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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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天,他也刚回来不久。”“哦,太远?有多远呢?”方羽有些明白了,顺口又问了一句。
“克日郎上学的学校离这里最近,大约有七十里,快马要跑近两个小时。”怜惜的看着儿子,做母亲的人平静的说道。
“七十里?!”方羽惊讶的看着面前摊开书和练习簿的小孩子,有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感觉。
“不多啊,我还是学校里离的比较近的呢,最远的像我们班的图图尔德,他们快马要跑三个多小时呢。不过他的马还是没我骑的好,我可是学校里很厉害的骑手哦。”一说起自己得意的这些事情,克日郎停下笔骄傲的说道,本想再说些自己厉害的事情,可看到母亲的眼睛瞅着自己,于是又吐了吐舌头低头开始算起题来。
方羽静静的看着克日郎认真的在那里埋头细算,小小的影子在酥油灯下晃动,忽然觉得落在毡墙上的影子沉重了不少。
轻出了口长气,他振作精神笑道:“克日郎,你这里算错了,24乘2加8应该等于56,不是54……”就在漫天黄沙凄厉的呼啸声里,方羽认真的当起一个三年级小孩的数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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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字篇洪荒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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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写完作业的克日郎还有女主人乌兰赫娅已经闲聊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尽管宾主之间友好的交流让方羽知道了不少蒙古人的风俗和草原上的礼仪,但他还是很快注意到蒙古包外的风吼声小了许多,扑打在毡墙上的沙砾声也稀疏了下来。心里暗松了口气后,刚想站起来告辞,没想到女主人先站了起来:“方羽你先自己坐一会,我去看看牲口怎么样了,克日郎你跟我来。”
跟着她们母子俩一出蒙古包,呛人的沙尘就裹在寒风里把方羽卷进了一个昏黄的世界,灰蒙蒙的地面和空间里肆虐的尘沙和风暴,以及一样漫卷在沙尘里,昏黄阴沉到叫人感觉着分外诡异的天空,这一切让整个原本积雪茫茫的草原此刻看上去就像一个混沌的异界。
无数的沙砾如同急雨一般的扑打在身上让人生疼,弥漫的尘烟几乎能让人立刻封喉。气机流转,曾经见识过沙尘暴威力的方羽立时停住口鼻的呼吸,转成缓慢绵长的内呼吸,就在能见度极为有限的风沙里,他眯着的眼睛不由的往前面正矮着身子,捂着口鼻,吃力的顶风前行的母子俩看去,才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她们身上的长袍就已经变成了灰黄的颜色。
漫天的风沙里,她俩顶风的身影看上去去是那般的渺小和吃力,更糟糕的是还能不时的隐约听到她们摇摇晃晃的身上发出一阵阵极力压制着的闷咳。
暗叹了一声,气机大涨,方羽赶了几步冲到她们身前,调整着把包围裹在她们身上的风沙隔开了一些。三个人又急走了几步,来到了关着牛羊的地方。这正是方羽前面看到的那些用砖块木头盖在蒙古包后侧的建筑物。
拉开仓房门,方羽立时觉得心里一震,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很突然的就让他心头电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是当一头畜生看来也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不很大的仓房里,数百只大大小小的羊全部把头蜷缩在彼此的肚皮底下紧紧的挤卧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灰黄色的群体,紧挨着它们的是几十头也头挤头蜷缩着卧在一起的牛,靠门的角落里,七八匹看不出原本毛色的马也四蹄跪倒的挤卧在那里,整个仓房里几乎找不到人可以落脚的地方,到处是牲口和灰蒙蒙的沙砾,就连空气中也夹杂着浓浓的沙尘味和牲口特有的臭味,场面看上去有种很奇怪的悲凉。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主人来了,原本还算安静的动物们开始骚动起来,先是靠近门口的马,随后是牛和羊,全都叫唤着抖动着身上的沙砾要站起来。
一时间整个仓房里三种动物的嘶鸣响成一片,而身上纷纷抖落的尘沙瞬间又把仓房变成了一个风暴的中心。就在方羽心里暗惊的同时,乌兰赫娅和克日郎嘴里都大声的吆喝了起来,随着连续几声方羽听不明白的吆喝,骚动的动物们又安静了下来,不再抖动身子,站起来的也缓缓的又卧了下去,但口里的叫声和无数双睁开的眼睛却都不约而同的冲向门口的主人。
不知道身为主人的母子俩在这样的情景下有什么感想。但第一次被这么多动物明亮的眼睛似乎求助又似乎悲哀着的眼神看着的方羽,竟然在心头泛起了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在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同时,随即又被一种无奈和淡淡的哀伤笼罩住他近乎空灵的心境。
身边的母子俩看来已经非常习惯这样的场面了,微露焦灼的脸上并没有太多别的情绪,在动物们大致安静下来后,乌兰赫娅和克日郎迅速的挤进羊群,左拨右寻的不一会便各抱了一只小羊羔出来。
把小羊放到门口后,克日郎守着不再进去,而乌兰赫娅又挤进去抱了两只小羊出来,随后又挤进牛群,在牛群震耳的鸣叫声里,半抱半拖的带了一只小牛犊出来。也不过短短的一会功夫,她被沙尘涂抹过的脸上便被流出的汗水冲刷出好几条明显的沟壑,露出下面被挣的通红的原本肤色。
大喘着用袍袖抹了抹脸上的汗珠,看上去这才松了口气的乌兰赫娅刚要说话,一边的克日郎便失声笑了出来:“妈妈,你看看你的脸,都成大花脸了,嘻嘻!。”做母亲的就觉得脸上腾的一热,赶紧扭过身子用袍袖细细的擦了擦自己脸,心内颇有点羞恼儿子说话没有里外,眼前还有个外人在啊。
自己感觉擦的基本干净了后,乌兰赫娅微红着脸转过身来,这才发现方羽根本没注意她刚才的窘态,半蹲着身子正在仔细的给面前的小羊羔和小牛犊拨拉着身上的沙砾。
“这四只小羊羔和这只小牛犊才出生不久,要是风暴再继续下去,它们就会死的,所以现在要把它们抱回去,你看,这只小羊羔已经快不行了。”从刚才的窘态恢复过来的乌兰赫娅抱起两只小羊解释到。其中,她抱着的一只小羊全身簇簇的颤抖着,黑亮的眼睛也仿佛蒙了一层雾气样的半闭着,看起来很是不妥。
“要把它们全都抱到蒙古包里吗?”方羽抬起头问道。刚才为了避免让乌兰赫娅难堪,所以这一会他都只是低着头看这些不停的轻抖着的小动物。小羊羔和小牛犊依赖的眼神和温热的舌舔让他有种很温情的触动。
“是啊,不过看来要抱两次才可以。克日郎抱不动两只小羊,方羽你也帮忙给抱一只吧,小牛犊太重了,等下我过来再抱。”女主人抱着小羊扭头答道,她已经准备行动了。
“没关系,小牛犊我来抱,另一只小羊也给我来抱,克日郎你抱一只小羊就可以了,记得关好门。”说完,方羽一手抱起小牛犊,另一手又揽起一只小羊,站在一边等克日郎利索的关好门后,三个人这才穿过更小了点的风沙回到了蒙古包。
看着他们母子细心的给这些安顿在火炉旁的小生命喂过食物,轻松下来后,方羽发现蒙古包外的风沙也基本停了。站起身刚要准备告辞,半卧在炉边的牧养犬花头忽然叫着箭一般的冲出了蒙古包,给方羽的感觉里那声音中竟然有种狂暴的味道。就在方羽一楞,克日郎母子一呆的空里,蒙古包外远远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和刹车声。
“妈妈,爸爸回来了,我去接他。”话音未落,克日郎也飞快的跑了出去。
“可能是我丈夫帖木尔回来了,正好赶上一起吃晚饭”女主人的脸色一喜,笑着说道,此刻在方羽的感知里,已经快要接近下午五点了。
“斯库老爹!斯库老爹!”在听到汽车急促的刹车声和乱哄哄的叫声在自己的蒙古包外响起时,这片草原上二十三个部族里最后的一个老萨满斯库,刚刚从自己最精通的骨占里回过神,中午感受到的那可怕感觉和骨占中扑朔迷离的结果,让他平静了数十年的心灵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隐隐的还有种他不愿意去深究的恐惧。
刚收拾好摊在桌上的兽骨,还没等他迎出门去,裹着寒风包门处便抢进三个人来。
“帖木尔?怎么是你?我不是告诉过你我这里永远不欢迎你吗?”等瞧清楚被俩人架着进来的来人,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的一干二净。
“斯库爷爷,这不怪经理,是我们硬架着他来的,经理得了怪病,你先帮他看看再说啊。”带着哭音,刚把架着的人扶着躺到的俩人中的一个急急的说道。
斯库认识他,帖木尔手下专门负责在这一带收购羊绒的年轻人,在附近的牧民中口碑不错,是个很单纯的年轻人,隐约记得他姓李,有些牧民姑娘叫他小李子。
“怪病?”尽管到现在还不能原谅面前这个躺倒的人,但一听到他得了怪病,心里还是不由的一紧,目光不能自己的便落到了他苍白的脸上。
“老爹……”看到这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睛再次的落到自己身上,帖木尔只喊出这两个已经太久没喊过的字眼,眼圈便红了。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斯库老爹来到他身边:“怎么了?难道市区没医院吗?”嘴里不留情面的讽刺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慢,快速的检查着他的身体。
“张嘴,翻眼,手给我。”冷着脸检查完后,老斯库站起来冷冷的说道:“他没病。”
“昨天满身喷血,怎么可能没病?”站在一边的李性年轻人急了,大声的嚷嚷了起来。
“满身喷血?”心里咯噔一下,老斯库的脸上再没有半点血色:“到底是怎么会事?小李子你说详细点。”
“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晚上在宿舍,经理在他房间里忽然大叫了起来,等我们惊醒了冲进去才发现他全身都是血,而且不断的有血象喷泉一样的射出来,弄的满屋子都是,我们都吓坏了,不知道经理他怎么了,后来还是小张胆子大,冲过去用自己的衣服给经理擦,可是没用,一擦掉马上就原喷出来,还弄的我们也是满身血,大家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急了,打电话去叫救护车,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经理身上血已经不喷了,小张他们说是自己停住的。”一口气说到这里,全身微微有些发颤的小李子伸手指了指身边自进来后,显得很拘束很沉默的另一个年轻人。
耳朵听着小李子带着哭音的诉说,老斯库蹲在那里,神思恍惚的盯着面前握在自己手里的胳膊发呆。撸上衣袖露出的胳膊上,那一行行排列整齐的猩红色小点此刻看上去是那样的刺眼,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你还是躲不开大神的惩罚!你还是躲不开大神的惩罚!”无力的嘟囔着,老斯库就觉得再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蹲着的身体,一屁股就那么丝毫没有形象的瘫坐在那里。
“斯库爷爷?斯库爷爷!你怎么了?快想办法救救我们经理啊,要是你不救他,就没人可以救他了!”静静的蒙古包里还是小李子一个人带着哭音的声音在嚷嚷。
“市里的大夫们怎么说?”尽管早就猜到了结果,老斯库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医院检查不出任何毛病,大夫们也不相信我们说的病情,所以”这次是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开口了。
“现在去接他老婆吧,就说我找她,不然她不会来的。”心灰意懒的胡乱挥挥手打断了年轻人的话,老斯库有气无力的说到。
“老爹,没办法了吗?”这次是一直静静的躺在那里没说话的帖木尔开口了,从老人那瞬间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