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月长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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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脑浆混着少量的血水粘在脑壳里面,面部却完整无缺,只有额头上有个拇指大的小洞。我叫不出声音来,我感觉脑袋里面嗡嗡的响,汗水一霎那湿透了我的内衣,整个身体的毛孔都膨胀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死人,更何况有人在我身边死去,而且是这么恐怖的死法。要说血腥,现在几乎没有什么红色的场面,额头的小洞上也只有少量血迹,后脑勺整个不见,脑袋里面空空如也,也没什么血,反倒是不远处的地上四散着许多星星点点的像猪油一样的白色的东西。血,真的很少。但要说不血腥,却比恐怖片还要恐怖,一瞬间,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人,却变成了像是被吃光了脑浆的死猴子,一瞬间啊,比变魔术还要快。我傻掉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手脚冰凉,不停的发颤。我感觉有士兵在拖我,我嘴唇都在抖着,浑身都完全不听使唤了,差点就小便失禁了。
“啊”的一声惨叫,跟着叮的一声,我感觉我的左臂被人用力往后一扯,我整个人都几乎飞了出去,根本无法站稳,摔倒在地上,一个士兵紧贴着我,压在了我身上。我躺在地上依然是傻的状态,没想着做任何动作,我身上的士兵仿佛也和我一样,也是一动不动的平躺在我身上。耳边接二连三的传来几声惨叫,都是很暂短的那种叫声,听起来既不响亮,也不是很悲惨。随着又一声惨叫,我右边不远处的地面上冒出一个火花,一闪即逝,然后我的右边脸上一片疼痛,感觉像被许多针同时扎了一下,火辣辣的。我开始有反应了,清醒了一些,我感觉左手热乎乎的,有点黏黏的,我伸出左手一看,血,满手都是血,鲜红鲜红的,我刚刚略微平静的心脏又开始突突突的剧烈跳了起来。再看躺在我身上的士兵,胸前一个手指粗的血洞,我把他推坐起来,才发现他的后背有一个比拳头还大的洞,还在咕咚咕咚的冒着血,我的大腿上、地上已经漫布了好大一摊血,我意识到,我们被狙击手袭击了,而刚才挡在我前面的这个小兵,他死了。
我瞬间反应过来,本来我躺在地上装死也许狙击手不会攻击我,但是傻X到脑袋被驴踢了的我,却偏偏坐起来了,这不是摆明了告诉狙击手我是个活靶子么?子弹一定很快就会招呼在我身上的。想到这里,我飞速的爬起来,S型向军车方向跑去。一连串的叮叮声,不知道多少子弹在我前方地上飞溅起火花和尘土,我知道这时候不能停,一旦停下就是个绝对的活靶子。机械战甲将我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我瞬间躲到了打头的那辆吉普车侧面,隔开了子弹飞来的方向。叮叮声不绝耳,子弹打在军车上,击的军车都略微震颤。我这时觉得左臂有点疼,低头看去,发现我左臂上机械战甲的一根外骨骼中间有个银白色的坑,白色的油漆脱落了,空心管的骨骼也变形了,略微有些往里折,压迫住我的肱二头肌,所以我感觉有点痛。我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某些走了狗屎运的情况,机械战甲还是有些战甲的作用的,要不是穿透我身前士兵的子弹打在这根细细的外骨骼上,单从一颗小小的子弹几乎把我抛飞来看,我的左臂肯定已经不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不敢探头张望,十几秒消灭了六个久经训练的士兵,而且一枪一个准,说明敌人的狙击手实力不弱,也许不止一个狙击手(这种可能性比较小,如果多个狙击手肯定会在不同地方埋伏,以不同角度覆盖目标,但是刚才的弹道都是同一个方向)。
子弹仍然一颗颗的打在军车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我开始尝试拉军车的门,坐上军车逃跑应该算是不错的主意。我小心翼翼的向后面的装甲车移动,见门就拉,竟然没有一个门给我惊喜的。拉完最末一辆装甲车的门后,我失望的放弃了,再环顾四周,寻找其它的机会。我很快发现最后这辆装甲车后半部已经在机场出口的外面了,和机场塔楼之间隔着出口处的一根五六米高、一米宽的柱子,完全能挡住整个塔楼的视线。我拨通父亲的电话,蹲低向装甲车尾部移去。
“爸,我们在机场降落后被袭击了,我们小队六个士兵都死了,机场有科比的飞机,但不见有人。我现在正躲开狙击手。”我一边跟父亲通话,一边转弯,小心翼翼的来到装甲车尾部,藏在柱子后面。我发现这辆装甲车尾部是平的,垂直于地面的平,就好像货车的尾部,有两个对开的门,中间各有一个门把手。我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想法决定试试看能否打开,我缓缓站起身,一边不停的观察塔楼方向,估算着我的身形能否完全藏在柱子后面。
“小华,我发现有问题了,机场的兵失去了联系,我已经派了人前往机场,30分钟左右赶到,你现在要找个地方藏好,千万不要被狙击手发现,等待救援。小华,你听见没有?”
“我听见了,估计狙击手在塔楼,我正躲在机场出口的柱子下面,四周太空旷,不容易躲藏。”
我两只手已经握住了两个门把手,再次环顾四周,猛然发现出口外面差不多五十米的地方有一辆奔驰轿车。如果我能绕到另外一个柱子后面藏好,倒是有可能跑进奔驰车远离这里。不过我仔细估算了一下,柱子有五六米左右,距离塔楼大约二百米,也就是说我离开柱子三十米左右都会被遮挡,但是,车后面二十米远是个地道入口,如果我要跑到地道,需要两次暴露在塔楼视线之下,而且每次暴露都是十米左右的距离,这条路还是相当的危险的。看来如果这个装甲车打不开,也只好冒险一搏了。
“小华,千万小心,要坚持住。小华,保持清醒,多观察。小华,你听到没有?”父亲语气焦急的嘱咐我。
我拉着双手用力一拧,两个门把手都转动了九十度,哈,有戏。我的心脏有开始咚咚的跳,心情激动起来,感觉就好像在六合彩开奖现场发现自己手上的彩票已经中了5个号码一样。我激动的用力一拉,门开了。
车厢里面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七八支枪指着我。呃~,我被俘虏了。
第三十二章 成为人质
“小华,你听到没有?小华,说话,你怎么不说话?”父亲语气越来越焦急。
我不免感叹现代科技,感谢美国中央情报局。隐形耳机又叫(内耳机)原是美国中情局的保密装备,贴在耳道里,声音清晰,外人却无法察觉。60年代初开始用于民用,然后迅速发展,70年代初期已经是手机的必备附件了。随着全息技术、人工智能和蛋白质计算机的发展,到了70年代末期,手机逐渐变成了没有键盘、没有屏幕、没有听筒的现代通讯设备,手机开始进入了个性化时代,变得越来越小,变成了手表、戒指、项链、胸花等上千种样子,甚至融入了服饰领域。而隐形耳机却从电话的配件中分离了出来,变成了独立的零售商品,它可以和任何兼容的手机配对使用。就像现在,谁能知道我正在和父亲通话呢?就算别人拿走我的手机,也只不过以为是个戒指,除非由我亲自来操作,否则谁也用不了我的电话。
我脑袋飞快的转着主意,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说一些父亲能听懂,而暴民不会怀疑的话。
“看来这是个陷阱啊,你们这是专程在装甲车里等鱼上钩啊。”我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苦笑着摇摇头。父亲开始安静下来,不再急迫的大喊大叫,但是没有挂线。
车里全都是印度人,从黝黑的肤色、深陷的眼窝、卷曲的头发和头上缠的裹脚布就能看出来。从车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西装,没有缠裹脚布,也没有拿枪的印度人,明显是他们的头,微笑着走到我的面前。
“嗯,遇事不惊,不卑不亢,你一定就是苏舰长的儿子了?”白西装操一口生硬的汉语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承认还是否认?我半天没回答,看起来倒像是默认。
“哼哼,富家公子,还是嫩了些。走吧,我们做笔生意。”白西装笑容更甚,推着我往装甲车前面走去。面对十几个人,七八条枪,我也只能妥协。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低头就要屈膝,不屈膝就要弯腰,总之是站不直的了。我被赶到第一辆吉普车前面,发现塔楼的方向走过来一行大约十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似乎也是个俘虏。等到他们走近一些,我发现那个俘虏竟然是科比。待科比走到跟前,穿白西装的印度人突然一个右勾拳把科比那张瘦弱的老脸开了花,科比摔倒在地上,鼻孔里流出两行鲜血,愤怒的看着白西装。我心里一哆嗦,不忍再看。
接着,白西装用英语不急不慢的对科比说:“这就是说谎的下场,你不是说他是你儿子么?看看你的年纪,当它爷爷都有余了,而且蓝眼睛的家伙怎么生出黑眼睛的儿子?笑话!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确认他就是苏舰长的儿子。”
我心里极其的郁闷,有点内疚,有点愤怒,有点悔恨,更多的还是不忍。我对自己中了圈套有些自责,我对白西装的暴力比较愤怒,我对自己没能骗过我的身份感到很后悔,我对科比受到伤害觉得非常揪心。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白西装说:“他没有说谎,他是我干爹,我确实是他儿子。我知道你有求于我,所以不要太过分,我不喜欢暴力,我要你向他道歉。”
白西装转过头盯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判断我说的话的真假,我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感到我的心跳都有些加速了。我突然想起爷爷曾经教过我的话,当你跟别人对视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气势,气势怎么来?其实一点都不神秘,你只要心平气和,面无表情,无视你周围的环境,不要看和你对视的人的眼睛,将目光穿透他的脑袋,焦点聚焦在他的后脑勺上,就成了,就好像你看三维立体图一样。我逐渐平静了心里,开始按照爷爷的方法,目光开始穿过白西装的眼睛,想象自己能够透视,透过他的脑袋。但是白西装的脑袋没有真的变得透明,却变得模糊了,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他却突然说:“好,我相信你。”然后转身对科比说:“我向你道歉,但是我不相信你。”接着又转过身对我说:“好了,我们谈生意,我想和你父亲做笔生意,不过这里似乎不是谈生意的好地方,我们去找个休闲舒适的地方吧。”说完示意几个持枪的手下押着我和科比上了第二辆装甲车。
“小华,这个人很可能是暴民的首领,”耳机里突然传来父亲轻轻的声音,“现在第九区外面有上百万暴民,全部都是印度人,金大成的儿子在他们手里,刚才他们企图以金大成的儿子交换五百万印度人登船和三百万印度人冰冻,我和卡斯比利夫拒绝。他们的战机可以通过身份鉴别,他们知道你的身份,所以第九区一定有内奸。你不要慌,要沉着冷静,尽量把内奸套出来。还有,你的电话我们追查不到,所以你要随时让我知道你的位置。听到么?小华?”
父亲这话问的让人头疼,车厢里面坐着七八个持枪的家伙,我总不能回答说听到了吧。我得有点表示,通知父亲才行。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大声问。
没人有反应。我在用英语问一遍,还是没人有反应。于是我问科比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知不知道白西装是什么人,但这次引来一个印度人的一阵怒骂,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我知道是要我闭嘴。我知趣的噤声,父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