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五胡乱华-第6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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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阿春怔怔的看着司马昱扑入了汴壸怀里,两行清泪再度滑落上脸庞,她的美目中,现出了一丝不舍,也现出了一丝欣慰,司马昱终生有托,她的心愿已了,她明白,是时候离开了,一幕幕的往事也不自觉的跃上了心头。
从懵懂少女时代的单纯快乐,再到嫁给勃海田氏,这是她改变一生命运的一次婚姻,正是由于田氏,郑阿春入了天师道,后来田氏莫名暴毙,又结识了师君刘琨,当时为刘琨的风采与名气吸引,寡居的她,很自然的委身相许,成为刘琨的秘密情人,仅仅渡过了不到一年的恩爱时光,刘琨便安排她嫁给刚死了正室的司马睿,为了爱,也为了信念,郑阿春义无反顾的应了下来,之后,则是真正的噩梦开始,她成了刘琨的一颗棋子。
仿如天长地久,也仿如一刹那,郑阿春迅速回过了神,一个念头控制不住的涌现出来,假如能够重来一次,自已还会入天师道吗?这个毁了自已一生的道派?
仅略一迟疑,郑阿春就坚定的给出了答案,不!绝不!天师道的兴衰成败与自已何干?自已并不想成仙得道,而是想做一个人,一个真实的人!
然而,这临终前的醒悟来的太迟,滴血认亲的结果不容置疑,一瞬间,郑阿春竟产生了种揭穿刘琨虚伪面目的想法,但刘琨立刻就看破了她的心思,目中两道精光骤然暴射,仿佛在告诉她:你该去了,若敢横生节枝,纵有汴壸那老家伙护着,祖昱也必死无疑!
郑阿春不由一个激凌,她意识到,自已不可能给刘琨带来麻烦,换句话说,只要一张口,将会被击杀当场,还要搭上祖昱的性命!
郑阿春唯一能做的,只是看了刘琨一眼,这一眼中,满满的全是愤恨!既恨这个毁了自已一生的男人,也恨自已当初的鬼迷心窍,随后微闭上双目,从发髻间缓缓拨下金钗,深深吸了口气,猛的刺向自已的咽喉!
“嗤!”的一声轻响,一篷血花溅出,郑阿春软软倒下,死在了本昊殿中公卿权贵们的眼前,死状尤为惨烈,其实,她本可以往内殿,挂上三尺白绫默默离开,但她要当着刘琨面死,让他明白,自已是因何而亡,但愿他能有点人性,所以,郑阿春在魂飞魄散的那一刹那,运足余力睁开眼睛,盯着刘琨,瞪的滚圆!
殿内的权贵们,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就连陆晔的目中,也是现出了不忍之色,他们都清楚,郑阿春、祖约、祖昱,这一家三口只是个牺牲品罢了,他们落入了刘琨的圈套而无力挣脱。
然而,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令人挑不出刘琨的不是,同时也造成了一个千古未有的奇象,一个王朝,由于宗室断绝,江山不得不落入外姓手里,使得刘琨避免了篡逆的恶名,将来的史书上,楚将是堂堂正正的楚,而不是僭楚!
司马氏要么被杀、要么贬姓为马,晋室不亡,还能如何?当真是好心计,好图谋啊,所有人都是脊背生寒,一丝恐惧油然而生!
或许是这片刻的宁静形成的强烈反差,也或许是出于母子间的心灵感应,司马昱突然转身,正见他的母亲倒在了血泊当中,尽管他只有七岁,却一瞬间判断出,他的母亲永远离开了他!
“阿母!”司马昱猛扑上前,伏上郑阿春的尸身!
“呜呜呜~~阿母,你不要走,你快回来,昱儿想你。。。。”司马昱搂着郑阿春那仍是向外泛出鲜血的脖子放声大哭,并使尽全身力气摇晃着他的母亲,希望能唤醒郑阿春,只是,他能唤醒吗?
诺大的本昊殿内,唯有哭喊声,围坐在两侧的公卿权贵们有的眼圈微微泛红,有的以袖掩面,不忍卒睹,只有极个别的,现出了不耐或是厌烦之色,这其中,就包括刘琨。
造成这一场悲剧的最直接原因,则来源于那令人深信不疑的滴血认亲,假如郑阿春知道滴血认亲并不可靠,她还会不会一心赴死呢?假如刘琨也清楚滴血认亲的真相,他还会不会布上诺大一个局,甚至还把自已的女人倒贴上呢?再假如云峰在场,他会不会当场揭穿,阻止这惨剧的发生呢?然而,发生的就是发生了,历史从没有假如,时间也不会倒退。
刘琨再也忍受不住,不悦的挥了挥手:“宫禁重地,哭哭泣泣,成何体统?汴尚书,快把祖昱带走!”
汴壸离席起身,上前拉住司马昱的小手,叹道:“昱儿,走罢,与为师回家。”
司马昱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母亲再也醒不过来,扑通跪倒,抹着眼泪道:“昱儿请老师收葬阿母!”
按理说,如郑阿春这类犯下丑行的女犯,是没资格专门下葬,但汴壸仍是向刘琨拱了拱手:“人死如灯灭,建平国夫人已死,一切的是是非非也该告一段落了,请丞相容老夫把建平国夫人收葬。”
刘琨心里恼恨郑阿春临死前的背叛,他可以为目地不择手段,却不能容忍任何人稍有异心,这是最典型的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枭雄心态。
如果有可能,刘琨会把郑阿春戮尸以泄心头愤恨,只是他不愿被人当作残暴之辈,他需要宽厚仁慈的名声作为遮羞布,因此略一沉吟,便道:“郑阿春秽乱内庭,本应弃尸荒野,不过,既然汴尚书有请,孤且通融一回!但郑阿春一不得与孝元皇帝合葬,二须剥去建平国夫人的封号,三须被发覆面,以糠塞口!”说着,向左右吩咐道:“你二人随同汴尚书,往城外寻一山青水秀之地,把她葬了。”
所谓被发覆面,以糠塞口,取自于曹丕正室甄宓典故,即曹丕逼死甄宓后,把甄宓的头发披散,遮住脸,用米糠塞入口中下葬,目的是让她在黄泉路上无脸见人,见了阎王,也有口难言,无法伸冤。
从某种意义来说,郑阿春也相当于被刘琨逼死,而且刘琨又恼恨郑阿春的背叛,因此,既让她没脸做鬼,也伸不了冤。
汴壸暗暗叹了口气,但他也不想与刘琨搞毛,他自已、桓彝、以及荀崧都听从了云峰的忠告,凡事明哲保身,无论刘琨如何倒行逆施,都要嘴上支持,包括刘琨篡晋称帝,也要给他上贺表,哪怕做不到,最低限度则是装聋作哑,不与刘琨作任何层次上的冲突,总之,出发点是活下来。
云峰不需要地下工作者,也不需要在敌占区搞破坏,更不需要有人为他的事业而牺牲!他只要腾出手,就会挥师南下,同时,他相信,除了鲜卑慕容部与吴姓士族,真正支持刘琨的人不多,大多数都在持观望态度,这恰恰是他需要的态势。
而汴壸、桓彝与荀崧这三个老家伙,他们还想看看云峰的新朝是个什么模样呢,也更想参与到新朝的运作管理当中,因此云峰的劝说,并未费上太多的口舌。
‘待祖昱长大成人,便由他自已替他母亲重新正容罢。’汴壸向刘琨拱了拱手:“既如此,老夫先走一步。”说完,抓住司马昱的手,转身向外走去,两名侍卫则扛起郑阿春的尸身跟在了身后。
第三六一章晋祚终结
汴壸搀着司马昱前脚刚一离开,顾和就捋须叹道:“这淫妇平时看上去人模人样,却未料心性如此歹毒,若非有市坊传言,只怕所有人还被蒙在了鼓里!
哎~~晋室江山,竟然就此绝嗣,宣皇帝当日立下基业之时定然不曾料到,不过,司马氏虽陨没,但朝庭还在,江东五百万军民还在!俗话说的好,家不可一日无长,国更不可一日无主,请丞相立刻即大楚皇帝位!”
“这。。。。”刘琨为难道:“孤蒙怀帝、愍帝两代先主大恩,自当尽忠于晋室,如何能窃据于江东?不如。。。。发动人手于民间搜寻,或许当年国乱之时,有宗室血脉隐于民间也未必不可能!”
众人暗暗不齿,心想你发动人手,真正目地是想把司马氏或有可能留下的零星血脉斩尽杀绝吧?不过,这话没人会提,刘琨代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犯不着找不自在。
周嵩跟着道:“若说司马氏血脉,嵩倒是知晓一人,即当年宁州刺史司马玖,然则,此人一来血脉疏远,二来早被秦王缉押,秦王若是知晓朝庭中的变故,非但不会放回司马玖,反而会永秘密处决!
何况自赵王伦谋篡算起,历永嘉之乱,直至两京失陷,宗室十之**被屠戮一空,凡南渡过江者,皆有名册可考,民间又哪来的司马氏血脉?即便有人声称,也定是宵小之辈冒充,因此,请丞相匆要迟疑。否则。国家无主。必会人心惶惶,招致大乱啊!请丞相速即皇帝位!”说完,深深一躬到底!
周嵩这话相当中听,刘琨暗中连连点着头,不过,脸上的挣扎之色却愈发浓烈,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王导与侨姓士族们相视一眼之后,也出列起身。施礼道:“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如今国家无主,请丞相即大楚皇帝位!”
其余庾亮、桓彝、陆晔等凡是还未起身的,纷纷来到殿心,齐声施礼劝进:“请丞相当殿登基,以安江东士民之心!”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与汴壸打定同样的主意,那就是明哲保身,不触怒刘琨,明面上支持他登基。实则持观望态度,一切有待秦楚两国分出胜负再说。
但从表面上看。所有人均是执手躬身,整齐一致,一幅万众一心的劝进模样。
“既然如此,孤便暂摄江东河山,他日若寻到宣皇帝骨血,再退位让贤也不为迟!”刘琨勉为其难的应下,转身登上玉阶,一整衣冠,就坐于案前!
“臣等参见陛下!”群臣再度躬身施礼。
刘琨双手一抬,微微笑道:“众卿平身,来,请坐!”
百官纷纷回到座席,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其实刘琨也清楚,这里面真正忠于自已的恐怕没几个,但那有什么呢?关键在于,自已坐上了至尊宝座,半辈子的心愿终于得逞,接下来,就是以皇帝的身份,配合手里的军事力量,把江东分散的各势力彻底整合为一块铁板,为与云峰的决战作好准备,不过,一切还要有待于慕容部族人迁居江东才能真正着手。
就这样,一日之间,晋室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方式易楚,当然,新朝的建立并非群臣称一声陛下那么简单,需要制定典章仪服、需要大赦天下,免除一到三年的税赋,老百姓总要沾点好处嘛、还需要占卜吉日南郊祭天,以及刻制印玺等诸多杂事。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刘琨忙的够呛,吴姓、侨姓士族们全都献计献策,积极热心,各地则是祥瑞频出,有奉上千年老龟,有在山里挖出金玉,还有干涸已久的枯泉重新喷涌,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至于建康百姓们,生活并未受到影响,想想也是,改朝换代在士人中算是惊天事件,但短短百年间,就发生了曹魏代汉、晋篡曹魏、司马氏灭蜀吴、中原大乱等诸多的改朝换代,百姓们已经习以为常,该干嘛都还干嘛,对于他们来说,改变的只是名称,由晋人改为了楚人,只不过,这楚人能当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半个月之后,刘琨代晋的消息传到了临晋关下,所有人都是大感愕然,都没想到,刘琨的手段竟会如此的巧妙。
好半天,荀灌娘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道:“看来,与郑阿春的私情便是刘琨要挟祖约的手段了,而郑阿春当年嫁给孝元皇帝,也是出于刘琨的安排,哎~~其实想想,祖约虽是可恨,却也可怜,一步踏错,步步错,不但轼杀兄长,还满门被屠,最终落得个污名而死,刘琨也太歹毒了!”
“嗯!”庾文君重重一点头:“而且祖约弃守淮北,也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