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关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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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刀比平常人的刀短,比平常人的刀细,比平常人的刀巧,也比平常人的刀快。
冷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快刀。
冷血也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使刀和自己使剑一样快、一样准。
冷血也第一次发现,死亡是离他那么的近!
冷血陡然向后飞撞!
无数的断茅划出破空的尖啸,在冷血身后飞射!
同时间他只觉胸前一凉。
他的身子仍倒飞而出,硬生生地撞出了茅堆,他一出茅丛,人突然向地一滚,随即飞身而起:剑已在手!
抬眼处,诸葛贤德正站在自己的前方,合笑而立,手中执刀。
冷血发现自己的胸前已中刀:刀入不深,但整个胸部已被血染红,他不知道自己已伤得多重,只是他握剑的手更稳定了。
诸葛贤德两眼盯住他,笑道:“好快的身手。”
冷血冷冷地道:“身手不快就逃不过你一刀。”
诸葛贤德仍然含着可亲的微笑:“我们有一点相同:你有四十九剑,我有四十九刀;从没有人选出你的最后一剑,也从没有人能逃出我的最后一刀。”
冷血突然冒出一句:“他,为什么不帮你忙?”
诸葛贤德笑容立敛,不响。
冷血竟然也笑了:“你是孤军作战,可不是吗?”
诸葛贤德忽然一笑,倏地出刀!
冷血已被称为杀手无情,说杀便杀,只是诸葛贤德更是笑里藏刀,连一声杀字也没有。
只是冷血是犯了一次错误,便绝不犯第二次错误的人。
诸葛贤德的笑容刚展,他的剑已划出!
“铮”!刀剑相交。
冷血暴喝一声,欺身连攻十二剑!
诸葛贤德连守十二刀,冷血十二剑一过,剑势一顿,诸葛贤德立时步步抢攻,刹那间攻出十六刀。
冷血硬生生地接下十六刀。
突然两声暴喝,两人飞跃于空中,相交处,刀光剑影,也不知攻守了多少剑、多少刀!
两人同时落地。
诸葛贤德仍保持微笑,双眼却像刀一样刺向冷血。
诸葛贤德的胸和腹正有血溅出,转眼间便染湿了上衣。
冷血铁柱一般地站着,双眼像剑一般射向诸葛贤德。
冷血除了原先胸膛的一刀外,小腹上亦被划中了一刀,伤势比胸膛的一刀还要重、而且,五处伤口中有四处已迸裂。
两人似已痛得冷汗直冒,但仍动也不动。
冷血冷冷地道:“你不是我的敌手,你共出了四十五刀。”
诸葛贤德笑道:“我确不是你的敌手;你只出了三十七剑。但是你比我伤得重:何况,”又笑了笑,“我还有最后一刀,‘玉石俱焚’。”
冷血瞪住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能逃出你的最后一刀,你逃不出我的最后一剑。
绝对。”
诸葛贤德大笑道:“说得好。”
刀光一闪,已破空划出一刀。
冷血长剑一振,两剑相击下又震开诸葛贤德一刀,诸葛贤德冷笑一声,陡然劈出两刀。
冷血同时间飞刺七剑!
人影倏然分开。冷血只觉左右臂皆一阵发麻,几乎连剑也握不稳。一瞥中,他只见自己两条胳臂已沾满鲜血。
诸葛贤德盯住冷血,“这是我最后一刀。”
冷血的第四十七剑突然闪电般刺出。
诸葛贤德一声叱喝,刀已铺天盖地似的飞卷而下。
冷血的剑虽先至,但一击之下,剑登时折断:冷血连看也不看,即时攻出第四十八剑!
诸葛贤德那一刀和冷血的第四十七剑交击后,已略为一顿,只是这一刀的力道非但没减,而声势更为惊人,他见冷血的剑已折,不禁大喜抢攻,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冷血用断剑所施的第四十八剑是如此精妙、辛诡和疾速。
他更想不到,冷血的第四十八剑是折剑的剑招。
像冷血这样的剑道高手,所使用的剑本应是一等一的好剑,但冷血手上的剑除了锋利和细薄外便一无长处,只是别人想不到,这才是这柄剑的一无长处中的最大优点:易折!
而冷血的第四十七剑是又快又疾是剑招里的极限,此剑一出,若被格架,剑身必折;就算是敌人避了开去,此剑要立即自行震断剑身,施出第四十八剑的断招法。
所以没有多少个人能逃出冷血的第四十七剑下,就算侥幸逃开去,也难免死在第四十八剑下。
连诸葛贤德也想不到。
只是冷血的大敌在五年前的一役中,便破了他这第四十八剑。
但那人最后还是在冷血未使第四十九剑时逃了开去。
冷血断剑,诸葛贤德反而高兴得太早,而促成冷血一气呵成的施展绝招。
冷血若不断剑,就没有如此可怕了。
可惜诸葛贤德的第四十九刀使到一半,冷血的断剑已刺穿他的喉管。
诸葛贤德的最后一刀,再也砍不下去。
他的喉咙格格作响,他是死在冷血的第四十八剑下:冷血的最后一剑未出,他实在死也不瞑目。
他的眼睛瞪住冷血,充满惊恐和痛苦。
冷血拍剑,诸葛贤德的鲜血都喷在他身上,冷血手抚剑折处,冷冷道:“我的最后一剑是留来给他的!”
诸葛贤德的眼睛像刀一般地刺透过冷血,忽然嘴角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意,然后才倒地而死。
诸葛贤德死了!
他临死前却看着冷血,像看透过冷血的身躯。那一种奇异的怪笑,令冷血不寒而栗。
冷血的伤口痛得要命,他自知不能再战。
但他从来不逃避。
冷血霍然回首。
果然有人。
那人就一直站在他身后,像一座岩石。
无论是孟行雷、白娇娇,甚至诸葛贤德,和这人的身份一比,简直是石头和珍珠一样。
此人的可怕的武功,似已到了无人能敌甚至不可想象的阶段,此人心智之毒,敢是绝无仅有。
冷血一看到这人,血似已焚烧,眼睛发出一种烧红了的剑的光芒,手更稳定。
仇人!
他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冷血连站也站不稳,但握剑的手仍异常坚定,只因脚站不稳最多是跌倒,剑握不稳便要送命。
冷血一生中不知跌倒了多少次,还是可以爬起来。只是人人都只有一条命,冷血也不例外。
就算他一点伤也没负,能够胜过那人的机会,只有二成:况且而今他浑身浴血,五日四夜的追杀,已令他付出太多的精力。
那人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那人盯住冷血浴血的身子,和稳定的手,那人身上连一柄刀一把剑也没有。
他在最好的时机才来;他从不错过任何机会;有一点他和冷血相同:不到休息的时候绝不休息,不到出手的时候绝不,一出手便一招杀人,绝不多出手,而且,他只会在最好的时机才出手。冷血也是。
只不过冷血的剑招有四十九剑,最后一剑据说天下无人敢接:当年他也因为不敢接这一剑,以致错过杀冷血的机会。
只是五年来,他苦练一剑,来克制冷血的第四十九剑。
他是否能接冷血的最后一剑?
无论如何,他今天是接定了。
因为今天是他杀冷血的最好机会。
他从不放过任何机会。
他和冷血不同的是:他有几百种守的招法,也有几百种出击的招式,只是,他只有一招用剑。
这一剑他也从未出手,只因还无人能有资格接这一剑。
但天下的人都知道这闻名丧胆的一剑。
就在今天,他将用这一招去接冷血的最后一剑。
经过他五年的苦研,这一剑专克冷血的快剑。
现在他有九成把握杀冷血。
他从不估计错误。
除非冷血能在十分之一的机会中击倒他。
冷血盯住那人,又转向地上的七八箱黄金银而,道:“你拿不回去了。”
那人沉声道:“不用你费心;你死后,我会叫人来拿。”
冷血冷冷地道:“然后拿的人都死掉?”
那人道:“是的。”
冷血脸无表情:“你让同伴一个个都先死于我剑下,是最大的败着。”
那人脸无表情:“本应死于我手下而让死于你手下,绝不是败着。”
冷血脸色一沉:“你亮剑吧。”
那人一字一句地道:“不到必要时我绝不出剑。”
那人又瞄了冷血一眼,道:“你现在的伤势,绝无胜的机会。”
冷血连眼也没眨一下:“你试试看。”
那人手仍在大袖里:“请出招。”
冷血一字一句地道:“不到必要时我绝不出招。”
那人连眼也没瞬一下:“很好。”
冷血忽然向前跨了一步。
这一步跨出,隐有龙虎之势;这一步跨出,就似箭搭弩上,一触即发。天下的确没有几人能接他这种玉石俱焚的全攻剑势。
那人左脚忽然向左移开尺许。
这一步横跨,就似稳如泰山,隐然有气吞山河之势;天下任何攻势,都被他这种步法所化解,而且根本无一丝空晾可攻入。
冷血的攻势全被这一记横步吞没。
冷血死死盯住那人,只要那人有一丝突变,他的剑便刺出!
冷血的阳刚之势和那人阴寒之力,正是互相克制。
人未动,招未出,煞气已重重。
两人皆汗出如雨,但连动也不动,眼也未眨一下。
日头热毒非常。
两人不到时机,便绝不乱出手!因为一剑刺出,生死立判。
所以,两人皆下肯先出手,但都想发现出对方的破绽。
冷血知道,只要知道了对方剑之所在,便能扳回劣势。
那人也知道,只要能击落冷血的断剑,冷血便形同废人。
日头已西斜。
那人浑身的衣衫已被汗水湿透,冷血伤口的血已凝结,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缩短又拉长。
夜已临,月东升,是个美丽的夜晚。
只是夜的背后藏有多少血腥呢?况乎黑夜本来是属于罪恶的。
一只流萤擦过二人之间,忽然落地死去。
是被煞气还是剑气所摧?
那人和冷血的目光不禁扫向落地的流萤。
同时间,两人疾抬目,因为他们都即时醒悟,这是杀敌和为敌所杀的最好时机。
时机已到,他们便绝不放过。
刹时间,剑气剑影漫天飞起,煞气侵人!
冷血的每一寸肌肉尽是攻势,闪电般已攻出三剑!
那人双脚不动,晃身间躲开三剑!
冷血停也不停,连刺出五剑!
那人身形疾闪,冷血剑未到,人已空!
冷血根本不让对方有任何的休息机会,电掣般又刺出七剑!
那人一声惺叫,声未尽,已闪开七剑。
只见冷血浑身一片寒光,断剑厉啸飞刺,又刺出八招。
那人身形如风,八剑堪堪在他身旁掠过!
那人身法快,冷血更快,快得令人连想和看也未及、九剑又闪出!
那人身形飞退,九剑虽落空,长衫却被洞穿九个小洞,生死一线,间不容发!
冷血居然在闪身间又是五剑!
这五剑,那人是绝对避不开去了!
那人疾地双手翻飞,竟用手劈开五剑!
剑掌相交,竟似兵刃相击,铮然作响;剑掌皆被震开,剑未损,掌也无伤!
冷血目光一冷,断剑震动间又是九剑!
他绝不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剑过去,那人股、颈、胸、臂、掌、腿、膝、踝间各有一道血痕,血未涌出,冷血飞身又是一剑!
冷血不但一点也不觉得高兴,而且是万分惊恐!
那人伤得不轻,但脸上隐有笑意。
冷血共攻出了四十六剑,但对方仍以空手拍接,而且是只守不攻,冷血实无一丝把握能在最后一剑杀敌,也无一丝把握能接对方的那一剑!
只是那人的剑呢?他根本不知道那人的剑在哪里!
出剑的部位和方向是极为重要的,若能事先知道,要躲开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