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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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好事抖落出来,叫你们老婆把你们抓个稀烂:”两人尴尬地互相望望,竟不敢动手。粉儿哈哈大笑,说:“好汉作事好汉当,老娘决不会逃走叫你们背黑锅!就是打死我,也救不了你们的主子啦,哈哈哈哈!'
吴之荣腹痛如绞,站立不住、倒在躺椅上,居然咬紧牙关不呻吟口
粉儿阴沉沉地看定他,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准都不许动,听我说道清楚!吴之荣,张汉,你这狗东西,老娘今儿叫你死个明白!… … 我爹我娘卖我为婚,那是叫穷逼的,没法658
子,心里还是疼我;李振邺把我让给你做正妻,是礼数逼的.没法子,心里也还爱我、· 泊我受苦;可你呢?竟把老婆卖给鞋子为奴.心肠有多夕毒! 害得我比烟妓还不如,若挣苦度,二次做逃人.满脸是烙印丁若不是靠当妈妓的那点本事.若不是你们男人个个好色的心性,我一死过一百零八回了!… … “偏偏你义在杭州诬陷好人.弄什么明史大狱,把我那阿昌也折到里边,给杀了头{· · ,… 阿昌不过一个刻书匠,满世界除了爹妈,只有他是真心实意疼我爱我的!你,你,你不把我逼到绝路,就不肯罢休么丫好吧!我,我就搭上我这个人、我这条命,报仇!为我自个儿报仇,为阿昌报仇,为叫你害死的那许多冤魂报仇)· · …
“你肚子疼了吧丫你眼前儿发黑了吧?你喘不过气儿了吧?滋味好么?你快躺地下滚哪?翻哪?· · 一”
粉儿越说越兴奋,满脸血红,眼睛雪亮,恶魔似的笑着,“啊― 啊― 一”地大声嘶叫着、跳着,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吴之荣滚到了地下,号叫起来:“给我水!· · ,… 给我水呀}
两个仆人如梦方醒,就要出去喊人;费耀色不忍看吴之荣伸手乱抓、蹬腿乱踢的惨相,就要去倒水;但粉儿断喝一声:; .都给我站住!你们俩敢去叫人?那我这主犯可就逃走啦!我去投案自首,就说你俩是从犯{'
两个仆人“哇啦”惊叫,连忙跪下给粉儿即头,全身甸伏在地,不敢动了。
粉儿又静静地转向费耀色:”别给他喝水。喝厂水死得更快!'
费耀色犹豫间,吴之荣叫起来:“费耀色!费耀色,看在父659
子分上… … 给我水… … 早一刻死,少受一刻罪!哎哟!.· · … ”他又剧烈地翻滚、抽搐、哀号门
粉儿的眼里闪着狂喜的光,昂奋地喊:“让咱们最后冉亲近亲近!”说着纵身一跃。一头黑发“咧”地甩到背后,她已骑到吴之荣身上,动作之快、力量之大,出人意料口她紧压住对手蹬动的双腿,从腰问抽出粉红色的汗巾把他双手绑住;跟着,翻手撩开他的袍子,另一只手.习电般伸进他裤腰,‘嗤”的一声响.扯下一块裤档,随即猛地朝前一跌,全身压住吴之荣,顺手把那块裤挡布用劲塞进他嘴巴,义倏地立起身,专心看定痛苦至极、“呜”' ’呜”地叫不出声的吴之荣,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生怕漏掉一丁点儿他受苦的细节,就像吞下什么美味珍饯似的快意。
吴之荣再没有挣扎的气力厂,脸色渐渐变得青紫,大口大口喘气,变成一息奄奄。
粉儿残忍地笑了,“格格格格”,像猫头鹰的叫声:' ’你要死啦?人家被你害得千刀万剐而死,比起来你死得不是太痛快了吗?今儿你就替大下那些欺我骗我耍我霸占我的主子们吃我这一刀!”她“唆”地拔出一把雪亮的短刀,扑上去,照吴之荣胯下用力一挥,吴之荣全身猛地一缩,喉咙里发出一阵非人的尖叫,最后抽搐了几下,断了气,地上慢慢积起一滩血。粉儿俯身瞪眼看了片刻,心满意足地长长吐了一口气,古怪的脸上浮起愉快的笑容,举起手中短刀刺向自己胸口。费耀色清醒过来,一个箭步蹿过去,堪住了她的手腕口她宁静地望定费耀色,说:“你这又何必!'
费耀色沉着脸:“要留你做活日!'
粉儿笑得更娇媚,也更无力了:“我要是不死,你们三个怎660
么开脱,…… }明摆着争风吃醋下毒阉割的红火场面儿嘛)留下我不怕咬你们一日?再说,我怎么肯去吃那千刀万剐的苦楚呀?' 费耀色知道,粉儿若判罪.一定是凌迟处死。听她这么一说,也犹豫了。
粉儿又低声地、无限感慨地说:“这些年我一心一意报仇雷恨,打听他,追着他,想尽法子混到他身边儿,吃苦受罪,心甘情愿.活得有劲头儿、有滋味儿。如今大仇已报,再活着也没趣儿了… … ”她看着费耀色,真诚而又辛酸的眼光,深深地透进费耀色的心,她终于凄然低语:' ’你是好人,我看得出。你就帮帮我的忙吧!
费耀色还没弄明自她的意思,她竟连带着他的手,猛抡了一个半圆,短刀直插进她高高的胸膛,深没至刀柄:那里正有一枝绣得十分艳丽的、犹如含笑女儿面的盛开的桃花… … 费耀色大吃一惊,连忙松手时,她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倒地死去了。
费耀色沉默许久,然后朴腿跪下.对粉儿的遗体行了一礼。至于吴之荣,他再没有看一眼。满洲部族祖传地尊崇母亲。除非父亲是真正的巴图鲁,才能赢得与母亲同等的敬爱。这也能算是父亲!豺狼虎豹都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费耀色一转脸,见到那两个面无人色、抖成一团的仆人.有几处令费耀色迷惑不解的地方,必须问他们。他在主位上大模大样地坐下,点手喊道:
· ‘过来!'
两人惊魂不定,走到近处,双腿一软,“扑通”跪倒.“你们主人的家眷呢?'
“回老大人的话,主人家眷都在杭州,尚未迁来。”661
”家中还有什么人了”
…… .夫人和三位姨奶奶.夫人身边有位小姐,刚一}一岁。”费耀色皱皱眉头:“真不明自,刚才这花厅里又喊又叫又打又闹的,怎么就没个人燃瞧?'
“回老大人的话,主子对下人厉害得紧,不招淮谁也不敢进屋。有人偷看,就要挖眼睛。再说主子的屋里常常有人‘吱哇’喊叫,大伙儿全听惯了口”
“刚才的毒酒呢?怎么间事?' ;
“这… … ”仆人害怕,互相看着不敢回答口
“你们受他指使,我不怪罪。照实说。”
“是。求老大人看那酒壶就明白了。”
壶在这里,两个壶嘴雕成双凤头,壶身画着精巧的折枝花朵,细腻得如同白玉。开盖仔细看,才发现壶中有夹层,互相分隔,各自与一个壶日相通。凤头上一定有记号,外人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同壶饮酒而毫不疑心呢!粉儿想必从相好口中探得内情,趁其不备,把毒酒与好酒对调了,这才救犷费耀色的命,而让吴之荣作法白毙!
费耀色注视着壶内浑浊的酒浆,想想今天九死一生,险些毁在自己生身父亲手中,天下还有比这更荒唐、更令人心寒齿冷的事吗?他怒火冲天,抓起那漂亮的酒壶狠命~摔,奇书…整理…提供下载酒壶顿成碎片,残酒溅了一地,棕红色,浓浓的,颇似地上那两片血迹:
费耀色冷冷打量那两个助封为虐的家伙,问;“我是什么人,知道了吧?'
“是,是!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你们去地方报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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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什么不敢丁再说不敢我拧下你们的脑袋! ”费耀色一声怒喝,吓得两人连连叩头称是。“可你们记清楚,敢提到我费耀色一个字,就跟着你们主子去吧。 ”他对那两人冷笑数声,大踏步地出去了口
第二天,知府被害的消息就在宁波传遍。传说的人都带着暖昧的笑容、低声渲染那个毒死太守后自杀的女人、或者把声音降成耳语,狠褒地斜视着,交换太守被阉割的详情和原因。陆健的官司倒因此搁下了。
可是谁能想到,费耀色和陆狄初再次设法营救的时候,宁波府又出了大事:
罪犯陆健被人劫走了。
南苑射猎,是玄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最使他高兴的事。秋末冬初,晴光万里,霜林萧疏,遍地黄草,骑
南苑射猎,是玄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最使他高兴的事。秋末冬初,晴光万里,霜林萧疏,遍地黄草,骑! 奔驰如飞的骏马,搭着角弓羽箭,追击那些养得又肥又壮的梅花鹿、黄羊和野兔,任寒风掠扫着发热的面孔,一箭飞去,直射鹿身,那巨大的猎物立时翻身倒地,滚起一片烟尘。这时,全身心腾起一股兴奋,胜者的喜悦、强者的自豪油然而生,令人心醉!不过,射猎是习武而不是游措,军国大事没有一刻去心。同是十五岁的少年,玄烨比他的父亲克制得多。所以.围追射鹿时他可以尽情驰骋、箭飞不绝,每晚批阅奏章仍然直至深宵。尽管他喜爱南苑较为自由辽阔的生活,但从不延长驾幸南苑的时间。因为冬至将临.他必须率全体王公文武大臣祀天于圆丘,这663
是最隆重的奈祀礼。
由南苑回宫.御驾在南城停下厂。皇上久闻广安门内善果寺是京师有数的占寺庙.特意临幸拈香。住持须眉皆白,但面相红润,精神矍烁,恭敬地率众僧在山门外跪迎。玄烨谦恭地请住持导行,一同进了善果寺。随从大臣及侍卫等数十人跟着踏进山门,其余浩大的息从队伍,都在寺外等候。
进到方丈净室,住待向皇上献茶,皇土也向住待介绍了随行大臣:辅政大臣鳌拜、大学士班布尔善、李蔚,内大臣伶国纲、噶布喇,工部尚书王熙。住持合掌向他们一一施礼。玄烨身后的亲随侍卫是将国维和尚之信,他们的身份自然不能与住持抗礼口但住持白眉下一双仍然年轻的眼睛,却停留在尚之信身上,看得他怪不自在,直想冒火。
玄烨立时注意到了,笑道:“老方丈认识他?'
住持一也笑了,说:“老僧眼拙,若没记错,这位当是平南王爷的世子。果然与尚老王爷相像。”
众人都很惊讶.尚之信更是瞪大了眼睛。玄烨笑道:“老方丈想必见过尚可喜。”
住持感慨地说:“那还是顺治三年的事情,二十多年转眼就过去了,岁月催人老啊!… … ”他话锋一转,说:“说起来,万岁更像先皇。方才,我真以为先皇又进我山门来烧香了呢!
玄烨顿时敛起笑容,神情肃然,轻声说:“老方丈见过我父皇?'
“正是。那时先皇正值英年,一与万岁眼下相差无几,陪同先皇的是大学士范文肃公… … ”
鳌拜站在玄烨身边,瞪了住持一眼,住持虽漠然地装作没664
看见,但也停日不说了。
范文程是开国文臣,辅佐太宗创业有大功。人关及人关后的一系列安民措施,大多来自他,犹如汉有萧何,受到太宗、顺治、康熙三代皇帝的礼敬。他在康熙五年八月病故,葬礼极其隆重,十三岁的皇上亲自撰写祭文,遣礼部侍郎谕祭,立碑纪绩,溢文肃。皇上又亲笔为其祠堂题了四个大字的匾额:元辅高风。当时轰动朝野,以为是臣下从未有过的特殊恩荣。鳌拜对此事很不满。一来他始终牢记“明季失国多由偏用文臣”的教训,从来瞧不起文臣,何况是个汉军旗的文臣!二来他隐隐感到,小皇帝是故意作给他看的,后面或许还有太皇太后支使,因此不大痛快。今天这个老和尚平白地旧事重提,鳌拜恨他多口,毕竟不在朝房,他不便随意发作,但也怒形于色了。
玄烨的目光从鳌拜脸上匆匆扫过,仿佛没有发现他的眼色,仍然追问道:
“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