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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特权者-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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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信任呢?辛西娅也知道,在学校,女儿有点儿势力,已经小有名气,不过在她看来,这不过是社会分级的结果,再自然不过了。如果为此就大呼小叫,那暴露出的恐怕不是女儿的自我,而是她自己的。艾普瑞尔能管好自己的事,实际上,女儿总能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上一两岁,谁也看不出破绽,连自己也不禁为之感叹。可乔纳斯对自己同龄人的一切毫无兴趣,无论他做什么、看什么,看上去十足像四十岁的人那么老成。
  可艾普瑞尔和乔纳斯毕竟是姐弟,总有时候要在一起。比如说,动身去哥斯达黎加之前,要带姐弟俩去看牙医,艾普瑞尔很不高兴,因为芭蕾课去不成了,可牙医半年前就约好了,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家伙一直到明年夏天都约得满满的。辛西娅去学校接孩子,虽然时间已经有点儿晚了,可还是决定搭地铁,而不是叫出租车。过去三周,乔纳斯的老师正在教污染和环保这个单元,要是再听到臭氧层之类的鬼话,辛西娅觉得自己就要发狂了。一家人穿过八十七号街,走到地铁入口前,撞上一个推童车的家伙。童车里坐着个婴儿,其实也算不上婴儿了,差不多有三岁了,这么大还坐在童车里,被人推到东推到西,小家伙满脸炫耀的神色。孩子很漂亮,父亲也很帅,周身上下都是名牌。四人在地铁口你推我让了一会儿,虽然只有几秒钟,辛西娅已感到后面的人群不耐烦了。
  “不好意思,”她对那位父亲说,“你先走。”她笑了笑,然后意识到,那位父亲并没有在望着自己,而是在望着前面的台阶。她还清楚地记得,艾普瑞尔小时候,自己推着她那阵子,也遇上过粗鲁的陌生人,自己还冲他们大发脾气。一个母亲的直觉也告诉她,面前这种大男人在小孩子面前往往束手无策。“孩子们,下楼梯,”
  她对两个孩子说,“别乘自动扶梯。”说完,她转过身,冲那位父亲微微一笑。两个孩子一走,行色匆匆的行人就从他俩留下的空间擦身而过。辛西娅说:“要帮下手吗?”那父亲的目光突然停在辛西娅脸上,给了她一个迷人至极的微笑。没有点头,也没有耸肩,可他已经接受了辛西娅的提议,甚至连他身后满脸怨气、想超过他的陌生人们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辛西娅想,也可能这人脑子有些问题。
  “谢谢,”他终于开了口,“你人真好。”
  他站在原地没动,于是辛西娅走到童车前面,抓住前轮间的带子,可这样一来,自己就要倒着下楼梯了。那男的提着童车的把手,两人慢慢向下走。
  “你的两个孩子可真漂亮。”那男的说。
  辛西娅笑了笑,目光注视着脚下,在她面前,车里的孩子微微睁开眼睛。
  “一眼就能看出他俩像谁。”那男的说。
  “谢谢,你的孩子也很漂亮,长大了肯定迷死人。”
  “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啊。”那男的说。
  辛西娅笑了笑,可不清楚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身边行人川流不息,她想着艾普瑞尔和乔纳斯走到哪儿了,可没法把头扭过去看。
  “我叫埃里克。”那人说。
  “辛西娅。”
  那人弯下腰,也就是已经快到台阶底了,辛西娅向前躬身才能听清楚他的话。
  “辛西娅,你太好了。尽管这听起来有点儿冒昧,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住在附近吗?真想以后还能再见到你,你可真是个漂亮女人。”
  “什么意思?”
  “真不敢相信自己会说这种话。”埃里克说道,好像字字都发自肺腑,可能他是个赋闲在家的演员,妻子说不定是哪家公司的法律顾问,因为不能多陪陪儿子而内疚得要死,他则下午陪儿子到游乐场玩玩,要是看到哪个年轻漂亮的家政工,就厚脸皮跟人家要电话号码。
  两人已站在地铁站的水泥地面上,手里还提着童车,车轮离地一英尺左右。行人拥下台阶,从两人身边穿梭而过,仿佛他俩根本就不存在。辛西娅知道,自己站得越久,面前这个男人就越大胆,她都能感到,自己的脸正在泛红。
  “你常跟人这么说话吗,埃里克?”辛西娅问道。
  他真会向女人抛媚眼。“我知道,自己实在太唐突了,”他接着说,“可我不后悔,反正再过几秒钟,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是个有夫之妇,我懂,我也是有妇之夫,其实不一定都是别人想的那样。”
  怎么样?辛西娅一再追问自己。怎么样?那人的儿子双目半睁半闭,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面无表情,仿佛判了她死刑。
  这男人居然忘了自己的儿子就在跟前,也真算是个人物了。
  辛西娅轻轻把童车放到地上,然后扭头,有多快走多快。艾普瑞尔和乔纳斯站在最近的自动扶梯旁,一脸无限嘲讽的神色,孩子们等大人时都会摆出这副面孔。
  有那么一会儿,辛西娅感到心慌意乱,两个孩子肯定会问刚才是怎么回事,自己思绪还没定下来,还真编不出什么瞎话糊弄他俩,可姐弟俩一个字都没问,转身把自己的地铁卡插入检票口,然后径直向候车区走去,把她落在后面。辛西娅既没有生气,更没有开心,只
  是感到,那人也太癫了,等不及想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说给亚当听。可一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事,而自己居然一无所知,还是有点儿心烦,尽管她其实根本也不想多了解。两个陌生人,都有家有口,就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打情骂俏,勾勾搭搭?谁知道呢!或许,那种丑事自古就有。或许,自己不妨把线再放长点儿,让他多咬点儿钩,可这么新鲜的事对自己来说也只能在理论上成立。
  “快点儿,妈妈。”乔纳斯喊道。一列列车已停在站台,车门正在开启,姐弟俩加快脚步,赶了过去,辛西娅紧随其后,双眼不离姐弟俩的背影。车门开了,姐弟俩跳上车去,车厢内有人扯着喉咙喊:“别关门。”辛西娅听到一阵嗒嗒声,是个盲人,拄着拐杖,满头白发,上身穿着旧的蓝色套头衫,头上戴了顶棒球帽,脸上架着副又宽又大的墨镜。老人家好像正在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发脾气,又喊了一声:“别关门。”他的盲杖在脚踝的位置一通乱扫,打上座位底座,车厢内的支柱,车门框子,还有乘客的脚,辛西娅实在看不出他这是在找路还是在发狂,于是后退了一步,避开乱扫一气的盲杖,倒不是怕被打着,而是不想给那人错误的信息。就这样,车门咔嗒、咔嗒两声,关上了,可她还在站台上。车缓缓开动,辛西娅能看到乔纳斯那张写满惊吓的脸,不过让他惊吓的也可能正是她自己,她疯了一般使劲敲打车门玻璃,大喊:“等等,等等!”
  辛西娅跟着车一直追到站台尾,可车已经加速,根本追不上了。辛西娅站在那里,看着车尾的信号灯一闪一闪,消失在黑漆漆的隧道中。她没法回头,可还是感到陌生人正在身后聚集,大家停下脚步(一切都停下脚步),只有那列地铁在向前运行。“你孩子在车上?”身后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一旦你遭了灾,所有人都会跟你熟络起来。“他俩多大?”
  辛西娅转过身,想开口回答,可一句话也说不出,视线边缘,她似乎能看见黑色的圆圈正在成形。
  “快去控制室,给乘警打电话,”那个年轻男子说,他穿了件巨大的套头运动衫,“你干吗不去?”另一个人略带鄙视地说。“还要这个女人爬楼梯吗?她就要晕过去了,看不出来吗?”攒动的人头后传来一声呼啸,开始辛西娅以为自己就要晕过去了,可呼啸声并非幻觉,又一趟列车停在人群旁。两个人架着她的胳膊,轻轻扶着她,孩子们消失在隧道之中,感觉不是真的。一位老妇人问她:“你叫什么?”
  辛西娅挣扎着上了身边这趟车,一路摸到车头,隔着前窗玻璃,前面就是黑漆漆的隧道。这样做很蠢,自己也知道,可这会儿心全乱了套,所做所为就跟梦里的也差不了多少了,也没什么值得讨论的。
  孩子们的惊吓充满了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一定要找到他俩。她把脸紧紧贴在玻璃上,这样才能避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无非就是铁轨、钢架,还有从列车旁一晃而过、鬼影般的小站。最后,她终于感到脚下的列车在减速,五十九街站上的灯光扑面而来。她跳上站台,这才想起来,孩子们没理由在这里下车,或许他俩还在前面那趟车上,一面哭,一面让列车载着他俩在城市的地底下一圈又一圈地奔驰。正在这时,她看见站台上站着名警察,双手一边一个搭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
  “终于到了?”警察的语气不大友好,“我刚刚跟八十六街通了话,让他们找你。”
  两个孩子注视着她,木无表情,他们偶然听到父母起冲突时就是这种表情。一小时后,辛西娅还是不大能记起自己是怎么带着姐弟俩上了楼梯,走到街边,上了出租车,回到家里的,也想不起一路上俩孩子有谁说过一句话。
  那晚,她让亚当睡孩子的房间,自己带两个孩子睡大床。第二天,又让姐弟俩在家,没去上学。亚当也吃惊不小,不过还是把整件事定性为不够小心。姐弟俩似乎比平时安静了些,确实,可姐弟俩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不安有多少是事情本身引起的,又有多少是出于大人们此时对自己的呵护备至,仿佛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所致。爸爸说,你俩可真勇敢,真聪明,会找警察,真为你俩自豪;又说,要是你俩想谈谈昨天的事情,随时洗耳恭听。
  辛西娅可不这样做,她让姐弟俩并排坐在一起,问他俩昨天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妈妈没能和他俩一起上车。姐弟俩哑口无言,辛西娅立即诊断,这不就是创伤后遗症吗?要赶快行动,要不那块创伤就深深埋下去,永远清除不掉了。又过了一天,她让姐弟俩去上学,可放学一回家,又让他俩坐好,跟他俩谈心,生怕出了什么错。
  那天夜里,艾普瑞尔做了个噩梦,哭着醒来。十分钟后,姐弟俩都偎依在妈妈身边,亚当则蜷曲在乔纳斯的小床上,看着灯光下的阴影,一点儿也睡不着,可又太累了,一点儿也不想下床,去把夜灯关掉。
  到周末,姐弟俩似乎已经走出了阴影,不过没过去那么吵了,有时会睁大眼睛,等着爸妈,一言不发(这可不是他俩惯有的表情)。渐渐地,这种表情也不见了,两人去电波城参加圣诞演出,收拾行李,准备去哥斯达黎加,去三人行餐厅吃饭,那场事故看来已被抛到脑后。
  可辛西娅还是不放心。每天晚上,她都缠着亚当,不让他睡觉,问他该怎么办。
  亚当尽量说些好听的安慰她,可心里已明白,她那些所谓的孩子们的问题其实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可辛西娅无论受了多大压力,最后还是能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动摇,这就是她的本事。星期三夜里,她对亚当说,自己给学校打了个电话,请他们推荐了一个擅长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心理医生,而且自己已经约好了时间。这时,亚当觉得,辛西娅有点儿失控了。
  “再过几天,”他安慰道,“我们一家人就坐在哥斯达黎加的海滩上,咱俩会有全新的视野,他俩也一样。”
  两人说话声音很低,虽然姐弟俩的房间在另一头,隔着客厅,而且几小时前就上了床,可谁知道呢。
  “不去了,”辛西娅说,“我今晚给度假中心打了电话,取消了预订。”
  亚当用胳膊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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