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时间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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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慧把张丽丽不停地比比划划的手放好,用毛巾被盖好,
〃你可以走了,我来照顾她。〃李慧对杨先生下了逐客令,可是他坐在沙发上,并没有走的意思。
〃李慧,不要让杨先生走,让他陪着你嘛,今晚要是我睡着了,没人陪你说说话怎么行?〃
〃丽丽!你喝醉了,别说话,快睡吧!〃李慧对张丽丽喝了一声,就站起来去开门。
〃杨先生……是很喜欢你的呀,你不知道么……?〃张丽丽又在说着醉话。李慧不理她,她看着杨先生走出去,又转回身来递了一张名片给她:〃如果有事需要我,就打这个电话。〃李慧不接,杨先生手一松,任由那张小纸片飘落到了房间里的地板上。门在他的身后重重地关上了。李慧一脚把那张名片踢到角落里去。
〃李慧,你为什么赶杨先生走?我还要坐他的车回去呢!你怎么赶他走了?〃张丽丽说着半醉半醒的酒话,她看也不看李慧,自顾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李慧松了一口气,走进了卫生间,她要好好洗一个澡,再好好想一想,明天早晨丽丽酒醒之后,该怎样对她讲?
屋子里有点儿冷,水却有点儿热,李慧坐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欲睡。她太累了,这么多天没有好好洗过一个澡( |。),前些天怕伤口化脓,总是冲一下了事。像今天这样,有一个人陪着她在这套房子里过夜,使她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不知不觉,她就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在床上躺着,什么也没穿,什么也没盖,就像她在夏天的晚上经常一个人裸睡时那样。
突然,房间里有一个人影儿渐渐靠近了她。那个人影似有似无,像一团雾一样,飘着飘到她的床头,然后停住了,看着她的裸体,一声不吭。
〃谁呀?〃她觉得浑身发麻,吓得大叫一声,那个人影儿就一下子不见了。当她翻身爬起来想找东西盖住自己的时候,发现衣服、被子,什么东西都不见了。她明明记得刚才那些东西还都在床头上的。
李慧突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做了一个短暂的梦。她看到卫生间的门欠着一条缝儿,门还在微微地动着,好像什么人刚刚闪身出去的样子。可是因为有蒸汽,她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
张丽丽进来过么?
〃丽丽!丽丽!〃她叫了几声,外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李慧眼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长出来了。
李慧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昏暗的灯光下,张丽丽正在沙发上端坐着。她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衣服也很整齐,头发一丝不乱,看上去,端庄而冷漠。
〃你怎么还没睡?〃张丽丽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点儿感情色彩都没有,好像一个机器人发出来的,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丽丽,你是不是想洗澡?〃李慧镇定了一下,走过去,看了看她,觉得今晚张丽丽有点儿怪怪的。
〃今晚跟杨先生谈得不开心么?〃她想,张丽丽在外面一定是玩得不愉快。
张丽丽好像听不到她的话,只是用眼睛盯着李慧的身体,从上到下地打量个没完。
〃那个姓杨的,人到底怎么样?〃
〃你说呢?〃张丽丽突然反问道。
〃我?我……不了解他。〃
〃真的么?你们不是都在酒店里睡过了么?〃
〃谁说的?〃李慧心惊肉跳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别紧张,我猜的,哈哈哈哈……〃张丽丽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看她现在那样子又好像还没有醒酒。
李慧被她那不自然的笑声震得心头乱颤,她连忙去拉张丽丽:〃来吧,先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今晚你太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张丽丽一把甩脱了她的手,自己站起来,径直走到卫生间里去了。她听到里面哗哗的水声,想着张丽丽反常的表现,不由得心头惴惴地,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一夜,李慧和张丽丽都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可是两人却谁也没有主动跟对方讲话。
李慧对张丽丽今晚的反常感到十分理解,一个到了如此年龄的女人,在这样一个躁动的年代,还在跟一个几乎阅尽天下女色的男人玩〃恋爱〃的游戏,实在是太难为她了,她一定心烦得要命。
还有,也许杨先生跟张丽丽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李慧决定等张丽丽情绪稳定一些以后,再跟她好好谈谈。她听到沙发上的张丽丽也在辗转反侧,可是她不去揭穿她的心事,只尽量装作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时,她们发现自己的眼圈都是黑黑的,两个人心事重重,一路无话地到了单位。
14、下坡
〃猜猜看,今天将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灾难临头?〃
当连续几天看到这个一成不变的提示,又连续两天没发生什么严重事件之后,李慧渐渐感觉到了阴谋策划者的黔驴技穷。
看来,大墩儿已经对他的计划产生了动摇,他在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也在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台阶儿。
大墩儿的妻子至今还没有到医院来体检,可是李慧觉得她不会来了,大墩儿一定把产前保健的地点转移到别的医院去了。
现在,她只能依靠电子邮件了解他的动向。但是邮件的内容还是说十天之内将要如何如何。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了,除了那天晚上在酒店里受的惊吓和张丽丽酒后的反常举动之外,李慧基本上每天可以保持正常的工作状态。只是下了班回到家里还是提心吊胆。
张丽丽最近忙得不再来陪她,她好像正在跟杨先生密切来往,忙得不亦乐乎。
为了安全,李慧上下班时不再搭公共汽车而改乘出租车,每次一坐进车里,都要牢牢锁好车门,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一路上警觉地盯着车门外的动静。
也许是这些天来的经历使她得到了锻炼,李慧的情绪渐渐平稳,这两天居然还做了两例手术,而且效果很好。
陈主任忧心忡忡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欣慰,每天上班后、下班前,他都驼着他的背,特地到李慧办公室来转一下,看看她,关切地问候几句。
可是这一天,一个患者又狠狠地剌激了李慧一下。
那个患者得了子宫癌,发现时就已经是晚期了,可她才三十岁!女人身上的性别特征有三个地方最易得这种不治之症,子宫、卵巢、乳腺,一不小心就会致命。
每个人其实都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灾难像影子一样跟在身后,只是通常人们没法知道那影子将在什么时候扑上来咬你一口。现在李慧觉得自己一直没有摆脱这个影子,她好像正在等待那个灾难扑上来把她撕得粉碎。
回家去的时候,李慧情绪又消沉下去,她锁好门,进了卫生间,脱掉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把自己的两个乳房捏在手里,从上到下,一寸一寸地检查过去,每遇到一个小包块儿就吓一跳,再试试,噢,活动良好,是健康组织!
然后,她又在胸脯周围所有的淋巴组织上抚摸了一遍,还好,自己没有问题。她还没有生育,怎么会得那种病?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精神病患者,比如癔症患者,妄想狂。
还是那张该死的〃死亡时间表〃在作怪!原来她内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那个可怕的东西,它已经深深植入了她的神经系统,无时不在影响着她的心理和肌体健康。
这天晚上,李慧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她梦见自己乳房里长了一个手指甲大的癌肿,用手一摸,一动不动地死死钉在她的肋骨上,就像一只钻到她皮下的毒蜘蛛。她对自己说,完了,我才二十多岁,还没生下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就在这时,她感到肚子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那里面是一个怀孕至少七八个月的胎儿呀!怎么自己从来没有发现?一阵欣喜过后,是深深的悲哀:天呀,这可怎么办呢?孩子快要生了,而母亲得了乳腺癌!
她感到一下子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醒来的时候,李慧浑身汗湿,心里如同刀绞。她翻身起来,坐在床上愣了半天,才明白这是一个噩梦,可那种透骨的惊悸,还像冷汗一样粘在身上挥之不去。
最近这几天,由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她反而感到惶惶不可终日了:没事发生,就意味着随时会有事发生,而且随时会有更大的事故发生。不定什么时候,一个巨大的灾难就会从天而降,使她措手不及。
可怕的是,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一天天虚弱下去,夜里失眠,又不敢吃安定药,一旦睡过去,却总是噩梦连篇,不是梦见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就是梦见被人推下了悬崖。
今天早晨,她终于在电子信箱里看到了一个与往日不同的提示:
〃今天是第19天,你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十天,这场暗中的较量就见分晓了。可是她在屡屡遭到挫败后,还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不管现在大墩儿在哪儿,她总该有一点儿他的线索才好啊。可是他太太已经不再来妇婴医院,他的酒店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算起来,从他自称〃出差〃到现在,也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剩下的几天,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较量,他不可能等到第三十天才出来对付她的,那个时间表只是一种形式,是他向她施加精神压力的一个砝码。
李慧感到刚刚缓和了几天的精神和肉体的压力,又一次排山倒海扑向已经力不能支的她,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奇怪的是,从今天早晨开始,宁坤竟两次跑到自己的诊室来,恬着那张令人生厌的大脸跟她说同一件事,说有个〃朋友的亲戚〃要从郊区来医院看病,请李慧务必给接待一下。过了不到半小时,又第二次跑来提醒说,他有事要出去一下,请她到时间在门口等一下那个〃朋友的亲戚〃,他怕她找不到李慧这里。
虽然李慧对宁坤从心里厌烦,可他毕竟还是医院里的同事,当着其他医生的面,她不能流露出任何不正常的情绪,只好耐着性子接待他。
宁坤同〃死亡时间表〃的关系虽然表面看是排除了,可是谁知道呢?一个人的表面和实际情况的差距之大,她已经在大墩儿的身上见识过了,所以她现在谁也不打算相信。
李慧刚给一个患者开了药,然后约好了下次来医院的时间,这时电话就好像早就在等着她似的响起来。〃喂!李慧呀,下午没事吧?〃
〃丽丽,什么事?〃
〃好事呗!上来上来,到理疗科来,我再跟你说!〃
李慧对那天晚上张丽丽喝醉了在她家里的表现还有点儿耿耿于怀,可这会儿她听不出张丽丽口气中有什么异样,她好像把那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慧知道现在张丽丽全身心都在杨先生那儿,叫她上去肯定又是杨先生又要请客之类的,她真的不想再跟他们搅在一起。于是她懒洋洋地说:〃我这里还有病人。〃
〃算啦算啦!好心请你,你又不来。那好吧,我自己去啦!〃电话就此撂下,李慧被晾在一边愣了半天,不明白张丽丽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下午三点,李慧刚处理完了一例剖腹产,洗完手换下手术室的衣服,觉得累得不轻。
最近真是需要吃点儿补品了,身体差得要命。李慧感叹着,回到诊室刚坐下喝了一杯水,张丽丽就走了进来。她见房间里还有其他医生在,就俯在李慧的耳朵上,一股热气夹杂着耳语直冲她的耳膜:〃快走快走,别问去哪儿,跟我走就是了!〃
李慧被张丽丽拉着,她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来得及脱,就被拽到了楼下。
院子里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