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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老猫-第8部分

小说: 老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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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它那种全神戒备向前走出的形态,却是极其威武的,就像是武侠小说中形容高手的动作经常所用的“渊停岳峙”一语。当它在向前走的时候,它看来不像是一头狗,而像是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狮子。

我等它在我身边走过,就跟在它的后面。

幸而这时,巷子中一个人也没有,不然,见到一狗一人,这样如临大敌地向前走著,一定会大惊小怪。

老布一直维持著同样的形态,走到了离巷子尽头的那些大箱,约有七八码处,才停了下来。它一停下,就发出了一阵惊人的吠声。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布的吠叫声,它的吠叫声如此之响亮,而是这样突然,令得我吓了一大跳,在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制止住它吠叫之际,它的整个身子已经弹了起来,以极高的速度,向前扑去。

它扑出的目标,显然是那些大木箱,相隔还有七八码左右,一扑就到,吠声也更急。而也就在此际,只听得大木箱中,一下猫叫,也扑出了一只大黑猫来。

老布的动作快,那只大黑猫的动作更快,以致我根本无法看清老布和大黑猫,交手的“第一招”是如何的情形。

但是,在猫叫和犬吠声交杂中,第一个回合,显然是老布吃了亏。

因为我看到大黑猫一个翻滚,向外滚了开去,老布的背脊上已多了一道血痕,那大黑猫的猫爪是如此之锐利,一爪划过,在老布粗糙的皮上,抓出了一道一呎来长,足有半吋深的抓痕。

可是老布却像是全然未觉一样,大黑猫才一滚开来,老布立时一个转身,立即向前扑出,而且,张开口向猫就咬。老布的口是真正的血盆大口,我真有点奇怪何以老布的颚骨可以作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张开,大黑猫的利爪又抓出,可是老布的一口,已经咬了下去。

眼看那头大黑猫,这次非吃亏不可了,我看,它的一条腿,非被老布一口咬了下来不可,但是大黑猫就在那一刹那间,一个打滚,在老布的头前,滚了过去,利爪过处,老布的脸上又著了一下重的,鲜血洒在墙上。

这一下,老布也似乎沉不住气了,一扬前爪,“拍”地一声,一爪击在老猫的身上,击得猫儿又打了一个滚,发出了一下极难听的叫声。

而老布虽然身上已有了两处伤痕,它的动作只有更快,它趁势疾扑而上,黑猫正在翻滚,已被老布直扑了上去,黑猫翻过身来,猫爪向老布的腹际乱划,只见老布的腹际,血如泉涌。

可是老布却也在这时,咬住了黑猫的头。

老布是世界上最好的狗,这一点,我直到这时候,才算是体会了出来。

在那样的情形下,老布咬住了猫头,它却并不是一口就将猫头咬了下来,而是微抬起头,向我望来,要知道,这时,猫爪仍在老布的腹际乱抓,看来老布要被它的利爪将肚子剖了开来!

我急忙奔了过去,黑猫的头全在老布的口中,颈在外面,我一把用力抓住了黑猫颈皮,老布立时松了口,我将那只大黑猫,提了起来。

大黑猫再凶,颈际的皮被我紧紧抓住,它的利爪,也抓不到我的身上,只见它四爪箕张,锐利的猫爪,闪闪生光。

老布发出一阵低吠声,居然又向前走了几步,淌了一地血,才陡地倒了下来。

这时,我不禁慌了手脚,老布如果得不到抢救,一定会流血过多而死,也直到它倒了下来,我才看出它腹际的伤痕,多么深、多么可怕。

幸而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两个人,从巷子的口子中经过,我立时大声叫了起来,那两个人听到我的叫喊声,奔了进来。

我一手仍然紧紧地抓著那头大黑猫的颈皮,大黑猫发出可怕的叫声,挣扎著,力道十分大,我要尽全力,才不致给它挣脱。

第六部:化验中截猫尾的结果

那两个人奔到我面前,看到这等情形,呆了一呆,他们实在是无法知道发生了甚么事的。我大喝道:“别来看,快打电话叫救伤车来!”

那两人又是一呆:“先生,你受了伤?”

我喘著气:“不是我,是这头狗!”

我伸手指著地上的老布,老布不像是躺在地上,简直是淌在一大泊鲜血之中。

那两个人搔著头,我心中虽然急得无可形容,但是也知道事情有点不怎么妥当了,救伤车是救人的,就算救伤车来了,见到受伤的是一条狗,也必然不顾而去,说不定还要告我乱召救伤车之罪。

可是,怎么办呢?老布必需立即得到急救,它决不能再拖延多久了,而我又要制住那头黑猫,绝不能再让它逃走,我喘著气,急得一身是汗:“你们会开车?我的车子就在巷口。”

那两个人一起点头。

我忙道:“那么,请你们抱起这头狗来,我送它到兽医院去,我给你们每人一千元报酬,这头狗,是世界上最好的狗。”

那两人立即答应了一声,一个还脱下了外衣,扯成了布条,先将老布的身子,扎了起来,才推著它,向巷口走去,一路滴著血。

到了车旁,我取出了车匙,叫两人中的一个打开了行李箱,我准备将那头大黑猫,锁在行李箱中。

我抓住了那头黑猫的颈际,一个人帮我托起了行李箱盖来,那头大黑猫在不断挣扎著,我是领教过它动作之敏捷的,是以,当行李箱打开之后,我不禁踌躇了起来,我是不是可以将黑猫放进去,而从容合上行李箱盖,将它困在里面呢?

当然,我的动作可以快到半秒钟就完成,但是,只要有半秒钟的空隙,那头黑猫就可能逃走了。

我在车子旁呆了几秒钟,想不出甚么好办法来,那两个人反倒著急了起来,其中的一个催著我:“喂,你发甚么呆?那狗要死了。”

我忙道:“我在考虑如何将这只猫关进行李箱去!”

站在我身边的那人道:“你怕它逃走?将它抛进去,不就可以了?”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采取妥善的办法,自然也没有时间,去向那人解释这只老黑猫是如何异乎寻常,因为这时,与多一分钟的耽搁,就可能影响老布的性命。

我先扬起手臂,将那头黑猫高高提了起来,那猫一定知道将会有甚么事发生,所以它在被我提高的时候,发出可怕的嗥叫声来。

那种声音,实在不应该由一头猫的口中发出来的,是以在我身边的那人,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我左手抓定了行李箱的盖,高举起来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摔,五指松开。

老黑猫被我结结实实在摔在行李箱中,而我的右手,也立时向下一沉,“砰”地一声,行李箱盖盖上了,我双手的动作,配合得十分之好,相差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秒。但是,我还是对那只黑猫估计太低了。

行李箱盖“砰”地盖上之前的一刹嶒,黑猫一面发出可怕的声音,一面已经向外窜了出去。我一看到这样情形,连忙后退,同时也将我身边的那人拉了开去。在那样的情形下,我们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要是被大黑猫迎面扑中的话,那就非步老布的后麈不可。

我拉著那人疾退出了两步,只听得一阵可怕的嗥叫声和爬搔声,黑猫仍然在行李箱上。我看到在它的利爪过处,车身上的喷漆,一条一条,被抓了下来,黑猫全身毛耸起,眼张得老大,那情形真是可怕极了。

在开始的时候,我还弄不清那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以为那头黑猫恨极了我,要作势向我扑过来对付我,是以又后退了几步。

然而,我立即看清楚了,黑猫并不是不想走,而是它不能走,因为我的动作快,它虽然及时向外窜来,但是还差了那么一点,它的尾巴,夹在行李箱盖之下了!

这时,它正在竭力挣扎著,它的利爪,抓在车身上,发出极其可怕的声音来。

当我看清了这样的情形之后,我不禁呆住了!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任由它的尾巴夹在行李箱盖之下而驾车走,我也没有法子再打开行李箱盖来,因为一打开箱盖,它一定逃走!

我呆了约摸半分钟,已坐在司机位上的那人,又大声催促著。

我一横心:“我们走!”

我和另一个人,一起走进车厢,在那一刹那间,我的决定是:先将老布送到兽医院去再说!

就在我们两人相继进入车子之际,车子发动,也就在那时,黑猫发出了一下尖锐之极,令我毕生难忘的惨叫声,带著一蓬鲜血,直窜了起来。

我转过头去,鲜血洒在车后窗的玻璃上,但是我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黑猫自车身上,越过了围住空地的木板,窜进了空地之中。

它的尾巴,断了大半截,断尾仍然夹在行李箱盖之下,那一大蓬鲜血,是它挣断了尾巴的时候冒出来的。

看到这种情形,我不禁啼笑皆非!

费了那么大的劲,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捉到这头老猫,从老猫的身上,再引出它的主人张老头来,来解释那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现在,闹得老布受了重伤,我却仍然未曾得到那头猫。

如果勉强要说我有收获的话,那么,我的收获,就是压在行李箱盖下的那截猫尾。

我苦笑著,时间不允许我再去捉那头猫了,老布等著急救。

而事实上,就算我有足够时间的话,我也没有可能捉得到它了!

我只好吩咐道:“快到兽医院去!”

车子由那两人中的一个驾驶,车厢中也全是血,那是老布的血。我的脑中,乱到了极点,我曾经对付过许多形形式式极难对付的人和事,我不得不承认,到现在为止,最叫我头痛,感到难以对付的,就是这头又大又肥又老又黑的怪猫。

车子到了兽医院,老布被抬了进去,我给了那两个人酬金,他们欢天喜地地离去,我和兽医谈了几句,又来到兽医院之外,打开了行李箱盖。

行李箱盖一打开,半截猫尾,跌进了行李箱中。我拎著尾尖,将那半截猫尾,提了起来,苦笑了一下。

要扯断一截那样粗的尾巴,连皮带骨,决不是寻常的事,我真怀疑一只猫是不是有那么大的力量和勇气,来扯断自己的尾。

但是无论如何,这只猫做到了!

我呆了片刻,顺手拿起行李箱中的一块胶布,将那段猫尾,包了起来。

在那时候,我真还末曾想到,这半截猫尾,有甚么用处,能给我甚么帮助。

但是我还是将之包了起来,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收获了。然后,我又回到兽医院,先洗净了我手上的血,才去看老布。兽医已经替老布缝好了伤口,老布躺在一张台上,一动也不动,我走到它的身边,它只是微微睁开眼,我问兽医道:“它能活么?”兽医道:“如果人伤得那么重,肯定不能活了,但是狗可能活著,动物的生命力,大都比人强得多,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肯定,至少要过三天,才能断言。”

兽医望著我,望了片刻,在那片刻之间,他脸上现出极度疑惑的神色来,道:“这是一头极好的战斗狗,是甚么东西,令它伤成那样的?它好像和一头黑豹打过架。”

我苦笑道:“它和一只黑猫打过架。”

兽医呆了一呆,看他的神情,多半以为我是神经病,所以他没有再和我说下去,又拿起注射器来,替老布注射著,我转过身,打了一个电话给老陈,告诉他老布在兽医院,伤得很重。

老布受伤的消息,给予老陈以极大的震动,在电话中听来,他的声音也在发颤,他道:“我就来,告诉我,它怎么样了?”

望了望躺在台上的老布,我只好苦笑道:“我只能告诉你,它还没有死!”

老陈一定是放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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