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之谜-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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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纯普她是言不由衷,更有点摸通无双女的性格,知道直接问她,不会得到答案。旁敲侧击道:「这幅画真古怪,不但可令人百看不厌,还可使人着迷,我每次看画,心中都会有奇怪的感觉。」
无双女默然片刻,轻轻道:「有甚么感觉?」
百纯善解人意,知无双女想弄清楚她观画的感受,再拿来和自己作比较,雬声道:「很难矛容呢!你看她时,她也似在看你
,我虽然不认识她,她却像一个很亲近的人,了解我,明白我,还可以令我开心起来,对绝望的事感到尚有生机和希望。」
无双女微一颔首,表示明白。
百纯道:「还有一个人,对着这幅画亦是忘情地看个不休,可惜他绝不会说出心中的感受,因为他像妹子般,不爱向人透露心事。」
无双女回复正常,目光投往对壁的画像,冷然道:「那个人是谁?」
百纯道:「就是有皇上御用悬赏猎手之称的辜月明。妹子听过他吗?他刚从京师到岳阳来,这个人出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不过只对头有悬赏的人来说是如此。事实上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从不杀没有悬赏的人。」
无双女自幼便懂得隐藏心中的想法,虽骤闻辜月明之名,表面仍没有露出异常之态,心底却翻起依仇恨的滔天巨浪。她动动正是头有悬赏的人,所辜月明逼他服毒,此时她更肯定辜月明是杀她动动的凶手。
无双女冷静下来,换过平时的正常情况下,她这几句话是不会问的。道:「大小罝叫我来,有甚么事呢?」
百纯见她仍盯着画中女神,试探道:「妹子对为甚么会有这么一幅画挂在这里,不感到好奇吗?」
无双女心中一颤,知道百纯击中她的要害,刚才昏迷和苏醒间发生的事,对她的震撼到此刻仍是有增无减。百纯提出的,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事,凌驾一切。
乌子虚默默摇橹,小舟披星戴月的在波平如镜的湖面滑行。
他的心神驻在那奇异的山城里。
偶然作个梦,不论梦境如何奇异,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现在的情况确异乎寻常,自遇上古战车女神后,梦不但频繁了
,且毫不含糊,每个梦都是回到那座没有人的山城里去。刚才的梦更是真实强烈,那个美丽的倩影,此时回想起来,颇为眼熟,如果正是那古战车上的美女,大有可能真的是遇上厉鬼,给她缠上了。
想到或许如此,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惧意,只要她不露出白骨嶙峋的里相,永远保持美丽,给她缠上也没有甚么大不了的。最好能像武山神女般,晚晚入梦,那他以后再不用上青楼,只须闭上眼睛睡觉便成。
但情况并非如此简单,昨夜为怜影写画,竟睁着眼生出幻觉
,又该如何解释。
她究竟叫甚么名字?他是否应该知道的?她为何要他唤她的名字?唤她的名字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乌子虚打了个寒颤。
古老相传,七月为鬼月,鬼门关届时会打开来,厉鬼冤魂倾巢而出,到阳间去找寻替死鬼。他乌子虚是否被选中的一个目标
,只要唤她的名字魂魄会被勾去?而这么多人不找,为何偏选中他乌子虚。难道自己阳寿已尽,命不久矣?
舟抵湖岸。
百纯见无双女咬着下唇,不肯说话,试探的道:「妹子刚才发生了甚么事?」
无双女道:「我甚么都没看到。」
百纯心忖她既不爱说话,也不惯说谎,自己没问她看到甚么
,只问她发生甚么事,她却这样回答自己,肯定是目睹异象。这种事是没法强逼的,柔声道:「这幅画是妹子见过的那位郎庚先生画的,画中女子出现在他一个梦境里,并非一个真实的人。」
无双女娇躯微颤,朝她瞧来,半晌后,垂头道:「如果大小姐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回去休息,明天我还要去买材料呢。」
百纯道:「我想问妹子的事,仍是与郎先生有关。」
无双女皱眉道:「我不认识他,大小罝问错人了。」
百纯道:「为何妹子见到郎先生时,双目亮了起来?」
无双女大感尴尬,只恨不能说出实情,有点手忙脚乱的道:「不是那回事。唉!」
百纯何等精灵,趁势进击,微笑道:「异性相吸,人伦之常
,妹子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女儿家嘛!」
无双女嗔道:「我只是奇怪怎会多了个人出来,完全没有想及其他。我是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的。」
百纯讶道:妹子是不是在这方面受过打击呢?否则怎会有这个古怪的想法。」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为无双女解围,道:「愚生郎庚,求见百纯小姐。」
百纯和无双你看我,我看你,均想不到忽然来了这个不速之客。
辜月明沿着大街,朝红叶楼的方向走去。道上灯火通明,行人车马往来不绝,令他想起京城的花街。可是他的心境却没有丝毫改变,不论有多少人在街上走着,他仍感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举步,他心内清冷孤寂的世界和外在的热闹情景,形成强烈的对比。
他曾经向花梦夫人透露战争是他自懂人事以来最大的梦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实远不足形容他噩梦里的经历。
困扰了他十多年的梦魇,并不是支离破碎,而是有血有肉的真实,有时会令他怀疑梦里的世界不但是真实的,且人生倒过来只是一场梦。
他记得梦中每一个情景:被割裂喉咙的战士,倒在血泊中的妇孺老弱,母亲为死去的儿子号啕大哭。一场一场的血战,一场一场的屠杀。最令他痛苦的是感到一切都由他而起。没有休止的杀戮夜以继日的进行着,在梦中的他完全没有阻止的能力。
凤公公说错了。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生不后死是怎么一回事。每回梦醒后,他总感到噬心的痛苦和内疚。他一直在寻找被杀的机会,愈危险的任务愈受他欢迎,只恨直到现在,能置他于死地的人尚未出现。
今夜他到红叶楼去,是要再看那幅画像,然后他会去找钱世臣,将白露雨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云梦泽女神触动了他内心某种本是密封着的情绪,这情绪现已被释放出来,令他更渴望死的来临。
第三卷第八章云梦女神
乌子虚大模大样的走进来,见两女瞪着他,神色不善,显然不欢迎他,心叫糟糕。直到面对她们,他始思索自己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甚么不敢睡觉,找机会接近幻术美女,全是站不住脚的理由。
此时连他自己也糊涂起来,为何要到这里来唐突佳人呢?难道又是被鬼迷?
百纯不悦道:「我们女儿家正谈心事,郎先生若没有甚么特别的事,请立即回风竹阁去,好好休息,不要明天没有精神写画。」
乌子虚晓得百纯是动了真怒,朝普肩坐在她身旁的无双女瞧去,此女以带点挑衅的眼神盯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丝鄙夷的神色
,知道想由她哪里下手解困,等于缘木求鱼,忙打消这个念头。
只恨一时仍未到「留下来」的办法只好随口说些话,争取多点思索的时间,道:「是不是当我完成七幅令大小姐满意的美人图时,只要我召大小姐到哪里去,大小姐立即到那里去,不论大小姐正在干甚么,又或在阅任何人?」
百纯没好气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几句话吗?」
乌子虚微笑道:「大小姐先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然后我再告诉我在这不适当的时候造访晴竹阁的原因。」
又向无双女道:「双双姑娘可作我们的见证人。」
百纯拿他没法,点头道:「好吧!如果你能在三天内写好四幅画,接着的两天内,只要郎先生召令下达,百纯会立即从命,如何?敢答应吗?」
乌子虚欣然道:「就这么决定。」
百纯冷然道:「现在可以滚蛋了吗?」
乌子虚道:「还差一件事,做完立即滚蛋。」
不待百纯说话,转身指着壁上的「战车女神图」,道:「我是来画龙点睛,为这幅画题字,所谓必也正名乎,如此这画才可以千秋万世流传下去。」
百纯为之语塞,只是看在他送画给自己的情分上,已很难拒绝他这合情合理的要求。虽然明知是他临急想出来的借口。这家伙肯定是见到双双乘舟到这里来,色心大起,借故来亲近双双。
无双女淡淡道:「郎先生要题的是甚么呢?可否先说来听听?」
百纯心中恍然,知她是想多知道一点关于这幅画的事。
乌子虚见无双女有「反应」,登时喜出望外,灵魂儿飘上了半空,冲口而出道:「云梦女神如何?」
无双女和百纯同时失声道:「甚么?」接着两女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对方为何像自己般的失态。
一时三人无言以对。
气氛古怪至极。
乌子虚首先回复过来,张开双手道:「云梦女神!名字不够美吗?有甚么问题呢?多么有诗意啊!」
无双女没法控制的容色转为苍白,垂下头去。动动送她到百戏团后,她咬紧牙龈苦练技艺,意志从不动摇,自问活得比其他人更勇敢,更坚强,可是经历过刚才昏迷间发生的异事,她内心的天地再不是如以前般清楚分明。五遁盗一句「云梦女神」,在她心中折起惊涛骇浪,幻觉和现实结合在一起,使惯于隐藏心事的她,忍住失声惊呼,显示出她脆弱的一面。此时她心乱如麻,不过纵有千言万言,想问个明白,却知绝不宜提出来,因为会泄露她的底细。
百纯盯着乌子虚,道:「云梦是否指云梦泽,这地方与画中人有甚么连系?」
乌子虚完全不明白为何两女的反应如此大,特别是无女,更是花容剧变,几乎哑口无言。幸好他最擅随机应变,两眼一转,道:「当然有直接的关系,否则怎会改这么一个名字。哈!请听我详细道来。到岳阳前,我曾驱舟游湖,途经君山岛,如此胜地
,怎肯错过,遂登山游览,到东麓的二妃墓拜祭湘美人。刚才我灵机一触,想到画中美人,大有可能是二妃之一来入梦。黑!云梦泽是洞庭湖的古名,唤她作云梦女神,更有古意。两位美人儿给我一点意见,这个名字是不是很贴切。」
百纯看他神情变化,知他是信口捐諠,可是因她曾立下誓言
,答应钱世臣不泄露有关云梦的事,虽直觉感到这个家伙说的与小云梦有关,却没法指他是胡言乱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辜月明驾轻就熟的步入晴竹阁院门。他以认得路为理由,拒绝周胖子派婢子领路的建议,独自去见百纯。
晴竹阁主楼灯火通明,隐隐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隐约认出是乌子虚在说话,想听清楚乌子虚在说甚么时,里面沉寂下去。
辜月明登上长阶,负起双手,悠然穿门而入。
三双眼睛似六枝利箭般朝他射来,其中一双眼睛骤现浓烈的杀机恨意,旋又敛去。
辜月明自成为皇上的御用悬赏猎手后,成为黑道恨之入骨的眼中钉,时时刻刻活在生与死的危险边缘,故其行事作风与众不同,这回他是用上试探的手法,慕地出现测试对象眼前,从其第一个也是最直接的反应,判断对象心中的真意,从而分辨敌友。
百纯料想不到的娇呼道:「稀客稀危,真想不到辜大哥会来。」
辜月明目光投往无双女,只一眼便从她下半边脸部的秀美线条认出是津渡邂逅的女郎,似曾向他说过一句他没法记得的话的小嘴,已成他毕生难忘的深刻印记。
他一直有个感觉她长得很美,但当看到她的全貌时,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