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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绛痕记-第10部分

小说: 绛痕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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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古扬走进来时,就看到岱临紧蹙的表情,连忙问:“王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岱麟回复平静地说:“‘飞骤牝’照料好了吗?”

“当然,那可是御赐的,我能不小心吗?”贺古扬说:“我还是怀念‘赤骥驹’不知道他有没有乖乖的吃东西呢?”

“瞧,你对他比对你自己的妻儿还关心。”岱麟笑笑说。

“呀!都怪卑职,一谈到马就忘了公事。”贺古扬拍拍脑袋说:“这儿有封信,是驻宁古塔总兵发来的。”

宁古塔总兵?这与他此行无任何关系,会不会是黑龙江边界的罗刹人又来骚扰?

岱麟快速地拆开信,里面还附了另一张笺纸。竟是由靖王府正式发函的。

总兵只简单写着——允纶贝勒要求卑职所做的,事关重大,故卑职先请示王爷。

允纶和总兵曾是故交,因此,允纶极坦白地写着——

弟中意一绝色,欲纳为妾,唯此女之夫作梗。此人据言充军宁古塔,名杨章弘,若已亡故,则毋需介怀;若尚活着,则请兄助一臂之力,使他永无归期,埋骨北大荒。

岱麟看完信,青筋直爆,手往桌子一拍,笔筒砚墨纷纷散落。

他咬着牙说:“荒唐!荒唐!竟为一女子做违法乱纪之事,而且用的还是靖王府的官印,太胆大妄为了!”

“王爷——”贺古扬吓得脸都白了。

“走!我们不等冰雪溶化,明日就起程回北京!”岱麟忿忿地说。

岱麟三月赶回京城,先至养心殿报告行程中的种种状况,然后不等与内外大臣寒暄,便快马加鞭的奔回靖王府。

府内长吏奴仆都在大门恭迎,但见岱麟一脸严肃的直往大厅而去,他们便觉事情不妙。

果真地一见到允纶,就把一份公文匣往地下摔,“这是什么?”

允纶知道自己形迹败露,只是仍倔强的说:“这是我私人的事。”

“私人的事竟用王府官印,又差遣宁台塔总兵,这不是滥用权势。公报私仇吗?’岱麟极端愤怒的问。

“随你怎么说,难不成你想办我吗?”允纶回嘴。

这时,长吏已将太福晋请来,并摒退左右,把大殿的门关上,以防有不利王府的传闻。

太福晋一来,兄弟俩便争相发言,听了一会见,她便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指着允纶说:“你怎么能做出这种胡涂事呢?你要娶妾,外面的姑娘多得很,为何要惹府中的丫头,还是个有丈夫的呢?”

“什么?那女的是府中的丫头?王府竟出这样失风的丑事,我非重罚不可!她是哪一房的?快把她带过来!”岱麟命令着。

“儿呀!羽儿并没有错,你先把真相弄清楚——”太福晋敲着拐杖说。

岱麟一听“羽儿”二字,便吩咐长吏去找人。

在等待其间,岱麟询问羽儿的来历,越听面色就越凝重。她是汉人,又是辛老库的犯妇,竟把允纶迷得是非不分,这不就是魅惑人的妖精吗?

允纶见大福晋一面倒地帮羽儿说话,急忙插嘴,“你们怎么知道不是她的主意呢?她自己说,丈夫是唯一的障碍,所以我——”

“你还赖人!”太福晋生气地说:“真是祸胎呀!”

“不是祸胎,是祸水!”允纶狡辩道。

外头的芮羽,听到王爷要召见,早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办?他会不会认出她来?不,不会的,当年她是男,此刻是女,而且都过了两年了,她的身形挑高许多,脸变瘦长,他应该联想不到的。芮羽强迫自己要镇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崩溃。

进了厅门,她在远处便跪下,低着头说:“奴婢羽儿叩见王爷。”

岱麟看见一个窈窕的少妇跪在背光处,声调细柔,带江南口音,他忍住气说:“抬起头来。”

芮羽微挺身子,目光仍是垂在地面上。

“我说抬起头来!”岱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缓缓抬起头,将脸对着岱麟,但睫毛仍覆着双眸。接着,她听见倒抽一口气的声音,一片寂静后,脚步声逐渐靠近她。

芮羽知道他在观察她,所以,她必须凝聚全部的力量才不致颤抖。

岱麟反覆端详她,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只是他的性别不同——

瞬间,他忘了召唤她的理由,只问:“你叫羽儿?”

“奴婢羽儿。”芮羽的手在两旁握紧说。

“全名呢?姓什么。叫什么?”他紧盯着她问。

“顾——羽儿。芮羽硬是发不出那个“芮”字。

哈!姓顾!岱麟像是发现什么珍宝般,眼内闪着奇特的光芒,“你该不是南京来的吧?”

奴婢是从江南来的。”她说得极轻。

“那么,你知道一个叫顾芮儿的人吗?”岱麟严厉地问,像是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不——知道。”芮羽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胡说!你晓得欺骗我的下场吗?”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说:“看着我说实话!”

太福晋和允纶在一旁都惊呆了,不解岱麟突增的暴戾和莫名其妙的问话是所为何来?

芮羽缓缓的直视他,看到他紧绷的脸和锐利的眸子,不知为什么,她的恐惧竟一扫而光,反倒很平静地说:“我不认识叫顾芮儿的人。”

岱麟像被她的眼神震慑住,如跌落两潭盈盈的水中。

他手放开再问:“你真的没有叫顾芮儿的亲人吗?”

“有的话,我也不知道。”芮羽又垂下眼说;“奴婢自幼就和杨家订亲,已经离开南京很久了,有亲人的话,也只是杨家的人。”

芮羽非常“尽力”说真话了,她提到杨家,倒使岱麟仿佛作了一场梦般回到现实来。

他看看大福晋,再看允纶,才回到大师椅上,板着脸指着公文匣说:“上面说的事,是不是你怂恿的?”

岱麟指归指,却没真指望羽儿去看,但她却认真的读起来,她先念完汉文,再来是满文,这又让地再一次惊奇。这顾家人,天生就要俊秀又聪慧吗?

芮羽了解了其中的含义后,第一个反应是掩不住的焦虑,“章弘没事吧?你们没对他怎么样吧?”

岱麟冷冷地看着她,若是演戏;也未免太逼真了!但这个羽儿,就像芮儿,总有一种纯真,让人忍不住相信她,想保护她。然而,没问出芮儿的事,他内心就觉得不甘,于是半胁迫他说:“还好宁古塔总兵还有理智,把信给了我,才役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可是,祸由你起,你诱使贝勒爷犯罪,照理我该将你逐出王府。”

“王爷若将奴婢逐出王府,奴婢无话可说。”芮羽再度和他的眼眸相遇,“但若说奴婢诱使贝勒爷,我死也不受这种冤屈。”

“瞧!她还以死相逼哩!”允纶火上浇油地说。

岱麟又再一次陷入她的眼波中。天呀!他们实在太像了!但羽儿是女人,还有丈夫……长期的旅途疲累,加上忧思劳神,岱麟觉得仿佛被人一棒敲下来似的,头都昏了。

“求王爷让奴婢回辛者库吧!”芮羽再次恳求说。

允纶天鹅肉没吃到,当然想看鹅倒楣,而太福晋则是希望羽儿留下,却又怕他们兄弟闹得更僵,所以并不坚持意见。

岱麟呢?当然不会让芮羽走!好不容易又找到她,或者是“他”?他的生活又要开始有趣了。

“本王一向赏罚分明,不姑息养奸,也不冤枉无辜,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

岱鳞说:“但你就待在宁安居内,没事不要跨出一步,否则后果你自行负责。”

芮羽觉得有些失望,可也只有说:“谢谢王爷开恩。”

她走出厅堂时,两腿差点站不直。岱麟没再追究芮儿的事,是表示他相信了吗?不!她不能掉以轻心,他是何等精明的人呀!

弄到今日这种情况,芮羽心中百味杂陈,如果他再探询,她又该怎么应付呢?

为了教训这目中无人的弟弟,岱麟特请皇上让允纶去山东查水利,教他知民间疾苦,而允纶自然是不情不愿地出发。对于羽儿,他先由辛者库调出资料,但上面记载的就仅仅是“顾氏”而已。

无论如何,岱麟对她的兴趣大极了,天天跑宁安居,表面上是向大福晋请安。

(原文少一段)

“呃,那是奴婢在花神庙背来的,花神庙是女孩子家去的,玉爷自然不知道。”芮羽定定神回答。

“阿玛,我们正在过花节,羽儿还准备了好多花的点心呢!”兰格格抬起可爱脸蛋说。

“哦?有此盛会,阿玛能参加吗?”他好心情地问。

“王爷,这都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玩意,您公事繁忙——”芮羽怕极了和他共处。

“我就喜欢小玩意。”他笑着又加上一句,“而且,我的公事一点都不忙。”

兰格格难得有父亲的陪伴,高兴得拉着他的手走向八角亭,只见亭内已摆着精致的小盘。

兰格格一一说:“这是青梅冻,那是杏花片,还有桂花糕。玫瑰露、芙蓉糖。”

“嗯!”兰格格非常确定地点头。

“羽儿告诉我了!‘金闭轩’是来自李商隐的‘会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兰格格很得意地说。

“还有敦月阁呢?”岱麟又问。

“呃,嗯——”兰格格摇了摇头,“我忘记了。”

“你说。”岱麟脸朝向芮羽说。

“奴婢猜,大概是来自祝枝山的‘内砧敦月黄昏后,坐觉春风一倍添’吧!”芮羽回答。

“你一个女流之辈,好像什么都知道。”他淡谈一笑。

“羽儿最厉害啦!她样样东西都会。”兰格格说。

“哦?”岱麟不怀好意他说:“你会唱戏吗?像霸王别姬或贵妃醉酒?”

“奴婢不会。”她立刻说。

“会吹笛子吗?像一苇横江?”他又问。

“奴婢不懂得笛子。”芮羽仍是否认。

“那么你该会背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吧?”岱麟再问。

岱麟下台,指名要羽儿陪着兰格格到正白旗的养马场去骑马。

(原文少)

兰格格的车到时,岱麟已一身骑装,将辫子盘在头顶,“坐在“飞骤牝”的背上等她们了。

“快把你们一身累赘的衣裳换掉吧!”他不耐他说。

“奴婢也要骑吗?”芮羽问。

“没有错,别告诉我你不会。”他丢下一句话,便往成排的马厩踱去。

芮羽带兰格格到一间小厢房,里面一大一小两套男装,最初她以为必是随从弄错,但随即又想,岱麟是故意的,他要将她变回男人!

她把希望放在兰格格身上说:“格格,这是男人的衣服,我们不能穿吧?”

“我爹常这样做的,说骑马就要有骑马的样子。”兰格格说:“待会你还要帮我编辫子,再往两边盘呢!”

芮羽看那灰白颜色,连样式都和芮儿穿的相同,岱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但她有选择的余地吗?

她先将小格格整好装,打理得像个小公子一样,自己再换上男装,但发丝仍是髻,用一根簪子紧紧的绾着。

她们走出来时,岱麟已在那里,人高踞在马上,双目炯炯地望著她,并没有的预期般地批评她的头发。

后面牵着“赤骥驹”跟来的是贺古扬,他看到芮羽,像是被鬼揍了一拳般支支吾吾的说:“你……你是芮儿?”

“不!我是羽儿。”兰羽用极女性的声音说。

贺古扬眨眨眼,看岱麟反应平淡,便开始怀疑自己的视觉有问题。当他听到岱麟要羽儿骑“赤骏驹”时,又不禁掏掏耳朵,再问一次。

“她……她骑‘赤骥驹’?”

“对!”岱麟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赤骥驹’给羽儿,会得骑,不会也得骑!”

贺古扬张着嘴,这下惊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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