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爵迹(临界纪年系列之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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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流星从天空上飞快地坠落地面,白色光芒被风吹散般消失之后,银尘冷峻的身影从光芒里走出来,他从落地起就一步也没有停过,飞快地朝第十七个神像走去。在走进甬道的同时,他没有回头,朝身后把手一扬,“锵——”的一声,一道冰墙冲破地面的石砖破土而出,把甬道的入口瞬间封死。
他站在那枚通往【魂塚】的棋子前脸色苍白地沉默着,一动不动。他抬起手,摩挲着石像粗糙的表面,但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在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使徒身份的时候,就进入过【魂塚】,取出过魂器。所以,他现在再触摸这枚棋子,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难以言喻的悲伤轻轻地压抑在他的胸口上。他站着没有说话,也没离开,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甬道入口的冰壁“轰——”的一声崩碎了。
漫天飞舞的冰鞋里,天束幽花朝银尘走过来。
她抬起那张青春的脸庞望向银尘,她的肌肤像是早晨露水打湿的花瓣一般娇嫩而美好,表情却充满着高高在上的凌厉。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银尘,冷冰冰地问:“刚刚是不是有人进了这条甬道,然后通过这座神像消失了?”
银尘没有回答。他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动,仿佛天束幽花根本没有出现过。他只是带着一种微微悲伤的表情,看着那座石像发呆。
从小娇生惯养的天束幽花从来都是一呼百应,没有人敢不理她说的话,于是她面容一怒,“我问你话呢!”说完抬起手,一道卷裹着锋利冰雪碎屑的风从她手上喷涌出来,朝银尘的脸上抽去。这道有力的气流还没来得及接触到银尘的身体,就仿佛撞上了一道透明的屏障般轰然一震,天束幽花的身体被突然反弹回来的巨大冲击力撞的朝后退了好多步。
银尘慢慢地转过脸来,看着面前目光里充满了不甘甚至有些怨毒的少女,他刀锋般冷漠的嘴唇动了动,问她:“你是使徒?”
天束幽花咬了咬牙,一股委屈从心里升起来,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关你的事。”其实她虽然嘴硬,但刚刚银尘几乎没怎么动就释放出来的巨大魂力,使她心里早就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远远超过自己的王爵。
“你的王爵,难道没教过你基本的礼仪么?使徒见到别的王爵,理应行礼致敬。”
天束幽花冷冷地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
银尘半眯着眼睛,冰雪锋利的脸上,表情稍微温和了些。他想,可能这个小女孩根本没见过自己,“我是第七度王爵,银尘。”
“不就是一个最下位的王爵而已,有什么好了不起的,几年之后,等我成为王爵,你还不是一样被我踩在脚下!”天束幽花傲气地冷笑着。
咔嚓、咔嚓两声锐利的摩擦声,银尘的瞳孔用力锁紧,站在他对面的天束幽花忽然双膝跪地,她的膝盖上此刻结满了坚硬的冰块,整个人重重地跪倒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银尘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朝她飞速地移动过去。他冲到她的面前,单膝蹲下来,按着她的肩膀,郑重地问她:“你以前进入过【魂塚】拿取过魂器么?”
天束幽花咬着牙,仿佛琥珀般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银尘挥挥手,她膝盖上的冰块应声而碎。天束幽花突然站起来,朝后飞掠而去,同时,她甩出双手,空气里突然出现一整片巨大的雨水交织成的幕布,嘶嘶作响地朝银尘射去。银尘撩起袖子一挥,所有的雨滴被打得改变方向,全部歪向一边淋到墙壁上,瞬间墙壁被腐蚀出无数坑洞,带酸味的白烟蒸发出来。
银尘厌厌地皱紧眉毛,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看起来这么年幼美丽的少女下手会如此狠毒。
但是银尘现在没有功夫管这些,他伸出手朝前面转身逃走的天束幽花五指一撑,天束幽花身后突然拔地而起一面冰墙,仿佛一座深厚的山脉般把她的退路堵死,结实的冰体在狭窄的通道里迅速膨胀上升,摩擦着两边的高墙发出尖锐的声响。
她满脸苍白地看着银尘:“你想干什么?我是帝都的郡主!也是第六王爵的使徒。如果你敢伤害我,幽冥会把你碎尸万段!哦,不,不用幽冥,六度王爵就可以对付你了!”
【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海域·魂冢】
麒零正挪动着脚步,观察周围山崖上的各种魂器,实在是千奇百怪无从下手。当他正盯着一把仿佛水银般光滑的细身剑时,一股隐藏着的幽然的魂力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他猛然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影在他眼前一花,他还来不及反应,黑暗中一把巨剑就朝他砍了过来。
麒零大叫着猛然朝身后一退,却忘记了身后是万丈深渊,于是一脚踩空,整个人朝无底的黑暗里下坠。
半空里,苍雪之牙砰然一声从空气里爆炸而出,它巨大的雪白翅膀中空中一转,轻轻把麒零拍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翩然飞起,重新降落在那块从半空中突起的悬崖上。
麒零看见拿着巨剑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突然想起这个地方只有使徒才能进来,于是他大声地朝对方说:“不要动手!我也是使徒,我不是敌人啊!”
对方的表情依然是笼罩着杀气的严肃,但是已经把剑轻轻地放低了。
麒零松了口气,趴着苍雪之牙巨大的后背上,惊魂未定地说:“我叫麒零!是七度王爵银尘的使徒,真的!我有爵印!不过……不太方便给你看……”麒零突然想起自己爵印的位置,脸刷地一下红了!
对方没有回答。
麒零饶了饶头发,有点尴尬地问:“我真的没有恶意,我一不小心就闯了进来了,正发愁呢。”
对方从黑暗里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苍雪之牙身上发出的隐隐白光照在他的脸上,看清楚了,是一张异常美丽而精致的脸,但是,她动人的五官却在她太过严肃和冷漠的脸上,显出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来,如果要形容的话,感觉就像是盛开中雪山巅上的莲花,是一种无法触及的美。
“你不用给我看爵印,我知道你是使徒,不是使徒根本进不来,我是鬼山莲泉,无度王爵的使徒。”她高贵而精致的铠甲和披风上,是斑斑的血迹。
“你受伤了?”麒零从苍雪之牙的背上下来,望着她问。
“这里的魂雾浓度很高,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莲泉回答。
“哇!你也知道黄金魂雾啊?太了不起了!”麒零真诚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类似于“哇!你也知道太阳从东方升起来啊!”的问题。莲泉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清俊的大男孩,渐渐放心了心理防备。
可能麒零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高贵而亲切的气质,仿佛是一种芳香而又清新的味道一般,让人容易亲近。
“你刚说你是一不小心闯进来的,是什么意思?”莲泉问他。
“本来银尘告诉我先不要进魂塚的,因为有好多事情他都还没有交代我,可是我被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女孩子追着,逃到棋子那里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然后就在这里了。哎,我连自己需要拿什么魂器都不知道。”麒零有点沮丧地摸着苍雪之牙脖子上的一圈光滑的长毛,突然想起什么,“哎对了,你的王爵告诉过你进来拿什么魂器么?还是说使徒们自己随便选就可以了?如果是随便选的话,那我选错了也不会被银尘骂了。”
“当然不能随便选,我们得到的【白讯】告诉我们说,让我们进【魂塚】来,那【回生锁链】。”莲泉说。
“什么是……【白讯】啊?”麒零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莲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高大而挺拔的年轻男子,他看上去完全像是一个对魂术世界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亚斯蓝领土上出现的各种各样关于魂术世界的讯息,都是白银祭司发布的,比如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会有高级魂兽出现,或者什么地方出现了大面积的魂兽暴乱等等,各种讯息都会通过第四王爵来向全国传递,而四度王爵在全国建立起来的、由无数信使们组成的机构叫做【天格】,这些对全国传递的讯息里,最基本的叫做【绿讯】,是国内所有的魂术师都可以知道的;而带有杀戮色彩的讯息,比如对某个叛乱魂术世家讨伐,或者对亚斯蓝领土上带有恶意的国外魂术师们的猎杀,都称为【红讯】;而所有讯息里级别最高的一种,只限于王爵和使徒中传达的,叫做【白讯】。我的王爵鬼山缝魂所得到的【白讯】告诉我们,来【魂塚】拿取刚刚诞生的强力魂器【回生链锁】。”莲泉说到这里,停了停,皱了下眉头,好像在思索什么,“不过,最近第四度王爵传递的讯息有一些混乱,经常在接收到讯息之后很短的时间内,又传来了心的和之前完全相反的讯息。
麒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我懂了,唉,银尘肯定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白讯】,我就自己闯进来了……这下完蛋,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魂器。”
“有!”麒零眼睛一亮。
“那你可以滴点果实汁液,看看哪把魂器上凝聚的黄金魂雾最多,就选那一把吧!既然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该拿哪一把。”
“这个办法好!哈哈!”麒零沮丧的面容又振奋了起来。
“那你骑到你的魂兽上,随我来。”莲泉的背后,突然爆炸开来巨大的白色光影,铺天盖地的羽毛从空气里汹涌而出,魂兽【闇翅】高高地站在她的背后,像是她后背巨大的羽翼,“还好你的魂兽也具备飞行的能力,否则你的行动还真是不方便。”
麒零翻身骑在苍雪之牙的背上,抱着它粗壮的脖子,两匹巨大的魂兽翩然而起,在空中划过两道优美的白色弧线之后,一前一后地朝远处飞掠过去,漫天飞舞的白色羽毛像发亮的雪片四散开来,交错编织的白色光缕照亮了整个巨大的幽暗峡谷。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空寂的幽长通道,此刻只剩银尘一个人。
他缓慢地一步一步朝外面走去。
尽管刚刚,他做了这一生以来最耻辱的一件事,不过,作为让天束幽花进入【魂塚】去寻找麒零,告诉他正确离开【魂塚】方法的代价,银尘心甘情愿。所以,他的脸上上并没有愤怒,而是一种重新获得希望的喜悦,这样的神情映衬在他冰雪般优美的脸上,就像是被阳光照耀着的雪山般,散发着一种让人热泪盈眶的动人力量。他甚至轻轻的握了握拳头,脸上路出了微笑。
而当他快要走出通道的时候,他身后的天空上,突然仿佛几缕渗透开的黑色墨水一样,黑色的光雾卷动着下沉,然后,一个戴着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降落在他的身后。
“你刚刚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的。对于一个王爵来说,太耻辱了。”黑色的身影对他说,声音透着一股浑厚的金属色泽。
银尘转过身去,看着背后高大而健壮的身影,仿佛是一尊远古战神的躯体充满了力量。来人轻轻的摘下罩在头上的黑色兜帽,露出一张仿佛被风雪吹动千年的坚忍面容,磅礴的力量感充盈他的躯体。“我是五度王爵,鬼山缝魂。我的使徒鬼山莲泉也在魂塚里。如果运气好的话,你的使徒麒零,应该会遇见她。莲泉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肯定会帮他的。”
银尘点点头,没有太过在意,说:“如果能碰见,那就更好。”
鬼山缝魂说:“所以你刚才的行为,完全没必要。”
银尘轻轻地笑了,面容仿佛阳光下起着涟漪的湖泊:“换了是你的使徒,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确实会这么做,”鬼山缝魂点点头。“不过那是因为,我的使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