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五胡乱华-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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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司马绍募然jǐng醒!这两声清咳有如暮鼓晨钟般把他从入魔边缘给拽了回来。他颓然吐了一大口郁气出来。有气无力的挥挥手道:“瓦官寺既已赐予竺道人,竺道人可全权做主,无须过问陛下。”
云峰施礼道:“臣谢过陛下与太子殿下释疑。如此臣也放心了,陛下与太子殿下赐予的金帛臣也敢放心花用。”
司马绍暗自气结,摆摆手道:“云卿请坐。”
云峰偷笑着坐了下来,司马绍的心路历程他也能猜出几分,不刺激刺激他,这个没社会经验的毛头小伙子又怎能放开手脚胡作非为呢?否否,在他走了之后,建康又回复到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老样子。这一趟建康之行的效用将会大打折扣。
竺道潜也叹了口气,他并不是怕输,他只是单纯的不好赌,可是他也明白。形势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推托下去,将会对佛门声誉造成恶劣影响。
竺道潜静下心来,缓缓问道:“不知将军以何为注?”
云峰随意道:“本将也不欺你,如若本将落败,道人可于辩后清算寺产,本将双倍赔付!”
一瞬间,竺道潜又有了发怒的倾向,这不是瞧不起人吗?欺侮咱们出家人没钱是?他暗念佛号,忍着怒道:“既然将军财大气粗。那么贫道再推辞便显得不恭了。若是贫道侥幸取胜,也无须将军赔付,只须将军于姑臧、上邽各建一座瓦官分院,供奉我佛如来!”
云峰哈哈笑道:“好,君子一言!”
竺道潜接过来道:“驷马难追!”
以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立下字据反而落入下乘,当众赌斗,说出来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倒也不怕对方抵赖。
云峰示意小兰开始记录,又抬手道:“竺道人即坐于尊位。又为地主,请为主,本将为宾即可!”在当时,辩论流行设宾主、标宗旨、辩长短,采用一问一答的形式。一方提问,另一方回答。
竺道潜不敢轻视云峰。提问总是占了些便宜,于是毫不推辞,开口问道:“佛祖有云:有因必有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因果业报,转世轮回,可将军不礼神佛,不信因果,那么请问,世间如何得来富贵,又如何得来贫贱?请将军释疑。”
云峰微笑道:“人生譬如一树之花,同发一枝,俱开一蒂,随风而飘散,或有拂帘幌坠入茵席之上,或有越篱墙落于粪溷之侧。陛下、太子殿下、宗室诸王与士族公卿有如坠茵席者,而场外围观不得入内之平民百姓有如落粪溷者,贵贱虽殊途,因果却在何处?”
云峰这个论点众人虽是首次得闻,却比喻贴切,细细一想,也不是全无道理,不禁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司马绍则是一脸的不愉快,云峰在否定因果的同时,也否定了皇家高贵出身的必然xìng,可他又能如何?还是那句话,主弱被臣欺!
而竺道潜也迅速转动脑筋,试图寻出破绽,然而,一时却组织不出语言反击,佛门以因果业报为基础。因果业报的前提是神灵不灭,因此竺道潜决定从形神方面提问。
竺道潜继续问道:“形依托神存在,形不过是神之暂时居所。好比火之于烛,烛尽则火不居。因此,身劳而神散,气竭而命终,故神灵离身远去,而不是归于寂灭。将军以为然否?”
云峰暗自冷笑,这完全是偷换概念,当即摇头道:“道人此言本将不敢苟同,烛尽非是火不居,而是火灭,火以烛为基,无烛哪来火?纵使他处另燃火头,已与先前之火再无关联,且新火亦须以烛为基,烛尽依然火灭!正如形与神,形消则神灭。你、我二人,各有意识,有如两火,有朝一rì肉身崩溃,神亦将归于寂灭,否则,神若不灭,岂不是道人可为本将,而本将亦可为道人?
神与形,有如刀锋与刀刃,刀锋不是刀刃,刀刃也不是刀锋,两者并不相同。然而,离开刀刃,刀锋以何为基?无有刀锋则刀刃亦失去意义。本将从未听说过刀刃不存而刀锋尤在,又岂能言形灭而神存?道人可明其义?”
竺道潜并没有立刻接口,片刻之后,才冷哼道:“刀刃与刀锋,或许如将军所言,可形与神,则不可相提并论。为何贫道有此一说?正如人与树木同为质体,然而,人有知觉,树木却没有!树木徒具其形,人却形神兼备,由树木可看出,形与神不必共生于一体,因此,神可以离开形而dúlì存在!”
云峰不屑道:“人之形岂能等同于树之形?假如人之身体结构有如树木,又有以相异于树木的知觉为神,或可有此一论。然而,人体本就存有知觉,而树木则相反,人体不能等同于树木,树木也不能等同于人体,二者本质不同,人如何能有如同树木之躯体而又存在不同于树木的知觉?”
竺道潜强言道:“人体之所以不同于树木,在于它有知觉。人体若是没有知觉,它和树木又有何区别?”
云峰以看白痴般的眼神望了过去:“没有无知觉的人,恰如不存在有知觉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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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双赢
云峰与竺道潜有关神与形相互关系的辩论,能听懂的人并不多,有的话语很绕人也很拗口,往往当他们在思索其意的时候,又进入了下一个辩题,如此一来,前面不懂,后面积压,越来越不知所云。
然而,识货的人还是有的,如吴普真人、葛洪、王导、温峤庚亮师徒、荀菘父女等等。这些人面部皆带上了了解明悟的表情,显是品出了个中三味。
另外如王羲之、诸葛菲、张灵芸、苏绮贞、郗璇等年轻一些且学识较丰的,脸上则现出了深思之sè,应是有所触动。
但是不管听懂听不懂,都能看出竺道潜已有了不支迹象,从人与树木、到活人与死人、再到jīng神与**、凡人与圣人,云峰每一次均是对答如流,而竺道潜却提问的间隔越来越长,待他问无可问,又或是问题中再无新意,那么,则可以判定胜负已分。
时间已到了正午时分,尽管阳光直shè向大地,但十月的建康已较为寒冷,可仔细看去,竺道潜的额头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再对照云峰的气定神闲,很明显,竺道潜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云峰正在回答着是竺道潜的又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如不出意外,应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观三圣立教,皆言神不灭!
有见地的人心里清楚,这个问题一出,竺道潜已无异于认输。很简单。三圣指道教老子、孔教孔子、释教释迦!竺道潜身为佛门弟子。竟把道教孔教给扯了出来,说明以他的佛学造诣,已经无法抵挡住云峰的言辞,单从佛门来说,已经败了。
云峰的回答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圣人言神不灭,《礼记。祭义》记载:‘为之宗庙,以鬼飨之。’此为圣人教化之法,其意在于顺从孝子情感,纠正偷惰与轻浮倾向。
另《礼记。礼运》有云:若于祭祀前三rì斋戒沐浴,可见神明。记载明确。方法简单,道人或在坐诸位皆可照法一试。本将却以为,此神明意指神智明晰,jīng神透彻。而非臆想中之神灵!”
竺道潜勉强抓住了个漏洞,指责道:“贫道闻将军言中所指,似有不敬诸圣之意,将军是否认同?”
云峰拱了拱手,正sè道:“道人以为本将不敬圣人,本将却以为尊敬不等同于言听计从!圣人之言是否一言九鼎,是否不容质疑?本将以为大谬。
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有chūn夏秋冬。有夜昼变换,有风雨雷电,有生老病死,自然无时无刻不在运动流转,自然在变,道亦在变,人事更是需变,与道、与自然相对应符合。
圣人之所以为圣,在于其道与世相合,孔子作《chūn秋》而乱臣贼子惧。董公献《举贤良对策》而汉室江山定!然而,圣人之道是否也适用于今世?
经chūn秋战国、秦汉一统、三国乱世、及至我朝已有八百年,这八百年来天下时分时合,社会动荡剧烈。如今百姓困苦,河山倾颓。国家有朝不保夕之虞。显见,先圣之道。已再不适于今世,必须寻变!先圣之言,只可当作一家之言,而不能奉为金科玉律!圣人皆言神不灭,岂可信以为真?
只有道与今世相符,国家才能安定,百姓才能乐业,国祚方可廷绵长存!”
云峰掷地有声的话语有如一记冬雷在宫城上方轰然炸响!众人无论认同不认同,皆被震撼惊住!在当时,这种言论就是大逆不道!异端邪说!士人多谈玄,从表面上看,玄学在儒而非儒,似道而非道,非汤武薄周孔,且玄学名士常有一些背礼伤教的言辞行为。然而,就其维护宗法等级制度及其与之相适应的伦理道理规范这一思想主旨而言,玄学与儒学实为异曲同工,一脉相承!
玄学的中心意旨实为论证道家所推崇的自然与儒家所宣扬的名教之间的一致xìng,主张儒道兼综,依然尊孔子为最高圣!而云峰,表面虽说的委婉,可是明眼人都能听的出来,这人在搞全面否定,先圣之道不合用于今世,他要另起炉灶,重新开火!
说话到这个份上,已偏离了辩论主题,大家都明白,云峰在借题发挥,趁机宣扬他在凉州奉行的那一套,一时之间,广场上陷入了短时间的寂静。
小部分认同他的人,心底渐渐起了共鸣,细细想来,这人所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秦凉二州百姓富足、社会和谐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实!
大部分人不认同他,却是心生颤栗,胆寒不已!偏生他们一时还奈何不得云峰,云峰并不是白面儒生又或是平民百姓,可以任人揉捏,心里都产生了种不妙的预感,这天,恐怕要变了!
“你,你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竖子怎敢如此大胆?”一个又惊又怒却又底气不足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峰转头一看,此人是扬州大中正陆晔,顿时面sè一沉,刷的一下挺身而立,斥道:“本将与竺道人辩战,与你何干?闭嘴!”接着凌厉的眼神一扫,那派头仿佛皇帝不是司马睿,而是他云峰!又向后猛一招手,亲卫们立刻散开到广场各处,向公卿士族发放起了小册子,正是与谯敏之辩战经学的整理归纳:《成都议记》!
众人无不膛目结舌,什么叫嚣张狂妄?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云峰当众散发异端邪说,嚣张狂妄简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可静下心一想,配合他的言语、表情、气势,的确没有比在这个时候发放更加合适的时机了。可以说,此时的云峰才真正在建康具有了影响力,以前大家都认为他在哗众取宠,没想到的是,这人突出奇兵,祭出了思想大旗!
云峰心里却有些遗憾,谯秀的《民本论》还在研写当中,否则造成的冲击将会更大!
士族公卿们纷纷翻阅着,就连司马绍都从黄门处要了一本过来。大多数人只看了开头,便勃然sè变,要么重重扔在地上,要么刷刷刷撕了个粉碎!但依然有人面露深思,看个几句,想一想,然后再看,越来越有言简意赅,字字珠玑的感觉!
云峰不奢求所有人都能接受,他只需要能在士族同盟中打开条突破口,从广场上各人的反应来看,他的目标无疑已经达到。但他就好似意犹未尽一般,继续大声说道:“本将于秦凉二州抑佛,实为释道不是我道,释教损害国政,沙门败坏民俗!
为何百姓宁可倾家荡产礼佛拜佛而不愿接济亲友抚恤贫困?此为释道重利己而轻济世。因此佞佛之人有穷亲贫友相求,皆斤斤计较,吝啬之极,不愿解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