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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落年-第1部分

小说: 落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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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落年


正文
第一章 晋西北的山村
入秋过后,北国的天气渐渐转凉,肃杀的气氛笼罩着远山的红叶。灰沉沉的天气是那样的压抑,压着树枝都泛着枯黄,仿佛这里从未有过生的绽放,曾经的绿色都已成为时代的印记。
远处一片苍茫的柳树林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葱绿,叶子带着杂草的味道,尽显生不逢时的苦涩。几颗枯树上偶尔飘来几声猫头鹰的哀皋,更增添了几多悲凉。
这就是北国的秋,天空永远是阴沉,没有阳光的怜悯,黑云压山,野兽终日发泄着整个夏日以来的愤慨。北国已不再飘雨,一座座荒山干枯的裂开了一道道深几米的狭缝,里面土著的红蚂蚁正在忙碌的准备着属于它的生活,勤劳终日不食,不求一日无闲,也象征着华北数千年来不变的传统。
然而在翻过几道山岭之后,在这一片小小的三面环山的地域竟是一处别样风景。
这儿的雨已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片刻未停,一颗颗砸在这个百十户人口的村庄,暗夜中仿佛成精了的狐狸在哭泣。诉说着千年炼狱般的折磨。几盏孤灯静静的在风中摇曳,找不到可以停驻得到彼岸,更渲染了北风的凛冽。总之,万物都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光景,在错了的地方上演了一段错了的开头。
上了岁数的老人说“这是我此生从未见过的景象,这雨下的如鬼魅般的凄凉,秋日里这样的雨是并不多见的”讨论之余,人们又不禁将眼光投向了半山腰的那一座茅草屋。这儿已经属于村庄的外围,院子后面不远处是这里最大的一片红柳树林。在阴霾的天空下,那曾有的炙红被浇灌的如黏稠的血浆闪耀着暗红的色。
这是一座典型的华北土著民房,正对院门是一座三间整齐的茅屋。墙上挂着几株秋后收割的玉米棒,给泥色的院落带来一丝生机。院中一口枯井旁边是一棵枣树,已看不清它的年轮经历了多少秋月。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烂枣,在泥水中浸泡了不知多少天,已失去了原有的色泽。
按照推算,这时的太阳已经老高了,但是阴雨天气给这里罩上了黄昏的气息,特别是在树林红色的这座房屋显得如此的诡异,这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也许还将继续……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惊醒了如梦般的村庄,这种声音是那样凄凉悲痛,远不像人类正常的情感,它是悲愤如兽性般的怒吼,但里面有着人类应有的爱与恨。
哭声是从林子后面的一处不大的空地上传来的。一位少年跪在一座矮矮的坟前,坟是那么的低,仿佛是山中常见的一处高地。这里没有墓碑,没有鲜花,有的是人与天共同痛苦的泪珠。少年已是满身泥巴,略显幼稚的脸庞在雨水的冲刷下增添了几分刚毅。显现出了不应该的成熟。眼神望着那枚尖尖的坟头,呆滞又无助。
雨仍在下着,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四天来一直就这样跪着,长久地肌肉僵硬,身体如丰碑般屹立。只有一伸一缩的呼吸声才证明他是个活物。
“妹子,哥对不住你,我不配做你的哥哥。”几天来,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现在整个世界都无法体会他的心情。这时,一道闪电在坟后的一棵老槐树上劈下,将粗如木桶的树干活活的劈成了两段。雷声响彻整个山谷,惊得野猪四处逃窜。
他的父母正在那间屋子里,早已是泣不成声,但是他们不敢去打扰他,他们兄妹的感情是那样的深。父母也爱这个懂事的女儿,但是现在只能在心中祈祷。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在前不久的一次荒灾中。
追溯到三年前,他刚满十三岁,是个少年懵懂的时期,这一天他格外的高兴,因为他的妹妹将要走进学堂。这篇地段只有在几十里以外的郭镇里有一座学堂。说是学堂,不过是在早年间建成的庙中,现在已经破烂不堪了,其中一扇墙塌陷成一个凹洞。班里稀稀疏疏地放着十几张烂桌子,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学生都在这里。教书先生是镇东边的一位秀才,他留着一个小辫子,不过早已枯涩的如同野草。他嘴里经常念叨,要不是这该死的民国,这该死的孙中山。我早已是大清国的正柒品了。悲哉,哀哉,这世道,早晚不得安宁。但是说归说,他毕竟是一位知识人,教书育子也是职业所在,干就要干好,要对得起这里的父老乡亲们,更要让山里的这群娃子早日走出大山。
他叫王汉成,妹妹叫王汉香,汉香今年八岁了,在同龄中已算是较大的了。不过由于家里太过艰苦,只好留给汉成这个机会了。汉香是一位非常懂事的女孩,小小年纪就知道了父母的艰辛。于是,从小就开始承担起了家里的琐事。
在她三岁半的时候,她自己从山上割了一篮子猪笼草,由于个头太小,他抱着篮子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赶,不料半路却被绊了一跤。头被磕破了,冒出了小血珠。走到家时已经红了一大片,她默默地将草倒进猪圈里,然后蹲在旁边看猪儿们争着吃,她高兴地哼着变了调的曲子,把自己的她高兴的哼着变了调的曲子,把自己的伤口却忘得干干净净。
“香儿,你这是怎么了?咋搞的。哎哟,怎么弄这么多血啊!”母亲急忙找布来擦,边擦边怜惜的怒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没事娘不疼”香儿的一句话把母亲的泪给弄下来了。在母亲心里,太疼爱小女儿了,是那么的懂事,那么的体谅人。
母亲叫吴秀兰,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据说是从很远的陕北嫁过来的,那年陕北高原遭遇了几十年来未曾见过的荒灾,成千上万亩庄稼颗粒无收。秀兰家更是早已揭不开了锅,家中的弟弟妹妹们整天饿的嗷嗷叫,每当这时,懂事的大姐秀兰就把稀稀的菜汤一捞再捞,将将比较稠的都留给了兄妹,她不是不饿,她是心疼弟妹,父母早早双亡,她不得不过早的承担起家里的一切。
为了不让别人嘲笑自己家,她就当自己是一个男人,将一个成年男子所干的活计都扛了下来。从不会让自己家短脸,她时常想:“我不能放弃,我一松手这个家就真的完了,”每到夜深人静,她常常望着煤油灯,一动不动。直到两眼模糊,在心中默默想着这个家以后的日子。还有她那情窦初开懵懂的心,每当想到这时,她就会骂自己“你现在是有责任的人了,你要把弟妹带好,不要忘记父母去世是的托付。
寂寞难耐的夜晚一如既往,但是每当第二天的太阳的时候,她就她就会收起那颗破碎的心,重拾刚毅的面容,将写个家继续扛下去。
秀兰并不是没有爱,她只是不该去爱。在她父母没有去世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天真快乐的小女孩,那时的一切在她眼中是那样的美好。最重要的是本村的一个男孩,比她大两岁,对她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男孩叫刘全刚,长的比同龄人都粗壮,只是性格比较暴躁。在他两岁的时候,母亲得了重病早早的离开了他,还有他那未满月的妹妹。他的父亲是一个酒鬼,整天不务正业,从没正眼看过他的一双子女。是他和蔼的奶奶将他们兄妹细心呵护,才没有让他们兄妹承担更重的风霜。
可能是缺少母爱,全刚对女人有一中特殊的情感,在他小的时候,他总是一整天依偎在奶奶的怀里,片刻不离。
他仍然还记得,在他十岁的那一年,由于别人骂他是没娘娃,他和别人狠狠的干了一架,由于对方是地主家的少爷,结果他被打得浑身是血。裤子被扯开了一大截,但是他没有哭,直到放学同学们都跑向了自己的家,他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向远方的山头走去。
翻过两座山,他来到了他常去的断桥崖,这里葬着他的母亲,他一下子扑倒在母亲的坟旁,失声痛苦。他恨,恨母亲为什么走的这么早。
这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停住了哭声,扭头望去,只见一张清秀的脸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充满了温暖与关爱,来的正是同班的吴秀兰,也是一位缺少母爱的人。她对全刚很有好感,可能很大一方面是他们的家庭背景比较相似,当看见全刚独自一人跑到山上,以为他想不开就跟了上来。
“来,起来啊!”秀兰向他伸出了小手,全刚犹豫了一会,将手递给了秀兰。接触时他只觉得她的手好软好温暖,这是他第一次碰女孩子的手,也是他一辈子不能忘怀的手。
“你的裤子破了,快脱下来让我给你缝一下。”秀兰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常用的针线,全刚扭扭捏的不敢看她。“快些啊!这样回去你那酒鬼老爹又要打你了。”听到这,全刚才颤抖着将那尽是补丁的裤子脱了下来给了秀兰,看着秀兰认认真真的缝着,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感悸动。一颗爱情的萌芽此刻种在了他的心里,他想着想着就乐了。
“瞎乐啥啊!”秀兰欣喜的问道,“没,看你也没多大,怎么什么都会呢?”秀兰禁不住黯然了,“我和你一样,早早的没了父母,家中的一切都要去学。爷爷奶奶都有老的一天,以后的路还是要自己走,当然我还要把弟妹给带好了。”全刚心里一阵难过,随即说道“放心吧!兰,我已经成年了,我会保护你们的。”
“算了吧你,才十岁,毛都没有长全,还保护我。”秀兰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甜滋滋的,望着大她两岁的全刚,第一次感受到了成长的味道。于是,寒暑易求,光阴如箭。在他们每个上学下学的定格中,岁月被时间带走了。




第二章 生活下的屋檐

秀兰十七岁那年,发生了陕北多年不遇的荒灾。地里面的夏麦子颗粒无收,田庄的人们都组织起来跑到十几里外的川阳县城要饭去,但这样的日子是熬不下去的,从今年八月要到来年春耕,来年是个什么年景先在谁也说不清。
秀兰家断粮已有十多天了,她也曾去县城要了几次,但是根本不抵用,那里的生活也不好,人人也都开始算计的过日子。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一个模样。秀兰也就断了要饭的念想,她可以忍,但弟妹呢?一个十岁,一个八岁,经常菜叶子汤,日久天长了,怎么会受得了。看着黑瘦的弟妹,秀兰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这天,天刚蒙蒙亮,阳光还停留在远山的地平线下,村里的赵大娘就来到秀兰家。赵大娘是村里面唯一的媒婆,为人心肠很好,她也是看到秀兰家的情况不忍心罢了。
刚进门,一幅破败的院落呈现在眼前。叫了几声没人答应,她走进屋里,看见两个孩子正在安详的睡着,是那样的安静。仿佛也只有在梦中他们才读不懂什么叫饥饿吧!
这时听见外面的柴门吱的一声开了,赵大娘赶忙走出房间看去。只见消瘦的秀兰正提着一个篮子吃力的走来。里面装的是刚从山上采下的野菜,近处的已经被饥饿的人吃光了,只能向更远的山头找去。
“我说秀兰大妹子,别忙活了,你这苦日子要到头了。我的原房表叔家的娃子要我给他找一个婆娘,忘了告诉你,他爹是跑运输的,生活还算富裕,如果你嫁过去,你这一家老老小小就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对了,那娃子长的还算一表人才,现在正在练习技术,要不了多久就开始挣钱了。”
十七岁的秀兰长的清秀美丽,只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终日的劳动,面色泛着蜡黄,纤弱的身体更显现出了少女的大体,只是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忧郁。
秀兰听后,心中泛起了一种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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