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婆的发家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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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赶来,果然已迟了。
下了车,他面色木然的观察着现场的两具尸体,幸甚没有太阳的光芒照射着,否则他那些没见过血的侍卫恐怕要身体不适了。
“少爷,怎么会这样?今天不是梁高结亲,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劫丞相的家人!”
丞相怎么了?傅胤之心中冷笑,梁家日后最得意的不是出了一个看不清形势、一心跟座师争斗的梁丞相,而是有“十全书生”之称的梁家大少爷梁汝明!
梁汝明不是梁汝真这种草包可比,他俊逸绝伦、诗画双绝、精通音律、武艺超群,德祐皇爱之护之,赐金刀封驸马,才是梁家满门荣耀的开端!
今日梁汝真受辱,等于在梁家的门楣上泼了隔夜的洗脚水。心胸狭窄的梁二少不去寻正主儿报复,反倒把所有的怨恨发泄到高家身上。哎,这才引起了走投无路的高家不得不寻本家庇护,献家中最出色的女儿入宫为妃……以八大世家为首的世家势力,跟梁汝明为代表的勋贵势力明争暗斗!
看,平洲这等偏远落后、不惹眼的小地方,居然才是引发日后朝廷动乱的源头!
傅胤之想起前因后果,想起自己不再是斗争中被家族牺牲的小棋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难掩心中激动澎湃。虽然他现在一无所有,可能预知未来,就是他最大的本钱!
他也要参与其中,斗上一斗。好男儿,生在这世间不就是为了潇潇洒洒,谁要憋屈苦闷的死!
“梁家,梁汝真……梁汝明。高家,高守礼……高守诺……高守诚……”念着后世听来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傅胤之轻轻的笑了。他仿佛已经看见,未来的风波诡谲,未来的纵横沙场、未来的快意恩仇!
负责守卫的周副统领不小心看到这个笑容,心里咯噔一下疑惑,公子这么怎么了?先不说因为打架的小事触怒长辈,被斥责发配到老家跪祠堂去,这会儿见到恐怖的尸体居然不害怕,还笑?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能这么老练从容自若?跟三四十岁的老油条可比了!
他实在想不通,应该说,傅胤之这一路走来,露出的疑点太多了,只是介于身份没人敢往那方面想。而一旦怀疑的萌芽出现,再想消除就难了……
“公子,你看这个箱子,好奇怪!”粗枝大叶的阿蒙四处看了看嫁妆箱子,无巧不成书的看到高静媛躲藏的那个。“这里是装什么的,怎么还有小荷包呢?还是用旧的!”
傅胤之命人点火把,熊熊的火光照亮空荡荡的箱子,眉头一皱,再看其他,装药的被动过了,酒水坛也动过了。要是打劫,直接把东西运走不就行了?况且哪有贼人会留下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只动用一小部分?
“四处找找,看有什么疑点!”
很快,就有人在树林边上发现了脚印——很小的脚印,一看就知道是五六岁的孩童所留。
“少爷,高家嫁女儿还会陪嫁小孩子么?难道是高大小姐……”
“住口!”傅胤之喝止道,“胡言乱语些什么!”他环视了一眼现场,脑中已经勾勒出事情发生的经过。高梁两家本都是受害者,那群人行事任性妄为,德祐皇帝念在往日情分不曾苛责,反倒纵容了他们越发肆无忌惮。迎亲路上掠走新娘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将梁家和高家的脸面往地上踩!
要是两家联合起来,距离德祐皇帝殡天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能将那群人打落尘埃、永世不得翻身。可惜……两方先凭着背后的势力先斗上了,最后的罪魁祸首,却是逍遥自在、隔岸观火!
以前他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有机会亲身参与,倒要看看其中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
“走,进去看看!”
而这个时候的高家,已经得到消息——傅胤之是天黑时候发现的,他派出去的人快马加鞭赶到高家坡,也很晚了,那么是谁派人通知的?谁也想不到,是梁汝真!
他丢了新娘,视为生平第一耻辱。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他已经不打算“善了”。一方面派人去高家,告知“改头换面版”的事情经过,一面让人控制了所有高家陪嫁过来的人,在饭中下毒。逃跑的直接灌下毒水。尸体也不掩埋,留着等高家人过来处置。
他们在平家坳暂时停留的人家姓沈,巴不得巴结上梁相爷的家人,本来以为好生伺候着落难的梁二少就能搭上线,哪里晓得不到两个时辰,自家的庭院里就多了十几具尸体!上了贼船,下也下不来了。后悔也迟了!
梁汝真自己则回到梁家,提前准备去了。
高家人连夜出动,在别有用心的人禀告下,自然是找不到新娘子高静娟的下落。被打劫的现场也发现不了什么,追到平家坳,只看到了一具具尸体!
老天,到底是怎么了!
第七十八章之后
整个高家,一夜灯火未熄。茂萱堂内,高祈瑞、高祈恩、高祈兆、高祈禄等人齐聚,商量应对之策。从天黑到天亮,每个人身旁的小几上的茶杯续了七八次。突如其来的阴云笼罩着所有高家人的心头——高静娟被强人夺走,这不是一家没了女儿的小事,弄不好影响到整个家族!
翁氏尤其哭得跟泪人似的,便是再镇静自若的女人,发现亲生女儿死活不知,恐怕也会虚弱到不堪一击。她的眼睛肿成核桃,全无素日的端庄和蔼,喃喃的问,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娟娟要受此大辱?她还那么小,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今天出门,应该按照婚书上约定,等她年满十八岁再说婚事。都是我的错啊!”
房氏面上一片悲戚,连忙用帕子擦了翁氏脸上的泪痕,“嫂子,这与你什么相干?你千万不要自责了!想想守礼,想想守智,便是为他们你也得保重身体。”
高祈兆的妻子吴氏,按说亲疏程度,跟翁氏更近一些,可这会儿距离最远,仅次于三房的蒋氏了。咸咸淡淡说了两句安慰的话,惹得高年年很不满。
要不是高祈兆和高年年是亲兄妹,恐怕高年年当场就翻脸了。她看不惯二房的人揍到跟前示好,
“大嫂,吉人自有天相,大哥不是报官了吗?也许明天早上官差就把娟娟救回来了!”
说得很美好……可惜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小孩子,或者智商低于八十的智障,听了这话,大方点的人当没听见,小气的诸如蒋氏翻了一个白眼,“糊弄谁啊?劝人也没这么劝的。”
高年年怒气冲冲,瞪了蒋氏一眼。“你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蒋氏看了一眼还在伤心的翁氏,“小姑白长了这么大年纪,还相信官差会认真办案?没塞足几百两银子,屁个用都没!要是明天早上真的看到娟娟,兴许才不好呢!”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也许是对的,但听在人耳朵里真是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原先还有人能当高年年的“无知话”当成耳旁风,这会子听了蒋氏的,再也忍耐不了了。
沈氏拉了拉妯娌,“三嫂。大嫂现在难过极了,他禄伯和俺当家的,都在想办法。咱们妇道人家帮不了忙。就别添乱了。”
蒋氏本想反唇相讥,可是想一想翁氏平素对三房多有照顾,且又不是她大吵一架就有用的——现实已经如此,只盼望男人能赶快处理好,免得夜长梦多。最后不可收拾吧!
虽然只是几句口角,但翩翩在这会儿发作,不啻于火上浇油。翁氏垂下眼帘,心痛得已然麻木。不一会儿就借口心绞痛,被丫鬟搀扶着回到内屋。房氏不断劝慰,“大嫂你一定要顶住。这会子你倒下了。可没人帮你撑住。”又嘱咐几个丫鬟细心照看,一有什么立刻通知她。
对此,高年年反感的撇过头去。觉得二房的人太做作了,假惺惺的。蒋氏则有点愤愤不平。
要说,除了高静媖服毒的时间后,蒋氏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不该在这种敏感时刻得罪长房。可高静娟出事了,迎亲路上被贼人掠走。恐怕高家未来十几年内都会被记住——看,就是那个新娘子被抢走的高家啊!
可怜她的两个宝贝女儿,懵懵懂懂就被无辜牵连到了!日后,哪一个好人家愿意结亲?辛辛苦苦弄连云山的茶园为了什么啊!不就是为了多赚些钱,将来嫁妆上好看,能结亲到好人家去吗?忧心女儿前途未来,她哪里还有心情安慰别人!
与此同时,长房二房三房商量了几个对策。天亮后,高祈兆就去官府那边打点,不怕损失银子,用银子能摆平的事情都不算事。务必使得所有官差上下用心——有官府出面,至少省了一半的心力。
其次,高祈禄出面,在云阳县周围的下九流中打探,别小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人,说不定那些人就知道些隐秘。自然,也是需要银两开路。高祈瑞本准备预支一部分,但高祈禄在茶场跟高祈恩商量过,说不定日后要回归本家,那计较眼下的几分银子实在无趣,便拒绝了。
“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群地痞流氓混是混了些,倒也有几个讲义气的。我素日也有难办的事情,都交他们做去,在他们眼中少说也有几分薄面。大哥且把银子送到官府——宁多勿少。我这边有不够的,先添上。咱们兄弟算自己的帐,外面的人想欺负,看他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话说的态度,丝毫不掩饰跟高祈瑞的隔阂,但也表示了高家大难,他也要出一份力。
高祈瑞只能罢了,转而嘱咐亲弟弟高祈兆,要去了官府遇到言语难听的司隶,千万不能争持,万般都要以先寻到娟姐儿为先。高祈兆答应了。
高祈恩也表态——他要亲自去一趟“通帮”,会一会通帮老大冯爷!
这个办法一说,所有人都惊了,因为上次高祈恩一家回来,就是做了通帮的船,结果半夜遭人凿穿船底,险些丧命!现在去会通帮的老大,不会是羊入虎口吧!
“放心,我料那‘冯爷’不过是某人的爪牙,上一次是意外,也许是故意威胁也不定。若真要我的性命,太容易了。这个且不说。大哥,大侄女现下生死不知,我思来想去,通帮是最大的地头蛇,若得他们相助,更有把握了!”
“可是……”高祈瑞害怕高祈恩也出事了,后者冲他点点头,“没有把握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去做。大哥,你放心!我定然做了完全准备再去。”
会议结束后,东方已经浮现了鱼肚白。高祈瑞命人再去端上来几碗暖胃的茶粥,才分散离开茂萱堂。其中,高祈禄最后,靠近高祈恩,声音低沉的说,
“我觉得这事透着蹊跷!”
“强盗抢劫见得多了,要么谋财,要么害命!若是为钱财,大侄女嫁妆中有不少好东西,怎么不见动弹?若是害命,贼人骑着骏马,又带着武器,当场就把人给杀了,人首分开,何其干脆利落!何必下毒浪费毒药,等人到了平家坳才毒发出事?”
高祈恩叹一口气,“我看老大也猜到了,不然……怎么没提到亲家!”
千挑万选,选了一个好女婿,选了一个好亲家啊!
高祈禄脸色十分难堪,“我们高家在云阳县落脚已经三四十年了,从大伯父到我们,再到守礼,都谨守着大伯父平素教导的‘与人为善’。天道不公,要是真无辜受辱,以至于门楣遭污,此仇此恨,绝不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