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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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甜甜从床上起来,一直久久地看着窗外,玫看到她眼眶里有泪水。
“想爸爸了?”玫轻声说。
甜甜咬住了嘴唇。
“爸爸工作忙,过一段就会来看你的。”
甜甜突然哭了声。
“爸爸他,来不了了。”
“甜甜,你怎么了?”玫过来将甜甜抱住了。
“我都,听见了,妈妈,刚才,我没睡。”
玫一阵眩晕,终于控制不住,抱着甜甜放声大哭起来。
中午吃完饭,甜甜睡了,玫和父母说了一会话,叫他们回去休息,父母说再坐一会吧,玫就去给父母削水果。玫说真得谢谢刘总,上下奔走,卖店款返回来了五十万。母亲说都给甜甜留着,给她看病用。
玫的电话响了,将水果递给父亲,玫将电话接了,玫听着听着捂着嘴哭出了声。
电话落在了地上,玫蹲了下来,用力捂着嘴,眼泪成串成串往下淌。
两个老人慌了,都过来问玫怎么了,母亲也蹲了下来。
“判决下来了,”玫捂着脸,“锋死刑,五一前执行,锋没有上诉。”
两个老人也眩晕了,虽然这是意料中的事。
玫失声痛哭起来。
“玫,你想开点,你还有甜甜……”母亲也抹泪了。
“你挺着点,别叫甜甜知道了,她太小了。”父亲抽着鼻子。
玫满脸泪水朝床上看去,甜甜动了一下。玫出去了,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尽情地痛哭了,陈锋的影子时不时晃出来,少年的,青年的,壮年的,英俊的陈锋面带微笑。
哭够了,玫在水管上把脸仔细洗了,又照了照镜子,眼睛红肿着,她轻轻揉了揉,然后朝甜甜病房走去。
回来时甜甜醒了,先是怔怔地满脸忧伤的坐了一会,然后就把脸扭想了窗外。
玫当时还挤出了一点笑。
“妈妈,我要回去看一眼爸爸!”甜甜说话突然流畅了,甜甜嫩嫩的泪水纷飞着。
“甜甜——我苦命的甜甜——”玫把甜甜紧紧抱在怀里,几乎晕倒了。
玫第二天带着甜甜和父母回到了这个生她养她曾经给她带来欢乐又给她造成了巨大痛苦的城市。
玫给李所长打了个电话,玫没想到接站的人这么多。有李所长,张队长,有刘总以及刘总带来的一群人,这群人过去都是陈锋餐馆的员工。还有陈锋单位的亮和老面。有几个人玫起初没认出来,这几个人是小顺他们。释放后的小顺那天亲眼目睹了黑孩儿被押去执行的场面,小顺的表情僵硬而冰凉。今天他是偶尔碰见的李所长,他问李哥你还认识我吗。李所长正着急往张队长车里钻,李所长说陈锋老婆九点到站,我们去接她。结果小顺几个也搭车赶来了。
玫抱着甜甜下车时,大家都默默注视着她们,没人说话。
玫对甜甜说一句:“快喊叔叔伯伯阿姨。”
甜甜哭了,甜甜这一哭,站着的那一排人里陈锋过去的女员工也跟着哭了,男员工也开始大滴大滴掉泪了。
玫控制不住也哭了起来。
李所长过来抱过了甜甜,将自己的脸在甜甜的小脸上蹭着,鼻子一阵一阵发酸。张队长和几个人赶过去,接过玫和玫的父母手里提的东西,顺手搀住了两个老人。
大家一路落着泪朝外走,出了车站,玫望着一个地方呆呆地出了会神。火车站还是原来的火车站,曾几何时,英姿勃勃的陈锋穿着一身军装,从部队复员,就站在那个位置。年轻的玫和年轻的陈锋就是从那里开始了他们后来的一段人生。
李所长怀里的甜甜被一个女员工抱走了,李所长和玫站在一起。
“这次判死刑的人很多,还有陈万明,陈万明的手下,还有闻天海霍家委狄爱国的手下。除了陈锋,全部是黑社会成员。”李所长谨慎地说着。
玫没有说话,玫脸上流着泪水,朝前走去。
谁也没有想到,玫他们刚离开车站,又一趟列车驶了过来。随着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和尚走了出来。他是凡。玫没有给他打电话,他从其他渠道得知了陈锋五一节前执行枪决的消息。
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这一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审判大会在一个体育场里举行,后面的一排座位上,玫用力咬着大拇指,泪水扑簌滚落。李所长和张队长一边一个,紧挨着她。甜甜没有来,甜甜昨夜发高烧了,现在正在医院输液。甜甜没有以这样的方式和父亲见面,玫凄苦的心里略有一丝安慰。
陈锋挺着胸,高昂着头颅。陈锋散漫冷漠的眼光突然聚焦了,他看见了玫,他身子晃动了一下。玫被陈锋的眼光一碰,心立刻就碎了,玫眼前模糊一片。
陈锋他们被押上了军车,身边是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军车排了很长一溜,在街道上缓缓行驶。路边很多围观的人,陈锋空茫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一切。陈锋看到人群里有个年轻和尚
,在他的目光扫过去时,和尚将眼镜摘了,悄悄对他举了一下。陈锋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算是回应。陈锋心里热了起来,凡的义气使他感到没有白活一场。你快离开这里吧,陈锋心里说,分分钟钟都有危险,快走啊凡!
在一片荆棘丛丛的黄沙地,清脆的枪声接连响起,陈锋他们一个个扑倒在了黄沙里。陈锋当时没有致命,在血泊里扭动着,戴着雪白手套的验尸官走上前来,补了一枪。
夜幕降临时,这片荒无人烟的黄沙地亮起了火光,一个年轻的和尚烧了一麻袋黄表纸和冥钱,火光映照下,和尚泪流满面。
一晃到了九月秋高气爽时节,潘云飞和建明在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街头露面了,两个人到这里半个月了,但光天化日下露面还是第一次。他们一直猫在屋里,他们在看地图,看一些资料。资料是通过翻译翻译过来的,他们给了翻译一笔钱,叫翻译找一些经济信息,主要是有关饭店的。两人已经心生退意,打算金盆洗手了。其他生意不会做,想来想去只有开饭店。
“好好经营,我看好多华人饭店经营的都不错,”潘云飞说,“过个几年,等那边风平浪静了,你把你母亲接来,你两个姐姐要愿意来也叫他们来。咱们两个叫做父母的担心一辈子了,也该让他们享享福了。”
“他们看到我们金盆洗手了,不知要有多高兴。你爸爸妈妈也接来吧,现在想想他们真是为我们操透了心。”建明眼里充满了憧憬。
“我试试吧,我估计他们不会来。我父母和你父母不一样。唉,可惜我姐姐死的早。”
“这两年咱们找找媳妇吧,要中国媳妇,贤惠的。”
“不找漂亮的?”
“漂亮不漂亮无所谓,都到这年纪了,只要后半生有个伴。”
“呵呵,还要把根留下。”
“对,把根留下。他们从小就要受最好的教育,他们长大了要做最体面的人。”
“哈哈,还不能叫他们知道,他们的父亲过去是恶贯满盈。”
“那时侯咱们已经成体面人了,脱胎换骨,咱们一定变的很慈祥。”
“哈哈,咱们以后学下棋吧,等老了咱们两个就天天下棋,颐养天年。”
“夕阳下,两个与事无争的老头在悠闲自得的下棋,偶尔还拌两句嘴,哈哈,多么美妙的画面。”
“儿孙绕膝,哈哈。”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是潘云飞过去一个哥们提供的,这个哥们在罗马尼亚经营中国丝绸。
晚上这个哥们来了,一张脸阴沉沉的。潘云飞问他怎么了,他猛抽几口烟。
“有一个同行又抢了我一笔生意,害我损失好几十万。他已经多次抢我生意了,如果这样下去,我在罗马尼亚就没办法站脚了。”
“他是黑社会?”潘云飞问。
“不是,他财大气粗,北京的,他压价压到我无法承受的地步,其他人也都死撑维持,眼看布加勒斯特就成他的天下了。”
“哦,商场竞争。”
“云飞,我想叫你替我把他给干掉!”
潘云飞吃惊的看着他,建明也抬起头来看着他,刚才建明一直在看电视。
“可是……”潘云飞搓着手,“我和建明已经打算退出江湖了。”
“云飞,再干最后一次吧,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要破产了,就要卷铺盖回国了。”他眼眶湿润了。
潘云飞去看建明,建明也在看他,建明眼光流露出的意思很明显,不能干。
“云飞,求求你了,看在咱们过去多年兄弟的份上。”
这个哥们上前一步,拉着潘云飞的手,用力晃着。
“再干一次吧?”潘云飞又去看建明。
“很危险,什么也不熟,语言也不通,再说咱们是准备在这里扎根的。”建明眼光又挪向电视幽幽的说。
“可我不能被人求,建明,最后一次!”
“你拿主意吧,你要真想干,我也只有干。”
潘云飞笑了:“我和建明要是作生意,也会这样配合的。”
“谢谢兄弟!”这个人差点给他们跪那里,被潘云飞拉起来了。
“能搞到冲锋枪吗?手枪玩腻了,最后一次想用冲锋枪。”潘云飞说。
“我试试吧,应该可以搞到。”哥们说。
“除了布加勒斯特,那个商人在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住址?我不想在布加勒斯特动手。”
“还有个地方,在边境的奥拉迪亚,他在那里有别墅,养了个罗马尼亚女人。”
“很好,这些天你打听一下他什么时候去奥拉迪亚,再把冲锋枪搞来。”
“我现在就去。”
两杆冲锋枪三天以后就搞来了,那个商人正好在奥拉迪亚度假。潘云飞和建明动身时是来罗马尼亚的第七天,两个人搭上了飞机。两个人现在的身份是王立和李志,商人。他们戴着平光镜,西装革履,胳膊肘里夹着公文包。
潘云飞和建明上飞机的时候,那个哥们也正驱车前往奥拉迪亚。冲锋枪在车的后备厢里,里面搞了个夹层。上面放了一些杂物。
双方会合时,这个哥们开车将他俩拉到商人的别墅,几个人在车里远远望了。然后汽车又到了火车站,哥们将车钥匙交给他们,买了返回的车票。
当天晚上商人就被枪杀,冲锋枪是点射的,墙面溅满了血迹,包养的那个罗马尼亚女人因为出门,幸免于难。商人屋里被翻的很乱,保险箱也打开了,大批美金被劫。罗马尼亚警方对这起劫财害命案子非常重视,进行了缜密调查,但一时没有什么头绪。
这个死去的商人有个非常好的朋友,叫窦海涛。窦海涛是开酒店的,这个商人在他酒店里长包了一间房。听到噩耗,窦海涛泪流满面,去布加勒斯特郊区别墅里慰问了商人的家属。
商人死去一个礼拜后,窦海涛驱车去办事,在布加勒斯特宽阔的街头,无意间看到两个身影。两个身影衣冠楚楚,戴着平光眼镜,在人行道上缓慢步行。窦海涛觉得其中一个似曾相识,他放慢了车速。冥思苦想中突然脸色煞白,想起来了,是楚建明!
窦海涛和楚建明过去不但住在同一个城市,而且是邻居。窦海涛一年总要回家两三次。建明父亲死时,他正好在家,在那个冬雪之夜,他走出家门,看见了灵棚不远处雪地里站立的建明。他看到杀人不眨眼的建明双眼噙泪。
建明现在居然来到布加勒斯特街头,认出他的一瞬间,窦海涛就强烈的预感商人的死是楚建明他们干的。他在家乡听到了太多的,楚建明和潘云飞杀人越货的传闻,他想另一个应该是潘云飞了。尽管这个预感很荒诞,很不着边际,但他坚信这个预感。他把车悄悄的停了,下来步行跟踪。
潘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