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难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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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实际上并不排斥康维,我甚至在想,有朝一日,若是地球上的电脑,全部活了,而它们在活了之后,能够和康维一样,没有生物性生命的残杀同类的遗传,反倒发挥了生物性生命几千年来,通过种种方法想发挥而成绩不彰的良知,那么,世界或许会变得更可爱些!
别以为那是很久远的事 就像人类依赖电脑生活的时代悄没声地迅速到来一样,这日子,也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出现。
我一面使用电脑和康维联络 一面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心绪甚乱。
过了一会,只见电脑终端机的萤光幕上,出现了“哈哈”的字样。
一看到这样的字样,就犹如大胡子康维,站在面前一样。
我还必须肯定那是他自己,还是他的电脑设施在代答。我又操作了片刻,萤光幕上,一行一行,先出现看来没有意义的线条,不多久,这些线条,就形成了一幅人像,正是看来豪迈的大胡子康维。
在萤幕上的康维,向我单著眼,眨了几下,就现出了文字:“卫君,你好,秋月明朗,湖景真人,盍兴手来,共谋一醉?”
我回了过去:“有事相询 年前,曾介绍穆秀珍女士找阁下,有事求助,不知情形如何?”
康维略有犹豫的神情,他的回答是:“穆女士来过,相见甚欢。”
然后,不等我再问,他又道:“彼与我商议之事,曾一再叮嘱,不能外泄,也曾答允,故无可奉告。”
我连打了三个“哼”过去,在萤幕上的康维,大有为难之处,可是仍然摇头。
我没好气:“好了,不理穆女士之事,我有一堆数字,不知何解,请你告知。”
康维高兴起来:“放马过来,必然三个回合,手起刀落,斩来将于马前。”
他这个机械人,由于输入资料的缘故,对有些语言文字,缺乏活学活用的经验,所以行文造句,有点古怪,不过,当然我都能理解。
我立时告诉他:“你记下了,数字一共是八千三百四十一个。”
康维一怔,不等我把数字打过去,他竟已一下子,回了十来个数字过来,正是那一堆数字开头的十来个。我立时表示:“正是,原来你早已接触过这堆数字。”
他的回答说:“正是,原来你早已接触过穆秀珍!”
我吸了一口气,从他的反应之中,我已经可以知道穆秀珍当日找他求助的是甚么了。
穆秀珍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这堆数字,又知道数字和她自身有关,所以到处求人帮助,想解开这堆数字之谜。
而令我疑惑的是,看来,康维十七世竟然也对这堆数字无能为力,因为,若是在康维处有了答案,她就不会再去找戈壁沙漠了。
那是甚么样的难题,竟连康维十七世,也难以对它有结论?真是太不可思议!
我于是问:“这堆数字,你对之一无所知?”
康维的回答,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在萤光幕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不”字,遮过了他的脸面。
我忙打了七八个问号过去。
可是康维却迟迟未有回答,我在萤幕上,看到他的神情,犹豫不决,我耐心等了足有一分钟,才算得到了他的回音,可是那竟然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我不禁勃然大怒,一拳打向键盘,电脑立时发出了一阵如同呻吟般的声响。
康维回应了好几个“稍安”,又道:“请不要发怒 且等我想一想。”
在萤幕上他现出来的神情,更是犹豫,我为我刚才的暴躁行动道歉:“你不必考虑我是不是听得明白,你自管说好了。”
康维点了点头,但仍没有开始说甚么。
他在约两分钟之后,才开始向我解说他对那堆数字的理解。余下来的时间中,我们都在讨论著有关这堆数字的一些状况。
需要说明的有两点,第一,我和康维,一直通过电脑在“交谈”,这种沟通的方式,十分特别,而且由于设备的缘故,我可以在萤幕上看到他即时的反应行动,他带著不到我的。而且,我们互相之间,听不见对方的声音,只是通过文字在沟通。
当然,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通过通讯设备,听到对方的声音,但当时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许是由于讨论一开始,我就被讨论的内容吸引住了,所以没有想到要转换沟通的方式,而对康维来说,发出声音表达意思,和用文字来表达,都是一样的运作过程,没有分别。
而我在记述的时候,为了避免这种特殊沟通方式所引起的叙述方面的困难,所以就当它是如常的交谈好了。
第二,讨论的内容极玄,有不少处,我当时听不懂,后来虽然力求理解,也得著不大,所以这一部分会变得闷而乏味(人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都会有如是反应),所以我就略去了。
我把主要的,而且,玄得人人都会感到兴趣的记述下来 有了这些,也可以对那堆数字有了初步了解,实际上,要了解数字的秘奥,那是人类知识范畴之外的事,我们既然身为地球人,自然不能也无法太贪心。
康维用一声长叹开始,我看到他的神情苦恼,接著,他道:“这一堆数字,说不寻常,它奇特之至,说寻常,它又普通之极。”
我呆了一呆:“先说它的不寻常处。”
康维回答是:“照说,应该没有人能得到这堆数字,它存在,但是属于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我皱著眉,一时之间,仍不知他何所指,只好再问:“再说它的普通处。”
康维浓眉一扬:“它普通得人人都有,不但是人,所有的生物,微不足道如一株野草,一只小虫,高级到如人,如灵长类的动物,个个都拥有一大堆数字,个个不同。”
我失声道:“生命密码!”
康维道:“是,可以如此称呼它,生命 不管是甚么样的生命,只要是生物性的生命,就完全受一堆数字所控制,绝不能越出半分,这堆数字规定了生命是一株草,这株草就必然依照数字规定的模式生长。数字规定了生命是一只蛾,这只蛾就世世代代,照著数字规定的程式生长,这堆数字,有点像输入电脑的一个程式,程式一经输入,以后的发展,也就确定了。”
这一段话,我颇能理解,同时,也明白了康维所说的“不寻常”,因为人类早已知道生命密码的存在。人类对命数的研究,自几千年之前已经开始了,但是至今为止,实实在在,还没有听说甚么人,已掌握了命数,已可以把生物的生命密码列出来了。
所以,这一堆数字,如果是某一种生物的完整生命密码,那么,这是了不起的一个大发现。
接下来的一个问题,自然而然,不可能问别的,我问:“这是甚么生物的生命密码?”
康维的回答简单之至,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人!”
当然是人,谁会把一只水螅的生命密码如此郑而重之记下来。
接下的一个问题,更是必然的了:“那是甚么人的命数?”
我自然而然,用了“命数”这个现成的词,替代了“生命密码”这个词,是由于我明白,那一大堆数字,确然是生命之数,一个人是高是矮,是俊是丑,是强是弱,是聪明是愚鲁,是胸怀大志是乐天知命,是豪气干云是鬼胎小人,是富贵是贫贱,是叱吒风云是没没无闻,全都在这堆数字之中了。
这堆数字,显示了一个人的一生,是一个人一生早已输入的程式,这个人的一生,任何生命的细节,都将根据这堆数字,一丝不苟地一一执行,不能也不会违反,这就是命数。
七、算式
我已知道,一个人的一生,事无巨细,都在这堆命数之中,巨,可以到这个人忽然起了替代当朝皇帝之念,因而造反成了新皇帝。细,可以到这个人某年某月某日,想吃一顿红烧肉而不果,结果吃了一条红烧鱼。
一切都已设定,设定在这一堆数字之中,所以,这堆数字,就叫“命数”。
人类早就知道生命是由这样的一堆数字操纵,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找出数字所显示的答案来。在这一方面的努力,以中国人最为有成绩,中国人在古旧悠久的文明之中,有一科是专攻命数的。
这一科通过种种的计算方法,企图解开命数的奥秘,其成就在全人类中,首屈一指。
但虽说在人类之中已首屈一指,并不代表它的成就极大;相反,成就极少,几乎连命数的皮毛,都未能有所了解。
但已不能说研究完全无成绩,在这一方面的成就,西洋的占星术,只能说是幼儿园的低班,而中国的各种占算之术,虽不能说是登堂入室,已窥命数的奥秘,但也至少已有小学的程度了。
中国人在向命数这个神秘领域进攻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就已经蕴含了命数的秘密,因而进一步创造了“天干”、“地支”,六十年一个循环的计算方法,把人的出生年月日时,演变为一连串的数字 那就是我们熟悉的“八字”算命法了。
通过这种方法,确然可以把一个人一生中的大事,粗略地提前知道,但是准确的程度却并不高。在各家各派的术数之中,准确程度颇高的,是所谓“铁板神数”,据说传自宋代的邵康节。邵康节是一个术士,他留下了一部奇书,这部奇书,以数字和文字解合组成,数字在前,文字在后,而数字和文字,互相呼应。
据习此术数的术士称,世上芸芸众生,所有的命运,全在这部奇书之中,只要找到了与某一个人命数有关的数字,对照这个数字相应的文字,文字就展示了这某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这种情形,不是和电脑设定了资料,再去按键令之显示,十分相似吗?
那位传下奇书的邵康节,如果是地球人,相信他难以在生命密码上,会有这样的突破。那么,“奇书”自何而来,也就有了顺理成章的假设 那是外星人研究地球人生命密码的资料。
而据如今存世的“奇书”来看,那只不过是资料中极少的一部分,绝不是全部;如能看见全部,那么根据这些资料,早就可以解开全部生命密码之谜,不会像如今那样,只能通过术士的计算,而得知一部分事实。
如今存世的“奇书”,确然涉及生命密码的奥秘,通过计算所得的数字,可以知道一个人生命之中,已发生的许多事,早已设定了的许多事,和还未发生,但必然会发生的若干事。
这种奇妙的现象,只要用“生命密码决定人的一生”这个原则去解释,也就没有甚么神秘了 人的一生,是早已设定的程式,所谓“一生”,就是随著时间,把程式一一演绎出来!
也正是如此,人的一生,才是一生,如果早已甚么都知道了,这一生怎么过?可是偏偏有那么多人,热中于“提前知道”!
也幸而如今通过术数,能使人提前知道的,只是一鳞半爪,而且,也令人半信半疑,这才趣味盎然。
康维十七世说那一大堆数字,是一个人的生命密码,数字竟高达八千多位,那就算不是一个人的全部生命密码,也必然是其中的很大一部分了。
也就是说,通过这堆数字,可以知道某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这位某君,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时,会发生某种里,都可以知道 那是一个人一生已经设定的程式,这个人的一生,都将依据这堆数字运作。
这堆数字,对其他人来说,意义不大,但是对这些当事人来说,却是头等的大事,那是他的一生!
所以,我自然而然问:“那是谁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