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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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流云的脸色变了。
我笑得益发奸诈,这个人,衣裳鞋袜俱是一丁点的尘埃都不沾,平日里端着个不食烟火的表情,真真个神仙似的人物。
可在我看来,司空流云这厮就是个重度洁癖,加严重自恋!
所以,我加诸在凤钗上的力道大了两分——这一局,我赢了。
【肆】
城外三里荒烟。
远处的天空已经露出了一线鱼肚白,晨雾湿软,浸透了三人的衣襟。
司空流云在马上端坐,背脊僵硬。我左手环在他的腰间,右手的凤钗依然分毫不差地抵在他的颈上:“大师兄,封住他的穴道。”
美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大师兄默默看了我一眼,便无视司空流云狠厉的神色,双指并拢在他胸腹间迅疾如风连点了三处穴位。随着司空被抽离了力气一般整个人伏于马背上,出手之人亦泛起疲乏神色——他带伤纵马三个时辰,体力已然到了极限。此时他唇色苍白,眉目间满是倦怠,偏偏初生的红日为他镀上了一层暖色,那张俊逸苍白的面庞居然显出一种病态的艳丽。
我竟是怔了一怔。
“大师兄,撑得住么?”
他将衣裳下摆扯下一幅布料,潦草裹住了重新崩裂的伤口:“死不了。”
司空流云在马上哼了一声。
我瞪了他一眼,以极粗鲁的动作将他从马上拖下来,让他靠坐在路边一株杨树底下:“你在这等着好了,你的部下定然不久便会赶到,还有,‘追魂’的解药拿来!”
司空抬起一双乌黑的眼:“你不杀我?”
“咱们好商量,你把解药给我,我放你走,从此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他不说话了,琉璃似的眼珠子定定看了我片刻,突然一扭头:“不要。”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大师兄忽然出声:“你中了‘追魂’?”我抬眼看他,他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追魂’之毒,药石无医,只得以红莲、苏叶三七配比,方可延缓毒性,若是想要根除,则绝无可能。”
啥?!
司空流云并不辩驳,反而眯了眼笑,他此刻全身麻痹,笑容却依然欠扁:“不错不错,你这大师兄居然深通医理,事实的确如他所说,怎样,你现在要动手么?”
我怒视他:“你当我不敢?”
司空流云昂首看我,削薄的嘴唇抿成一线,淡淡的粉色,竟透出一种倔强的决然。
我举着的手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停滞在那里,我虽然不是什么善人,可自小生在法治社会,一怒取人性命的事,我还真是做不出来。
大师兄忽然沉声说道:“有追兵。”
我眼神一凛:“多少人?”
“一、二、三、四……四个。”他的话刚刚落地,四名武士模样的人已然跃入视线范围之内,我伸手便去抓司空流云的衣领,却忽然觉得蹊跷,那四人皆是一身利落短打,面上覆黑巾,不像是救人,倒像是行刺。
我向大师兄递出一个问询的眼色,他微微摇头——不是他的人!
司空流云被我勒得呛咳了一声,继而轻声在我耳边说道:“是太子的人。”我眼神复杂地睇了他一眼,他倒是重又绽出无所谓的笑容:“你大可放心,这些人,绝不是来救我的。”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大师兄已然横剑在胸,习武之人的身姿劲拔如松,俊逸的面容显出坚毅的神情,大敌当前,不容他不紧张——这些人既是受命要除去司空流云,自然不能留着两个活口坏了大事。
我慕然转头看向司空流云:“外敌环侧,你我的恩怨,便先放上一放如何?”
他凝神看我,纯黑眼眸灿如星芒:“恭敬不如从命。”
树影动,杀气横溢。
“锁骨正中下移一寸!”急促说话间已有两名刺客迎向大师兄,其余两人以雷霆之势向我们这边扑来,我使了个巧劲,我与司空两人的身形转了一圈,隐入那株杨树粗壮的树身之后,几乎是同时,我的手指好似自己有了意志一般,准确无误地点向司空胸口重穴。
手指落下的一瞬间我本能地感受到危险,像是亲手将囚禁的猛兽放出牢笼,随时便要被反噬一口,下一刻我便被紧紧地按在他胸前,亲密相贴的部分传来不可思议的热度和放大的心跳节奏。时间忽然如同大提琴的琴音一般绵延得无比漫长,可实际上不过是转身的一瞬,司空从我发间取下了那只银制凤钗,自树干的另一侧由下而上,以一个无比刁钻的角度直取一名刺客右手手腕。
“当啷”一声,那刺客手中长剑落地,司空带着我凭空滑落半个弧度,长剑已然握在他手中。他的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迅疾异常,只是他仍顾着环在怀里的我,起身的动作略有一丝停顿,另一人手中的长刀便直直往他头顶落下!
我的胸口慕然一寒,此时我们两人仍然紧密贴合,我伏在司空胸前,那刺客在我身后,若是司空借力将我往外一推,阻了他的攻势,片刻便可扭转战局,但是那刀可就结结实实落在我脑袋上了!
脑中惊雷炸开,下一刻却突然天旋地转斗转星移,我眼前一阵晕眩,视野再度开阔的时候,我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司空流云他竟然……生生替我受了这一刀!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司空拉着我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那柄长刀深深钉入他右肩肩骨,剧痛之下他却以左手大力向后射出那柄长剑,剑势凌厉,硬生生在那刺客心窝刺出一个透明窟窿。
我犹在呆怔,不妨方才那丢了兵器的刺客竟再度逼迫上来,司空流云此时伤重,单腿跪于地上,反应不及,我眼睁睁看着那刺客劈手朝他颈上落去。
时间摇起了慢镜头,像是脑中突然炸开了一蓬烟雾,我竟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迷糊。身体的反应已经脱出我的控制,劈手夺过司空手中的银制凤钗,指尖发力,那凤钗如长了双眼一般破空而出,直入刺客咽喉。
……
我竟然杀了人。
我竟然……为了一个男子,杀了人。
一阵恶心反胃,眼前黑幕重重,我几乎要站立不住,却忽然听得一道惊惶而动听的声音:“颜儿……颜儿!”
那样温存的呼唤,如此动人。
【伍】
睁眼的一瞬,四周漆黑而空茫,我脑子迷迷蒙蒙,想了半天,这么黑,我还是被埋在云南的古墓群地下吗?
耳旁突然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你醒了。”眼瞳在黑暗中慢慢凝聚,我看到一双鸽子灰的温柔的眼眸,脑子“嗡”的一声:“大师兄。”
我坐起来,看到他欲过来搀扶我的双手,举在半空,又收了回去,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顿了顿,他又说:“你都晕了两个时辰了,幸好没伤着。太子不会就此罢手,我们现在赶路太危险,又都伤重疲累,只好在这山中林间避上一避。”
我左右环视了一圈,四五平方的一个山洞,只有我身下躺的地方铺了一层尚算整洁的枯草。其实现在时辰尚早,只是洞口的枝叶绵密,将洞外的日光遮得严严实实。
他看着我环顾左右的模样,眼中忽然滑过一丝水样的光芒,似迷惘,又似伤痛:“你在找他吗?”
啊?我茫然:“谁?”
他忽然笑了笑,他的容貌生得极为俊逸,笑起来的时候,薄唇微启,眼神温柔似水。我被那样的笑容蛊惑地一愣,竟没有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抚开我额前凌乱的碎发:“别担心,司空流云只是出去找寻食物了。”
我微窘,我干嘛要担心那个自恋狂!
压下心中莫名奇妙的尴尬情绪,我忽然觉得有些古怪。按照我所闻所见的情况,这个“阿蘅”和他的关系,应该不止师兄妹那么简单,可是除了他夜入王府撞见我之时,他的反应未免也太冷静了,他就不问问“他的小师妹”为何性情大变,又为何成了司空口中的“颜儿”呢?
我踌躇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套话,若我以后真的仗剑江湖,免不了要与他狭路相逢,我到底不是“阿蘅”,怎可能丁点马脚都不露。
他却忽然垂了眼,长长的眼睫颤了一颤:“需要我自报家门么?”
啊?我忽然发现我居然跟不上他的思路。
他抬眼看我,笑容有些许苦涩:“你想瞒我到几时?你……根本就不是阿蘅。”
啥?!
他看我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终于别过脸去:“我的名字是韩离,杜妩蘅是我的师妹,她的父亲杜淮深是淮越山庄的庄主,也是我们两人的师傅。”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可是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韩离他不会伤害我,于是我闭了口,听他继续说。
他忽然转头看我,如水的眼睛蒙上一层雾霭般的颜色:“你也是……穿越……来的么?”
这次我真的五雷轰顶了:“你……你,难道你也是穿的?!”
他漂亮的眼睛无辜地睁大:“不是。”
“……”
“我的师母,就是阿蘅的娘亲,她说她是穿越之人。”
我一时不知做何表情,今日这般状况,当真是天雷阵阵夏雨雪,什么诡异的事情都给我碰上了。
“师母她,也是故去两日之后突然活转,之后便性情大变,所发言论闻所未闻,机巧百变,数年之后她才告知我们,那身体里面住的,已是另一个人。”我脑后滴下一滴汗,感情这对母女的身体,是穿越专用载体啊?这种事情都可以遗传的?!
“所以我当日见你神色举止都与以往大为不同,此前我亦是亲眼见阿蘅停了呼吸,才做了如此推测。”
我别扭地挪了挪位置:“那……你不恨我么?”
他摇头:“这不是你的错,师母曾经提过,穿越如同借尸还魂,只是借用了……死者的躯体,跟外星人寄生在人体内是不同的。不过……外星人是什么?”
我今天第N次无语了。外星人?我还ET咧!阿米巴原虫咧!!
这师母是什么人啊,她确定她是纯种地球人吗?!
“那……你们为什么要入王府行刺司空流云?”
韩离的眼神黯了一黯:“我们不是去行刺,师母‘死而复生’的事情传扬出去,坊间流言淮越山庄藏有上古的长生秘诀,引来无数血雨腥风。师母失踪前曾著有一篇手稿,当中图文诡谲,无人能辨,世人传说这便是那长生的秘诀,几经流转,落到了司空流云府中。我们……是去寻回那份手稿。”
TMD,封建迷信害死人!
“你与司空流云并无仇怨,不过一场误会,尚能握手言和。”不知怎的,我很不愿看到这两人刀剑相向。
韩离的神色冷了下来:“你可知淮越山庄上下两百人缘何一夜之间消失无踪?若不是那司空兄弟争权夺利,司空流云为讨好皇帝向武林急招长生诀,哪会招致如此滔天大祸?!”
我哑口无言,这是一个死结,无人可解,我亦是一样。
韩离逐渐冷静下来,眼中浮出一丝愧疚:“我不该对你生气……我答应你,至少在逃亡的这段时间之内,我不会对司空流云出手。”
这个人,真的非常温柔。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我的立场是,两不相帮。”祸害遗千年嘛,司空流云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挂掉。
他的眼中浮出一丝温柔笑意:“这样便很好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微笑以对:“惊澜,我叫惊澜。”这个名字,是我那从未谋面的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
就在此刻,洞口方向传来一声轻嗤,司空流云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郎情妾意,本王打搅了。”
我皱着眉毛看他,这种口气,不像是股掌间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