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5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跑到帐殿外,上百个侍卫已经将帐殿围得水泄不通。若荣站在帐殿门口,犀利深沉的双眸不断扫视周围。我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怎么回事?”若荣脸色凝重,凑近我耳朵,正要开口,小玉福的声音传来。
“曹姑娘,您在这里就好,李公公叫您进帐伺候。”我回头,见小玉福满脸紧张,暗道不妙,忙随他走进帐殿。
“胤祥,今晚是你夜值,你告诉朕,方才帐殿外是何人?”
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康熙冷冷的质问语。我欠身请安,铁青着脸的康熙罢了罢手。我走到龙椅边,为康熙换了杯茶,看着跪在地上表情各异的几位阿哥,有一丝慌乱。
十三爷缓缓抬头,看康熙一眼,遂又伏地,没有立即回话。康熙思索一会,叫其余的人退下,只留下我和十三爷。
“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可以直说。”康熙靠在龙椅上,语气虽淡,但眼里全是怒气和杀气。十三爷一连磕了三个响头,低声说:“回皇阿玛,方才在帐殿外窥视的是……是二哥。”
“你说什么?”康熙“腾”的站起,额上的青筋暴绽,身子微微颤抖。十三爷小声重复一遍方才的话,伏在地上不语。我呆站当地,又急又气,替婉仪捏把汗的同时,在心里把胆大妄为的太子狠狠骂了一顿。
康熙无力坐回龙椅,淡淡的问:“你给朕说实话,回京途中这些时日,除了今晚,可有发现胤礽在外面窥视?”十三爷犹豫一会,缓缓开口:“回皇阿玛,儿臣当值期间,发现过三次,但见皇阿玛没看见,就没有说。”
话刚落音,康熙的脸一下子煞白,嘴角微颤,拳头捏得紧紧的。缓了好一会,冷声问:“当真是胤礽?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看一眼康熙默默然的神情,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十三爷,心中很忐忑。十三爷道:“回皇阿玛,的确是二哥,不过儿臣认为二哥……”
“什么都别说了,你给朕退下。”康熙龙眉一撇,冷冷的打断十三爷的话,朝他连连挥手。十三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离开。我蹙眉看着地面,回忆方才父子俩的对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来。
十三爷一离开,康熙命令李全传大阿哥进帐见驾,发布谕旨让他日夜守在帐殿周围。而对窥视的太子,表面上不动声色,但从他冰冷的表情可以看出,已经起了废掉的决心。这期间,十三爷也被康熙“冷冻”起来。不但不让他负责守卫,还派人监视他的一言一行。宿营时,只准呆在自己帐篷,没有圣意,哪里都不许去。
我面对这个粹不及防的局面,想来想去,后背发凉。康熙该不会认为十三爷和太子合谋害他吧?十三爷也真是的,发现太子窥视,为何不直接报给康熙?他不说,让康熙自己发现了才道出,心神疲惫的半百老人岂会不起疑?
为何,到底是为何?十三爷极为聪明,为何会这样做?
惆怅着走回帐篷,躺了一会,蓦地想通。十三爷知道康熙很疼太子,要是康熙没有亲自发现,十三爷就禀告康熙,说太子窥视,康熙首先会怀疑十三爷污蔑太子,甚至还会认为他想趁机扳倒太子,夺取太子之位。回想那日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迅速起身,快步朝他的帐篷走去。
自上次在帐殿一别,已有五天没有见到十三爷。这次再见,气质还是高贵俊雅的,但似乎瘦了些许,眼角还有淡淡的忧虑。
我和他并肩坐在软榻上,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柔声说:“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轻叹口气,苦笑道:“我老十三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我没有说话,等他下文。
他看一眼帐外,低声说:“二哥虽然脾气乖戾,行事嚣张,但我相信他绝对没有胆子谋害皇阿玛。第一次发现他窥视帐殿时,私下里找过他,劝他不要这样做,不然让皇阿玛察觉,后果很严重。可是二哥不但不承认窥视,还说我肯定看花眼。我老十三眼神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百丈外我都能箭无虚发,怎么可能看花眼?再说,看花一次倒有可能,不可能每次都看花吧?”
我重重点头,他继续说:“十八弟的事已经够皇阿玛费神了,我不告诉皇阿玛,是怕他老人家忧心。估计皇阿玛那晚也看清是二哥在窥视,问我,只是心里不愿意相信罢了。我本来想说就看见一次,但考虑一下,还是说了实话。现在想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孝子忠臣的分量,高估了皇阿玛对我的宠爱程度。不过不说实话也不妥,要是二哥反咬我一口,说我跟他合谋,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心头猛颤,失声说:“皇上想来想去,怀疑你别有居心?”他苦笑着点头,“看皇阿玛现在对我的态度,就知道他老人家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了。”我轻叹口气,有气无力的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十三爷起身,伸展几下筋骨,淡淡的说:“能怎么办?静静等皇阿玛发落,大不了去宗人府住段时日。”我心头不是个滋味,跟在他后面,低声问:“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处置太子?”
他回头,嘴角微抿,“皇阿玛容忍二哥这么多年了,能否再次原谅他,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不求别的,只求这场暴风雨不要牵连太多的人。”
说完,拿起挂在帐篷侧壁上的弓,对着帐外,轻拨一下弓弦,“哐当哐当”的声音在帐内久久回旋。他微微一笑,把弓挂回侧壁,走到软榻边坐下,翘起二郎腿,端起小矮桌上的茶,细细品尝。我看着他不慌不忙的洒脱样,很佩服他淡定自若的心态。但想着未来风雨侵袭的夺嫡路,胸口非常疼。
和十三爷说了半晌话,出帐时,天已经黑尽。我慢慢踱步,一会担心十三爷,一会担心婉仪,一会又担心四爷。一直胡思乱想,也没留心到底往哪里走。待抬头时,发现走错了方向。正准备转身,两帐间的阴影处,一个黑影闪现,手里还拿着一把剑。我“啊”的一声尖叫,心口猛跳,冷汗直冒,一动不动站在当地。
“是谁?”
背后传来十四爷的喝声,上前一步的黑影微怔,掉头就跑。十四爷命令附近巡逻的侍卫去追赶,快步跑到我身边,搂着全身僵直的我,柔声说:“别害怕,有我在,别害怕……”我全身不断打颤,双腿一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昏睡多久,朦胧中,有人低声说话,“我看见悠璇时,黑影正冲着她来,手里还有剑。我大喝一声‘是谁’,他回头就跑。我叫人去追寻,但追寻很久,没有发现踪影。”话毕,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人敢在营地出现,到底会是谁?”
这两个声音,一个是十四爷的,一个是十五爷的。十四爷低声说:“那里挨着二哥的帐篷,难道是二哥的人?不不不,这个可能性太小,他现在已是惊弓之鸟,不会这么大胆。如果不是二哥的人,会是谁?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那个黑影究竟想要干什么。”十五爷叹道:“不管那人是谁,也不管他想干什么,这次多亏十四哥在,不然,悠璇怕是会出事。”
说到这里,两人沉默。我深吸几口气,想要睁眼,但上下眼皮就像被胶水粘着,任凭如何撕扯也分不开。连续试几次都没成功,不由得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脚步声响起,有人拉我手,又有人低声唤我。我努力好久,总算睁开眼,十四爷和十五爷焦急的脸在模糊不清的视线内晃动。
十四爷低声嗔道:“还好有惊无险,真是吓坏我了。”我挣扎着起来,十五爷拿一个软垫让我靠着,柔声问:“有没有感到不舒服?”我低声说:“没事,就是没有多少力气。”十四爷坐在塌边,“看清那人长什么样了吗?”我茫然摇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都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看清他样貌?”十四爷眉头紧蹙,喝道:“要不是我恰好在那附近,真不敢想象他会把你怎么样。”
我想着他手里寒光闪闪的剑,头皮发麻,全身颤抖不已。十四爷为我掖被子,轻拍我肩膀,低声道:“别害怕,现在没事了。”我勉强一笑,轻轻点头。十五爷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十四爷扶我躺下,对十五爷说:“夜色已深,让悠璇休息一会。明早就要拔营去布尔哈苏台,我们早点回帐。”十五爷点头,嘱咐我好好歇息。我侧身目送两位爷离开,忐忑一会,沉沉入睡。
巡塞队伍驻扎在布尔哈苏台的当日,康熙传召王公大臣,文武官员等齐集行宫大殿,命太子跪在殿内。
康熙怒视惴惴不安的太子半晌,边哀哭边历数他各种罪状。说到一半,泣不成声,悲恸欲绝的情绪使他不能站稳。我、李全、还有几位临近的大臣上前扶住,他才没摔倒。
过了一会,康熙缓过神,继续哭诉:“从前索额图助伊潜谋大事,朕悉知其情,将索额图处死,今胤礽欲为索额图复仇,结成党羽,令朕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书夜戒甚不宁,似此之人宣可以付祖宗弘业。且胤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回京昭告于天地、宗庙,将胤礽废斥。”
随后,康熙为打击二阿哥的势力,下令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二阿哥左右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
十八阿哥的病情在两日前加重,太医回天乏术,康熙的感情受到重创,已经悲痛至极。出于政治需要,又不得不狠心废掉苦苦培育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回到寝宫,愤恨、失望、惋惜、遗憾等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康熙再次失声恸哭,晕了过去。
躺了半日,天色黑尽时,康熙悠悠醒来。我和雪珍服侍康熙喝完药,小华子来报,说十八阿哥已经昏迷不醒。康熙“腾”的一声坐起,掀开棉被,龙袍都没来得及穿,跌跌撞撞的向隔壁奔去。
我怔在当地,哀伤顿生,不好的预感充满全身。缓了好一会,听着李全等几位太监大呼“皇上小心身子”“皇上保重龙体”之类的话,才回神朝十八阿哥的房间跑。
第五十五章—虫儿断翅
康熙四十七年秋塞外行宫
跑到门口,死气沉沉的气氛让我有些站不稳。虽有很多灯笼照着,但仍觉得阴黑。我定定神,快速走到十八阿哥床边,跪在地上,摸着他滚烫的额头,心揪疼,眼泪喷涌而出。
抱着十八阿哥的康熙朝太医大喝:“你们倒是给朕拿出一个办法!”几位太医纷纷跪地,孙太医颤抖着嘴说:“微臣……微臣必定竭尽所能救治十八阿哥。”康熙勃然大怒,操起床边的茶杯,狠狠砸地:“说了半天还是这些废话,都给朕滚出去,不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提头见朕!”
诚惶诚恐的太医急匆匆退出,满脸惧色的宫女轻手轻脚收拾碎杯,候在一边的李全和几位太监大气也不敢出。除了十八阿哥微弱的呼吸声和痛苦的呻吟声,屋子死一般的沉静。
康熙神情疲惫,痛苦和焦虑写满整张苍白憔悴的脸。已经五十五岁的他,背有点佝偻,白发隐约可见。第一次在运河边见他时,他是那般神采奕奕。半个多月来,不分昼夜照顾十八阿哥,还有精神上无形的折磨,让他苍老很多。此时的他,不是那位叱咤战场、雷厉风行的千古一帝,而是一位历经沧桑、心神俱损的垂暮老人。
他连叹几口气,直直盯着十八阿哥,用颤抖的手抚摸十八阿哥削瘦的脸颊,哽咽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