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妄想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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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会出现正确的。而平庸的凶手,也很容易在警方找到合理的解释、被突破心防以后,马上就承认罪嫌了。”
“……然后呢?”
“但是,若排列组合到最后仍然找不到凶手呢?很显然的,这件案子最后会变成悬案。或者,排列组合的结果指向无辜的关系人呢?就会造成冤狱。那么是不是这种办案方法错了?不,这个方法就理论上来说非常正确。只要穷尽所有线索排列组合后的可能性,其中一定有一个是正确的答案。但问题是,一来警方很难在有限的人力、有限的时间之内找到足够破案的线索,二来凶手也不是白痴啊!说不定凶手以假线索误导了警方,也说不定凶手毁灭了某些关键的线索,而这样警方就永远破不了案了!”
“……然后呢?”
“你不要一直回答同样的话好不好?……还好,一般的罪案由警察来应付就绰绰有余了,我们小老百姓不需要杞人忧天。可是,如果出现不可思议的犯罪、绝顶聪明的凶手,使得庞大的警力、进步的科技所未能及,名侦探就有发挥的空间了!当然啦,这种情况愈来愈少发生,这真是天才神探的困境哪!”
“……然后呢?”
“在欧美的古典解谜推理小说中常出现一个名词!直观主义(intuition)或者你要说是直觉也可以。这种直观能力,意思是抽离出事件异常的部分予以解析。”
“事件异常的部分?”
“比方说,魔法。”
“你是说,你可以解释魔法?还能凭这点找出凶手?”
“大概吧。”——我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在案件中,谁的行为最异常,谁就是凶手了。那是掩盖任何线索也无法抹消的犯罪证据。”
后面这句话好像是在讲我?我的行为不是被警察认为最为异常的吗?难道说我是凶手?这有可能吗?比如多重人格?我的体内有另外一个人?
我不敢否定这样的可能性。说不定我心中的另外一个人格,已经讲了许多我完全不知道的话、做了许多我完全不知道的事了。幻影会不会正是我另一人格的投射?
而且,我发现我还是无法摆脱心中既有的猜疑……这个男人其实是警方派来的间谍,企图想诱使我承认自己真的发疯了?
我以若无其事的语气继续问:“你的意思是——警方只要有办法判断命案中异常的部分们也能够像名侦探那样地破案吗?”
“不。所谓的intuition含有直觉成份。没有特殊直觉的人是无法成为名侦探的。就像是与生俱来的绝对音感一样,我注定就是名侦探,这是没有办法回避、没有办法摆脱的宿命……”他突然忧郁地说;“不然,我也不会有寂寞的感觉了。”
3
仿佛做了一场长梦。
但,那是梦,还是现实?
他走了。那个自称名侦探的男子,就像曾在我生命中占有极重要地位的幻影一样,走了。
我仍然被留在这里。仍然留在这白色的空洞中。自从他离开这里以后,我的身边不再递补其他室友。少了他的声音,我感觉世界好静谧,在过去,我只有在被父母锁入房间时才会出现类似的孤寂感。
那名青年倾听了我在命案当晚所见到的异象,他要我重复叙述好几遍。甚至,他要我教他怎么跳“鬼轮魔舞”。我必须承认,他学得很差劲,跳不到几分钟就跌倒在地爬不起身了。可是他好像跳得很愉快。
但在他走之前并没有说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尽快”。他这么说。我不知道时间流动的速度有缓慢,过了几个礼拜?还是几天?我问护士。她说距离我上次问同样的问题,只有三十分钟。我的生命难道是由警察、医生、护士、名侦探,以及所有的别人针对我而来,为我设下的庞大圈套吗?难道包括无头活尸、狗头人身的幻影也都是假的?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我不自禁又开始相信这整个世界是一连串的诡局。
但是我无从抵抗。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方法可以离开这里。我伸手摸着,只摸到无色的空气。那名青年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此时此刻我完全记不起来了。那是鬼魅吗?他果然是恶魔派来的使者?
我一直记得他说过,世界很可能是一座巨大的幻影城,全是为了欺骗人类的知觉而建造的。也就是说,我摸到的东西并不是真的,而是撒旦控制我的肌肉神经,让我有摸到东西的感觉奇Qisuu。сom书;我甚至没有所谓的神经;我只有大脑、只有意识——我不存在。我受制于恶魔。
护士不断向我强调:“你人在病房。”
我告诉她,不,不。原来你也被撒旦控制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觉。但她显然不相信。我转念一想,说不定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存在的虚像,于是我便不再劝了。
也不晓得是哪一天,这里突然来了好几个人,全自称医生,将我带离这里。我被带去某处陌生的空间,周围好像有许多复杂、不知名的机器。他们架着我,并用强光一闪一闪地照射我的眼睛。我有一种即将被解剖的预想。他们一面作实验一面交头接耳低声谈话,好像是在检测什么异类的生物。
他们还不停问我:“你看到了什么?好——下一张。你看到了什么?好——下一张。你看到了什么?好——下一张。你看到了什么……”我好疲倦,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不管我看到什么,我都乖乖照实回答。虽然在那个实验里,我并没有看到比无头活尸更不可思议的影像。但我知道这些事件都是由恶魔所主导,是恶魔打算一步一步将我逼向疯狂、将我逼向毁灭的过程。
我所认知的世界开始失控、开始崩塌了。
人的感知功能究竟是根植在何处?我合上眼睛睡去,有没有可能才是真正的清醒?我发现四周的人物、环境让我感觉愈清晰,我如此的疑惑就变得愈沉重。如果说我在睁开眼睛时所感知到的现实变得破碎、变得模糊,我是不是可以干脆将现实定义成梦境?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脱离这样的梦魇,让我真正地醒过来?
然而——我又想到,那名怪异的青年——好,如果他真的是恶魔派来欺骗我的使者,那他根本就没必要提示我:“世界很可能是一座巨大的幻影城。”他甚至应该反过来跟我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以让我深信不疑才对啊!但他却老老实实地提醒我这样的可能性。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他是我破除虚像、通向真是的钥匙吗?他并不是恶魔的传信人,而是天神的使者?我心中有另一个声音这么告诉我:“相信他吧!”
“我叫陈小江,名侦探陈小江。虽然是个听起来很无聊的名字,但是你一定要给它牢牢记住唷。不然,等我回来以后我可不帮你了!”我默念他的名字。我曾经相信他,所以那时我把命案当晚的事情告诉他了。“我们是朋友,你相信我,所以我会帮助你!”若他是我重回现实的出口,那么我就做对了。陈小江、陈小江、陈小江。为了那遥不可及的“真实”——我不停读诵他的名字,以避免忘记。
但如果我一开始就听错了?如果我一直傻傻地在背这个错误的名字呢?他真的会不愿意帮我吗?我好怕!我会永远待在这里吗?不行!我不要!
我必须确定,确定他的存在。
在某一天,我摸索下床,在这个白色的空间里小心寻找陈小江曾经存在过的证据。我伸手摸着另外一张床,指尖抚触到床单的皱折。但床铺已然冰冷,我不知道他的体温是否曾在这里留过。
病床侧有一个名牌,但上面的名条已经被拿走了。
最后,我碰到了衣柜。于是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结果……我见到了难以置信的东西!那是幻影!是狗头人身的幻影——不过,并不是幻影的实体,而是幻影的外衣。衣柜里面放了一个黑色绒布的狗头面具,还有一块黑色的披风布。
幻影还没有死?或者,幻影的服装被陈小江偷走了?
甚至,陈小江就是幻影的实体?否则,他的衣柜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两样东西?
也就是说,一直以来盘踞在我心中的幻影并不是我心中无端产生的假象,而是一个真实具体的人物?而那个人,就是陈小江?
他老早就认识了我,并且一直戴着狗头面具在控制我、诱骗我?教导我认识黑暗、告诉我离开房间的方法的也是他?我所看到的无头活尸,也是他一手主持的戏码?在我视线之下割取人头的凶手,也是陈小江?等我被警察逮捕,送到这里以后,居然还继续冒充名侦探欺骗我?
恶魔。陈小江原来就是恶魔本人。他的确完全左右了我的感知功能。
但我以前曾经遇见过他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拚命回想从前,可是一无所获。原来恶魔控制我的思想、我的生命,根本是不需要理由的?
难道说,他就是雅布拉梅宁,以我所没见过的面貌再度接近我?是为了要刺探我是否知道换头魔法的秘密?
陈小江欺骗了我。而我竟然大意地把真心话告诉了他。但他为什么没有杀我?我生命中不可解释的疑惑为什么总是这么多?
这个世界——不,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我所感知到的周围事物——已经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了……
第十三章 大幻影
1
勉强伪装镇定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终于向护士求得一枝铅笔,以及一本笔记簿。所谓的伪装镇定,就是对身旁来来往往的人视若无睹,以虚无的态度来对抗外在环境。
再度触摸到久违的铅笔,我感觉到无比的喜悦。我是一个作家啊,而作家的生命是少不了笔的,不是吗?不过,虽然我很想将“遭受恶魔欺骗”这件事情写在笔记本上,但我更恐惧万一这本笔记簿让别人看见了内容,那么,看到的人一定会将此事传达给恶魔,而恶魔必然会决定进行下一步加害的行动。恶魔下次不知道又会以什么形态来对付我。我既然已经发现恶魔的阴谋,自然不能让他人察觉。我自行发明一套暗号,然后以这套暗号来记录我在这里度过的天数。
我不知道未来我会有什么境遇。所以我像人犯一样,记下日后可能会用到的事情。而度过的天数则是最低程度的要事。我每醒过来一回,看见窗口的亮光,便加上一天。我不知道我多久会醒过来一次,我只能假设一天一次。
我的父母亲经常来看我,但我实在无法确定其背后有什么内情。而,在记录到第七十三次时,有一个访客来病院找我。
我知道他是谁,他并不是第一次来看过。在很久以前他就来过了。他就是负责侦办那件命案的刑警,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大。
“杜裕忠先生,八个月以前发生的‘富商林浩山遭抢劫杀人案’,高等法院在昨天开庭审批,总算完全结案了。我特地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什么,结案了?这又是恶魔的把戏吗?
“其实应该不需要这么久的。为了鉴识、验证许多凶手所使用的诡计技巧,甚至寻求外国协助调查犯罪动机,所以才花了那么多时间。真是马拉松长跑,累死人了。我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奇…书…网…真高兴哩。”刑警热切地继续说,“另外,更让人高兴的是,法官同意此案基于保护某重要关系证人为理由,对新闻媒体公布的开庭结果予以稍加修改。那个重要关系证人,其实就是你啦,而修改后的官方资料则写得十分‘理所当然’,完全不会提到你的事情,你拥有绝对的私密,那些记者们既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