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面人-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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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麟见娟妹妹不说,知道再问无用,即说:“娟妹,现在我即刻下峰,如找到孙叔叔,
我立即转回终南来。”
说话之间,珊珠女侠已站起身来,与兰娟同时向着天麟,连连挥手。
卫天麟也举手挥了几挥,一看天色,日已偏西,知道该走了。
于是,又向对崖留恋地看了一眼,朗声说:“师母珍重,弟子走了。”
说着,身形一闪,已掠进身后密林里。
出了密林,直向峰下泻去。
卫天麟功力大增,身如棉絮,这时下峰,较之来时,不知快了多少。
天刚入暮,已达山麓,四野一片灰暗,官道上已无行人。
卫天麟继续施展轻功,二更不到,已达干州城门。
进入城内,街上行人甚多,商店灯火依然齐明。
走回客栈,吃过酒饭,取回马鞍银两,即回室就寝。
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城门刚刚大开,卫天麟已骑着赤火骅骝驰出了干州西关。
这时,晨风拂面,空气清新,天麟与宝马俱都觉得神清气爽,舒适无比。
官道上,行人尚少,赤火骅骝,一声长嘶,放蹄如飞疾奔前驰。
卫天麟急急赶路,每逢大镇,必稍息一阵,借机听听传言,是否有人谈到发现一个头罩
乌纱的人。
但非常失望,竟没一人谈起这件事。
卫天麟决意在天黑前渡过柞水,因此,不走官道,尽取捷径前驰。
他骑在狂驰的宝马上,不断地想。
他不知道蒙头老前辈孙叔叔,这半年多来究竟在什么地方?他更不了解,孙叔叔为何不
愿亲将小玉琴交还给银钗圣女?
卫天麟这时已断定蒙头老前辈,百分之百的是孙叔叔了,只是不知孙叔叔,为何能弹出
妈妈经常唱的那首哀歌?
蓦地,跨下骅骝突然发出一声悠长怒嘶,声震四野,刺耳惊心。
卫天麟立由沉思中惊醒,举目一看,前面村道上,正有一匹飞驰健马,扬起滚滚烟尘。
细看马上,竟是一个身穿白衫,背插长剑的瘦小人影。
卫天麟一见,心中一阵狂喜,手中马鞭,迎空一挥,叭的一声,打在马股上。
宝马骅骝,一声怒嘶,昂头竖耳,马鬃矗立,速度之快,宛如一缕红烟,直向前面健马
奔去。
卫天麟挥着手中马鞭,欢声高呼:“冰妹妹,冰妹妹!”
前面马上的白衫瘦小人影,听了身后远处这声熟悉的呼声,立即勒马转身,望着飞马而
来的天麟。
卫天麟人马穿进飞扬的尘土中,见对面马上白衫人影已经停止,并且拨转马头正望着自
己,立即又大声说,“冰妹妹,冰妹妹,你怎地跑到此地来了?”
卫天麟满心高兴,驰至近前一看,身形一个急晃,几乎摔下马来。
因为,马上坐着的不是冰妹妹,竟是返回衡山,急急赶来的蓉姊姊。
林丽蓉头束银缎儒巾,身穿白绢长衫,背插伏魔宝剑,晶莹剑柄,碧绿丝穗,愈显得俊
秀无比。
坐骑一匹黄骠马,高大神骏,不亚于赤火骅骝。
但林丽蓉的一张粉脸,却宛如寒霜,一双凤目,冷冷地望着天麟,樱唇闭得紧紧的,娇
靥上,找不出一丝笑意。
卫天麟刹住马势,知道蓉姊姊生气了,他知道蓉姊姊为什么生气。
于是,硬着头皮见礼,满面堆笑,讪讪地说:“姊姊为何身着男装?小弟几乎……”
林丽蓉未待天麟说完,立即插言冷冷地说:“几乎认为是你的冰妹妹?”
卫天麟俊面一红,连忙解释说:“不,不,小弟几乎不认得姊姊了。”
林丽蓉醋劲尤足,冷哼一声,忿忿地说:“有了冰妹妹,哪里还认得我这个姊姊!”
说着,拨转马头,缓步向前走去。
卫天麟心中暗暗叫苦,埋怨自己太不沉着,仅仅看到一个与冰妹妹颇似的背影,便高声
呼起来了。
如今,蓉姊姊生气了。
卫天麟一抖丝缰跟了上去,他不敢再提冰妹妹的事,于是举目看了看已隐入西天彩霞中
的红日,轻声问:“姊姊,你是否也想日落前渡过柞水?”
林丽蓉看也不看天麟,冷冷地说:“知道何必多问?”
卫天麟听出蓉姊姊冰冷的话音中,有些微抖,转首看去,见身侧黄马上的姊姊,粉腮上,
已挂了两行晶莹泪水。
心中一阵歉然,立即将头垂下,他再不敢问了。
但两匹并肩缓步的神骏宝马,却不知主人们的愁苦,骅骝轻啃黄骠的秀目,黄骠轻咬骅
骝的双唇。
卫天麟看了两马亲热的样子,不禁脱口笑着说:“姊姊,你的马是母的!”
林面蓉的粉面倏然红了,立即垂首,破涕绽笑,轻咬樱唇,嗔声轻骂:“厚脸皮,真不
害臊!”
话声甫落,皓腕一翻,叭的一声,皮鞭打在马股上。
黄骠正在心醉神迷之际,马股上骤然一痛,一声惊嘶,放蹄飞去。
卫天麟觉得有趣,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
骅骝一声不响,猛地向前疾蹿。
事出突然,天麟无备,惊得立敛大笑,手忙脚乱,几乎摔下马来。
卫天麟慌忙伸手抓住鞍头,一定抻,不禁勃然大怒,举鞭就要打下。
蓦地,前面传来蓉姊姊的愉快笑声。
天麟抬头一看,蓉姊姊正带袖掩口,咯咯娇笑,虽着男装,依然尽是女儿态。
举在手中的马鞭,还未打下,骅骝已追至黄骠身侧。
天麟心中本极有气,但能因此将蓉姊姊逗笑了,心中的气也消了。
于是,乘机笑着说:“姊姊,天快黑了,听说不渡过柞水,没有市镇,我们要快些才
好。”
林丽蓉依然不理卫天麟,一抖马缰,当先向前驰去,但她脸上的神色,却比方才好多了。
真怪,红日已没,西天艳丽的彩霞已变成一片灰云,前面远处,无数白羽水鸥,旋转飞
舞,忽降忽升。
天麟转首对丽蓉说:“姊姊,前面就是柞水了。”
林丽蓉向前望了一眼,竟然冷冷地问:“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个冰妹妹?”
卫天麟心头一震,以为蓉姊妹已忘了这件事,想不到她仍记在心里。
他知道早晚是要说的,于是便将在霸王庄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当然,他不会把与冰妹妹在林内拥吻的事,自动说出来。
林丽蓉依然望着前面,黛眉微蹙,不解地问:“你的冰妹妹为何负气出走了?”
卫天麟俊面一红,摇头微笑说:“这就不知道了。”
林丽蓉知道这句话是谎话,转首一看,见天麟神情窘迫,芳心一痛,已到喉间的话,又
不说了,于是立即转变话题,问:“你去终南,可见到娟姑娘?”
天麟见蓉姊姊口气平和多了,心中顿时平静不少,于是点头说;“见到了,她们住在太
华峰铁面佛心南召老前辈的清修处所。”
林丽蓉立即说:“我知道,那地方堪称世外桃源,数年前,我曾与恩师去过两次。”
天麟未待丽蓉说完,急问:“姊姊的恩师,是否即是武林尽知,嫉恶如仇的净凡师太?”
林丽蓉立即肃容点头,说:“是的,正是她老人家。”
卫天麟又问:“姊姊回去,师太可曾责备你?”
林丽蓉摇摇头说:“没有,我将经过情形向她老人家禀过之后,并要求西来追你,恩师
立即应允了,并命我经过太白山时,代她去问候悟因神尼。”
卫天麟听得心头一惊,急声问:“百年前已息隐侠踪的悟因神尼,仍健在人间吗?”
林丽蓉肃容说:“神尼非但健在,看来比恩师犹要年轻,确已臻达半仙之体,返童之
境。”
卫天麟不解地问:“姊姊,你曾见过神尼?”
林丽蓉点头说:“是的,数年前,随恩师云游时,曾去太白山雪云峰见过神尼一面。”
说着一顿,凤目中一道奇异光辉一闪而逝,继续说:“幸蒙神尼垂爱,竟将失传近百年
的旷世绝学遥空弹指神功传授给我……”
天麟听得心中非常向往,立即插言问:“不知小弟是否也可随同姊姊前去叩谒神尼?”
林丽蓉略一沉思,望了心爱的麟弟弟一眼,说:‘到时我俩见机行事,能去就一起去!”
卫天麟心中高兴异常,忍不住愉快地笑了。
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前面一里以外,现出一片广大无极的芦苇,芦花似雪,随着江
风不停飘拂。
骅骝、黄骠,看到一片雪白芦花,同时发出一声长嘶,速度骤然加快。
卫天麟看了,剑眉一皱,有些不安地说:“一点渔火都没看到,今天恐怕不能渡江了。”
林丽蓉略一沉思说:“恐怕船只都隐在芦苇中。”
说话之间,距芦荡已不足半里了。
两人立即收马,缓步轻驰。
来至江边,江中芦苇高约丈二,距离岸边,尚有十数丈。
但听芦荡之中,渔歌互唱,情话传送,只听歌声,不见人影。
林丽蓉感慨地说:“身为渔人,船即是家,日落收网,坐观晚霞,他们这种生活,倒使
人有超然出俗之感。”
卫天麟似有所感地说:“这样广大的芦荡中,说不定隐居着厌弃世俗,来此清修的奇人
异士。”
林丽蓉立即含意颇深地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偏僻贫困之区,多是藏龙卧虎之地,
所以说,武功高绝的奇人异士,多虚怀若谷,藏而不露。”
卫天麟聪明过人,岂听不出蓉姊姊的话意,立即应声说:“姊姊说的极是。”
林丽蓉看了麟弟弟一眼,见他一脸诚然,娇媚地笑了。
两人在江边等了一会儿,竟未见有船只划出芦荡,卫天麟等得有些不耐,立即对着芦荡
朗声说:“在下急欲渡江,哪位愿意辛苦一趟,在下重重有赏。”
天麟话声一落,立有不少歌声停止了。
接着,苇花摇动,浆划水声,数只渔船破芦而出。
数只较小鱼船,见岸上两位少年客人,尚有两匹高头大马,俱都自动停止了,其中一只
较大的,已飞浆划了过来。
天麟、丽蓉见有船愿渡,心里异常高兴。
细看船上,一个青衣少女掌舵,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操桨极快地靠过岸来。
卫天麟细看操桨老叟面色红润,眼神明亮,方才操船之时,运桨一划,船行如飞,知是
水上侠隐人物。
于是抱拳当胸,和声说:“在下兄弟二人,因有急事,须连夜渡过柞水,烦请老伯渡送
一次,船资理当加倍奉上。”
操浆老叟,略微打量天麟一眼,又看了看林丽蓉肩后露出的晶莹剑柄,哈哈一笑,说:
“两位不必谦虚,请先放马上来。”
说着,转首对身后青衣少女,说:“丫头,掌好舵,马身过重,你要格外小心!”
青衣少女两手扣舵,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羞涩地望着天麟与丽蓉。
听到操桨老叟的叮嘱,立即粉面绯红,应声说:“爹爹放心,绮儿晓得。”
卫天麟知道老叟是个侠隐人物,似无故意藏拙的必要,于是身形微动,飘身掠上船面,
身形下落,轻如柳絮,船只丝毫未动。
操浆老叟面含微笑,神色自若。
青衣少女樱口微张,面现惊容,她似乎没想到,这位文弱公子,也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
卫天麟立定身形,向着宝马微一招手,轻声自然地说:“骅骝上来。”
宝马果然通灵,状极温驯,低嘶一声,前蹄轻轻踏上船舷,继而微一纵身,后蹄已落上
船面。
卫天麟脚下微一用力,船身平稳如常。
操桨老叟哈哈一笑,神色自若地说:“好一匹赤火骅骝,龙种宝马,人间罕有。”
卫天麟微微一笑,谦虚地说:“老伯过奖了。”
天麟话声未落,白影闪处,丽蓉已飞上船面,身形落处,声息俱无。
黄骠较骅骝尤乖,林丽蓉身形刚落,它已悄悄地跟上船来。
青衣少女空自紧张一场,想不到两匹高头大马,俱都如此温驯可爱。
操桨老叟对着立在青衣少女身前的林丽蓉关切地说:“江面宽约六里,中流极速,渡到
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