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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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张秋月也坐起。颇感意外:“你不是说他们不会搜到此地来吗?”
“是不会搜来,但不能禁止他们经过。”他说。“我们下去在路上等,打发他们滚蛋,那么,至少在明天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咱们养精蓄锐。”
“打草惊蛇,我不去。”张秋月又躺下了。
“那我一个人去,你们好好歇息。”他挺身站起。
“我跟你去。”红花煞一跃而起。
“走啊!”他欣然说,举步便走。
“安大姐去,我怎能不去?”张秋月也挺身而起:“这鬼破寺庙冷冷清清,留在这里不如四处走走。天灵婆,你不去?”
“老身当然去。”天灵婆阴沉沉地说。
当他们觅路下山时,由于草木葱笼,已无法看到山下的景物更看不到下面所发生的变化。
前面是下山小径与大道会合的三岔路口,两旁生长着茂密的竹林。远远地,便看到小径距大道十余步处,并躺着两个村夫打扮的人。“
领先而行的夏南辉脚下一慢,心中疑云大起。
“且慢!那两个人十分可疑。”他警觉地说:“如果是死人怎会死在一起的?”
张秋月急抢而出,不理会他的警告。他不便拉扯,只好随即跟上。
两村夫是仆伏在路中的,张秋月俯身将一个村夫扳转,看到被压在身下的一把匕首。
“是阴豹万斌!”红花煞脱口惊呼:“他怎么被……”
“被人折断了脖子。”夏南辉摇头。“他是鄢狗官的保镖,伪装为村夫在这附近潜伏,奇怪!走狗们怎知道我们在这附近藏身?可能吗?我们的行动秘密神速……咦!”竹林里籁籁而动,从左右侧竹林深处,出来三个阴沉沉的人,年约花甲左右,穿了青袍佩了剑。
“东海三君!”天灵婆讶然惊呼,悚然向后退。
东海三君,大君冯君亮,二君陈君豪,三君许君山,是东海门的开山三祖师,山门设在洛伽山,目下已传了三代门人子弟,在江湖极具声威,武林地位不逊于中原五大门派,每个门人皆剑术惊人,骄傲自负目无余子。
“这一位是夏南辉吧?”冯君亮指指夏南辉:“你最好是承认。”
“对,正是区区在下。”夏南辉坦然地说,他当然认识东海三君,近邻嘛!怎会陌生:“前辈定然是大君冯前辈了,幸会幸会,是前辈杀了这两个走狗的?”
“不错。”冯君亮点头:“无常一剑出了三千两银子赏格,要活捉你。老夫发现他们暗中派人赶来这一带活动,料定他们已发现你的行踪、因此跟踪这两个小辈,要向他们讨消息,岂知他们不识抬举,坚决不招,但最后仍然招了,招出你躲在上面的慈光古刹。老夫来本打算上去的,没想到你却自己下来了。”
“谢谢前辈相助盛情。奇怪!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晚辈在上面古刹藏身的?晚辈来此不过一个多时辰……”
“先不要谢老夫,老夫也不是来帮助你的。”
“前辈的意思……”
“老夫要那三千两银子。”
夏南辉气往上冲,也不胜感慨,堂堂一代宗师,居然为了三千两银子重赏,不惜杀人取供,武林道义何存?
“你已经忘了你是东海们的宗师,东海门的气数有限得很。”他忿然挖苦这位一门之主:“为了三千两银子,你甚至会拿起锄头去按你家的祖坟,可耻!”_
“小畜生该死!”冯君亮厉吼,冲进两步一掌拍出,挟忿出手真力迸发,无所惮忌地走中宫强攻,用的是劈空掌力。
同瞬间,二君拔剑攻击张秋月,三君猛扑红花煞,同时剑下绝情,蓦地剑气漫天,风吼雷鸣。
夏南辉知道大君内力浑雄,不愿硬接,闪身避过一掌,反从左侧切入,右掌发似奔雷,反劈大君的右胁,一沾即走,第二掌接着抢制机先进攻。
两人在片刻间各攻了十招以上,以快打快各展所学抢攻,变招奇快绝伦,双方的招式皆无法用老,三照面五盘旋,逐渐贴身拉近,即将行致命的雷霆一击。
“卟!”两人的右肘终于按实,如山力道迸发,两人同向右后方急退。
这瞬间,夏南辉的左掌从右肘下排出,四个指头拂在大君的右胁下。他退了三步,稳住了身形。
大君却退了六步,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踉跄止住退势,左手掩住右胁,鹰目中厉光乍敛,抖索着的右手,抓住了佩剑的剑靶。
夏南辉的目光,落向右侧方竹林前的张秋月身上,脸色一变。右手一抄,拨出藏在衣内的尺二短匕首。
二君的剑势有如狂龙闹海,把来不及拔箫的张秋月逼得手忙脚乱,只能仗快速的身法闪避,不时冒险用兰花巧手吸引剑招,以解除身躯中剑的威胁,被逼至竹林前,再退三步便被竹林挡住了退路,已到了生死关头。
他飞掠而进,向二君冲去。
大君抓住了好机,大喝一声,斜撞而出长剑疾挥。
他无法快速穿越,剑闪电似的到了他胸腹交界处。
“铮!”他匕立胸前,身形倏止,硬接长剑的沉重一击,匕首准确地与剑接触,火星飞溅。
匕轻剑重,剑攻匕守,结果将有两种可能:一是匕折人伤,一是匕安全人被震退。
两种结果都不曾发生,剑反而被反展而退。
他斜身切入,左拿疾挥,劈啪两声暴响,抽了大君两记正反阴阳耳光。
“砰!”大君仰面摔倒,被打得晕头转向,口中血溢,眼前发黑不见景物。
二君将张秋月逼入竹林死角,一剑刺中张秋月的右大腿外侧,裙破裤裂肌伤,第二剑跟着指向右胁,锋尖及体。
“我完了……”张秋月绝望地叫,已无法躲闪。
夏南辉一闪即至,匕首一伸,叮一声匕将长剑推向一侧,左手则扣住了二君的脖子,五指如钩,似要扣入颈骨,要扣裂咽喉。
“丢剑!一不然你将是一具死尸。”他沉声说。
张秋月失足挫倒,惊得粉面泛青。
二君大骇,松手丢剑。
另一面,三君一支剑威风八面,把红花煞和天灵婆两个人逼得八方奔窜,毫无还手之力。
夏南辉将二君向不远处踉跄走来的大君方面一推,匕首指着对方冷笑一声说:“你三个武林败类,赶快给我滚得远远的,这辈子,你们最好别让我再碰上你们,滚!”
“偷袭不算英雄、咱们公平相决。”二君厉叫。
“你给张姑娘多少公平机会?你不算偷袭?无耻!你这老狗!”
“老二,咱们走。”大君抹掉口角的血迹嘎声叫。
二君扭头一看,看到了大君的狼狈像,只感到心向下沉。知道大事去矣!发出一声短啸知会三君,扶了太君急步狼狈而遁。
夏南辉扶起了张秋月,关切地急问:“张姑娘,何处受伤?你……”
“右腿外侧。”张秋月脚下一软要往下挫:“这……这老狗偌大年纪,位高辈尊,怎么不讲武林规矩,出其不意拔剑行凶?老狗该死!”
“为了三千两银子,武林规矩又算得了什么?到竹林里去,我先替你裹伤,你在流血……”
不管姑娘肯不肯,将姑娘抱入林中,撕自己的儒衫下摆做伤巾,包扎那裂了一条三寸长创口的玉腿。
回到慈光古刹,四人立即撤走。夏南辉带走了小包裹和食物,向南走另觅地方藏匿。张秋月行走不便,不能赶路,情势极为不利;受伤的野兽,不易逃脱猎犬的追踪。
天快黑了。他仍在山林田陌间走动。
“夏兄,你还打算停下来了吗?”在他强劲有力臂膀扶着的张秋月愁眉苦脸发问:“创口发胀,我有点支持不住了,走了许多路,他们无法追踪的,找地方……”
“还不是时候,张姑娘。”他温言安慰:“忍着点,创口已上了最好的金创药,保证不至于恶化。只要你认为支持得住,就一定能支持。他们的追踪术高明得不可思议,必须天黑后才能摆脱他们。他们怎么可能查出我们藏身在慈光古刹,至今我仍然百思莫解。这是一场智慧与耐力的严格考验,我们决不能输,知道吗?他们就希望我们能有人支持不住停下来。”
“他们预先在各地布了眼线。所以知道我们藏身的地方。”红花煞在后面接口:“用手式信号传讯,快得很。”
“那是不可能的。”他坚决地说。“除非他们有上万人手,东海三君跟踪阴豹厉斌两个人,是从府城开始跟来的,这表示阴豹直接从府城赶来,谁指派他们来的?指派的人从何处获得我们的行踪消息?奇怪!”
“你到底今晚打算在何处住宿?”张秋月似要生气了,截断了他的猜测。
“随遇而安,姑娘。”他毫不重视住的问题:“目前我们有惊无险,仍须小心。无常一剑以为他已解了我对狗官所下的禁制,并不相信狗官会有危险,所以能冷静地从容布网张罗对付我。等狗官的经脉开始有变,疼痛发作,无常一剑就会被狗官逼得走投无路,他就会疯狂地派出所有的人来找我,情势相反,我冷静他疯狂,他输定啦!他出重赏引诱一些贪心鬼对付我,表示他并没有必胜我的信心。目前我唯一关心的是你们的安全。”
“夏兄,你不在意我们分你的赃?”红花煞接口问:“你真担心我们的安全?”
“分金同利,独食不肥,安姑娘。”他拍拍胸膛:“千金散尽还复来;我要那么多金珠做什么?我夏南辉是江湖人,不是守财奴,你明白吗?天黑了,前面有犬吠声,歇宿地地方到了。”
农舍主人姓朱,一家人口住了一栋三进大茅屋。把他们四男女安顿在二进院的两座简陋厢房内。
主人杀鸡捉池塘里的鱼,拔园里的菜蔬,热诚地替他们准备晚餐。
食间,他向三女宣布:“身在险境,安全第一。我晚上必须在附近警戒防险,你们可以安心歇息。如果我不回来就寝,你们不要大惊小怪。张姑娘换药的事,安姑娘多费些心。”
他表现得很细心,张秋月仅默默地瞥了他一眼。红花煞却目不转瞬地隔桌注视着他。煞气慑人的明眸中,眼神显然没有以往凌厉慑人了。
二更初,他失了踪。
距小村三四里,田角的小径旁长了一株大树。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这种路旁的树,不足为奇,奇在这种黑夜远离村落,白天也很少人迹的地方,树下居然坐了一个人。
三个脚下甚快的人,出现在小径的另一端,袍袂飘飘,正默默地急急而来。
“前面树下有一个人。”走在前面的黑影向同伴招呼,脚下一慢。
“对,是人。”
三个青袍人到了,面面相对,黑夜中不易看清像貌,但可以看到他们的花白及胸长须相当茂盛,三双眼睛似乎像野兽般反映着星光。
“你知道老夫要找什么人?”为首的人问。
“夏南辉。没错吧?”
“是你?”
“不错,你们来得好快,追踪之准确,令人大叹观止,佩服佩服。”
“是你就好。”为首的人点头:“老夫并非追踪能手,更缺少黑夜追踪的特技,而是有人指示,说在这条路可能追得上你。”
“哦!原来你们不是无常一剑的党羽,而是与东海三君同类的贪心鬼。那指示你们的人,才是无常一剑的眼线,这家伙的确高人一等。”
“你知道老夫三人是谁?”
“恕在下孤陋寡闻。”
“天目三老,老夫……”
“哦!前辈定然是天龙八剑卓龙骧,失敬失敬。怪事,前辈一代奇侠。三老誉满江湖,竟然替无常一剑作帮凶,委实令在下百思莫解。”
“老夫与无常一剑从未谋面,昨天从杭州来,要往普陀与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