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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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高不过我们的掌门吧!不管是讲哪一条规矩,你都应该把剑放下,然后才能以礼求见。”
廿林中的确有这么一条规矩,不同门派的人,第一次去拜会另一派的掌门,即使他们可以平辈论交,客方也是应该以不带兵器来表示尊敬对方的,倘若客方年纪较轻,辈份较低,那就更不用说了。无相真人德高望重,在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中,也是以他的年纪最大。有资格和他平辈论交的人,当真是寥寥可数。
不过令一众同门在心中赞叹不已的,还不是他说话的得体,而是他招数的老练。他虽然没有用剑,但却是把太极剑法化为掌法的。更妙的是,他出招的手势,似乎只是要拦阻对方的前进;而对方的剑未出鞘,手臂也不屈伸,只同股内力,就令剑鞘抖颤,招似有还无,亦虚亦实。表面看来,也不象是攻击对方,只是想绕过对方的拦阻。
牟一羽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不岐身边,轻声说道:“不波师兄果然浊深藏不露的高手,他这抱掌划圈的一招,似拙实巧,已是深得太极剑法的精髓。”
不岐说道:“不错,这的确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比剑。不过不波师兄虽然了得,对方也很不弱呢!”口中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个向天明的剑法虽然可以称得高明,也不如所言之甚!”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人说道:“在贵派掌面前,别的人有剑在手自是失礼,但只有我乃是例外”!说至此处,修地一个转身,面向着无相真人朗声说道:“玄贞子门下特来践约!”
无相真人道:“哦,原来是向兄来了,不波住——”“住手”的手字还未曾说出,忽听得声如裂制,不波戴的道冠已经被剑鞘劈开两半,向天明冷冷说道:“你可以让我过去了吧?”
不波哼了一声,说道:“你的本领是胜我一筹,但这一招还未能令我输得心服。”
要知当无相真人说话的时候,不波虽然还没住手,但心里已是打算一待掌门把话说完,便即住手的,他一有这个打算,以指代剑使出来的剑法就在不知不觉间减弱了几分逼人的气势了。高手比剑气势一弱,主难免给对方乘虚而入。
不过,向天明未出鞘,就能够把不波的道冠劈开,但却连不波头上的一根准确性都未损及,剑法的巧妙,功力的精纯;亦足以令武当派一众弟子,包括不波在内,心中惊叹了。不波所不佩服的,只是他这一招的取巧而已。
向天明笑道:“是吗?那不打紧,你不服气,待会儿可以和我再比。”
不波说道:“我承认你是胜我一筹,十招之内输给你,和百招之内输给你,都是一样。何须再比?我在武当派门下只是个不成材的弟子,比我胜过一筹、两筹的师兄弟多着呢。你是留点儿气力吧。”言下之意,倘若向天明不是取巧的话,他自信可以抵挡向天明的一百招。
向天明木然毫无表情,淡淡地说:“但愿你这话不假,让我有眼福一见比你胜过两筹甚或三筹的武当高手。”
说话之间,他已走到台下,施礼说道:“无相真人,一别三十六年,你荣任掌门,我还未曾有机会向你道贺呢,请恕我来迟了。”
无相真人还了一礼,说道:“向兄拣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
向天明道:“真人想必已经收到我的拜帖了,蒙贵掌门严阵以待,实是令我这个无名小卒有不胜荣幸之感”。话语之中暗含讥诮。
无相真人微笑道:“剑圣之名,名闻天下。向兄你太谦了。不过,你说的这几句,却有点儿误会了。”
向天明一怔道:“什么地方误会,请掌门示告。”
无相真人道:“我已经不是掌门了,新掌门是我这位师弟。本派弟子集会,并非是为了阁下。”
向天明道:“哦,原来我是适逢其会。那更好了,我可以做第一个向贵派新掌门道贺的客人。”话好象说得相当客气,但适逢其会四字,已是隐隐含有向新掌门挑战之意。
无名跟在师兄背后,降阶迎客,还礼说道:“不敢当。你可以保留你的道贺,待这件事情过再说。”
依照武林惯例,一派的新掌门人在内定之后,还需要举行一个公开宣告就任的仪式,他的掌门地位方算确定下来。因此无名这段话可以解释为他现在沿未正式就任,不敢立即接受外人道贺之意。
但武当派的弟子则都明白,无名是要在击败向天明之后,方始吣安理得地坐上掌门位子,否则即使一众同门由于尊重老掌门人的原故,接受他做新掌门人,他也没有体面。
向天明冷冷地瞅着无名,忽地说道:“你不是中州大侠牟沧浪吗?”
无名道:“这是我的俗家名字,现在我已经出了家,道号无名。”
向天明道:“你今天早上,好象还是俗家?”
无名道:“不错,今天早上,你派人送来的拜帖,就是由我以武当派俗家弟子的身份代师兄接下的。”
向天明道:“那时你想必已是武当派内定的候任掌门了,这拜帖你本来是可以替无相真人接下的。不但如此,我还要替我那两个下人多射你给他们的教训。”
名名道:“本派的弟子不败,也该多谢贵使者的赐招。这个小小的过节,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弦外之音,彼此都有损伤,已经算是扯平,谁也不必追究。
向天明道:“这点儿过节,自是不值一提。现在是该言归正传了,三十六年前,我与令师兄订下的约会,他和你说过没有?”
无名道:“此事我早已知道。”
向天明道:“好,如今你既然接任了武当派的掌门,那么当年我与无相真人的比剑之约,是由你替代他呢,还是仍然由他本人践约?”
无相真人苦笑道:“你看,我都已经是快要进棺材的人了,还能和你比剑么?”
向天明道:“我不过循例问你一声而已,老实说,即使你愿意和我比剑,我也不愿意让人笑话,说我是只知欺负老弱的无能之辈呢。好,那么我唯有向贵派的新掌门人请教了。”
无史说道:“三十六年前的旧约,我看还是算了吧。”
向天明冷冷地说:“算了?我若甘休,先师在泉下也不能瞑目!”
无名说道:“武学上善意的切磋无伤大雅,但向先生,你这样的说当却似乎是存着报复之念而来了。”
向天明厉声道:“不错,我是替先师报复来的,那又怎样?”
无名说道:“凡事以和为贵”向先生何必这样认真?”
向天明道:“事关师门荣辱,非认真不可!嘿嘿,你要一笔勾销那也可以,你当众向我认输吧。”
无名道:“向先生有剑圣之称,贫道的剑法自是不能和剑圣相比。”
向天明道:“你弄错了,我是要你以武当派掌门人的身份,邀请武林同道当众承认你们武当派的剑法比不上我们昆仑派的!”
此言一出,武当派弟子大哗,有许多人禁不住叫道:“无色长老,请你老人家出来教训这个妄人吧。”
无色摇了摇头,说道:“无名师兄,我看若然不答应和向先生比剑,恐怕是不行了,请你也别一再谦让了。”
无名道:“这个——”
向天明喝道:“你们商议好了没有?”
不岐忽地越众而出,朗声说道:“我的师父不能和你比剑,我和你比。”
向天明道:“哦,你是无相真人的徒弟?”
不岐道:“不错,你是替你死去的师父来挑战的,我也有权替我师父应战。”
向天明侧目斜睨,状似不屑,半晌说道:“我三十六年前和令师订下约会之时,就曾经说过,如果到时他因年老,我可以任他挑选贵派剑法最好的人和我比试。现在你的师父并没有指名叫你,看来在你师父的眼中,你似乎不能算是武当派的第一高手吧?”
不岐淡淡地说:“你当年也只是自说自话而已,家师为人忠厚,这自高身价四个字他是不好意思说你的。你说得一点儿不错,我当然不是武当派第一高手,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依我看,你恐怕也只配和我动手吧!”
向天明倒也并不动怒,脸上仍是毫无表情地说道:“你也说得不错,有例在前,你是有权向挑战的。不过,由于你并不是令师指派,也不是贵派掌门挑选出来的人,我虽然可以和你比剑,但却只能当是私人的比剑。说得明白些,我是看在你师父的份儿上和你随意比划那么几招,并不是把你当作代表武当派的高手来和你比,你明白么?”
不岐冷笑道:“现在我不和你斗嘴,你喜欢把我当作什么就当作什么,只要你肯和我比剑。出招吧。”
向天明皮笑肉不笑地打个哈哈,说道:“我答应和你比剑已经抬举你了,我让你三招,无名道长,待会儿我再向你请教”!弦外之音,要胜不岐那是易如反掌,所以只需无名道长待一会儿。
不岐道:“不必你让,你比我高半辈,我先出第一招就是!”说罢,长剑指出,剑尖向下一点,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朝天一炷香,是向平辈的高手表示礼貌的。
无名站在无相真人身旁,说道:“不岐倒是很能沉得住气呀。”
朝天一炷香,并不是用来攻击敌人的,向天明道:“不必客气,这一招我可以不算。”话犹未了,不岐已是倏地抢上一步,挽了个剑花,运劲刺出,喝道:“这一招算不算?”
向天明剑未出鞘,一个转身,不岐的剑尖恰好碰着他的剑鞘,说时迟,那时快,剑锋已是顺势倒卷上去,削他握剑的手指,叮地一声,剑尖弹起,落点刚好又指着他手背的冷渊穴。向天明霍地身躯一矮,缩手避招,不岐的第三招又闪电般使出来了。这一招更是又狠又快,剑锋逆向削下,一下子就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削到他膝盖。
这一招快如闪电,又狠又准,看来向天明已是决计难避开,陡然间只见一道光芒,破空飞出,向天明喝道:“三招已满还招!”当地一声,把不岐的长剑格开。
此时众人方始看得清楚,只见向天明的剑鞘已经落在地上,从当中裂开。他并不是用一般拔剑的出鞘的,剑鞘乃是被他的内力震裂,因此才能够在那间不容发之际,迅速及时还招,以剑对剑,化解对方攻势。他的剑裂鞘而出,不但格开了不岐的长剑,而且余势未衰,直刺不岐小腹。
不岐应变也快,一个黄鹄冲霄,身形平地拔起,向天明的剑锋从他脚底削过,倘若他慢了片刻,只怕已是断足之灾。不岐半空中一鹞子翻身,头下脚上,一招鹏搏九霄,凌空击下。向天明横剑一封,只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两条人影倏地由合而分,两柄长剑几乎都是贴着对方肩头的琵琶骨削过。
这几下快招,端的有如兔起鹘落,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到了此刻,方始爆出如雷的采声。
不波呆了片刻,暗自想道:“我潜心钻研祖师留下的拳经,剑谱,只道已经洞悉本门剑法的奥妙,哪知不岐师弟的变化之奇,仍然有我想象不到的。他的内功或者不及我,剑法实已在我之上。不过他的剑法偏于奇巧,毕竟不能算是本门的正宗剑法。他这样子练下去恐怕是练不到最上乘的境界的”。他心里这样想,口里则在替不岐喝彩打气,说道:“不岐师弟,你只不过才出三招,就能够令剑圣裂了剑鞘,这已经算是赢了一招了。但他却不提向天明让了不岐三招,当然不能算的持平之论。
比剑越来越紧张,众人已无暇多想,甚至无暇同门担忧了。每个人的目光都被那两柄盘旋飞舞的长剑吸引了去。
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