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封英雄坛-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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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景象令他精神无比振奋,风中飘来的血腥味更刺激着他的每一个毛孔。他忽然长身而起,仰天发出一声长啸,一整衣衫,欲要就此冲入战场。
尽管此刻的他仅是孤身单剑,却莫名产生了一种杀入敌阵嗜血而归的冲动,仿佛只有在战场才能证明他那傲视天下的霸气。他坚定而固执地相信无论是任何时代,他都必将是战场上的王者,所向披靡,勇不可当!
可姜惑的身形又猛然一顿。一种对这无休无止厮杀的厌倦之情无由地掠过他心中,这种感觉来得如此突兀,又是如此强烈,令此刻的他不但不渴望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反而对这场战争无比痛恨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产生如此矛盾的心情,仿佛有两个完全不同的自己潜藏在体内,彼此冲突着、挣扎着,都在竭力控制他的思想。
姜惑如坠魔道,呆呆地望着山丘下紧张而激烈的战局。他的眼中看到的是僵冷的尸体、抽搐的伤者、残破的城墙,耳中听到的是濒死的呻吟、绝望的哭喊;然后这些都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青蓝的天空、碧绿的大地、逗弄着孩子的父母、相拥的情侣、安详的老人、愉悦的笑声……极致的悲伤与快乐在他心里轮流交织着,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冲击,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怀充满了他的胸膛,令他茫然不知应该何去何从。
“你是何人?可是洚州城内的奸细?”一声喝问打断了姜惑的沉思。姜惑刹时清醒过来,却见八名赤衣士卒拥着两位将领已将他团团围住。
发话之人乃是一位年纪稍大的将领,头戴赤金冠,披挂三锁连环宝甲,身着大红战袍,足蹬犀牛皮战靴,金冠上插着三根红翎,金丝织就的勒甲绦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他身材高大魁梧,手执一把开山巨斧,面孔上刀疤纵横,眼中泛着一丝残忍狰狞的冷光。另一位白袍小将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头戴双凤盔,身披银甲,掌中持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看样子是员副将。原来这座小山丘地处要冲,这名将领率亲兵上来视察战局,却恰好遇上了姜惑。
姜惑尚不及回话,那名将官的目光已停在他腰间佩剑上,冷冷道:“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我可饶你不死。”
姜惑虽对大商朝武将级别一无所知,但仅看此将官一身装束华贵,已知对方大有来头,多半应该是赤衣军中重将。他不愿无故竖敌,肃容正声道:“将军不要误会,在下并非洚州奸细,本欲往朝歌一行,无意路过此处,却被战场所阻,还请将军……”
不等姜惑说完,那名将官已打断他的话:“不管你是何人,先随我入营,盘查无误,交出宝剑后再放行。”
姜惑见那将官蛮不讲理,丝毫不给自己分辩机会,竟然还要收缴宝剑,不由怒意暗涌,手按剑柄,冷眼望着对方。
将官漠然下令:“给我拿下。”
几名赤衣士卒齐声答应,手执长枪战刀围来。当先一人不由分说,手中长枪端端朝着姜惑的面门搠来。这些士卒平日皆是霸道非常,稍遇反抗立刻刀枪相加,杀人如草芥,决不把普通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
姜惑见对方出手狠辣,若是自己武功稍差,立时便会送命,顿时勃然大怒。他右手依然按在剑柄之中,并不出剑,而是猛然横身冲前半步,偏头让过枪尖,左手疾出,已按在那名持枪士兵的胸口,劲力吐处,只听那名士兵大叫一声,脱手弃枪倒飞而出,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姜惑脚尖轻挑,长枪未及落地,便被他一脚扫中,如同风车般在他面前疾转数圈,恰恰将其余几名士兵的攻势封住。
那名白袍小将惊讶道:“此人身手不凡,不似普通平民,多半是洚州的奸细,须得拿活口。”一摆掌中长剑,挺身上前,除了那名受伤的士卒委顿于地,另几名赤衣士兵复又围来。
姜惑夷然不惧,立定身形,眼看着对方一步步逼近,口中冷笑:“你们若有本事,便来拿我吧。”
那白袍小将趁姜惑开口说话,心神略分,大喝一声,掌中长剑挑个剑花,往姜惑执剑的右手刺去。却见姜惑只是身体微微一拧,这一剑虽未刺中右手,却是从他胁下直穿而过。
白袍小将本见姜惑武技超群,这一招三分实七分虚,哪料想自己居然一剑奏功。又见中剑处并无血迹,姜惑仍是神情从容,浑不觉疼痛,他倒先愣了一下,欲要收回长剑再攻,却发觉长剑如陷入柱石中,竟难撼动分毫。
原来姜惑这一路上对自身功力已有把握,他艺高人胆大,有意慑服众人,眼见白袍小将长剑袭来,故意不闪不避,在长剑及腕的刹那间,窥准来势,拧腰抬肘,已将来剑夹在腋窝中。这一剑贴肉而过,险到毫巅,乍望去便如刺入他体内一般。
另外几名士兵刀枪齐举,朝姜惑攻来。姜惑大喝一声,紧挟长剑猛然转了个圈子。白袍小将但觉一股大力横扯而至,几乎握不稳掌中长剑,拼死不肯松手,却经不起姜惑惊人神力,连人带剑被姜惑拽起,众士兵只怕误伤白袍小将,慌忙收招后退。
“叮叮叮”三声巨响,三名士兵闪避不及,手中刀枪皆被姜惑以白袍小将之剑强行碰撞。二人虎口开裂,脱手丢开战刀,另一人的长枪竟被无锋剑脊生生扫断,身体失去平衡,踉跄扑倒于地,还有一名士兵正扑至姜惑左侧,被他一脚踢开。而白袍小将的长剑亦被震弯,他自己再也把持不住,如一只断线风筝般飞跌出去。
这一招石破天惊,仅仅一眨眼间,姜惑已破去对方数人合围之势。那名金冠将领眼见身经百战的亲兵或被击倒,或狼狈而退,而姜惑甚至都没动用到腰间宝剑。几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方知面前的少年竟是平生仅见的绝顶高手。
那白袍小将极为强横,一个地滚翻起身,拔出短刀,破口大骂:“老子和你拼了……”一语未毕,姜惑身随意动,跨步上前,已欺入他怀里。
那金冠将领反应倒是快捷,眼见白袍小将遇险,手中大斧已朝姜惑头顶劈去,口中叫道:“休伤……”一语未毕,眼前寒光一闪,姜惑宝剑终于出手。他的宝剑乃是从青妍手中夺来,本是南极仙翁采精铁所制,锋利异常,削铁如泥,只听“铮”然一声脆响,金冠将领手上一轻,数十斤重的开山巨斧竟被宝剑劈为两截。
姜惑恼恨白袍小将口出污言,辱及父母,有心给他一点教训,右剑挡开金冠将领的巨斧,左拳已重重击在白袍小将的下巴,收拳时左肘又发力撞在他的胸口上。
又是一声裂响传来,白袍小将胸口的护心镜竟被姜惑一肘撞碎。他满脸是血,痛得惨叫一声,抚胸弯腰,吐出一口鲜血,血里还夹了几颗碎齿。这还是方才姜惑对厮杀拼斗心生厌倦,手下容情,这一肘只使了五成力道,不然足可令其当场毙命。
众人皆怔愣当场,心中惶恐,惊惧莫名。眼前这无名少年出手若电,剑利招捷倒还在其次,竟能以一肘之力震碎精铜所制的护心镜,实在耸人听闻,简直不像是血肉之躯。
姜惑傲立场中,神态中却全无大展神威后的快意,反而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刻,人与人之间的仇杀令他忽觉心灰意冷至极,由幻谔之镜脱身出来后,他首次有颓丧的感觉,他甚至无意细想令自己颓丧的原因,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他冷冷扫视一眼敌人,大步往山下行去。十名赤衣军将士眼睁睁望着他走远,无人再敢阻拦。
遥望山下,战况已暂时平息下来,洚州守军打退了赤衣军的两次强攻。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面清理战场,拖走死尸和伤兵,一面集结兵力,准备着下一次进攻。
姜惑萧索一笑,认清方向,小心地绕过战场,往洚州的东边行去。
无论对战的双方死伤如何、胜负如何、结局如何,一切都是那么的枯然无味,他再也不想介入其中。
姜惑绕过洚州城,沿着官道往东行去。行出二里后,只见大群百姓拖儿带女在前方行走,约有三四百人,应该是洚州的难民。
姜惑不愿沾染战事,正欲绕路而行,忽听身后马蹄声如雷传来,竟似有大队人马追来。回头望去,五百赤衣军骑士手持长矛,重甲披身,驰马如飞,径往自己的方向迫来,眨眼间已近至百步。
领头的一骑口中高喊:“就是那小子,不要放走了他。”随着他的呼喊,箭支已如蝗飞来。
姜惑恍然大悟,必是那小山丘上的金冠将领吃了大亏后,回营请来了援兵。他见敌军势大,自忖难敌,正欲躲入山间小径中避开锋芒,却听前方百姓哭喊一片,四散而逃。
姜惑暗想自己逃生不难,但这些百姓却不免受池鱼之灾,岂可为了自己连累无辜,至不济也要抵挡敌骑一阵,好让百姓有隙逃命。
他一咬牙持剑在手,返身端立于官道正中,一面拨打乱箭,一面静待敌骑扬尘杀至。(下期待续)
洚州鏖战之卷
前情提要:
姜惑脱出幻谔之镜,在恩州驿正逢青妍与崇林子除妖。姜惑得悉恩州驿往事,后与青妍崇林子交手,救下报恩的蝶精小婉。此间姜惑闻知母亲苏妲己入朝歌为后[奇+書网…QISuu。cOm],但真假难明,欲探实情,前往朝歌途中却卷入了绛州血战。
第五章 勇冠三军
敌军人多势众,铁骑重兵,绝非姜惑只身孤剑能够匹敌,但是这一刻,他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畏缩与恐惧,反而涌起了高昂的斗志。面临生死关头,他突然明白了刚才自己面对死伤遍野的战场时颓丧的原因——在自己关于战争的记忆中,只是为了保护亲人不受伤害而奋勇战斗着,决不是为了荣誉和战功,在无谓的战斗中徒然搏杀。
他在保护谁?是母亲和小婉吗?他为什么会与她们失散?
情势已不容姜惑细想,敌骑瞬间冲至。当先五骑皆手持长达丈许的重矛,借着疾冲的马力,带起一股狂风,朝他横扫而来。
姜惑大喝一声,猿臂疾展,一把握住长矛,奋力一振。那名骑士抵挡不住姜惑的神力,长矛顿时易主。
姜惑右手持剑护胸,左手持矛往战马的蹄上扫去。咯咯一阵乱响,刹那间不知扫断多少马蹄。战马长嘶哀鸣,敌军怒吼狂叫,几名赤衣骑士由战马上倒跌下来,尚不及落地,已被后面冲至的战马远远撞开,血肉横飞。
转眼间又是七八柄长矛同时袭至,姜惑只恐宝剑有损,只用长矛抵挡,锵然几声震耳欲聋的大响后,姜惑手中长矛竟被生生震断,仅余半尺长短,而当头的三名骑士亦是摇晃着从马上倒下。
骑兵重矛势沉力猛,又凭借战马疾冲,所携何止千钧,姜惑纵然勇猛无双,亦无法阻止大队敌骑的冲锋。他手臂一阵酸麻,心知不可力敌,只得跃身后退,以免陷入重围。
一位敌将马快,已杀至姜惑面前,狼牙巨棒当头罩来。那巨棒上全是尖齿,姜惑不敢以手相夺,灵机一动,偏身让过,一剑划向路边的一棵大树。那宝剑锋利,登时将大树从中剖开,缓缓的倒下巨大树干登时横于路中,绊倒几名骑士,后面的马队不及收足,撞成一团。
那名敌将马术精湛,从姜惑身侧掠过,猛一提缰,战马人立而起,止住去势,狼牙棒再度兜头砸来。姜惑避无可避,狂吼一声,一把抓住马鞍,借力腾身而起,间不容发地从狼牙棒下钻过,落在敌方战马上,正与那敌将面面相对。
姜惑心知情势危急,更不容情,右剑闪电般从敌将头盔间划入,一旋一挑,一颗斗大的头颅随着爆起的血雨冲天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