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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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了满满一杯酒,端起杯子说:“女儿给阿玛赔罪,女儿向阿玛保证,以后不会再鲁莽,也不会再让阿玛担心。”他侧头看我一会,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我笑着靠在他肩头,望着圆月,心道,弘昀离开快两个月了,四爷的心应该平复了吧?昨天十五爷说那位六年前娶的格格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应当是回京后的事。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除了空荡荡的心和麻木的神经,什么感觉都没有。
阿玛放下酒杯,轻声说:“你知道皇上为何没有深究十三爷这事吗?”我坐直身子,双手放在石桌上,道:“女儿多多少少明白一些。”阿玛压低声音说:“这些年来,江南女子买卖成风,跟皇上有一定的关系。”
这句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忙把嘴凑到阿玛耳边,好奇的问:“阿玛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玛翻动几下眼睑,低声细语:“皇上身边的汉族女子,除了少数几个被皇上宠幸成为嫔妃,其他的……阿玛不说你也应该一清二楚吧?”我沉默不语,回想那些陪康熙玩乐的坡脚女子,心头有些酸。
阿玛道:“十几年前,我和你舅舅就负责这些事,就是到了现在,你舅舅偶尔也会做。”说完,摇了摇头,“只不过皇上是天子,至于别人……这事只能点到为止,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阿玛要说啥。”
我重重点头,阿玛低声嘀咕:“皇上圣明,心里多多少少明白这一次买卖江南女子的有哪些人。不过铁证如山,十三爷百口莫辩,再加上这件事牵扯到太子等人,所以皇上不想查下去。皇上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下旨谁也不许再提这件案子。”我叹口气,不知道该说些啥。
陪阿玛沉默一会,想着那几日康熙的表情,轻声问:“女儿感觉那段时间皇上看女儿的眼神不对劲,这是为何?女儿有些想不通。”他握着我的手,低叹道:“你看着娴静端庄,但骨子里有股倔强劲,执拗起来什么都不管。阿玛猜想皇上怀疑你不服气,念念不忘这件事,所以一直猜忌你。幸好你对这事没有继续上心,不然,阿玛真不敢想象……”
我听完这话,大惊失色,心扑通扑通跳不停,有种绝处逢生的落寞感。原来那半个月我的脑袋一直悬在半空,万一我傻头傻脑的求皇上放过十三爷,为涵依伸冤,早就被找个借口赐死。看来伴君如伴虎真是千古名言,以后一定要牢记于心。
夜风吹来,冰冷刺骨,几杯热酒下肚也抵挡不住内心的冰凉和恐慌。连连喝了三杯,胃里稍稍暖和些许,于是放下酒杯问:“阿玛,您给我说这么多,不怕皇上怪罪吗?”
他紧了紧抓住我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阿玛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明白,不管多受宠,千万不要忘了皇上终归是真龙天子。阿玛不愿意你继续稀里糊涂下去,所以无能如何也得给你讲明白。你以为皇上这么宠你是因为阿玛吗?是因为你和几位阿哥的感情还不错吗?是因为你乖巧懂事,蕙质兰心吗?完全不是!争夺皇位的斗争越来越激烈,皇上疲于应付,所以希望身边的人都只忠于他。皇上知道你有一颗坦诚的心,所以充分信任和宠爱你。深宫险恶,你要是失去皇上的信任和宠爱,叫阿玛如何放心?阿玛给你下个命令,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思前想后,审时度势,改改急躁的毛病,不管什么时候都只忠于皇上。即使跟几位皇子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插手他们的事。他们身来就要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他们的命。阿玛这些你都明白吗?你必须答应阿玛,不但要答应,还得要做到。”
我看着他铁青的脸和慎重的神情,茫然点头,举起杯子沮丧的想,我何尝不明白这个理?但我真的不愿意看着一群人为了那张宝座流血牺牲,我只想尽自己一点力减少伤害和悲楚,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阿玛一把抢过杯子,柔声说:“不要喝了,难得出一次宫,明儿和语薇、乐蕊出去透透气。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你啊,可真让阿玛担心……”
我应了声“阿玛不用担心”,靠在他肩头,望着梅花树顶端,头脑一片混乱,听不清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眼前的月色越来越暗,就像我已经失去的不悔爱情。可是,圆月终会有升起的一天,我和四爷还会有和好如初的一日吗?
第八十一章—一瞬欢期
康熙五十年春北京紫禁城
元宵佳节,月色娇媚,万千花灯姿各异,五颜六色熠生辉,宫内一派喜庆祥和色。晚宴后,我向李全告假,携手语薇和乐蕊,在乾清宫广场上赏灯猜谜。
看了几盏物换景移的走马灯,想起十三爷和静姝在鸳鸯戏水花灯边复见时的情景,不自禁叹,时间好快,弹指挥洒间,五年已过,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日日剧增,我也由当年的十九岁青春女踏入二十四岁过剩女的行列。康熙究竟要把我留到几时?他会在哪一天指婚?会指个什么样的人?这件事情,不想会叹气,想了更会叹气。
“大姐知道安文轩的侧福晋是谁吗?”拉着我左胳膊的乐蕊忽而低声问,我望着圆月,小声道:“皇上给安文轩指婚时,我恰好在皇上身边伺候,所以知道是谁,她叫苏哲对不?”乐蕊微微点头,我抿嘴低笑道:“皇上把她指给安文轩,倒是件有趣的事。”
我这样说是因为安文轩的侧福晋不是别人,正是和我在四爷府比划过的刁蛮小姐,八福晋的宝贝侄女。
语薇柔声问:“听说她进府后,安文轩很喜欢她?她没有欺负你吧?”乐蕊满脸不在乎,弯弯的月牙眼全是笑意,“安文轩喜欢谁碍不着我啥事,我巴不得他们俩天天在一起呢。至于有没有欺负我,两位姐姐别忘了,她只是侧室而已。”我拍一下乐蕊的手背,开玩笑道:“安文轩要是偏心,或是苏哲敢欺负你,你要告诉大姐,大姐必定帮你出气。”乐蕊“扑哧”一声嗔道:“我们姐妹三人,也就二姐温顺。我和大姐都不是好欺负的,那次我要是在,定然……”
乐蕊还未说完,我截住她话茬,朝斜上方努了努嘴。两人一同向东边看去,不远处的几排宫灯间,八福晋和她的宝贝侄女款款而立。我瞥了眼八福晋身边的八爷,侧头看站在身边神色淡淡的语薇,颇感纳闷。
“大姐,小妹,我们去那里猜灯谜去。”语薇一只手拽着我胳膊,一只手指着西边说。我“哦”一声,并不移步,语薇蹙眉嗔道:“你们不走,我走了。”说完,提步就要走。我和乐蕊交换个眼色,正要转身,苏哲迈着婀娜的步子快速走来。
她身着粉色窄袖袍,外罩淡雅浅紫坎肩。肤色白净无暇,柳叶眉,丹凤眼,小巧鼻,樱桃小嘴,倒是一副南方小家碧玉的秀气样。
苏哲朝乐蕊行了个礼,我忙朝她微微屈膝,道了声安,刚直起身子,八爷和八福晋回头。
八爷朝我们浅浅一笑,八福晋微怔,一双威风凌凌的丹凤眼直直看向低着头的语薇。看了一小会,换上一副难得的笑眼。瞧她得意的神情,就知道是在等我们上前请安。
我有些不情愿的轻轻迈出一步,身边的两位妹妹却纹丝不动。我两只胳膊被她们架着,往前走不是,静立也不是,犹豫一会,干脆退回原位。这一走一回之际,气氛瞬时变得有些尴尬。
八爷罢了罢手,拿起一盏花灯看。八福晋柳眉一瞥,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苏哲向乐蕊告别,走到八福晋身边低声说话。八福晋微一点头,向我们放了三只舒缓的利箭,和苏哲离开。我拍了下挽着我胳膊的两只手,转身向花灯的另一侧移步。
走了十来步,语薇往后看,看了一眼,伴着长长的叹息声回头。我细察她复杂的表情,带着疑惑转身,盯着和九爷说笑的八爷,思索半晌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收回目光问语微,四爷和四福晋的身影映入眼帘。
两人站在一排花灯前,四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低头和四福晋说话。我侧着身子,拧着脖子,边慢慢踱步,边祈求四爷能抬头,无奈走到花灯尽头,他也没有抬头。
自嘲的笑了笑,回头的一刹那,他深沉的目光迅速掠过我,看向皎洁的圆月。我满腹辛酸,同他一起打望满眼星光,心道,我们缘定于月,缘存于月,缘续于月,缘灭于月,会缘逢于月么?
想到这里,映入脑海的不是思虑,不是牵绊,不是哀怨,而是我们俩曾经先后表明的约定。
“三载年岁匆匆过,千个日夜淙淙逝,皎月灿照处,桂花馥郁地,禛备琼美浆,等悠轻移至。”
“四年前,我未遵守喜结连理嫁娶之约。两年后,月圆闻香酌酒之约,我定不食言。”
“姐姐,姐姐……”语薇扯着我胳膊柔声唤,我回过神,莞尔一笑道:“干什么?”语薇小声道:“乐蕊给我提过那事,不知道姐姐和四爷究竟怎么了?”我收笑喃喃低语:“没什么,你不用挂心。我有些累,想回去歇息。”她轻轻点头,拉着乐蕊的手继续赏灯。
走了几步,十四爷挡在我面前,“眼下还早,为何不多看看?”我淡淡摇头,盯着路面默默走着。他轻叹口气,跟在身后,柔声说:“回京后,你从来都没真心实意笑过,有什么烦心的事吗?”我心口有些疼,没有说话,只是快走。他紧紧跟着,提高音量道:“你不要每次都把我拒在千里之外好不好?我们算不上知己,但至少也是小打小闹的朋友啊,你怎么……”
“别说了!”我转身低喝,他蓦地停步,吃惊的看着我。借着明亮的宫灯,发现他脸色有点苍白,忙轻声说:“对不起,我有些心烦,语气重了些。”他连连摇头,作了一个揖,细言细语:“要是曹姑娘吼了心情能好些,那曹姑娘就继续吼下去吧。”说完,抱拳微一欠身。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扑哧”笑道:“行了行了,快点站直吧,要是被人看见,我的罪大了。”
他挺直腰板,松口气说:“知道笑就好,整天郁郁寡欢,对身子不好。”我勉强笑道:“我没事,真的没事。”他指着东边,道:“我恰好出宫,顺路送你回旖旎园吧。”我把目光射向站在八福晋身边的十四福晋,正色道:“做事别太过分,好歹得照顾点别人的感受。”
他回头看一眼十四福晋,遂又看向我,“我分得清谁最重要。”我指着天空,自嘲一笑道:“能和你相伴一生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人,就是一片云,在某一瞬会消失不见。”说完,丢下怔在当地的他,提步快走。
回到旖旎园,坐在书案边,拿出四爷在去年八月十五送给我的寿礼—诗册子《月缘集》。打开封面,十来行跌宕起伏的楷体跃入眼底:
月,太阴之精也,又名夜光、素娥、玉弓,其形圆残结合,其光柔美皎洁,其神古韵跌宕,乃黑夜的守护者。缘,因缘缘分也。佛曰:世间万物皆因因缘合和而生,因缘聚则物在,因缘散则物灭。缘不可强求,缘如风,来是缘,去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月缘,意“月神带来的缘分”。此缘属特例,缘起由天定,缘灭由两心定,禛悠两心永贴,乃不灭之缘也。
康熙四十二年二月十二日,禛与悠复见于虎丘塔外。是夜,明月高挂,禛静坐行宫小院内,望月叹道:“皎月独照孤寂影,佳人可望今时月?”后知悠也曾看月静思,真可谓“月缘”也。后又知中秋月圆夜是悠寿辰,故“月缘集”又名“月圆集”。
此书集平日胡作而成,共三十首,皆与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