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水-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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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减,直逼得段龙霄的身体开始慢慢后移,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砰”??,光气四溅,打在山岩上又是一片轰然巨响;段龙霄的身体向后弹飞而去,凌汀提刀再进,双手合握刀柄,举过头顶,一声长啸响彻天地:“冥寒??地寒开天!”
刀身上,一团耀眼的蓝光狂绽。凌汀挥刀劈下,霎那间一道滔天巨浪般的浩然刀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纵飞而去!
“九旋刀法”,由海天盟第三代掌门人南宫凉墨所创,共有九重境界:逐风、啸雨、飘云、隐雾、漪波、涌浪、凝霜、舞雪、冥寒;每重又有九式,共八十一式。
凌汀这一刀,是“九旋刀法”冥寒之境的最后一式,乃绝杀之招,又是凝水内心法的无上内功催动而发,便是在百年前,天下间敢接下此招之人恐怕也寥寥无几!众人不知道,其实凌汀的功力,即使与当年叱咤江湖的魔公子凌云飞相比都不遑多让!
这一刀没有直劈向段龙霄,凌汀故意击偏;那道刀气从段龙霄身旁呼啸而过,“轰”的一声令人胆颤的裂地巨响后,山岩地面被刀气硬生生划开一条又深又长的坑痕;就在刀气飞去的刹那之间,沿途的山岩、树木、石墙都被摧成齑粉;那条坑痕一直延伸到天都峰顶远处的悬崖边,好似有条天龙掠地而过后留下的那般景象!
满天迸飞的碎石如雹落地。段龙霄怔愕在那里,双脚发软。他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刀惊得目瞪口呆!如果凌汀真要取他性命,将这一刀正劈而来,他必然粉身碎骨!
??冥寒九旋刀!
??传说中的宇内第一神刀!
一柄寒刀无俦俪,长舞天地堪孤独!??她是绝对的天下无敌啊!
在这一瞬间,众人对段龙霄寄予的所有希望都被这一刀劈得粉碎!
躲在角落里的江迁心惊肉跳,额头上冷汗横流??冥水宫,岂是他们对付得了的!
凌汀收式,缓缓落在地面。
她虽然已耗尽力气,汗流满面,但神色依旧平静。她缓缓环视满场抖若筛糠的众人,朗声道:“凌汀今日以此刀法挫败段盟主,料想如若欲携犬子花落和他的朋友们离开这里,诸位也未必能阻拦得了吧?”
她的话已经很客气了,众人哪敢再言!面对这样一个功力足以弑神斩魔的人,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以他们这些根本不能与之同日而语的乌合之众,又怎可能阻拦得住?
凌汀略顿,而后娓娓说道:“十八年来,中原武林一直视我冥水宫为凶残的魔教,与冥水宫势不两立。本座知道今日为当年本门七名圣尊杀害中原武林之人一事再作解释,你们还是根本不会相信;而那封天都门前任右护法陆尚渊所写的书信,早就不知去向,陆尚渊本人也已被杀掉灭口。那是能证明本门之清誉、杨烈云之卑劣的唯一希望;加上前些日子犬子花落因内功修行不当而走火入魔,杀戮中原七百多弟子,令诸位义愤填膺,对他恨之入骨。所以现在冥水宫百口莫辩,无论怎样你们都不会为之所动,只会认定本门是邪魔之教。”
再顿了一下,凌汀提高了声音,“但本座今日偏要将这一切恩怨做个了结。冥水宫虽然向来不在乎于中原武林眼中是正是邪,但是现在西昆仑巧借双方的误会,统领中原武林,以剿灭冥水宫为名义实现吞并天下武林的野心,这是冥水宫绝不能容忍的!本座现在便给中原武林一个说法,以消除这十八年来的误会!”
而后凌汀转过身,对远处的凌花落微笑道:“落儿,虽然你是娘收养的中原遗孤,但这十八年间娘一直都将你视作亲生骨肉……”
凌花落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他不知道娘为什么在这种场合突然说这样的话,那带着凄凉的慈祥之声让他有些忐忑。他赶忙坐立身子,惊慌地说:“娘,您怎么说这个?”
凌汀竟伤感之极,脸上的表情逐渐黯淡,继而眼垂色哀,“娘很感谢上天,让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娘心满意足了。……落儿,你已经长大了,你要坚强,知道么?”凌汀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点哽咽,眼角竟有泪花闪烁着!
凌花落从未见过娘会有这样的神色语气,他似乎料到了什么,又怎么也不敢相信,当下不顾全身痛如刀绞,艰难地站起身来,惊声大呼道:“娘!您要做什么!”
凌汀看着凌花落,她最心爱的儿子,心中悲痛凄哀,一滴清泪从脸侧滑落,而后低声喃喃道:“再见了……我的孩子……再见了……”
而后她猛然转身,激昂地冲山河会众人朗声道:“今日我冥水宫宫主凌汀,在此自绝一己之命,以谢这十八年来死于冥水宫之手的中原亡魂!”
满场之人震惊!天下无敌的她,现在若带走凌花落一干人,根本不可能会遇到任何阻挡;可她非但不走,却要用自己的命来为被冥水宫所杀的人谢罪!
凌汀抬起头,仰望着头顶这片乌云满布的昏暗苍穹,对身后凌花落、苏媚霞、陆菲菲、杨孤鸿、初韵柔五人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一滴雨水落在她的脸庞,和着泪水一同滑落脸庞。
凌汀悲喝一声,双臂长开;天空中一道惊雷劈云而响,惊天动地的雷声和着凌汀泣鬼哀神的凄啸,震得每一个人都魂飞魄散!
一片血花从凌汀的心脏处喷薄而出!
那是冥冥苍幕之中最凄美的红,好象一朵迎风盛开的花儿一般;却在顷刻间风干,粉碎,化成点点滴滴,在中原的飘摇风雨中,慢慢散去……
千里山河蒙哀,刹那间野号凄凄;万丈长空泣血,放眼处天泪茫茫!
凌花落发疯一样冲了过去,接住凌汀倒下的身体,泪流满面,发狂地呼喊着:“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娘!您醒一醒啊!您回答我啊!娘??!”
凌汀双目微张,眼角还含着泪花,或许是因为对儿子未来的孤单而不忍吧?而她的嘴角竟还有一丝微笑,也许是因为对恩怨从此的冰释而欣慰吧?只是她已将自己的心脉震得粉碎,任凭凌花落怎样呼唤,她都再也不会醒来……
苏媚霞、陆菲菲、杨孤鸿、初韵柔一同冲过来。四人围在他们母子身边,看到凌汀的尸体时个个心涌哀恸,闭目淌泪,继而跪在地上,同送凌汀最后一程。
鬼影乱人世,神刀显威芒;
鲜血浸锋雪,紫魂歌义长。
雨洒英雄路,凄赞两阴阳;
万里愁云冷,惨淡何处藏?
凌花落仰天悲啸:“娘??!”
那悲痛欲绝的哀啸声穿透了迷茫的大雨,穿透了天都峰的翠绿山林,穿透了每一个人颤抖的心灵,在无垠的天地间凄然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略有骚动,而后逐渐围了上来。
洪耀深感震撼,慨叹道:“一个女人竟有这般的气概,真乃不世英雄,令人敬佩!”言罢便同杨孤鸿等人一道跪于地面,垂首叹息。
其他人对凌汀的自绝深感震惊之余也无不敬佩之至,纷纷跪地;继而满场弟子都随之下跪。除了西昆仑的人以外,全部都围跪在凌汀周边!
凌花落环视全场,朦胧的泪眼中望见满场黑压压的人群,都跪在迷蒙的雨中,那是对娘英侠豪情的由衷折服,那是对娘傲世气节的真心赞佩!
雨越下越大。满场寂静。
杨孤鸿跪在那里,也在流泪。他是在为自己的父亲杨烈云而流泪。他深深低着头,字字悲泣道:“爹,您看到了么?您看到了么???爹!您若泉下有灵,就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才是真正的仁者之怀,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之气!如果当年您真的为救百姓而自绝于冥水宫之人面前,那该有多好……”
凌花落抱紧凌汀,巨大的悲恸让他浑身颤抖。“娘……您放心地去吧……他们相信了您的话……冥水宫在他们眼中,从此不再是魔教了……”
而后凌花落将凌汀抱起,踉跄着站起身来,“娘……孩儿带您回冥岛,咱们回家……”说完他转过身,踏碎满天凄凉的雨水,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狰狞二使早已站在段龙霄身边;林铮问:“盟主,他们……”
段龙霄也对凌汀心生敬佩,脸上满是动容之色,便一抬手,“由他们去吧……”而后摇头一叹,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如果我能将‘阳炎心经’练满至焚天之境,催动起‘流星炽雨剑’的‘炼魂’之式,应该可以挡下她那一刀……可惜没有机会再试了……”说罢便挪动着已经滞涩的身躯,带着心中沉重的震触与遗憾向山庄走去……
七日后。凌花落在苏媚霞、杨孤鸿和陆菲菲的陪同下,回到了冥岛;而初韵柔在拜别凌花落后,回雁荡山了。
整个冥水宫都笼罩在一片悲哀的气氛中,到处都挂着白练、丧花。
念苍堂内,众弟子长跪于地,为宫主的死而默哀;凌花落跪在众人之首,身着白素,披麻戴孝;他的眼泪早已流干,眼中是迷离的哀伤之色,整个人似乎丢了魂一般。
苏媚霞心中担忧凌花落,轻声道:“花落,你有伤在身,不要太过伤心了。”
凌花落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飞马堂堂主陈连固走了过来,对凌花落拱手道:“宫主既已归天,请少主节哀。少主自从回冥岛之后便一直都没有歇息过,还望您以身体为重,择日继任宫主一位!”
凌花落木然摇头,“昔日晋公子重耳于丧父之际辞绝秦使之惠,我又怎能在为娘服孝期间想着继任宫主一事呢?”他那悲凉的声音好像是从空旷的幽谷中传出来一样。
刑律堂堂主乔扬升也起身走来,对凌花落说:“属下都明白少主的一片孝心;只是此刻天下武林正值多事之秋,冥水宫作为暗门之一,不可群龙无首,希望少主三思。”
凌花落不作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后黯然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心里很难过,想一个人清静一下。”而后撇下众人,从侧门走出念苍堂。
乔杨升与陈连固对视;明法堂堂主范正川也从后面凑了过来,对二人道:“看来宫主的死对少主的打击着实不小。如果少主就这样在悲伤之中一蹶不振,那该如何是好啊!”而后愁叹一声,皱眉摇头;堂内嘈嘈的议论之声渐起。
这时四大冥使之中的玄武使瓮声瓮气地低吼着:“宫主一死,你们就立刻乱了方寸,成何体统?少主年幼,眼下正是需要众位鼎力相助之时,你们这个样子如何帮助少主?”
堂内立刻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四冥使身上。他们四人在冥水宫的地位仅次于宫主与少主,至今已历经凌沧宇、凌汀、凌花落三代,都已是古稀之年。论武功,只有宫主在他们之上;论威望,四人的意见连凌汀都要有所尊重,他们对众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掷地有声!
陈连固对四人拱手恭言:“玄武使请息怒。我等于此时妄自惶馁,确实不应该!”
朱雀使一挥袖,沉声说道:“老四说得对。你们这群人,身为各堂堂主,应该多为少主分忧才是。少主的武功,我们四个人会想办法帮他恢复;但现在我们还是先让少主独自静一阵子,不要去打扰他。”言罢转身对凌汀的灵位深鞠一躬,而后走出了念苍堂;其他三冥使也不再逗留,纷纷离去。
念苍堂外,在一处偏僻的院角,走在最前面的朱雀使突然停下脚步,立在那里仰头望向天空,继而开始唉声叹气,一幅忧愁之相。
玄武使上前一步,拍了拍朱雀使的肩膀,“老大,你也别犯愁了。”
朱雀使:“……咱们四个老家伙,怎么一上了年纪,连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