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落惊禽-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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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幅实在太大,第五高手和柴观古两人双手都用上了,竟然还无法完全使其展开,傅应锋和唐枢离得近,便上去帮忙。
画幅终于展开,上面画的是一棵枝叶繁茂的松树,树枝上立着一只丹顶鹤,树下有一只乌龟靠着树干。画上还题了几句话:“桂何伉俪,老健精神,乌丝白发,龟鹤同龄。”桂少微、何妤这对“龟鹤夫妻”精神健旺,一个满头乌丝,一个满头白发,一个叫“万年龟”,一个叫“白鹤仙”,画上的题辞与桂少微、何妤的身份和外形真是太贴切不过了。
大家也都看出这幅画的寓意,边一起说这画画得太好了。
桂少微、何妤夫妇看了,也颇高兴,满面笑容地坐回原来的椅子上。
俞扶摇看了那画上的题辞,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因为俞扶摇的笑声太过放肆,正厅里的几十双眼睛一下子都盯在他身上来了。
完璞子脸上略带愠色,问道:“有什么可笑之事吗?”
俞扶摇道:“这幅画画得倒是不错,只是这题辞太不友善了。”
大家的目光又再次投注在那幅画上面。
傅应锋看出端倪来了,悄悄给俞扶摇打了个眼色,叫他不要说话。
其他人却未能看出什么不妥来,于是更加迷惑。
完璞子道:“这几句话很吉祥啊。”
俞扶摇不理会傅应锋的暗示,对柴观古说道:“柴大侠你这样干可就不对了,你这不是明摆着跟桂老前辈过不去么?”
柴观古斥道:“我跟桂前辈可是有过命的交情,我这幅画也没什么不敬之意。你休要胡说八道。”
俞扶摇道:“柴大侠你别故意装傻了,把那四句题辞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那还不是大不敬之语么?”
经俞扶摇这有一提醒,大家再去看那四句话,立刻明白俞扶摇为什么要发笑而且指责柴观古和桂少微过不去了。
那四句话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桂老乌龟”。
这简直就是当面抽打桂少微的耳光嘛。
众人顿时惊诧莫名,看着柴观古和桂少微,看他两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桂少微神色丝毫未变,甚至连眼珠子都未转动一下。
柴观古的神情可就复杂得多了,既有尴尬,又有气恼,既显得无辜,又觉得太丢人现眼。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瞬间连变了几次脸色,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个是手足无措了。如果地上有一条缝,他一定会钻进去的。他老婆米荃也跟着难受。
第五高手诧异了片刻,倏地指着柴观古,说道:“柴观古,你这是什么意思?”
柴观古结结巴巴说道:“我……这……”
第五高手道:“我们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竟然用这种东西来羞辱我们?”
柴观古急道:“第五兄,我绝无此意。”
第五高手道:“那你这画上的四句话又做何解释?”
柴观古道:“这……我也没想到这些文字会隐藏蹊跷啊。”
第五高手道:“你没想到?!!很清楚,你是故意这样干的。”
柴观古道:“这四句话不是我想出来的。”
第五高手道:“这东西是谁画的。”
柴观古道:“京城里的大画师童澶。我给他说要给桂前辈送一幅画作为寿礼,并写几句吉祥话。他与我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普岸大师插话道:“也许童澶写这四句话时也没有想到会引起误会。”
柴观古急忙附和,道:“大师之言极是。”
俞扶摇道:“普岸大师,你这话容易误导大家,让人听起来觉得是我多事似的,又或者是我存心在这四句题辞上面做文章。”他说话的口气很强硬,简直就是责怪普岸大师。
普岸大师还从没见过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虽然惊奇,却也并不动气,只是淡淡地说道:“贫僧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俞扶摇道:“大师的意愿未尝不好,只是这样的‘化’法容易将晚辈‘化’成心眼太多的小人。”
普岸大师道:“少侠多心了。”
俞扶摇哈哈一笑,道:“看看,大师果然认为我心眼多了。”
普岸大师道:“是贫僧说错话了。”
宗政秋雨见俞扶摇气焰嚣张,忍不住说道:“俞公子,先前你与我、权兄弟已经有了不愉快,现在又冲撞普岸大师,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俞扶摇道:“普岸大师都没说什么,轮不到你跳出来当小丑。”
宗政秋雨怒道:“谁是小丑?”
俞扶摇呵呵一笑,道:“你不是小丑,你只是个‘老丑’罢了。”
宗政秋雨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
俞扶摇打断宗政秋雨的话,道:“想吓唬我么?尽管把你的‘雕龙手’使出来就是。看在你是武林前辈的份上,我特别提醒你一下,跳出来显示威风容易,但坐回去就难喽。”
宗政秋雨气得直哆嗦,指着俞扶摇道:“很好,且待今日过去,我倒要领教领教俞公子的高招。”
俞扶摇故意拿话气宗政秋雨,道:“你这哆哆嗦嗦的架势不会是‘雕龙手’吧?”
宗政秋雨道:“对付你这的江湖小混混,还用不着‘雕龙手’。”
俞扶摇道:“这话很对,在我面前,你实在没机会使出‘雕龙手’。”
完璞子将宗政秋雨拉回到座位上坐下,道:“宗政老弟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
宗政秋雨顺势坐下,道:“这江湖都成什么样子了。”
俞扶摇道:“刚才普岸大师不是说了么,这武林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你和我们争这武林,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完璞子道:“年轻人,你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啊?”
俞扶摇道:“道长真是神仙,知道我现在已经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了。”
完璞子道:“贫道和普岸大师的意思是一样的,关于这幅画的题辞,就到此为止。”
他对第五高手说道:“把画收起来吧,以后不挂出来就是。”
第五高手依言将画幅卷了起来。
完璞子又对桂少微道:“桂大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柴大侠伉俪也是一番好意。”
桂少微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普岸大师对何妤道:“何女侠,你看这事……”
何妤隔着桌子碰了碰桂少微的手,道:“老头子,说话呀。”
桂少微还是没有开口,他只有一个反应。
他身子一歪,从椅子上翻下来,“砰”地摔倒在地。
在场众人心道:“桂大侠器量颇大,为什么竟然会被‘柴米夫妻’这幅画气成这样?这真是太不值得了。”
何妤和第五高手已经蹲在桂少微身边,想将他扶起来。
何妤还急声问道:“老头子,你怎么了?”
如果桂少微现在能够说话,他一定会粗声粗气地答复老伴:“怎么了?你没见我已经死翘翘了么?”
何妤、第五高手现在终于弄明白桂少微为什么会栽倒在地了。
桂少微死了,在他七十大寿这一天莫名其妙地死了。
桂少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何妤见好端端的老伴竟然没有一丝先兆就魂归西天了,忍不住尖声惊叫起来。
第五高手晃动着桂少微的身子,道:“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显然,这一问纯粹是多余。
众人也很震惊,纷纷围上来看个究竟。
普岸大师、完璞子和傅应锋也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情况。
普岸大师道:“大家别围这么紧。”和完璞子一起蹲下去细查桂少微身上有无异样。
他们都是江湖老手,基本没费什么劲就找出了桂少微猝然死亡的原因。
普岸大师和完璞子缓缓站起身来,两个人走到门口去,低声交谈了一阵,然后两个人又走回屋子中央。
普岸大师扫视了众人几眼,脸色十分悲痛,声音也很低沉,说道:“桂大侠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暗算致命的。”
众人“啊”地叫了一声,心里都在想:“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普岸大师、完璞子和傅应锋这样的高人眼前下手暗算桂大侠?而且奇怪的是,桂大侠的武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在被人暗算的时候不仅来不及反抗,甚至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弄出来。”
何妤得知丈夫竟是被人杀死的,不禁大放悲声,呼天抢地地哭起来。
门外数百江湖英雄听得何妤哭声,也跑进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正厅内外闹哄哄乱成一片。
完璞子大声喝道:“桂大侠不幸遇害,希望大家安静,不要添乱。”
闹声小了一些,但并没有完全平息下去。
完璞子对何妤说道:“何女侠,你是不是进去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理。”
何妤抹干泪水,呜咽着说道:“我要找出凶手,剥了他的皮。”
完璞子道:“这个……”
宋结绿悲愤地问道:“到底是谁暗算了我师父?”
普岸大师道:“先看看你师父是如何被害的,自然就能找出谁是凶手了。”
第五高手道:“我师父身上好象没有伤痕。”
普岸大师道:“那就是你没仔细看了。”
完璞子道:“你看看令师的胸口。”
第五高手和宋结绿依言急忙去查看。这一会他们是有的放矢,加之看得特别认真,所以一下子就看出桂少微左胸上衣服已然裂开,第五高手轻轻地拨开衣服,发现桂少微胸膛上有一道淡淡的血迹。显然,桂少微就在因此而丧命的。
第五高手黯然神伤,问完璞子道:“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师父怎么可能被人在胸口上刺了一下呢?”
完璞子道:“这也正是我们感到疑惑的地方。”
他转向傅应锋,问道:“不知傅大侠有什么高见?”
傅应锋似乎早就料到完璞子会问他这个问题,闻言立刻答道:“晚辈能有什么高见?不过我倒是曾经见过另外一个人与桂前辈死状完全一样。”
完璞子颇感意外,道:“有这种事?死者是谁?”
傅应锋道:“‘弄潮门’的‘弄潮英雄’水玄钰水大公子。”
何妤道:“水大公子?怎么会呢,前天他还过来看望过我们呢。”
傅应锋道:“水大公子是昨天被害的。当时在场的还有俞兄弟、唐兄弟。”他突然想起糜熙春也在这里,便接着说道:“具体情况糜大居士最清楚。”
因为大家知道傅应锋、俞扶摇和唐枢是一起来的,所以对傅应锋所说的俞、唐二人在场的话并不感到惊奇,但他们却不明白“立地成佛大居士”糜熙春何以也搅到这件事里来了,于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到糜熙春身上。
“立地成佛大居士”糜熙春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大,眼前除“黄金和尚”普岸大师、“白璧道人”完璞子、“玲珑手”傅应锋和“雕龙手”宗政秋雨及已经被害的“万年龟”桂少微之外,就数糜熙春有名了。糜熙春武功高,脑筋灵活,在武林中不仅很少吃亏,而且也鲜有惧怕别人的时候。但他现在却很怕一个人,那就是杀害水玄钰的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昨天他与傅应锋会面后,已然打算从此以后不再提水玄钰被杀的事情。但今日被傅应锋指名点姓地提到,却势必不能不出来说明情况。而且更重要的是,武林中的两大绝顶高手普岸大师和完璞子也在面前,再加上风头正健的傅应锋,对付独秀斋主人的三弟子绰绰有余了。所以糜熙春决定露露脸,于是说道:“傅大侠说得没错,水大公子也是这样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暗害了的。”便把水大公子如何莫名其妙倒地而绝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普岸大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