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替本宫挡着-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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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当北朝口口声声宣传己方天下太平、于民生息的“和平”外交政策时,再翻出魏帝卖主之嫌的老黄历——瞬间,站在道义一方的民众更义愤填膺。
自然南朝官员也不是吃白饭的,当计谋筹划者是萧清岩的时候,这个犯二的概率更是渺茫。
萧清岩深入北朝劫回几个政治犯,可不是为了仅仅留个“蔺相如完璧归赵”的虚名。偷几个糟老头回来还不如偷一块和氏璧呢。
这几个政治犯不仅仅只是糟老头而已,更兼他们的人生际遇,已能作为反北朝“民主人士”。而迫害这些民主人士的北朝,自然也是无义的。
果然,萧清岩一带人到了江南,姜绍辉便写下了抗北檄文一篇。
并且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次南朝主战思潮积极。当北朝强烈谴责南朝首先撕破合约的卑鄙之时,南朝方面主战方不但没有再次和谈,而是高调地在民众中作动员。
甚至不久后,魏帝亲自接见了几位从北朝逃回的前朝老臣。这些人在北朝来说是属于政治犯一类的定性,但到了北朝后却被定义为忠耿气节之士。
为达到即行效果,魏帝更拜前朝丞相姜绍辉再度为相。
不多日,两国正式宣战。
如今秦方好在野而不在都,一切的消息却不闭塞。
高梅月到明光宫来看她,就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他倒真做得成样子,拜相?”高梅月不由带了点自己的观点,“原本我便听说自魏立朝后,那位魏帝反倒不如在为王时对萧清岩器重了。”
这也是正常的,王的造反小班底人少,目标却集中;而做上了皇帝,魏帝手下人才就多了,人够使了,又是个个想在皇帝面前一显身手升官发财的……自然魏帝身边奉承的人多了,就很不差萧清岩这一个。
高梅月说道,“萧清岩也真算胆大的了,本已少了看重,再整了个姜老头去,朝里又进‘新人’,他倒不怕自己越发被疏远的?”
“拜相哪会是真心实意的?做戏罢了,”对此秦方好也品评一二,“朝里的官职一个萝卜一个坑,南边朝里多少早占了坑,苦苦卖力干活等升迁的人了?偏姜公一个外来念经的和尚,初到就是个‘国相’,谁乐意了。”
“也就目下,为着两朝开战,拜相表个态罢了。”姜绍辉这么一把年纪了,说穿了就是给南朝在政治上当过花瓶的,这个“丞相”不可能掌实权。
如果魏朝的朝廷是随随便便空降了个人就能直接做了一把手掌握实权的,那么这个朝廷也实在太废了一点……根本不用等北朝打过去,就能祸起萧墙了。
但显然不是,能够推翻前朝,魏国在几个诸侯国中脱颖而出统一长江以南,说明其运营组织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姜绍辉目下的角色,政治上的花瓶,还不是一只年轻的花瓶——这个角色秦方好是做惯了。
不同的是,这次她终于看着别人当牌坊,心里若不是隔岸观火,情感也差不多了。
秦方好想着这些年对姜绍辉的了解,有些可惜道,“他虽顽固己见,却确确实实是个好丞相。他的言行,本宫并不可认同,然而,承上启下,助理万机之能……纵观南北,却无一个如他一样,堪为‘相’之人。”
李兆丰、萧清岩只算得上是好谋臣,许多时候太过年轻使得他们重谋而轻义。其余在秦方好知道的名字里,那些人不是缺少胸襟,就是缺少能力。
或许她的话里也有夸张的成分,即便没有“相材”,多少人还不一样拜了相?
高津予以前评价秦方好,说到前朝覆灭,皇帝不像个皇帝,皇后却是个真正的皇后……其实与之相比,国相才是真正的国相。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老丞相至今是怀着汉志不动摇的,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满腹志向却只能沦落到和秦方好一样做花瓶。
然而即便是做花瓶,是为着他平生夙愿之事努力,老丞相终是会欣慰的吧?
秦方好却在为他可惜,姜相之才可不仅仅止于“花瓶”,报国无门于一个有志向的人来说是多大的折磨。
“可惜了一个相材。”
不像她这样的现实派,活着就是为了好好把自己日子过好。
高梅月听这话却怪没意思的,秦方好在前朝亡国前和姜绍辉有一段“战友之情”,可她却没这个情分在。
打了个哈欠,“您呀就多担心事,他们南朝人自己都不可惜,你可惜个啥。”
这话里的语气,显然是把她看做了同一战线的本国人。
秦方好这时才反应上来,或许是平日和高梅月说话放得开,她刚才这话要透出去,还真不好。
也幸亏高梅月这样的直性子反倒不用担心她会背后传话——以她的爽利性子,话越是说在嘴上,说过也就过去了。如果真有了什么怀疑,高梅月一准儿就直接回了她哥。
高梅月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微微使得秦方好一愣。
继而她想到,自己如今是个北人了。
倒不是说她会屈从于“嫁夫随夫”的思想,而是,如今确确实实,供奉着她中宫奢华生活的是北朝民众的税收。
她吃着的是北方的米面。
便是为了这一饭一餐的恩养,秦方好也不会希望北方生灵涂炭。
政治虽然是肮脏的,但参与战事的却是百姓,百姓终只是无辜的……无论上位者们用着什么借口,打着“正义”的旗帜,哪怕是“民族大义”,打仗伤亡而死的,第一线却都是汉人!
若说什么大义的话,都比不上现实中因战争而起的民不聊生。
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进行的战争,不管两家上位者用的是什么口号,实质上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人在□头发黄皮肤的人,这是同室操戈。
“我听说西面这些个月新节度使总报不安定?又有海边几个港口说有海寇在的?”秦方好说道,“南边的情况也说不得好,在这个时候打仗……”
“您今天是怎么了,听着像是糊涂了。”高梅月见她这样有些嘲笑,“往常也是挺精明的人。一个国家哪个时候边境上没点事儿了?西面的事儿年年都有,哪里远离中原,不得教化,民风彪悍些,寇匪为害也是常有的。朝廷怎么会为了这些事儿对南人退缩了呢?”
秦方好叹了口气,确实是她多事了,只要不到“攘夷必先安内”的地步,中原王朝的内斗还少吗?
这一个个的王朝,说穿了,大多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同室操戈。
死的都是同胞,然而究其原因,不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是……野心家开辟的几个王朝,为了帝王将相,某些个人的私利而死。
但秦方好又能做什么?
矫情、白莲花地和皇帝说,死的都是我们民族的人,同室操戈不好,所以陛下咱们交枪缴械,避免流血发生。
——然后南人就能冲过防线来住咱们纳税人的房,花咱们纳税人的税收,睡咱们纳税人的女性家属。
亡朝之际,胜利方多的是要给己方打工仔小弟兑现好处的时候,每一个朝代的覆灭,胜方对败方的抄家、灭口可绝不会手软。
虽然是同一片土地上的华夏儿女,但大家都是逐利的,都想升官发财,抄了人家仓库,塞满自家仓库。
想到这儿,秦方好也不犹豫了,“刚才这话是我想左了。”
如今的南北之战不仅仅是汉人和少数民族的战争,现实中也是大家保卫家园的战争。
秦方好不想再做俘虏,自然北方百姓也不想被南朝大兵没收家产。谁都想过好日子。
“你呀。”高梅月嗔怪道,“大事上看你爽利,小事上又要多心。”
秦方好随着她笑了笑,“还不是有你提醒着。”
其实高梅月时常来她这儿也是在表面一种态度:至少,中宫虽然“休养”却并没有被从北朝上层逐出。
更兼高梅月是皇族宗室,这又是份看重。
“您没事就好,也免得人牵挂。”高梅月话中也作安慰,“你还有两个小的呢。”
这么一说起来秦方好倒问了起来,“他们现在还好吧?”
“陛下的孩子,哪会‘不好’。”高梅月索性也多透了些话给她,“您那个妹妹还真不像你。”
“怎么了?”这么说倒让人担心起来。
高梅月来了个大喘气,“虽是不如、不像,难为她也硬撑着。”
“确实是难为她了。”一边顶着后宫的压力,一边是两朝开战,舆论的压力你。
“虽然人笨了点,用的办法土气点,旁人还真多输给她这份毅力。你这妹子也忒耿。”
即便是听着高梅月这么说,秦方好也是能体会得到贞妃会遇到的压力。
无疑这是以前自己常要面对的状况。
贞妃毕竟稚嫩,撑到目下这个地步,却是凭着一股毅力,也很是不简单。
离开了保护,其实成长只是一瞬间的。虽然痛苦残忍,却经此磨练出了能力。
当秦方好在明光宫中住了十天后,辽魏之间在新野打响了第一战。
几千人间的热身战,在双方都透了试水的意识下,战果未明,双方伤亡人数相当。
而由此,两朝后方的朝廷中各起了新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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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望与南望
南北朝第一战双方都持了试水的心态下发动,新野初战的战果胜负暧昧。
平原之上作战,辽胜于魏;渡江作战,则魏胜于辽。
两国国力相当,在这个时期,南方地区的经济生产能力尚未远远超过北方诸州,同时,刚刚历经前朝覆灭,实战中磨砺,南朝的军队整体实力也正达到最佳的水平。
而在平原作战,辽国的兵种以骑兵见长,一般而言,以骑兵对抗步兵的优势是明显的。
几千个人小战役的试水,北朝仅仅略胜,双方死伤人数相当。
但就此战单纯而言,这样微弱的胜面实在让北朝方气愤不安:骑兵对抗步兵,兵种优势在,赢是必定的,输才是怪事。而如今优势却显现得并不十分明显,至少在北朝方面众人的看法是骑兵冲击步兵,没打得人家死伤大半,只剩下一二去报战败的人——前景实在令人堪忧。
自然朝中总会有官僚以己方主力兵力未抵而措词搪塞,卫氏精锐未至,而正规军亦未至。然而战争向来是讲究于军队士气,首战不利,一而衰,再而衰的道理众人都是明白的。
此战足以敲响北朝方面应有的警醒了。
而无疑对于寻求统一天下的南朝来说,此战的劣势使得朝中一定的保守派对战争前景作出了无望的预期:他们是真正失利的。
两国正面战场尚未开战,魏国朝中已有人始言求和。
这些人也并非全真如民间戏文中说的“懦弱”、“书生误国”或者是“收受了敌方贿赂”的真奸佞小人,除去部分确实是品行有失者,事实上这些人中相当大的部分是务实派,真正负责一个国家的运作的人。
便是因为这份务实,他们才能看出开战形势的不好,并且在朝会上认真专业地给所有人算了笔账,堪称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