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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部分

花开春暖-第273部分

小说: 花开春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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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下了药,已经倒了,羽箭带人守着内院,小五守着外院。”

  诚王妃舒了口气,转头看着仿佛死了一般沉睡在床上的诚王,耷拉着肩膀,低着头站了半晌,才面色平静的转身走到旁边衣架上,挑了条长长的丝绦,在手里拉了拉,走到床前,低头看着面带笑意沉睡着的诚王,眼泪纷落而下,回身招了招手,金翎和那婆子趟到床前,低着头,一人按腿,一人按着两只胳膊,虚虚按住,抬头看着诚王妃。

  诚王妃深吸了口气,突然将手里的丝绦飞快的缠在诚王颈间,咬着牙用力收紧,金翎和婆子几乎同时,用力按紧了诚王的四肢,诚王两只眼睛睁得眼珠几乎要掉出来,大张着嘴,浑身抖得如同筛糠般,不大会儿,面色紫涨,舌头就吐了出来。

  诚王妃扭着头,一眼也不看诚王,只用力收着丝绦,金翎和婆子按了一刻钟,手下诚王的身子已经由硬直而松瘫下来,金翎轻轻松了手,往前挪了两步,鼓起勇气,将手指放到诚王口鼻处,试了半晌,才长长的吐了口气,伸手接过诚王妃手里的丝绦,低低的说道:

  “王妃,爷已经走了。”

  诚王妃失神的松了手,站起来,呆呆的看着面容狰狞的诚王,金翎示意着婆子,婆子上前,抱了床被子,将诚王连头带脚裹了起来。

  诚王妃接过金翎递过的帕子,拭干净脸上的眼泪,仰着头,闭着眼睛平息了片刻,从容的吩咐道:

  “把周世新绑了,去叫小五进来。”

  金翎答应着,急忙出了屋,诚王妃转过头,仿佛想再看一眼床上的诚王,却又硬生生的将头转了回去,大步出了屋,婆子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取了个小杌子出来,坐在门口,守着屋,守着诚王。

  小五带着个中年人,急步进了院子,诚王妃迎出来,指着里间,淡淡的说道:

  “王爷得了急症,一时救治不及,已经走了。”

  小五顿住脚步,往后退了半步,看着诚王妃,突然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中年男子也跟着跪倒在地磕着头,磕完了头,不等王妃吩咐,小五已经利落的站了起来,看着诚王妃低声问道:

  “这大军中,有没有肯听王妃吩咐,又能制住大军的人?”

  诚王妃点了点头,

  “这城里,是王将军统总,你和羽箭一起,去请他过来,就说爷有事吩咐他。”

  小五点头答应了,和羽箭一起,急步出了院子,要了马,往王将军住处赶去。半夜时分,陇州城南门悄悄开了条缝,一个浑身黑衣,黑布包面的男子,拿着诚王金令, 出了城,伏在马上,往对面程恪军营方向疾驰而去。

  诚王起兵不到一个月,就暴病死于营中,诚王妃引着众将伏法认罪,周世新却趁乱逃出,在几十个亲卫的护卫下,一路往北边逃去。

  程恪一面遣人护送诚王妃一行和诚王的尸首回去京城,一面清理着北三路军中诸人,还没来得及收编好北三路兵马,北方部族就借着诚王的邀请,趁着北三路空虚,一路长驱直下,烧杀劫掠了过来,永兴军路和河东路北边的百姓,跟在秦凤路无数凄惶的难民之后,也往南边仓惶逃了过去,往皇城方向寻求活命之路。

  程恪匆匆将北三路军编入各地军中,指挥着大军,挥师北上,日夜急行军,去迎击北方部族。

  京城往北,难民扶老拖幼,络绎不绝,在这初春的寒冷饥荒中,往京城方向仓惶奔逃着。

  李小暖靠在靠枕上,一边留神着旁边吱吱呀呀不停和程絮仪说着话的阿笨,一边翻着手里的邸抄。

  皇太后的册封和皇上登基大典都从简,后宫皇后皇妃的册封,干脆就没了仪式。

  唉,也是,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就是平常年景,这个时候,穷些的人家也要半饱度日,如今整个北三路的百姓几乎都成了难民,一路逃难过来,连讨饭,也讨不到了,这些百姓,只好皇上来救济去,这又要兴兵、又要救济如此众多的难民,国库本就不宽裕,也是该万事从简。

  第三四一章 归家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邸抄,转头看着正玩得开心不已的两人,阿笨挥着手里的木剑,跟着程絮仪念着‘父……啵’,程絮仪拿着只布偶,一边找着阿笨的剑,装着打来打去,一边笑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小阿笨,是父之过,养不教,父之过。”

  程絮仪极其耐心的念着,阿笨突然丢了手里的木剑,转身爬到李小暖怀里,仰头看着她,委屈的嘟着嘴叫道:

  “父……渴!”

  蝉翼急忙转身示意着奶娘,李小暖摆了摆手,抱着阿笨,亲了亲,

  “阿笨是不是想父亲了?”

  阿笨急忙一上一下重重的点着头,嘴巴扁了扁,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李小暖忙搂紧了阿笨,轻轻抚着阿笨的后背,温和的安慰着他,

  “父亲去打坏人去了,父亲也想阿笨啊,父亲昨天还给我们阿笨写信呢,小阿笨要是想父亲了,咱们就给父亲写封信好不好?”

  “好。”

  阿笨高兴的拖着长音答应着,程絮仪忙跳下榻,一边笑一边帮着蝉翼摆好纸笔,李小暖抱着阿笨,贴到他耳边,低声交待道:

  “不准叫父亲名字,听到没有?”

  阿笨伸手搂住李小暖的脖子,连亲了几下,讨好的说道:

  “笨乖。”

  李小暖被他亲的倒不忍再多责备,抱着他挪了挪,靠到榻几前,取笔濡了墨,小心的塞到了阿笨手里,程絮仪跪坐在旁边,伸手按紧了几上的宣纸。

  阿笨抓着笔,极其认真的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画到一半,笔软软的乱划开去,翘了只尾巴出来,阿笨欣赏了下,接着东一笔西一笔,画得纸上横七竖八的一片乌糟,直到笔上蘸的墨用尽,才回身将笔递给李小暖,长长的舒了口气,

  “笨好!”

  李小暖接过笔,递给蝉翼,伸头看着阿笨画的乱七八糟图,一边笑一边夸奖道:

  “阿笨这信画得真好,父亲看了肯定高兴,咱们让人给父亲送去好不好?”

  说着,折着宣纸,阿笨伸着手,兴奋的帮李小暖胡乱按着,两人折好,李小暖将‘信’递给蝉翼吩咐道:

  “先收好,等会儿和家信一起让人送出去。”

  “嫂子真要把阿笨这信给哥哥送过去?”

  程絮仪惊讶的问道,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阿笨写给他父亲的信,自然要送过去。”

  阿笨听懂了话,看着程絮仪不高兴了,

  “不不坏!”

  蝉翼失声笑起来,

  “三小姐又忘了不是,可不能这么说阿笨少爷不喜欢听的话,小少爷早就听得懂好坏话了!”

  程絮仪忙笑着跟阿笨认着错,

  “是姑姑说错话了。”

  门外,婆子禀报着,老太妃和王妃从宫里回来了,李小暖忙下了榻,打发了程絮仪回去,穿了衣服,带着阿笨迎了出去。

  老太妃脸上带着丝倦意,换了衣服,抱着阿笨开心的说笑了一会儿,转头看着王妃吩咐道:

  “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和小暖说说话。”

  王妃看着阿笨,依依不舍的站起来,李小暖瞄了眼满脸倦意的老太妃,笑着建议道:

  “老祖宗既有话要交待,倒是把阿笨先送回去的好,他如今可学会传话了。”

  老太妃搂着阿笨,笑着夸赞道:

  “我家阿笨就是聪明,这么大点孩子,没他听不懂的话!”

  李小暖笑着也不答话,只上前抱起阿笨放到地上,王妃不等老太妃和李小暖说话,抢着说道:

  “我带阿笨出去玩玩去,来,阿笨,跟祖母到花园里去玩好不好?”

  阿笨兴奋的蹦跳着答应着,王妃弯着腰,扎着手,紧张的盯着斜着身子,一路小跑着奔了出去的阿笨,也顾不得告退,急急的跟在后头奔了出去。

  老太妃满眼笑意的看着两人出了门,转过头,招手叫着李小暖,

  “过来坐这里。”

  李小暖示意着白嬷嬷,白嬷嬷带着屋里垂手侍立着的丫头婆子们悄悄退了出去,李小暖侧身坐到老太妃身边,缓缓给她捶着腿,看着老太妃,等她开口说话。老太妃重重叹了口气,

  “阿然是为了北边难民的事。”

  李小暖低声接道:

  “我想着太后这个时候请人喝茶,也就是这事了,老祖宗,这事,倒正正巧,去年夏天,古家大姐姐说是丰年粮食必便宜,倒不如收些进来存着,我就应了她,又拿了些银子出来,让她去收,倒真是收了些粮食进来,现就存在古家二姐姐和大姐姐在城外的几个陪嫁庄子里,您看,要不,先把这些粮食拿出来?”

  老太妃直起上身,伸手拍着李小暖,感慨道:

  “我就说,小恪能娶了你,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小暖抿嘴笑着,

  “老祖宗这话,可一定要当着小恪的面再说一遍才好!”

  “好好好!不光当着小恪的面,当着你公公婆婆的面,也要多说几遍,好不好?”

  老祖宗大笑起来,李小暖一边笑一边嗔怪着:

  “老祖宗又笑话我了!”

  两人笑了一阵子,李小暖往老太妃身边挪了挪,低低的说道:

  “老祖宗,这施粥的事,我想着,一边由咱们府出面,用您和太后的名义各设几个粥棚,一边古家大姐姐出面,用先李老夫人的名义,您看呢?”

  老太妃斜睇着李小暖,伸手点着她的额头,

  “你这丫头,心眼就是多,就这么着吧。”

  李小暖笑着答应着,也不敢多耽误,陪着老太妃又说了几句话,就告退出来,命人去请了古云姗、古云欢和严氏过来,细细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几个人回去,连夜忙了起来。

  第二天凌晨,汝南王府、古府、郑家就调了府里大半仆从,赶在头一批出了城,到城外搭棚、埋锅,运送粮食,到中午,浓浓的粥饭就煮了出来,京城府衙的衙役们一早也得了府尹的吩咐,跟着出来,鼓着锣,拿着水火棍,张罗着维持着秩序。

  靖北王府的粥棚,只略晚了一线,也一家家搭起来,煮了浓浓的粥饭,开始施粥,紧跟着,镇宁侯府、钱家、唐家、敏王府等等人家,当天下午也出城找了地方,搭起了粥棚,第二天,京城各家也都跟着摆出了大大小小的粥棚子,太后和汝南王府老太妃都捐了首饰银子出来施粥,但凡还施得起的,谁不要来捧个场?这样纷乱的时候,谁敢不出来捧足场?

  沿着北门往两边,施粥的棚子隔几步一个,直摆出一两里路,饥饿的人群有了口吃食,心也稍稍安定了下来,寻着背风朝阳的地方,搭起窝棚,只等着朝廷的大军传回喜报,就转回家乡去。

  三月中,诚王妃带着诚王和陇州知州赵远明的尸首,在几百名程恪派出的兵丁的护卫下,从北门悄悄进了京城。

  诚王妃面容憔悴,形容消瘦,坐在车里,将帘子掀起条缝,往外探看着。

  京城北边几里外,就驻满了衣衫破烂的男女老幼,架着高高芦棚的粥棚冒着青烟和热气,成了最显眼的地标和中心,那些低矮的窝棚围着粥棚散布开,在初春的料峭春寒中,一片仓惶心酸的热闹。

  诚王妃头抵着车窗框,默然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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