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锋王座-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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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欣慰地笑了笑,镇重问:“可我还要真诚的问大家一句,你们怕死吗?”
“不怕!”我们再次齐整高声回答道。
顿然,借着绯红色的火光,我们每个人都见到了团长那充满军人气度的坚毅面庞上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道:“不怕?你们不怕老子怕!就在刚才,师部给团里批下了200幅棺材报备;老子冲进师部,拍着师长桌子退了100回去!父母养大个娃不容易啊!可打仗哪儿有不死人?我这个作团长的要对大家的生命负责!更要对大家父母负责任!在珍宝岛,老子是个小兵,踩着老兵尸体爬上了军官位置,对此老子已经悔恨终生!如果今天,老子再用你们的血染红了老子顶子,老子***还是人么!?师长骂老子不是好歹,你们团2/3都是新兵,多死几个很正常;老子说,多死几个还是老子带的兵吗?这是对咱红1团的侮辱!百将团的侮辱!就因为他们是新兵,所以老兵都堵完了枪眼也该轮着老子上!因为这就是咱红1团的传统;红1团的精神;红1团的大旗永远只能留给新兵扛!因为新兵就是咱红1团的种子,红1团的命根儿!红1团没了老兵也许没了现在,但红1团没了新兵注定没了未来!无数次给红1团建功立业的是新兵;给红1团从几近覆灭的危险中拉了出来也是新兵,凭什么说新兵多死几个很正常!?同志们,答应我,哪怕就是废了残了,给老子少死几个成不?每个红1团的兵都是红1团的宝贵财富,1团不能没有你们!我已经给师长立下了军令状:如果1团未完成任务或是光荣过百,老子会脱了这身军装!如果1团光荣过了2百……老子来给你们殉葬!”
廖佑铭抹了抹眼泪,看了看同样两眼通红的众人,无比骄傲、感动道:“这就是我廖佑铭的团长,老子一辈子的团长!”
“恨不能为1团兵,就是我军事生涯中最大的遗憾!”秦綦峰的一句话说出了在场每个聆听者的心声。
廖佑铭抹着泪,苦笑道:“都说当兵的不怕死,那TM都是假的!虽说平时政委把思想工作作得很透,但当时还抵不了当王八羔子的一句话啊!”
“上酒!”伴着团长一声高呼,营连领导们饱含着热泪将一碗碗盛满白瓷碗的二锅头递给每个战士。台上的团部领导们则亲自提着酒罐子给满上每一碗。随后,团长捧着碗二锅头,高声吟颂道:“
将进酒,君莫留,一杯干尽生死愁。
二杯酒,味醇厚,壮志饥餐胡虏肉。
三杯酒,谢亲友,家门别母走西口。
莫道尘暗旧貂裘,也曾匹马戍凉州。
男儿生当赴国难,何来万里觅封侯?
心已秋,泪空流,壮行酒,饮不够,生生世世莫回头!
为了云南、广西的受苦受难的父老乡亲,为了被驱逐、杀戮的华侨与姊妹兄弟;干了!”
“解放军给咱家小报仇啊!”一旁观礼的当地民兵连代表突然失声痛哭高叫道。
这辈子,老子从未如此流过这样多的泪;虽然很久以后知道了当时吼那一嗓子的王八羔子是宋政委特意安排的一个托儿……老子就***是个大头兵,傻子兵!
就那一嗓子,纵然已是春末夏初,天地间霎时也一片肃杀起来,四寂无声,激昂、悲壮的气氛笼罩全场;战士们缄默着一口将那白瓷碗里辛辣的二锅头干了个尽,学着团长一般,纷纷将碗狠摔在地上,将它砸了个粉碎,心头热血***了起来。
“这就是壮行酒的事……”廖佑铭看了看同样与自己沉浸在悲喜两重天境界的众人,和众伙计礼貌微笑着盛上垂涎欲滴的美味饭菜,道:“继续?”
众人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正文 孤胆英雄(1)
战斗终于要打响了,炮群按照下达的基数弹药准备到位;炮瞄指挥员再次修正了弹着密位;高射机枪及重机枪各自按照预订目标准备就位。与此同时,配属作战的友邻部队开始从南温河、猛峒向老山机动,27号白天就地隐蔽休息,夜间继续前进。打头阵的五连为了避开地雷封闭的威胁,他们每人负重30多公斤,用镰刀、铁锹开路往山沟里面钻,硬是按时到达指定区域潜伏下来。
凌晨1点,五连老曹带领的二排摸到593高地前沿展开,开始秘密排雷。在目标阵地前方,越军为了阻止我军进攻,在其阵地前沿埋设了宽正面、大纵深的防步兵雷场。雷场内,主要有两种类型的雷,一种是压发雷,只要受到一定压力,它就爆炸,另一种是绊发雷,就是用头发丝粗细的铜。铁丝将地雷单个或串联起来挂在树枝上、草丛里或人行小道两侧,只要有人绊住铁丝,马上就会引起连锁爆炸。这两种地雷一般体积不大,最大的像馒头,一般都像核桃、李子,颜色为草绿,布雷时间一长,和山里的野果子一模一样,极难辨认。当时雾大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再加上排雷不能出现任何声响,以免暴露企图,所以,排雷效率相当低,一小时只能前进20米。看小说我就去
28日拂晓时分,沉寂已久的大地发出剧烈的颤抖,隐蔽驻扎在猛峒、交趾、磨刀石、三转弯、芭蕉坪的加农炮、榴弹炮、火箭炮、迫击炮的炮弹与高射机枪发射的曳光弹交叉着各种弧度及线条都向着老山方向争相覆盖过来,吞没了老山地区全部的越军阵地,顿时爆炸的火光印红了半个天空。
炮火覆盖了整个老山,没见过如此场面的新兵们有得却在战壕里直哆嗦,亏得战前动员做到位,老兵见了踢上两脚,丑骂着几个没卵子的,也就不颤了。看着那壮丽的夜景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家明白马上就要进攻了,借着爆炸的闪亮,兵们一遍又一遍的相互凝望着。大家默默的在心里努力记住一个一个的战壕里战友的模样,大家清楚的意识到这次也许是真正的最后一次凝望战友了。谁也无法意料满山的地雷,纷纷飞的枪弹,横飞的弹片会把谁先光荣的送去见毛主席;大家在心理默默的祈祷苍天保佑我们的平安。我们六连要攻占的是老山越南盘踞的593高地。
趁此机会,五连二排冒着冲天的炮火,采用导爆索开辟通路,但由于草深林密,30米长的导爆索无法伸展开,连续三次发射都不成功。
这时候,第二次炮击开始了,这次是收缩性炮击,目的是为了摧毁越军精心设置的雷区、火力点及其苦心经营的工事。我军的炮火已经开始延伸射击,按战前部署,这预示着离发起攻击的时间仅剩25分钟。军令如山,如果在最后时刻仍不能按时开通道路,将会大大增加即将发起冲锋的连队战友的伤亡。团指在急切地询问五连的位置,营指在不断催促五连采取措施加快进度,副营长和五连长在焦急地等待着二排成功破障的消息;全团的战友都在为二排捏着一把汗。
就在此时的老曹拧紧了眉头,心中非常清楚殆误战机将会产生的严重后果,更清楚在这种地形上破障开路的难度。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死神正一步一步地向全团参战连队逼近。老曹下定决心将二排突击组5、6班班长召集在一起,坚毅果断地说:“时间不多了,为了战斗的胜利,为了亲爱的祖国与战友,我命令:突击组成8路小组,间距15米,踏雷前进!”
话音一落,他就带着第一组的另外两名战士冲向了雷区。他扔掉了竹竿、砍刀、用血肉之躯忍着荆棘刺痛侧身咬牙向前飞速翻滚着,始终冲在全排最前面。踏雷、跳雷、绊发雷,声声巨响印着冲天的炮声响彻天际;熊熊的烈焰照亮了整个大地,就他们在雷区前进了约7米时,一声巨响,他的左脚挂响了一颗地雷,致左小腿被炸断,左手肘更被生生削了出去,头部被弹片击伤,胸部也受了不小的伤;顿然成了个血人。战友们用了三个止血带才给他包扎好,他急切地对2班副说:“走!别管我!一秒钟也不能耽误!”本组战士小孟要把他背下火线,他执拗的强忍着伤痛说:“我要看着兄弟们冲上阵地!”
小孟无奈背着他走了不到5米,第二组的三个战士就被爆炸的连环绊发雷击中,全员阵亡、重伤。背他的小孟更被一颗前方爆炸的炮弹弹片击中前胸,当时就见到了毛主席。老曹被冲击波摔到5米开外的草丛里,伤上加伤,痛得昏厥了过去。重伤的二组战士小宋挣扎着前进,拖着被炸断的双腿,胳膊的支撑着,向前爬、往前滚……不到四米,又一颗地雷引爆了;他的右手臂飞了出去,头部和胸部再次负伤。小宋再也爬不动了,过多的流血和剧烈的疼痛使他昏迷了过去……就这样,二排突击组的战士们炸倒一个,再上一个,炸倒一个,再上一个,硬是在总攻发起之前,生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雷区滚出了一条宽三米、长72米的通路!当最后一名满身血迹全身而退的战士,再次在草丛中找到老曹时,他两眼含着泪,呜咽着一手死死拖着小宋,而此时的小宋却已经流尽最后一滴血;同样重伤的老曹却什么也帮不上,就这么一手拖着小宋衣领,匍匐着一步一步向前挪,焦黑、枯黄的草地上划出了一道血红的印记。
冒着我军激烈的炮火,越军的火力报复性拦阻射击开始了;雨点般子弹同冰雹般的迫击炮弹瓢泼似的砸向了阵地前沿;二排突击组幸存的战士被敌人的轻、重火力压制在一片开阔地带,他们大多重伤流血,时刻冒着越军狙击手的精确射杀危险,在枪林弹雨的雷区中呻吟着,滚动着,有的重伤员,就是在这时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形势万分危急,二排突击组的勇士们正被榨干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关键时刻,担负掩护突击组撤退的二排四班长史万宝大喊一声道:“全排火力一齐开火,共**员跟我来!”(PS:由于突击组进行排雷任务,二排轻、重火力都部署给了四班。)
猛然,四班的六挺机枪冒着敌人疯狂的弹雨同时响了起来,四班马副班长用861步话机向连长请求的炮火支援,炮弹同时在越军阵地前沿炸响,将越军阵地嚣张气焰压了下去。就此时,班长史万宝领着四班4名共**员提着枪跃出了战壕;但就在一瞬间,一发高射炮弹便从四班共**员,老兵陈子良的身子里穿了过去……陈子良被炮弹削掉了半个身子,血肉爆射似的飞溅在四班阵地上,半个身子直挺挺倒回进战壕里,一声没吭就去了。史万宝两眼血红,流着泪,回头看了眼,咬牙道:“冲!”
史万宝冒着铺天盖地的子弹带着剩下的3名战友匍匐着向突击组的兄弟们奋力爬去;在这时候,史万宝见到自己朝夕相对的两名战友在不到自己30米处在燃烧的灌木旁被机枪点射;战友本已鲜血淋漓的孱弱身体,残破的军衣上又激射出数个凄丽的血花,没有呻吟、哀号,就这么满身剧烈抽搐着几秒,走完了最后一程,史万宝的心被彻底撕裂了。他爬了起来,试图蜷着身子一路小跑,将突击组的兄弟们拉几个回来,没几步,他踩响了一颗没引爆的地雷。
一声巨响,他只觉得两眼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史万宝用手拍拍脑袋,神经正常;用手一擦脸上的泥土,摸到了一团血糊糊的肉,原来是他的左眼球被弹片削出了眼眶,只剩一些肉丝粘连着,挂在脸上。史万宝又揉揉右眼,右眼球也被弹片带动的热力严重灼伤。一旁的战友要给他包扎一下,他一咬牙,将掉出眼眶的眼球扯掉,大喝道:“别管我!呼叫连长支援。只有拿下阵地,战友才能活!”说完,剧烈的疼痛使他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