯爵士对于此前未能同你联系深觉不安。毕竟,你在船上制服了那些企图抢劫乘客的小丑,而且在爆炸事件发生后也表现出极大的勇气。”
“是的,我想我们是帮了点小忙。请告诉我到哪儿……”
“理事会套房,饭店的最高一层。你先到10楼,那儿有通向顶楼的专用电梯,我们派一个人在那儿等候,陪你上楼,你看这样行吗?”
“当然行。我能带内人同来吗?”
对方停顿了片刻。“最好不要带。麦克斯爵士想同你单独谈话,不想让任何人听到。过一会再见?”
他放下电话听筒,耸了耸肩。“听起来似乎是他准备授予我一枚英勇勋章似的。谈话还不能让我的妻子听到。”
“显然不对……”
“弗莉,我看你最好下楼去。发出信号——尽量做到不动声色——说我已去会他。这只是以防万一的措施。”
“呵,天哪,詹姆斯,安全局老喜欢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这事该不会又要砸在他们手上吧?”
“我也不知道。打电话来的那个人——莫里斯·古德温——可能属于那种大腹便便的军人类型,可能只是有点保守,也可能是他们觉得我同他单独见面时更无顾忌一些。甚至还有可能是因为塔恩夫人不想看到一个竞争对手。”
“我是她的竞争对手?别说蠢话了,詹姆斯。”
“在我看来,你算得上是她的竞争对手。”
她仰头吻了吻他的面颊。“你到那儿要多加小心。”她模仿电视节目中警察角色最动听的声音说。
等在10楼的那个穿着浅灰色套服的高个子保镖。为了验明邦德的身份,他简单地问了一句:“巴士比先生?”
邦德点头答应之后他便开始自我介绍:“康纳德。”他苦笑了一下。“麦克斯爵士总称我康妮,这是他有意开玩笑。”他抬起手臂指向那座标有“理事会套房”字样的电梯。“我负责为麦克斯爵士和塔恩夫人处理安全事务。”他殷勤地引导邦德走进电梯室, 还没等邦德明白是怎么回事, 便以干净利落的动作搜了他的身。“对不起,先生,但你也许能理解,我们不得不谨慎一些,尤其是对于像你这样的人。我们大家都很钦佩你和你夫人在游船上——我说的是‘加勒比亲王’号上制服那帮劫匪时所展露的身手。”
“是呀,是呀,理当如此。”
电梯将他们带到一个宽敞的门厅,那儿有一副双开大门,左边那扇门上贴着一块黑色标牌,上面的烫金字母表明是“理事会套房”。康妮开门让邦德进屋,自己紧跟在后面大声通报:“巴士比先生到了,麦克斯爵士。”
从近处看,塔恩也是一样迷人:脸上的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健康的皮肤几乎透出一层粉红的颜色。塔恩本人比他的照片还要好看一些,深褐色的眼睛显得沉稳安详,鼻子略显长了一点,油光发亮的铁灰色头发向后梳拢着,耳鬓两侧略微向外鼓出一点,遮住耳朵。他动作轻松自在,举止文雅有礼,足令任何人消除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