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雕刻家-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瞥了罗莎一眼,眼神出奇地亲切,但没有回答。
“我可以不用写这本书,你知道,如果你不要我写我就不写。”
奥莉芙用拇指背抚了抚她稀疏的金发。“如果我们这样就放弃了,布里吉修女会很不高兴。我知道你去找过她了。”
“那有关系吗?”
奥莉芙耸耸肩。“如果我们这样就放弃了,你也会不高兴的。那有关系吗?”
奥莉芙忽然笑了出来,整张脸眉飞色舞。她看来真是和蔼可亲,罗莎暗付着。“或许有关系,或许没关系,”她说。“我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要写。”
“为什么不写?”
罗莎扮了个鬼脸。 “我不想让你变成茶余饭后的话柄。”
“我不是早就被骂得体无完肤了吗?”
“在狱中或许如此,但外头不会。他们早就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许最好不要再让人们想起这件事。”
“要怎么做才能说服你把这本书写出来?”
“如果你肯告诉我犯案动机。”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令人毛骨依然的沉默。“他们找到我外甥了吗?”最后奥莉芙开口。
“我看还没有。”罗莎蹙眉。 “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找他?”
奥莉芙畅笑出声。“囚犯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这里每个人都是万事通。我们反正闲着没事,总会打听别人的事,每个人各有各的法律顾问,我们也都读报纸,而且每个人都会互相交换小道消息。我猜也猜得出来。我父亲留下了一大笔遗产,他总是尽可能地把好东西留给家人。”
“我和你的一个邻居交谈过,海斯先生。你记得他吗?”奥莉芙点点头。罗莎继续说:“如果我没搞错,据他所说,琥珀的孩子被一个姓勃朗的人所领养,那人后来举家移民澳洲了。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克鲁先生一直找不到他。好大的地方,名字又很平凡。”她停顿了片刻,但奥莉芙仍闷不吭声。“你为什么想知道?有没有找到他,对你有差别吗?”
“或许,”她沉重地说。
“为什么?”
奥莉芙摇摇头。
“你希望能找到他吗?”
门猛然被推开,两人都吓了一跳。“时间到了,女雕刻家。走吧,该进去了。”警卫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她们辛苦营建起来的亲密感又化为乌有。罗莎觉得一肚子火,也看得出奥莉芙满脸不悦。不过已错失良机了。
她无奈地眨眨眼。“人们说得没错。当你开心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我下星期再来找你。”奥莉芙撑着臃肿的身躯,蹒跚起身。
“我父亲很懒,所以才让我母亲在家中发号施令。”她以一只手靠在门柱上维持平衡。“他还有一句名言,也是我母亲最痛恨的一句,。就是: ‘如果可以明天做,千万不要今天做。”’她淡然一笑。“结果,当然,他也就越来越没出息。他只知道凭自己的感觉过活,.毫无责任感。他应该去读存在主义的。”她说得极为悠缓。“那可以让他知道人应该积极做出明智的抉择与行动。我们都是自己命运的主宰,罗莎,包括你在内。”她轻轻点点头,然后掉头离去,拖着那把铁椅子,吃力地与警卫走回囚房。
罗莎纳闷不已,这席话到底又暗藏何种玄机?
“怀特太太吗?”
“什么事?”那位少妇将前门稍微推开,一手牵着狺吠不已的狗。她像个病美女,脸色苍白,容貌姣好,一双灰色的大眼睛,一头亮丽的金发。
罗莎递出名片。 “我在撰写一本关于奥莉芙·马丁的书。你们学校的布里吉修女说你或许可以告诉我一些讯息。她说你是奥莉芜在校时最亲近的朋友。”
泽乐婷·怀特假装仔细看那张名片,然后退回给她。“恐怕不方便,谢谢。”她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基督徒在证道。她准备将门关上。
罗莎伸手顶住门。“请问是为什么?”
“我不想被牵连。”
“我不会提起你的姓名。”她笑着游说她。“拜托,怀特太太,不会让你难堪的。我一向保护消息来源。我只想向你打听点消息,不会让你曝光的。没有人会知道这事与你有关,我在书中不会提及,就算有人向我打听我也不会透露。”她看出怀特太太的眼神已有点动摇。“你打电话向布里吉修女查证一下,”罗莎决定趁热打铁,“她可以替我担保。”
“呢,我想大概没什么关系。不过只能谈半小时。我三点半必须去接孩子。”她打开门,将狗拉到一旁。 “请进。客厅在左边。我先把布摩关到厨房,否则它会闹得我们无法交谈。”
罗莎径自走入布置雅致、采光极佳的客厅。一面落地窗可通向阳台。屋外是花木扶疏的庭园,与远方的平畴绿野及牛群融为一体。“这里景观真好,”她在怀特太大跟过来后说道。
“我们能住在这里真是万幸,”怀特太太自豪地说。“这栋房子的价格我们根本付不起,前任屋主因为周转失灵,急需变卖房子求现,所以价格比原来还便宜两万五千英镑卖给我们。我们在这里住得惬意极了。”
“那当然呀,”罗莎亲切地说, “这里简直像是人间仙境。”
“请坐,”怀特太大优雅地坐在一张安乐椅上。“我并不是以身为奥莉芙的朋友为耻,”她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谈起此事。社会大众总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他们一定不肯相信我对那件凶案的始末一无所知。”她端详着自己指甲上涂的油彩。“你知道,我在凶案发生时已经有三年没与她碰面,案发后也没再见过她。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提供你什么值得参考的消息。”
罗莎不打算将这段谈话录音。她伯这个妇人会因而打退堂鼓。“告诉我她在学校的表现如何,”她说着,取出纸笔。“你们在同一班吗?”
“对、我们都是前段班。”
“你喜欢她吗?”
“不大喜欢。”怀特太太叹了口气。“这么说太不厚道了,对不对?听着,你一定不能提起我的姓名,好吗?我是说,如果你让我曝光,我就不再说下去了。我不想让奥莉芙知道我对她的真实看法。那很伤感情。”
当然伤感情了,罗莎想,但你又为什么会在乎呢?她从公事包中取出几张印有她地址的信纸,写了几行字,然后签署画押。…我,罗莎琳·蕾伊,住在上述地址,同意将泽乐婷·怀特太太所提供的资料当做机密,无论在口头上或书面上, 目前或日后,都不会透露她是我的消息来源。’好了,这样可以吗?”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如果我违约,你可以告我,要我赔偿一笔天文数字。”
“噢,她一定猜得出来是我。反正,在学校时会跟她交谈的就只我一个。”她收下那张契约。“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天,真是优柔寡断!罗莎不禁想到,奥莉芙想必早已看出来这个朋友不值得交往了。“这样吧,我告诉你我会怎么使用你提供的消息,你就知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刚才说你不大喜欢她。我在书中就会写:‘奥莉芙在校时人缘不佳。’这样你能接受吗?”
怀特太太脸色开朗了些。“噢,可以。反正那也是干真万确的事实。”
“好。她为什么人缘那么差?”
“她一直与人格格不入,我觉得。”
“为什么?”
“噢,真是,”怀特太大有点不耐烦地耸耸肩。“或许是因为她很胖吧。”
这段访谈恐怕会像拔牙一样了,既缓慢又痛苦。“她是否曾试着交朋友,或是根本不在乎?”
“她不在乎。她一向默不作声,你知道,就是在别人聊天时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大家都不喜欢她那种样子。老实说,我们都很怕她。她比我们高大许多。”
“那是你伯她的惟一原因吗?她的身材?”
怀特太大回想了许久。“应该是整体的感觉吧。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很安静。有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正在跟别人交谈时,一回头却看到她就站在你身后,盯着你看。”
“她会不会以大欺小?”
“只有在她们欺负琥珀时才会。”
“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不会。大家都很喜欢琥珀。”
罗莎以铅笔头敲打着牙齿。“你说在校时奥莉英只和你交谈。你们都谈些什么?”
怀特太太扯弄着裙子。“就是闲聊吧,”她答不上来。
“我想不起来了。”
“就是女生喜欢聊的那些?”
“嗯,应该是吧。”
罗莎追根究底。 “所以你们就会聊些关于性、男生、衣服、化妆之类的哆?”
“呃,是吧,”怀特太大说。
“这一点令人很难以置信,怀特太太。除非她在这十年间有了剧烈的转变。你也知道,我去见过她。她对琐事毫无兴趣,也不喜欢谈她自己。她只想知道我的事,及我在做什么。”
“那或许是因为她身在牢中,而你是她惟一的访客。”
“事实上,我不是。而且我听说大部分的犯人在有人去探视他们时,表现都与她截然不同。他们总是喋喋不休地谈他们自己,因为那是他们可以博取同情惟一的机会。”她扬起一道眉推论。“我想奥莉芙生性就喜欢对与她交谈的人追根究底。我怀疑她是不是以前就有这种习惯,所以你们都不大喜欢她。或许你们认为她太爱问东问西。”老天保佑,希望我的推断没错,罗莎想着,因为这位怀特太太毫无主见,一问三不知。
“真好笑,”怀特太大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她的确常问东问西的。她总想打听我父母是不是常牵手、接吻之类的,还想知道我有没有听过他们做爱。”她喊了噘嘴。“没错,现在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大喜欢她。她老是想打听我父母多久做爱一次,而且她在问时还会将脸凑过来,紧盯着我瞧。”她身体打了个颤。“我一向很痛恨她那种样子。她的眼神很贪婪。”
“你有没有告诉她?”
“我父母的事?”怀特太大咳之以鼻。“当然不会实话实说了。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每次她问起时,我总是说,有啊,他们昨天晚上曾做爱,借此打发她。大家都这么做。后来这种问答变成一种滑稽的游戏。”
“她为什么想知道这种事?”
怀特太太耸耸肩。“我一直认为她满脑子淫念。我们村子里有个女人就是那样。她每次遇到人时,第一句话就是问:‘有没有什么八卦?’而且问的时候都会眼睛一亮,我很厌恶那种模样。当然,真有事也没有人会告诉她。她让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
罗莎思索了片刻。“奥莉芙的父母会接吻与搂抱吗?”
“天啊,不会!”
“你说得很肯定。”
“当然啦。他们彼此嫌恶。我母亲说,他们会一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是因为他太懒了,不想搬走,而她又贪图他的钱财,不想让他走。”
“这么说奥莉芙是想确认?”
“什么?”
“她向你打听你父母是否会亲热时,”罗莎冷静地说,“她是想借此做个确认。那可怜的孩子想知道,是不是只有她的父母会处不来。”
“噢,”怀特太太惊讶地说,“你这么想吗?”她噘了噘嘴。“不对,”她说,“我确信你的推论不对。她只是想打听有关于性方面的问题。我告诉你,她的眼神看来色迷迷的。”
罗莎不想再谈这话题。“她会说谎吗?”
“会啊,那是另一个特点。”前尘往事似乎一瞬间全涌入她脑海。“她总是在说谎。真奇怪,我怎么会忘了这一点。你知道,到后来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了。”
“她都撒些什么谎?”
“什么谎都有。”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