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满堂-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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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娘心里陡然一喜,隐隐笑意从唇角显露出来,道:“清岚有您这份疼爱,便是什么都不会怕了!”
定国公一手抱着十小姐,另一手却是护住四姨娘,柔声道:“让你生受这份委屈了。老祖宗那里已经发了话,你且再等一等!该还的,我定叫她都还给你!”言语里微微有些寒意,叫四姨娘无尽欢喜,又带了些丝丝凉意。定国公竟是凉薄至此,无论如何,大夫人与他终究该是二十多年的情分,可如今却是换来他的狠心绝情!
四姨娘有些担忧道:“只是如今方大人在府上,恐怕……”
定国公面色一沉,决然道:“即便他圣宠正眷,又有什么权利来管我国公府的事!你且放宽心,仔细照顾清岚便是!”
四姨娘再不敢有他话,只依偎在国公爷怀里,说些撒娇的话。
已是暮春,桃花渐渐凋零,幻化成一个个果实来。这一日,程绯染闲来无事,捧了书在青丝苑后院亭中看着。身边近侍是素清和素茗二人。这几日,程绯染便不唤茗雪前来照料,素清便是心中有惑,却终究不敢问。
不知从哪里,隐隐漂来花絮,在空中旋转,程绯染放下手里书籍,静静凝望。心里有一丝纷乱,又隐隐有一丝怒意,似要喷泉而出,却又似这漫天的花絮抓不到,叫她焦躁不安。
沉沉地叹息,伸手端起手边茶盏,那熟悉的清香味道,便是茗雪所泡的六安茶。只轻轻一嗅,清香便就袭来,舒爽了她整个身子。与茗雪多年的情分,难不成便就要为了那般疼爱她的母亲生分了么?她其实是不怪茗雪的,只不过被瞒着的感觉叫她烦躁。轻轻抿了一口六安茶,所有的回忆便倾袭而来。
当年她的身边,可仅有茗雪一人。便是她大病初愈,院里那些个下作的奴才还终敢怠慢与她,唯有茗雪护她!也是茗雪,让她在皇祖父跟前得宠,可如今她竟为了自己的小性子而生生冷落了她。
念及此,心中便有一股子懊恼,抬眸道:“素清,叫茗雪给我送一件云锦披风来,这风大的叫我睁不开眼。”
素清面露喜色,忙应着下去了。只一会儿,茗雪便就捧了披风来了,仔细给程绯染披上,又打了一个她最爱的蝴蝶结,眼眶里隐隐有泪水似要落下。
程绯染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只是现下却还有些事要问,只冷声道:“母亲派了什么人在安阳?”
茗雪手中一顿,凝神思忖片刻才道:“有宫中侍卫几人,还有些是将军府里的,并不都在这里,有一些是去护了郡王的。”
罢了罢了,母亲终究也只是因为担忧这一双子女罢了,她又何苦如此纠结呢?暗自点头,又道:“墨影那里的事情可办好了?”
茗雪见郡主不再提起那事,提起的心也便安稳了不少,径自道:“办好了!现下定国公估摸着已起疑了。郡主,奴婢以为,前几日十小姐之事有些蹊跷。恐怕不止老夫人那里,连国公爷也……”
程绯染浅浅一笑,道:“如果是,那也就随了我的心愿了。因果报应,终归是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茗雪亦盈盈笑开,只是半晌过后又道:“倒是方大人那里恐怕有些麻烦。他与大夫人感情盛笃,恐怕会要出手搭救!”
“局面如此,任是他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是无力回天。大夫人即便幸运躲过此劫,可是却已尽失人心,活着是比死了还要难受的。”程绯染浅笑回道,若是真能如此,她亦要感慨报应不爽了。只是现下所有事情还未摊在明面上,凭大夫人的手段,终归是还有些退路。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临死挣扎罢了。
复又想起那日茗雪的话,恐怕大夫人的下场便不只是如此了!只可惜,连累表嫂要为她母亲担忧,又要卷进这是非之间来。皇宫里那位“温良恭俭让”的德妃娘娘,可不是这般容易打发的。庆幸的是,她终究不用入宫,倒算得她的福分了。
又过了几日,府里隐隐有传闻透出,说那日十小姐病危乃是大夫人所为。虽明面人没有敢说,可是闲言碎语,终究传到了大夫人耳里。
大夫人气极,只在主屋了砸了定国公赠与她的朝阳五凤挂珠钗,恨恨说道:“杜淳安,你竟这样待我,你竟狠心至此!”
“夫人,还请仔细您自个儿的身子,千万别动怒啊!”陈妈妈连忙劝道,面露担忧之色。
大夫人一掌打在手边乌木边花梨心条案上,却丝毫不觉着手疼,只道:“气死才算好,才算了了他的心愿!这一件件,一桩桩的,本是全然不关我的事儿,怎的就全担在我的头上来!杜淳安,你竟如此寡情狠心,那便不要怪我无义!”
陈妈妈怕极,忙拉住大夫人,怜惜道:“夫人,老爷不疼您,您怎么还要这般伤害您自个儿呢?老爷也不过是气您拿了府里的银两,您服软一次,便就什么都过去了。”
大夫人却是陡然抽离了自己的手,眼中怒火正盛,恨声道:“要我服软,我做不到!陈妈妈,你不用劝我,杜淳安如此待我,那我们之间便再无夫妻情分,往后我绝不会再帮他谋算半分!”
第七十四章 吉祥银楼
日子还在一日一日过着,可国公府里的气氛却不似这暖日,竟愈发地冷冽起来,底下的人每日胆战心惊,生怕出了一丝差错。
程绯染却是悠闲,每日出府游玩,日子瞬间便就过去了大半个月。天色渐暖,身子的衣裳已渐渐淡薄起来。这一日,她着一身家常服,梳了简单小髻,只别了一只凤钗,懒洋洋地倚在榻上,手里拿着绣帕,正垂首绣着。
杜谨诚进屋时,便就看到温柔恬静的她,唇畔含着一抹浅淡笑容,像极了当年的明珠。微微有些失神,也只在心底暗笑,她怎么能是她呢?
顾明兰亦随着杜谨诚来了,手里提了食盒,里边放置的是她新作的酸梅汤。这几日天色暖了,程绯染胃口不好,每日总要饮半碗酸梅汤,才吃下些食物。
隐约间觉着有温润视线传来,她才抬起头来,微笑道:“你来了。”
杜谨诚唇畔的笑意凝固,直愣愣地望着眼前浅笑的女子。身侧顾明兰微微蹙眉,这几日她愈发地觉着这郡主不可捉摸了。一颦一笑,嬉笑怒骂,竟隐隐有一丝熟悉之感。偶然间想起那日郡主所言,叫她心烦意乱,不得其所。
程绯染见他失神,起身笑道:“怎么,我便是这般叫人害怕么?”
清丽的笑声传来,杜谨诚回过神来,凝眸笑道:“又说得什么胡话了?”这些日子,他们愈发得亲厚,言谈之间,已是亲密不少。
程绯染狡黠一笑,又朝顾明兰道:“你又给我送酸梅汤了么?”
顾明兰微微福身道:“明兰给郡主请安,望郡主福寿安康!”
茗雪忙接过顾明兰手里食盒,只一打开,一股冰凉便迎面而来,她笑道:“明兰姑娘今儿可是冰镇过了呢,郡主,你快些尝尝吧!”
程绯染也不管不顾,闻着那股子清凉的酸味,早已是吞了半口口水,伸手接了,便是仰头一灌。
杜谨诚轻笑不已,道:“这般样子,竟还像个小孩子一般,要叫你母亲见了,怕是又要说你长不大了。”
程绯染娇俏一笑,道:“便是长不大又如何,爹爹还天天想着我总如小时那般,依着他撒娇呢!”
见她如此欣喜,杜谨诚心里亦是高兴不已,温然言道:“如你能像小时那般开心快乐,便是长不大,也是好的。”
他的声音仿佛柔到了骨子里,叫程绯染的双颊渐渐绯红,心尖上似有熊熊烈火燃烧。喜不自禁,终究是别过头去,娇羞道:“怎会有人永远长不大的,你又胡言乱语了!”
顾明兰神情一凛,只愤恨地望着温言软语的杜谨诚,心中有无尽的怨恨。
程绯染只睨她一眼,却当做全然不知,道:“谨诚,大夫人这几日还好么?”
杜谨诚面色一沉,仿佛有一丝不痛快,闷声道:“还是如往常一样,只是性子愈发得大了,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只怕如此下去,府里要闹翻了天去。祖母那里亦颇有微词。”
程绯染凝神思忖,大夫人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平日里遇上这种状况,她该是温婉体贴,以示她当家主母的仁慈,可这一会却为何反其道而行?难不成,真就是惹恼了她,来一个破罐子破摔了么?
“指不定是因为心里憋屈罢!”程绯染沉沉叹息一声,“府里人多口杂,又将近日之事全都推脱到大夫人身上,只怕大夫人心里难受的紧吧!哎,这些下人倒竟是这般地无规无距,敢妄议主子的事情来!谨诚,你且劝劝大夫人,叫她放宽心。公道自在人心,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杜谨诚只微微颔首,面色沉稳,叫人望不清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程绯染又道:“方孜墨那里,没有什么动作么?凭他与大夫人的情分,他不该会坐视不管的!”
杜谨诚道:“这几日他倒是到处奔走,只不过这毕竟杜府家事,他恐怕也插不上什么手。”
程绯染暗自觉着有些起疑,即便是杜府家事,但她据了解,凭方孜墨的为人,断然不会让大夫人受这样大的委屈。而且,这次的事情,竟也搀和到了老夫人,只怕是老夫人要肃清府里规矩了。大夫人想向来跋扈,恐怕是老夫人忍受不了。只是现下,老夫人又是选了谁呢?大姨娘倒是有可能的,毕竟安氏还在府上,有她从中周旋,恐怕大姨娘的机会比旁人大得多;另一个该是四姨娘,凭那日之事,也该晓得老夫人对四姨娘的疼爱之情;另外一位,便是三姨娘了,可惜这几日她安稳得很,只是照例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亦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爱来,不过老夫人那样缜密的心思,到底选了谁,现在还犹未可知。
只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府里的人,一个个都等着大夫人的笑话,等着看老夫人和定国公如何把大夫人扫地出门。
可程绯染觉得此事未免太过蹊跷了。纵然是大夫人生生惹出这些个事端来,也不足以让老夫人和定国公一同来对付她。何况定国公与大夫人多年夫妻情分,至于这样待她么?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大夫人走到如斯地步?难不成,仅是因为杜府那几万两银子么?
程绯染轻蹙峨眉,素指一下一下地打在案桌上,杜谨诚不禁便问:“染儿,你想什么呢?”
程绯染抬眸浅笑摇头,道:“没有,只是走神罢了。对了,今儿我要借你的丫鬟明兰一用,你可愿意?”
杜谨诚心中闪过一丝疑窦,不过瞬间,却已想通,笑道:“自然是愿意的。明兰,你今日且就留在郡主这儿吧!”
顾明兰的面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悦,微微欠身道:“是!”
程绯染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顾明兰,半晌才道:“谨诚,大夫人银楼之事如何了?可需要我帮手?”
杜谨诚一愣,随即却慢慢浮现笑意,直达眼底,“不用,我还应付得来。”
顾明兰微微一怔,心里闪过无数疑惑,这二人,怎的突然提起夫人银楼之事!
“是么?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毕竟墨影先前接触过,也算得上熟悉。”程绯染浅笑道,髻上流苏被微风拂过,轻轻晃动,两颊有些许青丝跳跃,调皮地掠过她的凝脂雪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