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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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笼罩,夜风吹拂,没有艳阳,没有暑气,除了青蛙声和蛐蛐声,紫禁城沉浸在祥和的海洋。我独坐风雅亭,心忽而平静无波,忽而涛滚浪翻,还有一刻钟就到酉时,胤禛会不会出现?
今日晚膳后,我托胤禑送信给胤禛,希望胤禛在酉时来风雅亭见一面。我已事先向若荣打过招呼,让他安排侍卫巡逻时尽量不要来风雅亭附近。若荣听罢,也没问什么事,只是说他亲自守在附近。我见他如此热心帮我,除了感谢,还是感谢。
一刻钟一晃而过,胤禛高大瘦削的身影没有出现。我有些失望,但又信心十足。料想可能有什么紧急的公务要处理,也许马上就会赶来。
我拿出准备送给胤禛的墨玉玉佩,仔细端详,欢喜不已。但一想到在涯古轩玉器行遇到的女子,欢喜变恐惧。因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年羹尧的妹妹年暮瑶。
我是在一月前的御花园里见到年暮瑶的。
那日刚刚下过雨,被雨清洗过的天幽蓝无云。我去乾西五所看胤礼,走到御花园的西府海棠林,见上百位秀女分成数十排整整齐齐的站在海棠林前的广场上。
管事太监徐公公说了一堆话,侧头看见了我,笑嘻嘻的跑来,“哎呀,曹姑娘怎么有闲心来这里?”我笑道:“路过而已。”从左至右扫视,啧啧暗赞今年的秀女长得都不错,正打算离开,一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定睛一眼,居然是亭亭玉立的“穆瑶”。
第三章
康熙五十一年夏
“穆瑶”穿了件浅粉窄袖旗装,婀娜的身段没变,面容依旧靓丽,清雅的书卷气压倒所有的秀女。我反复揉了几下眼睛,确定没有看错,指着“穆瑶”,“那位秀女是谁?”话说出去后,充满惶恐。徐公公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笑道:“年暮瑶。”
“年暮瑶?是四川巡抚年大人的妹妹吗?”我鬼使神差的冒出这句话,心蹦蹦直跳,害怕自己的乌鸦嘴会说中。徐公公道了声“是”,奉承我神机妙算。我登时慌神,头也跟着晕。徐公公道:“曹姑娘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叫他去忙,往乾西五所走,心想,如果没有料错,康熙会把年暮瑶指给胤禛,而我和胤禛将越走越远。胤禛曾说我是她的解语花,可我已失去他的爱,算是一朵枯萎的解语花,年暮瑶会是他新的解语花吗?
一阵高过一阵的呱呱声和唧唧声响起,我走出回忆,在亭子里踱步。
八年半前,夕阳西下际,落落余晖被遮挡,朦朦夜色中,我彻底沉溺在胤禛霸道缠绵的温柔乡里。胤禛深情的说我是他的宝贝,还说我这个宝贝永远不会让贤,第一次听到胤禛嘴里说出这些话,除了千分意外,就是万分感动。花开之时,往往期盼能收到硕果。待硕果挂满枝时,发现没有一个是心中所想,于是又暗求另一个春天。我和胤禛的缘分就是这样,错过一次次栽种合适品种的机会,到头来只能等待另一个适合播种的季节。
下半夜悄然来,东边升起一轮弦月,皇宫早已下匙,胤禛不可能出现了。
我沮丧的想,难道胤禑没有将信送到胤禛手里?不会的,不会的,胤禑再三保证会把信亲自交给胤禛,沉稳的胤禑不会失信。胤禛收到信后为什么不来?天大的事也不能来见一面吗?他曾经说过,天长地久有时尽,禛心禛意无绝期。这些话我都记着的,他不能食言。除非他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三生三世都不再见我,否则我会等下去。
弦月愈照愈欢,星辉争相发光,整片湖面都是璀璨的珍珠。我坐回石椅,想着和胤禛或深或浅的月缘,满含深情的低声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
若荣的声音蓦地响起,“介不介意我和你同坐?”我笑道:“有位月下知己共相伴,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在意?”若荣从背后拿出一个壶酒和两个杯子,“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展颜一笑,隔着亭角和若荣相对而坐。一杯酒下肚,若荣道:“我觉得咱俩的命很相像,始终处于大喜大悲中。”我把玩绘有小梅花的酒杯,涩涩的道:“是啊,同命相连,异身相痛。不过大哥想一想,紫禁城里有快活儿女吗?”若荣为我斟酒,淡淡的道:“这里面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想的都是荣华富贵、阴谋算计,哪里会有快活?”
我望着冷冷的月色,发出一个酸楚的笑。若荣自斟自饮几小杯,蹙眉道:“皇上为何罚你跪两天一夜?”我放下酒杯,满腹惆怅,“你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若荣道:“身娇体弱,三番五次受这样的责罚,真让大哥担心。”我心里暖暖的,哽咽道:“谢大哥关心,我身子骨硬,扛得住的。”若荣微微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锦帕。
弦月越升越高,亭角的月光一点点移出亭外。不到一会工夫,月光消失,亭子里霎时变阴。
“可以让我看看吗?”我凑过头去,笑道:“花样好像很不错呢。”若荣递给我,“看吧。”我接过锦帕,来到亭外,只见这是块上等的白色丝光绸缎,左下角和右上方分别绣着一株粉梅,不同的是,左下角的梅花是初开,右上方的梅花是盛开。两株梅花间,题的是李清照的名词《一剪梅》。针法细腻,不管是花瓣还是花枝,绣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锦帕摸着很光滑,但看成色,至少绣了好几年。
我把锦帕还给若荣,笑道:“难道是雅馨送给你的?”若荣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个时候,雅馨怕是连绣花针都不会拿。”将锦帕叠好放进衣兜,“其实是无意中拾得的,还有三个月,它就伴我整整十二年了。”
我小声道:“说说看。”若荣和我走回凉亭,“那天是七夕,夕阳西下时,我往顺贞门走,走到御花园万春亭附近,在一个荷塘边看见了这块锦帕。我怕失主回来找,就特意等着,但直到天黑也没有人来。我见锦帕上的词颇能抒发我的情怀,便将它收起。不知为何,偶尔拿出来看看,心会舒坦许多。”
“若容大人。”一个侍卫从白玉石拱桥跑来,请了个安。若荣走出亭外,和他嘀咕几句,回到亭里,“放才雅馨派人找我,逸儿高烧不止,我得赶快回去。”我见若荣神情紧张,忙道:“不要着急,我的干儿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若荣点了点头,“天马上就要亮了,赶紧回去吧。”我道:“知道了,你快走吧。”
最后一片黑云消失,东方泛出鱼肚白。月亮收起皎辉,只留一轮浅浅的残影。不消一刻,白云被早霞代替。早霞五彩缤纷,却是转雨的征兆。原以为守在有月夜诚挚期盼,一定会迎来晴日,没想一场暴雨就要降临。指望看到雨后的日出是没机会了,因为康熙御门听政后要召见我,我没有时间等。
我拿出墨玉玉佩,喃喃自语:“缘来由天注,缘灭两心定。你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原谅我,我没有办法。与其时不时对着你冷冷的面孔,睁眼看九龙血溅紫禁,还不如远离是非地。你曾说的‘任那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定会执悠之手,与悠偕老’的话就如这枚玉佩,随水而逝吧。”
随着“咚”的脆音,水波荡开,坚贞的誓言沉入湖底。原以为放下后会好受些,没想到那个“咚”声就像一把利刃刺向胸口。我伸手去抓,除了沉闷的空气,什么都没有。
回旖旎园整理好妆容,慢慢往乾清宫走。几百米的路,本来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即可。可我三步一顿足,十步一回头,足足花了两刻钟才看见宫门。
胤禑迎面而来,看见了我,忙道:“悠苒,可算找到你了,一早去哪里了?”我在路边站定,“信带到了吗?”胤禑低声道:“昨天我去找四哥时,四哥不在,四姐说四哥出门办事去了,我等了整整一夜也没见着四哥。临近早朝时,把信交给四姐,托付她交给四哥后进宫找你,到旖旎园时你却没在,随后就去上早朝。料想四哥应该还没看到那封信,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帮你带口信。”
话犹未落,只听胤禛朗声道:“二哥。”我见胤禛和胤礽站在侧厅里,满肚子火,“你居然骗我?”胤禑一惊,看向侧厅,奇道:“早朝时四哥确实没在,皇阿玛昨天单独召见过四哥,四哥昨晚一定是奉旨办事去了。你别着急,我去问问四哥,四哥可能还没有看到信。”
我扯着胤禑袖角,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年塞外,我晕倒时,四爷究竟有没有说那四个字?”胤禑张了下嘴,并没开口。我放开胤禑衣袖,“如果你不想说,我会去问四爷。如果我发现你骗我,我一辈子都不理你。”胤禑道:“那天四哥什么都没说,他把你交给我后就回京了。”
几片乌云飘来,天色变黑,大雨终归要落下了。
我冷声道:“我很信任你,可你为什么要骗我?”胤禑低下头道:“我怕你伤心。”我后退几步,强忍住快要溢出的泪,“好心的谎言我也不会接受,昨天那封信他看过了,是不是?你为了安慰我才说他有事耽误了,对不对?”胤禑跟着我的脚步走,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四哥真的没有看见。”
我冷笑一声道:“不要再为他说任何话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了。”胤禑轻声道:“你曾经问我四哥在你昏迷期间有没有来看你,我当时说没有,其实四哥来看过你,是他叫我不给你说的,他说他要证实一些事。还有,当时四哥在发……”我道:“不要说了,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说完往侧厅走。
走到侧厅门,前脚要跨门槛,胤礽和胤禛出门。我收脚站在门外,胤礽提步离开。胤禛走到我旁边,嘴角带笑,低声说了一句话。胤禛说这话时负手站立,仰面望天,语气轻轻淡淡。似乎吐出这十几个字理所当然,似乎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风卷着沙尘到处飞,大大的漩涡就像我起伏不定的心。我转身背对着胤禛,学他的样子,也用淡淡的语气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四章
康熙五十一年夏
圆月当空,连同宫灯照亮曲水荷香方亭。那曲水荷香方亭建在参差不齐的怪石丛中,溪水随大小不一的石盘折流为几十缕小池。康熙坐在亭中的龙椅上,几位皇子依次序坐在左侧,蒙古王公坐在右侧。
欣赏完带有浓厚萨满宗教色彩的安代舞,阿格接过一位蒙古女子呈上的琴,向康熙行礼,“请皇上允许阿格和悠苒琴箫合奏。”康熙微笑道:“好,朕正想听听。”
我拿出短箫,走到阿格身边,道个福,“不知道王子想奏哪首曲子?”阿格笑道:“《阳关三叠》吧。”康熙颔首同意,其余主子也大声喝好。
我点了点头,把箫放至唇边。阿格撩拨几下琴弦,试了下音,一首抒发离别情怀的曲子在唇指间流淌。
夜景妖娆多姿,但当低沉的琴箫声响起后,夜景失色不少。好在凄凉的琴声有悠远的箫声附和,倒也有几分情深意绵的味道。
曲子开场便是凄惨的离别意,骤雨后的早晨,空气清新,柳色青绿,两位就要各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