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风云-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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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无悔的剑已经变得很温和了,但却有一股正从剑体内向外急泄的邪气,那是剑体内蕴藏了数十载的暴戾之气,这一股暴戾之气突然释放,其猛烈、其刚劲是难以想象的。他的剑是所有剑中最狠的一把,他将所有情绪全部都融入这柄剑中。他把所有的思想也融入这柄剑中,这本是一柄邪恶之剑,这柄剑本就能够读懂人性,所以他才喜欢噬人血,而现在他的邪气一去,灵气却犹存,便更能读懂人所有的思想。
殷无悔是个血性男儿,对义气和原则讲得很清楚,所以他最恨尹氏五兄弟那种卑鄙之人出尔反尔,对待敌人,他一向的态度是很强硬。所以,他的剑气很烈,剑身振动发出〃咝咝〃的怒响,似是回应殷无悔内心的怒火,剑是灵剑,剑招也绝不是庸招。血影子当初未能做到的,殷无悔今天却在一刹那间做到了。
当他的〃血邪剑〃突然尽泄邪气之时,他使出的〃血邪剑法〃竟可以在突然之间加入〃昆仑剑法〃中的姿式,他心头大喜,便在心底将当初〃血影子〃临终前的话重新细细品味一下。
〃血邪尽除正气生,极邪极正两昆仑。
正邪交合非不可,只待戾气断绝根〃。
原来血邪剑法与昆仑剑法本是同出一门,但因近百年来各走极端,导致血影子走上魔道之极,而昆仑剑法却走上纯正之极。后来昆仑祖师无极子开创昆仑派,更是走在正路之极。但〃极刚则易折,极柔则无锋〃,两派的剑法各有偏激,也是各有破绽的。六十年前,血影子便发觉此缺陷,于是独上昆仑三战无极子。
而无极子本和〃血影子〃有同门之谊,虽三胜但却未杀〃血影子〃,同时他也发现了昆仑剑法的缺陷,所以他便毫不隐藏地将昆仑剑法使尽,而使〃血影子〃学得昆仑剑法。但可惜〃血邪剑法〃本是〃血邪剑〃上所刻的心法,而〃昆仑剑法〃却是〃昆仑秘谱〃上的心法,两种心法本是两个极端的心法。
当初他二人的师父,在仙去之后,两人各取其一,使得他们各走极端。〃血影子〃所练〃血邪剑法〃全是以〃血邪剑〃练的,〃血邪剑〃本就有一股异常的邪力。
若想将昆仑剑法与血邪剑法融合,用〃血邪剑〃绝对不行,而别的剑又不能找到〃血邪剑法〃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只能望剑兴叹。
他曾想过无数种方法,想化除剑内的邪气,可是他的精神境界,已被魔剑定死,本就是魔界的思想,如何能使剑身找回正义之气?
所以〃血影子〃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只好创出心分两用……一剑使昆仑剑法,一剑使〃血邪剑法〃,从而达到正邪两极调和,但却很难达到理想的效果。
不过已经比单使一种剑法的破绽少多了。
外人总以为无极子只是爱才不愿杀〃血影子〃,但却不知道有这么一段情由,甚至连昆仑弟子都不知道此种关系。
今日奇缘巧合之下,在凌海借大自然之浩然正气的情况下,〃血邪剑〃内的邪气受不了这至刚、至大、至猛的正气所逼,竟从〃血邪剑〃内全部涌了出来,而使〃血邪剑〃改邪归正。物极必反,血邪剑竟将〃昆仑剑法〃与〃血邪剑法〃相互融合,两种绝然相反的心法,经过剑身的周转竟能息息相通,怎不叫殷无悔大喜呢?
所以,他的剑招变得无比犀利,那股狂涌的邪气也异常地狂放。
他的目标是跃涧虎,这是五虎中的老四,也是五虎中功力最逊的一位,当他飞退两步后,那握剑的手臂已经无力再举,正暗自惊骇盘山双怪的功力时,便听得一声大喝:〃拿命来!狗贼。〃
当他定睛一看时,一股汹涌邪恶之气已扑面而到,那血光隐隐的剑也跟着斜斜地划到。
似乎没有什么角度,似乎没有什么速度,只是在空气中不断地振动,每振一下便与他近了一尺,后来几乎看不到剑在动,只有一点,一点剑尖指着他的眉心,似乎有说不出的魔力,没有人能形容这是什么感觉,跃涧虎更不能,他的心神早已被那邪恶之气所制,只觉得那一点剑尖在不断地扩大,不断地推进,后来天地之间已经不再存在任何东西,连自己也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之中,只有那淡红的一点剑光。
不!
不是一点,而是铺天盖地的一片,整个天地便是剑尖。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压力,那是一种难以解说的失落,那是一个噩梦,一个永远也不能清醒的噩梦。
△△△ △△△ △△△
归林虎的心全都碎了,他的兄弟一个个就要倒下,而他却无能为力去救,他要杀死所有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是敌人杀死他的兄弟,是自己人逼他来送死,所以他有些疯狂。他离跃涧虎的距离太远,无论以多快的速度都救不了对方,所以他只能竭斯底里地大喊:〃四哥……〃好凄惨的声音,好悲切的声音,好沉痛的感觉,好令人心碎的亲情,就在这一喊中尽都表现了出来。
驻山虎和出山虎也听到了这一声饱含了凄苦辛酸的叫喊,他们的心神也为之一震,同时也感到一阵软弱,一阵悲愤,还有一丝想哭的感觉,当然更有一些疯狂。
赵乘风只是在出山虎的衣襟上轻轻一划,并没有要掉出山虎的命,但那道剑气已经让出山虎流了血。这是赵乘风手下留情,没有贯注全部的内力。出山虎也知道这是赵乘风手下留情,但他那一剑却是难以收手的一剑,不过赵乘风却一个旋身翻出,然后再斜斜地切出一剑,不仅是切,还有震、挑、削、刺,所有的动作只是在虚空中不断地演变,不断地推进。
驻山虎的剑本来看得很准,本来很有角度,也用尽了全力,但把招式已经用老,半空中又不能换气,于是只得向地上飞坠。但赵乘风已经看定了他,也跟着飞坠,而且在飞坠的同时,气势不断地凝聚,不断地增加,几乎似是泰山压顶之势,出山虎根本没有力气回救,因为他以为必死。那捅出的一剑根本就是有去无回,哪里来得及解救他的兄弟?只得目中滴下两行血泪,惨叫道:〃二弟……〃
凌海握住了无尘子的剑,但他体内的经脉犹未复原,却有数名杀手已经扑到。这些人都是玩命的招式,不顾死活,狂得可以。当然凌海更是一个狠角色,只用两年的时间便能成为〃杀手盟〃的王牌杀手,岂是易与之辈?在这种近身肉搏的情况下,双方都是高手,只能看谁够狠,谁便能生。不仅是要知道怎样杀敌人,还要知道,怎样挨刀子,只有知道怎样挨刀子,才不至于一刀便让自己死去。对于这些,凌海的经验很丰富,在这两年多杀手生涯中,他曾杀过一百零七次人,而且受过一百零七次伤,刀伤、剑伤、掌掌、枪伤,什么样的伤都受过,他已经知道怎样避开避人的致命杀招而让对方死于自己的剑下。
他的前方是殷无悔,他感到了殷无悔浓浓的杀机,和归林虎的悲伤,他还感到了驻山虎的绝望,出山虎的悲愤。于是他并没有去理会攻来的杀手,他手中的剑以一种很自然、很随便的姿式打出,这当中却包含了点、刺、抽、带、提、格、击、崩、压、劈、截、搅等十二式变化,每一式变化都是无比的自然、从容,他的身体疾旋,有如一阵龙卷风刮过,地上的尘土,也随着在一傍旋转着。他手中的剑一轮疾转,便破开了众杀手的围攻,向殷无悔的剑上挑去,口中还高喊:〃剑下留人!〃
跃涧虎因归林虎一声惨叫,而惊醒了过来,但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殷无悔的剑已经离他眉心不到一尺来远,而他的手臂依然酸麻,对刚才那一段迷失了灵智之事却依然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死亡已经迫在眉睫!于是他闭上了双眼,期待死神的来临,他没有反抗的意识,因为反抗也是多余,绝对的多余,没有人能在这样玄奇的剑下活着,除非出现奇迹。
凌海的一声大叫又惊醒了他,也惊动了殷无悔和赵乘风,但他们的招式已经毫无回转的余地,顶多只能收回三成功力。
不过就三成功力也差不多了,凌海的长剑在殷无悔的剑身上一挂,竟将殷无悔的剑身引向一名杀手,一名正从侧边扑来的杀手。跃涧虎很疑惑,归林虎很不解,连殷无悔也弄不明白,但凌海并没有解释,因为他没有解释的必要,更没有解释的时间,他从殷无悔的剑下窜了出去,一帕衣角也随风飘去,他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向赵乘风掠去,很快、很疾,他的剑斜斜地划出,在赵乘风、出山虎、驻山虎都不理解的情况下,挡住了赵乘风必杀的一剑,但因他的经脉有些混乱,刚才又引开殷无悔的一剑,没有停歇地又架住赵乘风这气势无匹的一剑,他有些受不了,于是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而驻山虎那刺向赵乘风的一剑依然没有改变方向,只是因突如其来的凌海,有些震惊,但他却知道,凌海救了他四弟和他自己一命,而且为救他而受了伤,可他这一剑已成定局,就如赵乘风的剑和殷无悔的一剑,都知道这是最后一剑,都是有去无回的一剑。所以他只有一声惊叫:〃小心!〃但却不能收回这一剑,可也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忍。
〃不要,二弟。〃出山虎大惊道。
〃不要……〃归林虎、跃涧虎了惊叫道,他们都深深地体味到了凌海内心的善良和仁慈,为了救他们而不惜冒身死之险。
〃傻蛋,真是傻蛋……〃盘山双怪气恼地大吼道,身形也向凌海这边疾扑,而贾风骚手中的小凿子也迅急地飞出一根。带着风雷之势在凌海的腰际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这又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贾风骚本想以飞凿打落驻山虎手中的长剑,却未想到剑却握在凌海的手中,而且还有一点剑尖在凌海的体内,这一横击竟使剑尖斜斜一划。
凌海没有惨叫,只是凄然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你们四个不是坏人,至少还有善良的一面,所以我不怪你们。〃
这是对尹氏四虎所说的。
很平静,但却又很有分量的话,尹氏四虎沉默了,他们再无斗志,他们心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尊敬,但更多的还是鄙夷,鄙夷那些只为私利而不择手段的人,鄙夷毒手盟的暴行。
这是他们以前从来都没有的想法。但却是在发现凌海那伟大的人性时,他们醒了,他们不再是工具,杀人的工具,而是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的人。
〃呀……〃凌海发出一声怒吼,他右手的剑斜削而去,那是一名正在偷袭赵乘风的杀手。没有原则的杀手,最终都是无情的。
他们并不为这一段义举而受到感染,他们的眼中只有杀,杀尽所有的敌人,完成任务。而赵乘风、凌海、殷无悔、盘山双怪和一干武林豪杰都是他们要杀的对象,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杀人的机会的,哪怕一点点很小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凌海却为他们制造了,那便是众人的惊愕意外。
赵乘风的心里很乱,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一个不顾自身安危来解救敌人之人,而原因就是因为对方还有善良存在,还可以重新做人。他想到了他的师父,他想到了他的师叔和同门,他的感触很深、很深。
而那些杀手却发现了他内心的矛盾。
所以来攻的一剑很狠,但凌海却发怒了,绝对发怒了,他最恨这些乘人之危的人,更恨人去伤害他的朋友,所以他发怒了。
他的怒不是人怒,而是剑怒,他好久没有打出这样的怒剑,这一个多月来,他从来没有动过怒,他的性情已经回到了大自然之中,可现在他的经脉有些乱,又有内伤,再也不能和大自然接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