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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多情剑客无情剑-第89部分

小说: 多情剑客无情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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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的身子没有动,血管却在跳动,然后头才慢慢的转动,眼角终于瞥见了上官金虹手里抱着的尸体。

于是他的眼角也开始跳动。

上官金虹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认得他,是不是?”

阿飞点了点头。

上官金虹道:“他几天前还活着的,而且活得很好,是不是?”

阿飞又点了点头。

上官金虹道:“现在你忽然看到他死了,也未吃惊,只因你早就知道他死了,是不是?”

阿飞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不错,我的确早就知道他死了。”

上官金虹厉声道:“你怎会知道的?”

阿飞道:“因为杀死他的人,就是我。”

他随随便便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连眼睛都没有眨,简直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能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屋子里的少女们都吓呆了。

就连林仙儿都吓了一跳,在这刹那间,她心里忽然有了种很奇异的情感,竟仿佛有些悲哀,有些怜惜。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对阿飞有这种感情。

但她却知道只要上官金虹一出手,就绝不会再留下他的命。

上官金虹随时都可能出手的。

她瞧着阿飞,那眼色就好像在瞧着个死人。

一个蠢到极点的死人。

“这人不但蠢得要命,而且也已醉得发昏,否则为何要自己承认?这种人简直已完全无可救药,他的死活,我又何必关心?”

她扭转头,再也不去瞧他。

她只希望上官金虹快点杀了他,越快越好,也免得烦恼。

但她却又不禁要暗问自己:“我既然对他的死活全不关心,又何必为这种事烦恼呢?”

上官金虹竟迟迟没有出手。

他还在盯着阿飞的眼睛,仿佛要从阿飞眼睛里看出一些他还不能了解的事情来。

但他却什么也看不到。

阿飞的眼睛里空空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这的确已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上官金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仿佛以前就见过。

他的确见过多次。

当他将荆无命的剑拔出来交给阿飞时,荆无命的眼睛就几乎和阿飞现在的眼睛完全一样。

当他杀死了一个人,这人的眼睛还没有闭起来时,也就是这样子——既没有感情,也没有生命,对一切事都已完全绝望。

阿飞在等着,静静的等着。

上官金虹忽然道:“你在等死?”

阿飞拒绝回答。

上官金虹道:“你承认,为的就是希望我杀死你,是么?”

阿飞拒绝回答。

上官金虹目中忽又闪过一丝残酷的笑意,缓缓道:“吕总管。”

他只唤了一声,立刻就有个人出现了。

谁都不知道这人本来藏在哪里的,也不知道这附近是否还藏着别的人,上官金虹的附近,仿佛永远都有很多人在躲藏着。

别人看不见的人,就像是鬼魂。

上官金虹走到哪里,这些鬼魂就跟到哪里。

他的命令就是魔咒,只有他才能将这些鬼魂唤出来!

吕总管若真的是个鬼魂,至少总不是饿死鬼。

饿死鬼没有这么胖的。

他胖得就像是个球,行动却很敏捷,一滚就滚了出来,躬身道:“属下在。”

上官金虹眼睛还是盯着阿飞,缓缓道:“他要死,我们不给他死。”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道:“我们给他别的。”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道:“给他酒,给他女人,他要多少,就给多少。”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沉默了半晌,又道:“他无论要谁,都给他!”

吕总管道:“是!”

他嘴里答着活,眯着的眼睛却有意无意间膘了林仙儿一眼,又道:“无论谁?”

上官金虹冷冷道:“无论谁都一样,就算他要你的老婆,也给他!”

吕总管的眼睛已眯成了一条线,躬身笑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将老婆带来给他看。”

林仙儿咬着嘴唇咬得很重,终于忍不住道:“他若要我呢?”

上官金虹冷冷道:“我说过,无论谁都一样。”

林仙儿道:“可是……可是我却不一样,我是你的,除了你,谁都不能……”

她带着笑走过去,走到上官金虹身旁,轻抚着他的肩。

她笑得那么甜,动作那么温柔。

上官金虹却连瞧都不瞧她一眼,突然腾出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道:“无论谁都可以要你,为什么他不可以?”

林仙儿整个人都被打得飞了出去,跌到院子里。

上官金虹一字字道:“我要什么都给他,就是不能让他走,我要看他三个月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吕总管道:“是。”

上官金虹这才缓缓转过身,走了出去。

阿飞紧紧咬着牙,但牙齿还是主“格格”的打战,嘶声道:“我杀了你儿子,你为什么不杀我?”

上官金虹已走出了门,头也不回,缓缓道:“因为我要让你活着痛苦,又没有勇气死!”

“无论谁都可以要你,为什么他不可以?”

“活着痛苦,又没有勇气死!”

阿飞身子往后缩,缩成一团,就像是在躲着条无形的鞭子。

这条鞭子正不停在抽打着他。

吕总管已走了过来,笑嘻嘻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杯空对月,做人本就是这么回事,又何必太认真呢?”

他转向少女,脸立刻沉了下来,厉声道:‘还不快为少爷置酒?”

这人对上官金虹说话时是一张脸,对阿飞说话是一张脸。

现在,他对这些少女们说话,又是另一张不同的脸。

大多数人都有好几张不同的脸,他们若要变脸时,就好像戏子在换面具,甚至比换面具还要简单。

面具换得多了,渐渐就会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一张脸。

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不愿拿下来。

因为他们已发觉,面具越多,吃的亏就越少。

幸好还有些人没有面具,只有一张脸,他自己的脸!

无论他们遇着什么事,吃了多少亏,这张脸都永远不会改变!

他们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要活就活,要死就死!

他们死也不愿改变自己的本色!男儿的本色!

男人的本色!

世上若没有这样的人,人生就真的像是一出戏了。

那么,这世界也就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

酒来了。

吕总管倒酒,拿杯,笑道:“喝吧,酒喝得多了,你就会发觉世上所有的女人本都是一样的,更不必认真。”

阿飞咬着牙,盯着他,忽然道:“不一样。”

吕总管眯着眼,笑道:“那么你要的是谁呢?”

阿飞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字字道:“我要你的老婆!”

夜。

夜市。

夜市永远是热闹的,夜市中永远有各式各样不同的人。

但李寻欢却觉得这世上仿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别人存在。

因为他所爱的人都离他很远,太远了,仿佛已变得很飘渺,很虚幻,他几乎不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他已听到龙啸云父子的消息,可是——

林诗音呢?

没有踪迹,没有消息,只有思念,永恒的思念。

“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两句诗的文字虽浅近,其中含蕴的情感却深速如海。

但若非知情的人,又怎么体会到这其中的辛酸滋味?

远处有夜笛在伴着悲歌。

凄凉的夜笛,如思如慕:

“何必多情?

何必痴情?

花若多情,也早凋零。

人若多情,憔悴,憔悴……

人在天涯,何妨憔悴

酒人金樽,何妨沉醉。

醉眼看别人成双作对。

也胜过无人处暗弹相思泪……”

“卖唱的人本身已够悲苦,又何必再以这种凄凉的歌声来赚人眼泪?”

李寻欢满满的喝了杯酒,忽然以筷敲杯,随着那凄凉的夜笛漫声低吟:

“花木纵无情

迟早也凋零

无情的人,也总有一日憔悴。

人若无情

活着还有何滋味?

纵然在无人处暗弹相思泪,也总比无泪可流好几倍。”

笛声犹低回不已,他却已突然大笑了起来。

但这笑又是什么滋味?

阿飞呢?

这半天,李寻欢一直都在寻找,打听。

没有人知道阿飞到哪里去了,谁也没有看到这么样一个人。

李寻欢当然想不到阿飞竟到了金钱帮的总部。

就算他想到,也不知那地方在何处。

灯在风中摇晃,酒在杯中摇晃。

昏浊的酒,黯淡的灯光。

他喝酒的地方,只不过是个很小的面摊子。

这一排都是小摊子,到这种地方来的,都是很平凡的小人物,谁都不认得他,他也不认得别人。

他喜欢这种情调,带着些萧索,带着些寂寞,却又带着几分洒脱。

世间的荣辱,生命的悲欢,在这些人心目中,都已算不了什么,只要有一杯在乎,就已足够。

在这里,既没有得意的长笑,也没有慷慨的悲歌。

夜色是如此平静,如此淡漠……

忽然间,平静中起了骚动。

有人在呼喝,叱骂!

“酒鬼,不要脸,偷酒喝,就算你喝下去我也要你吐出来!”

李寻欢忍不住转过头。

他转头去瞧,也许只因为他听到“酒鬼”两个字。

只见一个人抱着个酒坛子,虽已被打得躺在地上,还是死也不肯放松拼命的喝,伸过头去喝酒。

一个腰上围着块油布的老头子,嘴里骂个不停,手上打个不停。

李寻欢暗暗的叹了口气,走过去,道:“让他喝酒,算我的钱。”

骚动立刻停了,手也停了。

钱不但能封住人的手,也能塞住人的嘴。

躺在地上的人连站都来不及站起来,捧着酒坛子就往嘴里倒,酒倒得他满身满脸,他也不在乎。

他似乎宁愿将自己淹死在酒里。

“若没有伤心的事,一个人又怎会变成这样子?”

“着不是多情的人,又怎会有伤心的事?”

李寻欢忽然对这人很同情,带着笑道:“一个人独饮最无趣,我那边还有下酒的菜何妨过去一起喝几杯?”

那人又吞下儿口酒,忽然跳起来,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配跟我一起喝酒,就算你再买三百坛酒送给我,也休想要我陪你……”

骂到这里,他声音突然停住,就像突然被只手扼住了脖子。

李寻欢似乎也已怔住了,失声道:“你……是你?”

这人忽然“砰”的将酒摔在地上,掉头就跑。

李寻欢立刻也追了过去,呼道:“等一等,等一等……兄台莫非不认得小弟了么?”

这人跑得更快,大叫道:“我不认得你,我不喝你的酒……”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眨眼间都已跑得瞧不见了。

无论是谁,都忍不住会以为他们有毛病。

“那偷酒的人原来是个疯子,明知要挨揍也敢来偷酒喝,但等到别人请他喝酒时,他反而逃了。”

“那买酒的人更疯,既花了钱,又挨了骂,还要称那人为兄台,像这种人我倒真没有瞧见过。”

他当然没有瞧见过,因为这种人世上本就不多。

逃的人是谁?

他为什么一见了李寻欢就逃?

这原因别人自然不知道,就连李寻欢自己,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遇到他。

李寻欢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一条长街上的屋檐下。

那条街上的人很多。

他的白衣如雪,在人群中就像是鸡群中的鹤。

他自己显然也不屑与别人为伍,就算将世上所有的黄金部堆在他面前,他也不屑和那些他所看不起的人说一句话。

但现在,只为了一坛酒,浊酒,他竟不借忍受别人的汕笑,辱骂,鞭打,甚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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