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花飞过秋千去-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跪下来恭敬地磕了个头。记得几年前,娘亲死的时候,我最遗憾的是没能给她磕个头送她离开。若我离去后会无期,那么在我死之前一定会后悔没有给飞天姑姑磕头。
我站起身朝门外走,梅花开得真美,连败落都惊天动地。我嘴角噙了笑,听飞天姑姑在身手说:“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要向命运屈服,你是逐月的女儿,她不向命运屈服,你也要一样。你要相信,你存在的本身已经是一种奇迹。”
是的,我需要奇迹。
为了我的娘亲和父亲,我要坚强的走下去,即使一路荆棘,一路泪光。
唐双修和燕千秋在花厅里喝酒。是飞天姑姑亲手酿的梅花酿,酒水在洁白的瓷杯里是淡淡的海棠红,像少女腮边的红霞。唐双修差婢女厚着脸皮去讨了两壶,两个人对着窗外洁白的花树,偶尔调侃对方两句。
这样的感觉很好,我倚在门外,嗅着酒香,嗅着花香,却听见唐双修拔高了音调说:“人蛮子,你说这个世界上什么动物的耳朵最长?”
“我最讨厌你耍小聪明。”
唐双修毫不为意的说:“你一定想说是兔子。”
“我没有要说兔子。”
“你不用狡辩了。可是我告诉你,人蛮子就是人蛮子,怎么能猜得出来。”
“是女人。你一定要说女人的耳朵最长。”燕千秋沉稳的说:“月见出来吧,省得让唐双修取笑。”
唐双修见燕千秋竟然破了梗,满脸的不服气,嘴巴里嘟囔着:“人蛮子就是人蛮子,一点情调都没有。”
我走向前,两壶酒已经被他们喝得快见了底,我径自一口闷下肚。古人说,花香醉人。不如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燕千秋的剑眉一皱,从我手中夺下酒壶:“你不能喝酒。”
“为什么我不能喝?乱花山庄要出征巫阁镇的族人们正在摆宴,他们在喝辞行酒。这一去生死未卜。我不过要喝点酒给他们送行罢了。”我放下酒壶说:“我明日要去找断肠人,这酒,也是辞行酒。”
“你去哪里找他?他是个魔鬼,每次见到他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唐双修用力地拍下桌子,青瓷的酒杯震落在地下,碎了一地,海棠红渗到青砖的缝隙里,蜿蜒着哭泣。
“去祭月山,那是我的宿命,我不能逃避。”
“让宿命去见鬼吧。月见,你不要给自己背那么重的包袱。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散仙,难道还能拯救苍生吗?”
“是的,我能拯救苍生。”我倔强地看着唐双修,终于,他叹口气:“好吧,明日,我随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乱花山庄,我不能再让你涉险。”
唐双修又激动起来:“人蛮子可以,我就不可以吗?我唐双修眼睛虽然瞎了,可是不至于成为一个废人。”
“现在天盲族和巫族开战,你最好留在你娘身边,她很需要你。”我的心隐隐做痛,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呐喊,不是的,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一个完美的人。因为太完美了,所以上天总要留一些遗憾给我们。
唐双修低下头,声音细若游丝:“你不需要我吗?”
我需要你!
我希望你能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不可以。我不能让你再为我受任何的伤害。我不允许。我会崩溃。我会活不下去。
我压下要喷涌而出的话,冷冷的说:“我只要燕千秋在身边就可以了。”
唐双修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遭遇了雷击,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酒壶里的梅花酿已经见了底,他一饮而尽,强挤了丝笑容:“没酒了,我去找飞天姑姑要酒喝。”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捂着胸口,只觉得心疼得要死掉。难道这个世界上,只要伤害才是死心的方法吗?
“月见,你不是那么想的。”燕千秋拧起眉头:“也许身体上的伤害会让人更好受一些。”
“我心意已决。”我苦笑下:“收拾包袱,我们明日破晓起程,不要打扰任何人。”
恶霸
祭月国。
上次来祭月国正赶上祭祀,城里的街道涌得满满的人。现在正值初冬,附近的村民会劈开竹子,编些竹筐类的东西来城里赶集。我和燕千秋找了个僻静的客栈居住,客栈比较偏,门口的空地上种满了梅花。客栈的老板娘不过三十多岁,前几年男人得病死了,只守着个客栈过日子。她偏爱梅花。到了冬天,百花颓废的时候就是梅花傲雪独自开放的时候。
我的眉心里的梅花印记,她看了只觉得亲切说:“姑娘的胎记真美,怕是上辈子是掌管梅花的仙人。”
我的客房一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含苞的梅树枝。老板娘叫喜鹊,附近的乡邻都叫她喜二娘,她待人和善,却也应了喜鹊报喜的本性。喜二娘说这祭月山太陡峭了,连猎户都不去。还有人晚上在祭月山脚下看到飞来飞去的鬼魂。太阴了,还是少招惹为妙。
我记得飞天姑姑讲,归隐师父就在祭月国,恐怕要找过归隐师父才能好好的想想要怎么救我的父亲。只有归隐师父见过我的父亲,也只有他才能分辨真假。若断肠人再扔个假的林铁匠,我们都没有勇气再失败一次。
燕千秋又满城找酒楼,我自己在客栈里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找归隐师父。早应该请教飞天姑姑,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发难。
“姑娘!姑娘!”喜二娘焦急地拍门。
“怎么了?喜二娘有什么事吗?”我打开门,喜二娘甩着小丝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城东头楚家的二公子派人来客栈请姑娘去酒楼一叙。大概是姑娘城里的时候就被他的手下瞧上了。姑娘不知道,那楚二公子可是城里有名的恶霸,虽然也长得俊俏,但是见了漂亮姑娘就抢。家里的妾室不知道娶了几房,还是没个够啊——”
“这人也真是没道理,喜二娘不要为难,我亲自去一趟,免得他扰了你的生意。”我面上戴了面纱,一朵红梅盛开在白绢上,这就要出门。
喜二娘更急了:“哎呦我的姑娘,你可真的去不得。这一去可就是羊入虎口。你快从后门悄悄的离开,我就跟那几个狗腿说,姑娘不在房里。”
“没关系,就算他们要抢,也要有本事抢去。”我挡开喜二娘下楼,客栈大堂里坐着四个彪形大汉和一个狗头师爷摸样的人。
“姑娘,我们家公子有请。”狗头师爷毫不客气地从头打量到脚步,咂了咂嘴忍不住说:“美,真美,一双美目足以倾城,浑身上下没有一寸不美。只要姑娘跟了我们公子,大概就要受宠一辈子,吃香喝辣,享用不尽……”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姑娘够爽快,请。”
我给喜二娘一个安抚的眼神随着几个人去了酒楼。那位楚公子看起来温文而雅,见我落座做了个揖:“姑娘有礼。”
我一时来了兴致,也点点头说:“公子有礼。这样好酒好菜的招呼,不知道小女子何能何德能受公子青睐。”
“姑娘言重了,姑娘出尘脱俗,美若天仙,能赏脸,倒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楚公子用袖子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这样的男子怎么像是恶霸,真是难以想象。
“公子家里妻妾成群,若是那些女子诚心嫁给公子也算是好姻缘,只是强扭的瓜不甜,公子看起来是识得是非之人,为何这样为难别人?”
“我只是要娶妾室,其他的并未多想。”楚公子紧张的擦了擦汗说:“请姑娘跟在下回府成亲。”
“如果我不去呢?”我悠闲地饮了口茶。
四个大汉抱着小水桶一样的手臂向前一步,旁边的狗头师爷冷笑两声:“那就由不得姑娘了……”
说着就要来拉我的手。那只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只听到哎呦一声又缩回去。我心里以为是燕千秋来了,一回头却看到楼梯处站着一白衣翩翩的佳公子,他嘴角噙着笑,潇洒得让百花失色。
“今天本少主心情好,刚裁了件新衣裳,不想打架。识相的都滚远点,否则就别怪本少主不客气。”唐双修拿扇子指指我:“这个小美人是本少主的。”
他怎么来了?
他在我离开的前一晚喝得伶仃大醉,仿佛心已经死了。
只是他又来了,我满心的欢喜,也满心的惆怅。
“是个瞎子!”狗头师爷先是吓了一跳,仔细看后却又得意起来:“不知天高地厚东西,还敢跟我们公子抢女人!”四个大汉都讨好似的大声嘲笑。没想到那楚公子倒做了个揖:“这位公子,凡事讲先来后到,在下已经看上这位姑娘了。请公子另寻芳草,不要夺人所爱。”
唐双修差点笑昏过去,捂着肚子笑了半天才说:“我跟这位姑娘……亲过嘴,你说,是谁要先来后到?”
“唐双修!谁跟你亲过!”我急急的吼过去。
“这位姑娘说她没跟你亲过。”楚公子气愤地说:“请不要侮辱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的清白。”
“我就是侮辱,怎么着?”唐双修索性耍起了无赖。
四个大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像猪肉一样满天飞,砸坏了店家的桌椅。吝啬的掌柜心疼得龇牙咧嘴。那位楚公子抱头鼠窜的逃跑,临走前还说了句:“姑娘,我们后会有期。”我笑得肚子疼,等唐双修把垃圾都清理干净了,才停下笑来问:“你怎么来了?还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开那种玩笑,很好笑吗?”
“什么玩笑?”唐双修夸张地一拍脑门大声说:“你是说亲嘴的那个事情啊?”
有好事的人已经在不远处伸长了耳朵,我的脸红了大半,狠狠地掐他的手臂。他这才龇牙咧嘴的安静下来委屈的说:“我没有开玩笑,虽然我那天晚上喝了点酒,但也不至于醉得一塌糊涂。”
那天晚上……
我的脸由嫣红转变成桃红色。那天晚上他伶仃大醉坐在我的厢房门口对月念诗。我只不过烦得厉害把他送回他自己的房间。他痛苦的样子刺痛了我的心,于是我很没出息的流下了眼泪。我说,对不起,我害怕失去你,我不能让你面对危险。
他的眼睛暗淡无光,如一团凝墨。
我轻轻得吻他的眼睛,就像对待一对珍宝。只是唐双修却突然使出蛮力将我压在身下,他说:“林月见,你是个骗子,你需要我,你的心里在说我很重要!”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对你只是感激。”我冷漠到要逃走。
“你骗人!”唐双修的双手摁住我的脖子:“你说实话,不要骗人了!”
“我……”
只记得剩下的话被唐双修吞了下去。他如狂风一般吸吮我的嘴唇,一寸一寸的,像贪婪蜜蜂一般要吸尽最后一滴蜜汁。可怕的事,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直到他的手开始像着了火一样的在我的身上流窜,我才惊叫一声推开他。他立刻躺在床上睡熟了,我以为他不会有任何记忆。
“你喜欢我。”唐双修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无论你说什么话,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再受你的影响,我唐双修可不是吃屎长大的。”
“那你吃什么长大的?”我躲开他的手指,突然放弃:“算了,只要你不是吃屎长大的,吃什么都无所谓。”
“不许再让我离开……”
“知道啦!”
“月见,想不想来个拥抱。”
“不想。”我扑哧一声笑了,一回头见燕千秋在对面的桌前已经坐了下来,他桌上还放了一壶酒,想必已经来了一会儿。他自以为很识趣的没有打扰,这让我忽然很难过。我并不是水性扬花的女子,只是这两个男人对我有恩,尤其是唐双修我真的无法割舍。
邪术
三个人回到客栈,喜二娘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见我回来,面上喜忧参半:“被那楚二公子看上的女子,还没有能逃过他的花轿的,怕那恶霸不死心再找来。”
我们回了厢房,燕千秋这才跟我们说,他这一上午本来是打听归隐师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