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自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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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部队军营生活当然要从最基本的做起。
我和其他11个哲学系的女孩分在一个班,在编队时大家除了报数牢记自己的位置,也要先做自我介绍,认识其他战友。我的个子1米67算比较高,但还有两个同学略高于我,被推在排头有点像个男孩样的女孩不太乐意地瞥了大家一眼;咕嘟了一句“我叫雯”,就站定了。(虽然她表面粗粝但内心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孩,后来做了同班同学的贤妻良母。)但另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却不愿意挨着排头兵,嘻嘻笑着躲在我后面,她叫丹,可是名字倒过来不就是“蛋糕”吗?这个随便起的外号后来却成了我对她的专用昵称。个子最为矮小的女孩来自黑龙江,她当时已经有个外号“小地雷”,这个称呼真是无比确切,她简直是个能量巨大的“大力水手”啊,她的故事我后面会讲到。总之,经过一番嬉笑推搡,其他同学按照个子依次排开,队伍就算拉起来了。
这个第一次排队的场面让我想起孙武练兵,不过女孩的嬉闹立即就被严肃的班长镇住了。班长是安徽砀山人,个子不高,有点黑瘦,五官分明,他在我们面前当然要体现英雄部队的作风,表现出一个标准军人的风貌啊。他脸上豪无表情地看着我们排好队,然后开始训话,霎时就鸦雀无声了,总算感受到军营的威严。名校女生的嘻嘻哈哈和娇骄之气,赶紧都和带来的被子、枕头,多余的衣服一起收起来吧。
整理内务是第一课,统一下发的脸盆、杯子、水壶、被子必须放到统一的地点,连自己带的牙刷牙膏也得朝着一个方向,什么叫整齐划一啊。营房里不能有个人物品,多余东西统统放到储藏室去,没有什么是需要体现个人风格的,要想在千篇一律的标准里标新立异,那就等着挨罚吧。
把软软的棉被怎么整理好,叠成像刀切过的豆腐块呢?我们眼见着这个粗手粗脚的班长上下左右,刷刷几下,像变魔法一样,被子端端正正摆在光席子的床铺上,只有倒吸气佩服的份了,亏我们还是会做家务的姑娘呢。光佩服还不行,标杆立在那了,那就一个个来吧。费了半天劲,又是小腿压,又是胳膊擀,捋得手都发热了,满头大汗,但班长挨个检查过来,二话不说,一把扯开,“重来”!要叠得合他的标准简直比登天还难。(这个叠被子的功夫回学校后我还图新鲜地坚持过一段,想继续保持点部队的优良传统,但实在不行,被子太厚不说,也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啊,舒服就行了,又没人来检查。)
比起走正步的辛苦,叠被子那就是小菜一碟了,想想我们在骄阳下的操场流了多少汗哪。我是个笨手笨脚的人,节奏感很很差,好长一段时间在学校舞厅连个交谊舞的两步都踩不上点子。班长喊“向左”、“向右转”我都时常出错,一紧张更是左右脚乱捣蒜,这个正步练习简直是严峻考验啊。其他同学都比我强点,但要让12个人走出的步伐像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记得中秋节晚上其他班排的战友已经自由活动了,他们三三两两,忍着“三个蚊子一盘菜”的蚊虫叮咬,漫步在草地上,啃着月饼,或者唱着“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感受着最初的乡愁和部队特别的节日气氛。而我们班因为走正步不过关被班长“开小灶”,晚饭后继续练习。这可是离开家的第一个中秋节啊!心里的那个的屈辱、愤懑、委屈、思乡,一股脑涌上心头,可是身在军营,身不由己啊,还得挺住,早达标早解散。“踢脚、抬腿、走正步”,班长一丝不苟喊着口令,我们忍着眼里的泪花不敢有分秒迟疑。他喊完“抬腿”后再没有喊“走正步”,那就撑着这个固定动作吧。他蹲在队伍侧边低头看,如果谁的脚尖和大家没在一条线,提起树枝过去,“嘭嘭嘭”就打在脚尖上。在这里,“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也是我们这些为期一个月的学生兵必须要做到的。直到球鞋内侧后跟都磨出印了,筋疲力尽的我们总算可以回营房,在床上四仰八叉放展躺下了,中秋的情绪就再不用抒发了。但也不是回营房就完全自由了,熄灯号一响,立马得盖好被子上床,想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偷看书信之类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说到这个床铺,我是第一次没有枕头在席子上睡觉,感觉巨大的身躯在又光又硬的床铺上躺在下去,脖子后面没有却东西垫着,极为不惯。翻来翻去,平躺也不是,侧躺也不是。军营里竟然不许用枕头,薄薄的军装叠成卷也不舒服啊。没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适应。我记得班长给丹偷偷借过一个枕头,丹长得那么漂亮,嘴巴又甜,惹人怜爱,竟然连石头一样的班长也给感化了。
痛苦的事除了白天走正步,还有晚上站岗。有时候正好轮到半夜,别说睡意正浓,两个女孩在黑咕隆咚的门口也有点害怕啊。可别以为站岗能随便应付,没准就会碰到查岗的,要是脱岗或者对不上暗号,那就等着受批评吧,军营里可没有什么开玩笑的。不过表面铁板一块的军营很快就有大家的谈资了,而且在枯燥的生活里尤为让人觉得津津有味。有天晚上大家都睡熟了,我们营房对面的军官宿舍突然传来喧闹声,有个姓唐的排长大概多喝了几杯,面对对面营房如花似玉的女兵,有点春心萌动,他借着酒劲哭喊“同志们哪,我今年都23岁了呀!”,旁边的战友没有劝住他的酒后疯,站岗的同学被吓坏了,也被逗乐了。后来连长闻讯赶来,“啪啪”两记耳朵总算把排长打清醒了,营房又恢复了寂静。这个段子我们一提起就乐,以后有人过生日,我们都会学着“糖排”,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拍着大腿或者捶着桌子起哄“同志们哪,我今年都**岁了呀!”话说后来唐排还真的和我们其中一个女孩滋生了一段持续两年的爱情。女大学生和军人的佳话在老山前线战役后因为英雄徐良的故事本来就是佳话。
我的军训(二)
说了排长,再说说我们的“领导”班长吧,大小也是个官啊,部队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他属于军官里的最下级,但却是士兵的最直接领导嘛,别看他在排长、连长面前毕恭毕敬,在我们面前还是相当威风的。不过后来熟悉了,在他的表面的坚冰下也让我们感受到他的另一面。
每天早上起床号响过,我们还没穿好衣服,头发都没及梳理,班长的粗嗓子就在门外喉开了,他从来没用手敲过门,都是用脚踹门。被他这么一催,谁还敢再耽搁一分钟?经常是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跑出来归队,一边慌慌张张着扎皮带一边挨个报数。不过排在队伍里跑动起来,被风一吹也就清醒了,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嘛。早上出操如果赶上班长心情好,带我们跑到太湖边那是最向往的了。我们虽然住在太湖之滨但整天都在营区操练,那么有名的景观都没怎么看过呢。顺着两边长满野草的小路,经过村庄,路过果园,跑到太湖边的感觉真是太棒了!所有疲劳都统统消散了!什么叫烟波浩渺啊,展现在我们眼前的不像是湖,而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波涛都打到我们脚下来了。我这个从西北内陆来的孩子,初次把对太湖的印象从书本上搬下来,当着严肃的班长我也没有掩饰我的兴奋。看着湖面上渔船点点,通红的太阳像个巨大的火球从湖面跃出,冉冉升起,真的觉得诗情画意。
我们和班长在一起吃饭,他和我们一桌完全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的姑娘坐一起有点不好意思,总是什么话也不说摇头偷笑,他都不怎么夹菜。我们一边吃惊他怎么吃得比我们少,一边劝他“班长你吃菜啊”,但是手底下的筷子没有停过,往往他还没夹上一筷子碟子早空了。呵呵。我们没有受过这么大运动量的训练,每次训练结束真是又累又饿,根本顾不上什么体型和形象了。我想起流传在我老家秦州大地关于麦客的古老谚语“头等麦客光吃不喝,二等麦客能吃能喝,三等麦客光喝不吃。”我们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已经过了累得吃不下的地步了,胃口特别的开,能吃能喝,升级到“二等”麦客的水平了。
我们里边最能吃的小丫头就是最矮小的“小地雷”,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能相信一个姑娘能吞下那么多东西。我们是用方饭盒盛满满一饭盒米饭,还没等我们吃完,她又去盛饭,就算无锡大米再好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啊。她吃完两饭盒没准还会再盛,我们一桌有这么个“饕餮之徒”大家都得抢菜吃,腼腆的班长只好挨饿去吧。军训结束时这个丫头吃得两个腮帮简直像吹起来的气球,但是体型还是那么小,不知道她把那么多饭装哪去了?她后来回校统一发的粮票根本不够吃,全宿舍同学都得给她赞助粮票,时时会听到她吃7根油条或8个包子外加几碗饭的记录。这个丫头后来出任学校集邮协会会长,在“以邮会友”中结识了另一个高校协会的会长,共谱心曲,成为我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会长真没白当。
尽管班长吃饭时腼腆,放下饭碗立马就变了一副面孔,他把空碗往我们跟前一推,不容分说,“今天该你洗”,大家也不说什么就自觉轮流洗了,但轮到我时我就不理他的茬,我和他小声顶撞“凭什么要我们给你洗?”他眼珠子一瞪,“咦,我的新兵蛋子我让他洗脚他都得给我洗?让你洗碗怎么了?”“我又不是你的新兵蛋子。”估计这是他第一次遇到不听指挥的刺头兵,非常恼火,面子上也下不去,有一段时间他见到我都别别扭扭的。
我们军训的时间正是桔子成熟的季节。有一次班长用衣服给我们兜来一包桔子,我们好不高兴啊。丹总是直人直语,她开心笑着问班长“桔子是从哪买的呀?谢谢班长。”班长很爽快摇头,非常直接地回答“不是买的,是从老百姓果园飞来的。”什么叫“飞”?难道桔子会自己飞出来?这“飞”是主动语态还是被动语态?我们有人吞吞吐吐地问班长“哪,哪该不会是偷——偷来的吧?”班长有点不好意思地瞪大牛眼,“什么偷?怎么能说偷呢?吃就是了”。呵呵,明白了,孔乙己说读书人偷书不叫偷,不许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子弟兵吃点水果怎么能叫偷呢?一段时间,我们常开玩笑,咱们也去“飞”点什么呀。
军训除了身体训练,还真的是体现了部队熔炉的味道,体会到了“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是什么感受。闲下来我们互相交流,逐渐熟悉,在成为同学前先明白了“战友”包含的分量,也和我们的教官熟悉起来。
我们和班长训练之余坐下来休息时,也会七嘴八舌地和他聊一些军营以外的事。班长老说特别羡慕我们这些来自名牌大学的天之骄子,什么呀,我们还没找到大学生的感觉就被圈到军营了,更谈不上什么天之骄子了。我们会问到他老家的特产“砀山梨”到底是什么滋味,会问起他的经历和以后的打算,也壮着胆子问他“老家有对象了吗?”说到这个问题,他会腼腆地嘿嘿笑着摇头,经不住我们软磨硬泡,就神秘地从他上衣贴身口袋掏出照片,我们争抢着夺到手里,看看这个严肃的班长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样?“怎么样?漂亮吧?这是我未来的家属”。照片是一张黑白的全身照,姑娘看着很清秀,我们当然夸漂亮了。他等我们传阅完,一把收过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