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说-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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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真大师在一旁,劝也不是,骂也不行,看看那激动的人群,再看看一脸平静的江篱,想不好要说些什么,或是说,此时,他究竟该不该开口。
倒是庞啸虎极重义气,见这么多人欺负江篱一人,跳上前来,开口便骂:“你们这帮东西,起什么哄,江篱何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便要置她于死地?”
黄宪良却是不服气道:“你又怎知她身家清白?当日,她包庇叶白宣,置颜掌门的冤死于不顾,光这一条,便是大大的不义。只怕,当日颜掌门的死,她也脱不了干系。”
“你莫在血口喷人!”庞啸虎大喝一声,骂道,“当日那棺木之中躺着的人,根本不是颜碧槐,不过是他找的一个替身罢了,以此来蒙蔽众人的视线,好方便他暗地里做些见不得的人事情。他这种人,根本便是死有余辜。”
其他人听得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出,倒是稍微平静了下来,有人插嘴道:“那他后来又怎死的?”
“哼,他不知从何处勾结了一帮朝廷的人,将我和夫人,还有江篱一同掳到了赤梅山庄,妄图要杀死我们三人,若不是叶白宣带人来相救,哼,只怕今日,整个武林,都会被他这个大恶人给占了。”
“善哉,善哉。”贤真大师一面向庞啸虎行礼,一面道,“施主所言,可否属实。”
“你个老秃驴,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庞啸虎的火是一点便着,骂了句人,又愤愤道,“颜碧槐是死于他的夫人之手,当日的情景,可不止我一人所见。”
“简直一派胡言!”紫桐山庄的一名弟子脱口而出,打断庞啸虎的话,随即道,“颜夫人早在十年前便让叶白宣给杀了,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杀掉自己的丈夫。我说庞掌门,您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编的谎话真是错漏百出啊。”说罢,带头大笑起来,他身的同门,也随着他,一同耻笑起庞啸虎来。
江篱此刻却是悄然上前,冲那紫桐山庄的人瞟了一眼,不屑道:“一知半解,也敢出来丢人现眼。哼,岂知颜夫人根本便未死。十年前,颜碧槐派计博去追杀自己的夫人,对外却又称,说是那叶白宣杀了颜夫人。此话乃计博亲口所说,你们若不信,大可问贤真大师,当日,他说此番话时,贤真大师也在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江篱说罢,望向贤真大师。大师见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自己,便也点头道:“江施主所言非虚。计博入了空门十年,早已不是俗世中人,那些前尘旧事,却是他当着老衲之面说的。”
“他人此时在何处,大师可否请他出来,当面向众人说清?”黄宪良道。
贤真大师面色不悦,长叹一声道:“可惜,净空已死去多日,老衲也可在后山见过他的坟墓,却不知他如何会一声不响,已离了人世。”
众人倒也清楚,他口中所说的净空便是计博,只是计博死的离奇,倒又勾起了他们的好奇之心。
“计博乃是颜碧槐派人所杀,他那坟,用是我亲手所砌。你们若还不信,便去问问三生门的二当家傅闻鹰,这些事情,他最为清楚不过。”江篱口气强硬,已是懒得再多罗嗦一句,当即便要出门。
却是那崔玉胜不依不饶,在那阴阳怪气道:“傅闻鹰如今是你的手下,他若存心抹黑颜碧槐,也不足为奇。江篱,今日你怎可这么轻易便走掉?”
江篱冷笑几下,挑衅道:“哦?这么说来,你有本事,能将我拦下?”
崔玉胜被她反将一军,心知不是江篱的对手,只能愤然闭口,只是鼻子里,还气得直冒粗气。
“江篱,你莫要嚣张。”黄宪良今日便是要同江篱做对底了,“你既是丁莫言的女儿,必定也同他一样,滥杀无辜。你曾说过,要在三个月内查出江湖上多宗杀人事件,如今三月期限早过,你却连个解释都没有,只怕这些事情,根本便是你所为。你既是三生门的人,会飞凌掌也不出奇,杀了那么多江湖中人,今日,你便说走就走吗?”
“那些人,根本不是江篱所杀。”庞啸虎挡在江篱面前,叫道。
“哦,那你便说说,那些人,到底是人所杀?”
“这……”庞啸虎犹豫起来,他看了眼江篱,不知该说不该说。
江篱本想就此一走了之,却不料还是让人将方西渊做的事情给扯了出来,此刻她也没了主意,这事实的真相,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不说,那便是认了罪,承认那些案子,都是江篱所为。”冲光道长抖着一脸的肥肉,阴阴地说了一句。
众人本想附和几句,却突然听得冲光道长一声怪异的尖叫,循声而去,却见他全身的衣衫已被人尽皆剥去,露出那臃肿的体形,皮肤既白且滑,一看便是极贪口福之人。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将其他诸人都给骇了住,竟都忘了放声嘲笑。江篱是当下唯一的女客,见他突然□至此,微微一吓,赶忙转头,不敢再看,脸上不禁有些发红,心里直低声咒骂。
冲光道长根本不知此事如何发生,只觉身上一凉,再看时,已是□示人,羞得他满面通红,下意识地便用手遮住下身部位。幸得他一手下弟子机灵,赶忙脱下外衣,替他罩上,这才算稍稍解了他的尴尬。
“阿弥陀佛。”贤真大师语调沉重道,“此处还有女施主在场,道长岂可以此面目示人,未免太过无礼。”
佛道本就不和,冲光道长被贤真大师借故一顿抢白,不禁气得胸痛,骂骂咧咧道:“他妈的,哪个乌龟王八蛋,敢戏弄你大爷。”
“身形丑陋,言语粗俗,你这种人,留你在世上,真乃浪费米粮。”一个声音淡淡地说了几句,众人听得声响,这才留意去看,却见不知何时,殿前的空院处,已多了一个人。
此人全身着黑衣,脸上则蒙着黑布,手里拿着一团衣物,细细一看,便是从冲光道长身上剥下来的衣衫裤子。
冲光道长受此大辱,又听得他在那儿说风凉话,气得捋起袖子,便想出招,转念又想起自己只着了一件外衫,身上凉嗖嗖的,只微微一动,冷风便从各处灌进身体内,不禁收起怒气,硬忍着收回了手。
他这副犹豫的模样,看在他人眼里,都觉好笑,有几个耐力差的年轻人,早已笑出了声。此声一出,其他人便也按捺不住,一齐哄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未过多久,便又逐渐地低了下去,不多时,场上一片哑然。
那些个江湖大派,从掌门到弟子,皆已认出了那个黑衣人。他分明便是先前血洗江湖各大派的神秘人物。虽见不着脸,但从那穿着打扮以及那双阴冷的眸子里,众人便将他认个清清楚楚。
他们各自想起身边人被杀的模样,不禁打了个冷颤,怔在当场。
千蛇军
江篱从那黑衣人的说话声中,一下子便认出了他是谁。只是他故意蒙着脸,不知是否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真实身份,江篱便也不愿开口,装做与他不相识的样子。
庞啸虎也是一眼认出了那黑衣人便是方西渊,他的内衣一下子变得极为挣扎。本来他已原谅了方西渊,可是眼下,看他穿着与当日相同的衣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便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幺子被杀时的情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心,莫名的变得难受起来。
其他人,则是少了一份挣扎,多了几丝恐惧。这个黑衣人,多数人都认得他,他往日的凶残与血性,依旧历历在目,心中的恐惧,由然而生。有几个辈份轻年纪小的弟子,已是双腿发软,不停地打颤,甚至有人,已是难以自制,尖叫起来:“啊,那个杀人恶魔,又来了!”
那黑衣人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脸孔来,确实便是方西渊无错。那在场的人中,有些年岁大的,也曾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此时再见,却是想不起来,只觉得他有些面熟,可又叫不出名字。
方西渊走至院子中央,向四周诸人抱了一拳,这才朗声道:“诸位必定认得在下,当日你们各派的杀人事件,皆是我所为,与江篱并无关系。若是想寻仇,大可冲着我而来,不必为难一个姑娘。”
“谁又能知你是否与她不是一伙的!”黄宪良不服道。
方西渊眼睛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若不信,多说无益,大可上来,取我们二人性命。只怕,你有命来得,无命回去。”那最后八字,方西渊说地格外响亮,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真是一种□裸的威胁。
那几个字,听在黄宪良耳中,自然刺耳无比,便是其他人,也觉心中敲起了响鼓。他们并不傻,做事之前自然会有所衡量。若是以命相搏,去对付方西渊同江篱,胜算有几多,各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孰轻孰重,自然得好好掂量一番。
方西渊却是没了耐心,看他们裹足不前,又不肯放弃,索性敞开来道:“各位,在下名叫方西渊,想必有些年长些的前辈曾在三生门中见过我。但我早在十年前离了三生门,且与颜碧槐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江篱这十年来,一直在三生门内辅佐颜碧槐,算是在帮我的仇人,试问我又如何会与她联手,来杀你们各派的弟子?”
“或许那不过是你与江篱做的一场,她便是一颗你摆在颜碧槐身边的棋子。”黑渠岭的丛千正之前一直未说半句话,此刻却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只是声音略显微弱,显得,他还在惧怕江篱那厉害的功夫。
方西渊听得这话,不禁笑出声道:“丛掌门真会说笑,十年前,我与江篱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儿,若能想出此等妙计,岂非天赋异禀?若真如此,今日只怕这江湖诸派,皆已为我俩所灭。只怕你们非要将此事推到江篱身上,无非是因为当日颜碧槐派了耳目,向你们假传消息,说此事皆是江篱所为,她往梨潇谷找叶白宣,便是为了大开杀戒。各位掌门,当日也是一路派人追杀江篱,偷袭,以多欺少,无所不用其极,今日又有何面目,面对她一姑娘,兴师问罪?”
这件事,一直放在各掌门的心里,虽然他们嘴上总说那是正义之举,但细下心来一想,自己的所做所为,确实不够光明磊落。今日被方西渊一下子点了出来,不禁都感到有些尴尬。正在那里进退两难之时,黄宪良却是恼羞成怒,非要与江篱拼个你死我活,也顾不得方西渊的厉害,叫道:“此事又不何不妥,你与江篱自小相识,要勾结也并非难事。想必是颜碧槐发现了事情的真委,这才通知各派,替天行道,又有何不可?”
方西渊突然拍手笑道:“好一个替天行道,既如此,我杀你各派之人,也是替天行道。试问那些人,哪个人手上未曾沾过他人的血迹?既也杀过人,那死在我的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一派胡言,简直是狡辩。”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便好似星星之火,点燃了整个草原,诸人的怒气,一下子便被煽动了起来。
再看方西渊,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更让人气极,不少人已是将武器拿在手下,摆开阵势,要与他一决生死。
“以多欺少?”方西渊脸上毫无惧意,不屑道,“那便一同上吧。当日我能以一敌众,今日要取你们性命,又有何难。”
“方西渊,你莫嚣张!”崔玉胜大喊一声,率先冲将上来,想要一雪方才的血耻。
他一动手,其他人也都按捺不住,仗着场上人多势众,心中的惧意也被压了下去,一窝蜂地冲了上来。刹那间,场上未动手的,只剩贤真大师、庞啸虎同江篱三人。
方西渊以一敌百,说得虽是豪气,却也不敢掉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