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奇缘之花千骨-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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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吩咐掺进玄鸟的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子画头也不抬:“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
她已经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偷看了他一早上了,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幽若咧嘴嘿嘿的笑:“尊上你为什么不问我昨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白子画顿了顿笔。他问有用么,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小骨才来长留山的,很明显昨天两人见面之后更是达成共识、串通一气。小骨既有心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让幽若说出来,难道自己还能将她屈打成招么?
见白子画不语,与昨夜不同,又是平常一副高不可侵的模样,幽若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故意低下头脸红红的扭捏道:“真、真没想到尊上原来也有这么热情奔放的一面……”
白子画喝到口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呛了两下,强自镇定抚平情绪。他只知道自己真身未失,没有魔性大发到对小骨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却也不太弄得清自己到底过分到什么地步。被身为徒孙的幽若这么一说,不由得更加猜疑更加气闷更加尴尬。
他一向对自己极有信心,可是经过上次中毒时的失态,还要靠小骨用摄魂术来遮丑掩盖,这回难免对完全不在自己掌控内已经遗忘的事更感到忐忑不安。
就算自己那时入魔,失去理智不受控制,不是自己真的本意如此,可是终归,错了就是错了。
幽若见他眼中一时黯然,颇有内疚自责之意,试探着问道:“尊上,什么时候师父才可以回绝情殿?”
虽然口里不说,但是明明尊上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师父,希望师父回来。却为什么总要做得那么绝情呢?她想不明白。
白子画严肃的望着她:“幽若,你知道你师父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么?”
幽若低下头去:“妖神……”
“那你觉得她还有回长留山的可能?”
“可是尊上你——”
“你以为我没逐她出师门,是为了有天她能回来留条后路?”
幽若殷切的看着他连连点头:“而且尊上你这么久以来不是也一直在费劲心力的想办法,在不伤及师父的情况下分离出妖神之力封印么?”
白子画放下朱笔,神色一片淡然。
“首先,我没逐她出门并不是念及什么师徒之情,而是给她心里留一点希望、留一条后路、留一盏灯,那么她以后行事至少还会有一些顾及,顾及长留也顾及苍生。幽若你记住,纵然是世上再善良再温顺的人,也经不住太多的委屈和伤痛。凡事要有个度,惩戒也一样,赶尽杀绝会把原本能够改过自新的人也变得残忍疯狂。物极必反,玉石俱焚。绝望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而一旦让你师父觉得自己被天下人遗弃,只会更加促使她走上妖神之路。所以不要觉得我仁慈,我只是为大局着想。
其次,就算为大局着想,在你师父真正成为妖神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有放弃自己,我们却要放弃她一心想要杀她也是不对的。真正的大义,不能以牺牲小我为前提。但是你师父犯下大错,自己也要负起责任,可以说是死不足惜。所以当一切没办法挽回的时候,我定会毫不犹豫亲手杀她。”
幽若浑身一震,额头满是冷汗。她以前只是觉得尊上太远,不好亲近,却头一次发现他心思若海,言行举止都包含太多深意,实在是可怕。
明知道以师父的性格,只要知道自己还有一点点希望可以回到长留回到尊上身边,她就会拼了命的努力。不会堕落,不会认输,不会放弃,更不会轻易被妖神之力所左右。尊上是早就看透了师父对他的爱有多深,所以才一直以此来引导她牵绊她么?
经过昨天晚上,她刚刚好不容易才在猜,或许尊上也是有一点喜欢师父的而不止是师徒之情,如今却完全没底了。
世事难测,虽然不可能发生什么都在尊上的预料之中。可是师父却完全被尊上洞悉透彻,怎么翻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可是,一旦这种掌控即将失去,尊上便会毫不留情的握拳,捏死师父像捏死一只蚂蚁。
幽若背上一片凉悠悠的。不明白尊上既然如此了解人心了解人性,明明自己也说赶尽杀绝只会将一心想要回到最初的师父逼上绝路,却为何又总是对她如此绝情?
“师父理智尚存,并未被妖力控制,一心想要回来,难道就不能将功补过,从宽发落么?”
白子画摇头:“幽若,你不了解你师父,南无月仙界是肯定要除的,你师父当初在墟洞里明明有机会将功补过都始终没下得了手,反而与他感情日深。你以为以她今时今日的能力,还肯束手就擒乖乖回长留受罚,眼睁睁看着南无月死么?”
幽若看着白子画突然打了个寒战,惊恐的睁大眼睛望着他:“原来尊上你早就决定了……”
白子画不说话,小骨既然身怀妖神之力,最后的下场就只能有三个,要么把妖神之力分离出来,要么被囚禁,要么就是死。而从上古几次妖神之力的争夺,都只能靠妖神实体尚未成形时将其杀死抢夺,之后再易主则要通过阴阳交合之术。所以要说什么把妖力分离出来根本就不可能,他也不许,从一个妖神换成另一个妖神也是治标不治本。逐她去蛮荒相当于囚禁至少她还有条活路,而从她回到六界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了。
回到茅山,东方彧卿给花千骨喝了一些秘制的汤药,加上妖神之力的作用,身体的多处骨伤开始加速愈合,但是同往常一样,哪怕好的再快,疤痕和痛苦一点也不会少。听着体内骨骼咯吱作响的声音,仿佛一部坏掉的机器。已经习惯这样超出常人忍受极限的疼痛,花千骨面色惨白,死死咬着下唇不出声,满头冷汗直冒。
终归不是钢筋铁骨,反复的痛晕又痛醒,就像被摔碎的泥娃娃身体又重捏重塑,折腾了一下午总算是愈合了七七八八。迷迷糊糊在床上睡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听到东方彧卿俯身在耳边轻轻说:“轻水、落十一还有轩辕朗他们来了。”
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大半,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东方彧卿赶忙扶她:“别急,我说你睡着了,他们还在门外。”
花千骨仓皇四顾,心里竟有些紧张。东方彧卿知她的顾虑,从一旁拿过薄如蝉翼的面具:“要戴上么?”
花千骨略一思索,轩辕朗也来了,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用了吧,就这样。”
东方彧卿打开门让轻水他们进来。落十一迫不及待的跨进门内,没走几步“啪”一个绿色软绵绵的东西便贴在脸上。他把糖宝拎下来,温柔宠溺的笑。走到花千骨床边,正为这来之不易,又擦肩而过的重逢而满脸欣喜,一抬头却看到花千骨早已面目全非的脸,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笑容瞬间凝固。
而随之而入的轩辕朗和轻水更是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落十一一眼就明白了,是绝情池的水,当初花千骨刚上长留山,还是他领她去的三生池。却怎么都没想到,那时无贪无欲无情的花千骨,如今竟会遭受绝情池水腐肉消骨之刑,落得如此下场。
痛心疾首的别开脸去,再一回想初见时她仰着一张天真的脸跟自己说话时的场景,简直快要无法呼吸。
轻水早已是泪流满面,几步上前,抱着花千骨哭得泣不成声。
轩辕朗并不知道长留山的绝情池水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花千骨容貌被毁。怔怔的矗立在原地,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花千骨努力的扬起嘴角,怕众人看不出她在笑。轻拍着轻水后背低声安抚,既是修道之人,又何必再计较这肉相皮囊。轻水止不住的哭,泪水把她衣襟都沾湿了,手停在半空却又不敢触碰她的脸。
“不要哭啦,你想水淹万福宫是吧?好不容易才见面,应该开心啊!”
花千骨无奈的紧紧抱住轻水,落十一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花千骨看着依旧怔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轩辕朗不由得调笑:“怎么了,朗哥哥,不是你曾经说过,不管千骨是男也好是女也好,长得像人也好长得像猪头也好,都不会嫌弃的么?现在居然都认不出我来啦?”
轩辕朗心里一酸,差点眼泪都掉下来。想到这一年来她所受的苦,内疚自责铺天盖地而来。自己明明就承诺要好好保护她的啊!却终归什么也做不了……
身子像灌了水银一样无比沉重,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花千骨感觉到他在发抖,明明是不忍看,却又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脸,仿佛是要在心底烙下什么。
几人各自说着这一年的状况,花千骨也把在蛮荒这一年发生的事细细说给他们听。吃过晚膳天都黑了,三人到了该走的时候。
“朗哥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花千骨突然道。
众人都先出门去,留他们俩在房间里。
轩辕朗想像往常一样抱着她,却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一向狂傲自负,却从没为她做过什么,连相陪相伴都做不到。这种无能为力来的比任何失败都叫人自暴自弃。
花千骨虽不能够体会他此刻内心的痛苦与激愤,却也隐约感受到他的自责。轻拍着他的肩,笑着安慰。
“朗哥哥,凡事因果报应,这是我应受的惩罚,没有什么好难过的。虽然从蛮荒逃了出来,但是这段日子我一直心绪不宁,总有不祥的预感。小月是我一手带大,就像是我的孩子,他从没做过任何错事,哪怕赔上性命我也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所以从今往后免不了要与六界为敌,我本就是带罪之身,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可是还有太多牵挂放不下。日后小月东方可以帮我照应,糖宝也有落十一在,轻水我就只能托付给你了。她恋你至深……”
轩辕朗打断她,皱眉道:“千古你在交待遗言么?还是,你救完小月有心想以死谢罪?”
“没有,人一旦有了太多想念和牵绊就会变得贪生怕死,就像我明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应该乖乖留在蛮荒,还是忍不住想要回来,回来见你们。可是前途凶险未卜,要救小月与整个六界为敌,我没信心可以全身而退。如果出什么事,轻水就只能拜托你照顾了,我也再没后顾之忧。”
轩辕朗定定的望着花千骨:“我会尽我所能的照顾她保护她,可是千古你要记住,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花千骨淡淡摇头:“朗哥哥,你喜欢的人不是我,那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彼此之间也并不了解。刹那的心动不是爱,你只是被年少时青涩的感觉所迷惑,以致再看不见其他。我们俩都是执念很重的人,而你一贯争强好胜,习惯了坚持。我对你而言与其说是心爱之人不如说是一种信念和符号。朗哥哥,与其罔顾身边触手可得的幸福和真爱,而继续固执的坚守一个年少时的虚无假象、梦幻泡影,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轩辕朗愣住了,头像狠狠的被人猛敲一闷棍。却仍固执的退了两步:“千古,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也不期望什么回报,我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你现在不相信不要紧,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保重……”
“朗哥哥!”
花千骨伸出手却没抓住他华丽的缎袖,轩辕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不远处的梅花树下,轻水静静的站着等他。
“千骨没事吧?”
“没事。”
“真佩服她,遇到什么事都这么乐观坚强。要是我的脸……”轻水心有余悸的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