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传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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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了,你就是这么贴心。」桃莎女士笑得真开心。
贴心?凌曼宇瞄一眼在背后乖得像只猫的大熊……那到底算是猫还是熊?
算了,她快错乱了。就算他是猫熊也不关她的事。
「请问一下,这一来一往的通讯办理需要多久?」
「我算算看。」桃莎女士又低下头。「他们寄来,你再寄去,他们又寄来,
临时入境证约需要一个工作天,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大概五个工作天就行
了。」
「五天?」她喊出来。
「工作天!」桃莎女士更正。「中间会遇到周末,所以加一加大概是七天。」
「七天!」她快昏倒了。「七天我都可以拿到正式护照了!」
「如果你想申请正式的护照补发,那需要八个工作天,通讯时间加一加大约
十天,甜心。」桃莎女士笑得更和善了。
「十天……」她闭着眼深呼吸一下。「我看我自己和关岛的驻外办事处联络
一下好了,谢谢你。」
「不客气,亲爱的。」
凌曼宇背起包包,把墨镜戴上,走入白灿灿的阳光里。
佐罗尾随上去之前,对这个当过他幼稚园老师的女士挑了挑眉,给她一个谴
责的眼神。
桃莎把食指放在唇前,做个「噤声」的手势;确定外头的东方佳人不会再转
进来之后,她悄悄把市中心的「重要机关位置图」重新摆到柜台上。
台湾驻塞里亚那办事处的标志就在下条街角。
站在热闹的街头,望着来来往往的观光客,凌曼宇突然觉得茫然无依。
她的行程向来排得满满的,即使有空档,她也很确切地知道接下来在何时需
要做何事,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楚明白,任何突发状况都能干练地加以解决;可
是,突然间,她一个人落单在异国,面对眼前长达七天的什么都不能做,只能
空等待。
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这样茫然地伫立在异国街头……
对了,那个时候好像是为找了铃当,后来呢?后来她好像重新振作起来,找
对了路,到安可仰的宿舍去把铃当接回来了。
可是中间还发生过一些什么事……
是什么呢?
时间过去太久,她想不起来了。
一只温暖的大掌搭在她肩上,凌曼宇回头。
一双灰眸对上她的怔忡。
某样东西在脑子里呼之欲出,可是它就是不肯跳出来。
「看你像只落水的小老鼠似的,真让人不习惯。」笑谑的口气和眼底的温柔
完全不相称。
她立刻回过神来,白他一眼。「什么落水老鼠?我是在想接下来要联络谁!
我在台北还有堆得跟艾佛勒斯峰一样高的工作。」
很好,果然又恢复精俐的神气。佐罗轻笑。
「走吧!反正你是在这里困定了,我带你四处晃晃。」
「我哪还有心情晃,我得先联络关岛的办事处。」车钥匙在他身上,她不得
不迈着腿追在他身后。
「你现在打电话也没用。」大熊背影停也不停。
「为什么?」
「今天关岛的机关行号放假。」
「什么?」她大惊。
「关岛发现日。」他迈开大步继续往街尾走。
「什么是关岛发现日?」她连忙再追上去。
「国定假日,在每年三月的第三个星期一放假。」事实上,是第一个星期一,
上帝饶恕。
「不可能……」她呻吟一声。「噢!老天,我真不敢相信!我开始怀疑有个
巨大的阴谋正在运转,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回不了家。」
「妳想太多了。」身前那副宽背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我敢发誓,我和贵国绝对犯冲!这趟塞里亚那之旅是我这辈子最不顺利的
时候。」她咬牙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他停在一个冰品小贩前面,笑着向对方打个招呼:「嗨,布鲁先生。」然后
掏出一张纸钞,换回两个五十公分高的超级巨无霸冰淇淋,其中一支塞进她手
中。
「这不是你一直在期待的事吗?」他一口就咬掉一大半。
「什么意思?」凌曼宇跟他一起停在路边等红绿灯,开始研究哪个角度方便
下口,同时让自己吃得很优雅。
如果横着吃会断掉,如果拿低低的从尖端开始吃又很丑——下一秒钟,她的
冰淇淋被抢走,另一个被两大口咬剩半截的适中size塞进她手中。
「走吧。」绿灯了。他照样咬着冰淇淋,怡然自得地往下走。
凌曼宇足足瞪着手中的冰淇淋五秒钟。
好歹她的那支她也稍微舔了一口,他们并没有熟到可以互换冰淇淋吃的程度
……
佐罗见她没跟上来,不耐烦地回头对她勾勾手。
或许塞国的风俗民情习惯如此,也罢。她一咬牙,如果他能够非常自然的吃
掉陌生人手上的冰淇淋,她也可以假装没事人的享用他请的冰淇淋。
而且,这个高度的冰淇淋真的比较容易吃。
而且,还真的满好吃的。
她尽量不去想这上面沾了他DNA 的事实。
「为何你刚才说,现在的情况是我自己期望的事?」凌曼宇三两步跟上去。
「你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来到吉普车旁,他绕到右侧替她打开车门。
「「就此一次,让我做一些我真正想做的事」,现在你有时间做一点妳自己想
做的事了。」
凌曼宇愣住了。
他听到了她在树林里说的话?从她说完这段话,到他们两个人相遇,中间隔
了一段时间,表示他跟在她后面一阵子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车。」他向车子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晓得我可以做什么事……这段空余的时间并不在我预期的范围
内。」凌曼宇缓缓走到车门旁,眼底略过别扭和茫然。
「你习惯把生命中的每一分钟都安排得好好的?」他把吃剩的冰淇淋筒往路
旁的垃圾篓一丢。
「干我们这一行的人,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凌曼宇对他批判的口气皱
眉头。
「那恭喜你,你现在有七天的时间可以浪费。」佐罗把她手中的冰淇淋拿过
来,咬了两口后,没吃完的部分一起丢掉。
「嘿!我还要吃。」她抗议。
佐罗灰眸里的恶作剧光彩大盛。
脑中的警铃乍响,还来不及把警铃响的原因实质化,他轻笑一声,她的唇随
即被封住。
「啊……」她下意识想退,等在脑后的大掌霎时承住,往前施压。
他的舌趁着这声轻呼窜入。
一种甜甜的香草味侵入她齿间,甜味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强烈的男性气
息,湿润灼热。他的胡子比想象中细致,拂在她的人中及唇上,有些痒痒的。
他的唇也很柔软,带点海风的咸味……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路过的观光客们拍手喝彩,对他竖起大拇指表示鼓
励。
佐罗咧唇一笑,挥手致意。
「噢!」唐突的男主角马上被踹了。
旁边的喝彩变成大笑。
「野蛮人!」又羞又窘的凌曼宇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是你自己说要吃冰淇淋的。」他无辜地耸个肩,绕过自己那一侧滑入驾驶
座。
吉普车驶过一排小贩前方时,好些个叔叔伯伯笑得跟自己亲到美人儿一样。
「好小子,收获不错哪!」
老天,难道全世界刚才都在盯着他们?她忍不住朝那些同党同派的臭男人怒
视。
「幼稚!」
「不过就是个吻,你的反应会不会太激烈了?」他竟然还激她。
「人家又没有说要让你吻,真是失礼。」秀容仍然热辣辣的,凌曼宇强迫自
己忽略。她是个成熟的三字头都会女性,一个无聊的小吻不会让她失去镇静!
「就是偷来的才有成就感。」
「哪个正常男人会在一个热死人的下午,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大半路,还偷
听她说话?没事还在大街上抓住了人家乱亲?」她越想越可疑。「之前我一直
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不会就是你吧?」
「像你这种瘦巴巴的女人,没腰没屁股,掳回来煮还嫌熬不出油水,我盯着
你做什么?」他的口齿突然灵便得不得了。
凌曼宇倒抽一口冷气。
「你竟然敢批评我的身材?我可是最标准的九头身,秾纤合度,比model 更
model 的魔鬼身段,去年还有一家国际化妆品公司——」慢着,她跟他说这些
干什么?
她才不需要他对她印象深刻,才不需要他对她感兴趣。
她沮丧地把脸埋进手里呻吟。「噢……恶梦!这个星期绝对是我生命中最倒
楣的时候。」
「可怜的女孩。」佐罗来程的好心情显然在回程时继续延续。「让我想想看
我的情况。我的牧场今年盛产,羊儿们都很健康;农场持续丰收,香鼬草的采
收量应该可以创新高;我的旅馆营运正常,租出去的店面准时收租,产业里也
没有天灾人祸,天下一片太平。」
大胡子底下的白牙亮了一亮——
「我认为这个星期真是我生命中最愉快的一段时间。」
第五章
突然间,多出了一段假期。
昨天她先用手机与公司的另一位负责人联络过。好友调侃完她的处境,答应
会帮她询问一下有关单位,在没有驻外办事处的国家遗失了护照该怎么做,然
后要她休假。
「再不让你休假,你大概要抓狂了。看你要休多久就休多久吧,回来之后让
你报公帐!」
她近日来的烦躁已经如此明显了吗?
无论如何,让自己沉潜一下,总是好事。于是她也不急着四处求问了,等台
湾那边有消息之后再说。
倒是一直耗在夏氏大宅里也不是办法,佐罗并没有收容她的义务。一大早起
床,她处理完种种杂务,出房门准备告诉查德自己想搬回旅馆。
「哈啰?」
客厅,静——
餐厅,静——
厨房,静——
前廊,静——
平时不是鬼影幢幢的吗?真要找人时,却一个人影都不见。
「哈啰?」
她一路找着找着,慢慢踩入后院里。
塞里亚那虽然四季如夏,细微的变化仍是有的。春天的塞国早晨柔和许多,
啼莺舞燕,晴丝摇漾,后院的庭草多为观叶植物,不若前庭的花海奔放。
在层层青影中,三座突出的石碑依然静立着,任时光流逝,任落叶迤洒——
克服了东方人对于死亡的忌讳,她不禁慢慢靠进,蹲在「萝莎莉亚。卡隆」
的墓碑前。
挚爱的未婚妻。这是佐罗为墓中人所立的吗?
他们两人还未成婚,可是他依然将未婚妻葬在自家的后院,而不是墓园里,
想必对她用情至深吧?
二十六岁,多么年轻的生命,竟如此香消玉殒了。佐罗为她的死亡伤心了多
久?是否到了如今依然在悼念?这其中有多少故事,又有多少悲伤呢?
凌曼宇跑回房间里,翻出相机,再回到后院,朝着墓碑啪擦按下快门。
榕树的阴影投照在姓名与墓志铭上,唯有中间生年那一段有阳光筛落。淡黄
的光彩,仿佛象征着这段曾经明媚的短暂人生。
「凌小姐,您刚才在呼唤我吗?」
「喝!」她剧震一下,跌坐在草地上。老天!这家子人到底何时才会改掉吓
人的毛病?
「抱歉,又骇着您了,老人家走路步伐比较轻些。」查德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