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青萍-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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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逸姿听了连连点头,又为慕容冰一诊脉息,知道她约莫再有盏茶时分,便将醒转,遂在萧瑛手中接过那粒“玉髓补元丹”来,走出洞外。
她出洞之故,一来为了自己若不离开,慕容冰难以向萧瑛尽情报复,泄却胸怀郁积,二来也不忍心眼见萧瑛强忍苦痛地,听慕容冰加以楚毒情状。
但谢逸姿却也不敢远离,只在洞中徘徊,准备有甚意外之时,可以及时抢救。
果然,在盏茶时分以内,洞内寂然无声,显系慕容冰尚未醒转。
盏茶时分以后,洞内渐渐有了声息。
最初是一声惊噫,跟着是一声怒叱,然后便是不时传出的森森冷笑。
谢逸姿心头雪亮,知道那声惊噎是慕容冰醒转时突见萧瑛所发,那声怒叱是慕容冰认出萧瑛是杀母深仇所发,那不时传出的森森冷笑,则是萧瑛未加抵抗,听凭慕容冰楚毒报复,而自慕容冰口里发出的得意笑声。
慕容冰冷笑连连,萧瑛却似咬紧牙关,半声不发。
忽然,萧瑛也渐渐有了惨哼之声,慕容冰则笑声更厉。
谢逸姿心中一跳,知道不妙,萧瑛若非已到无法承受地步,决不会发出这惨哼之声。
她赶紧闪身入洞,欲加察看。
但就在谢逸姿刚刚闪身之际,萧瑛又发出一声惨嚎,等到这位点苍掌门“流云仙子”进入洞中,眼前已呈现一幅入目凄惨的画面。
萧瑛的满头白发,几乎已被慕容冰生生拔掉了一半有余,头皮碎裂,满头是血。
脸上则更是血迹模糊得好不怕人,一只左眼,已被慕容冰把眼珠挖去。
慕容冰则刚把血淋淋的手指,自口中缩出,玉腮犹动,仿佛已把所挖出那只萧瑛左眼眼珠,嚼食下肚。
谢逸姿怒不可遏,伸手打了慕容冰一记耳光,并顺手点了她的“软麻穴”,使她跌倒在地。
慕容冰苦心造诣,走遍天涯,直到如今,才好不容易地,在杀母仇人身上,尽情发泄了胸怀积愤,自然高兴万分。
她忽见谢逸姿姊姊入洞,因口不能言,无法叙述这桩快心之事,只得堆着满脸笑容,意欲画字相示。
谁知谢逸姿怒发如狂,不仅先赏了一记重重耳光,并把自己点了穴道。
慕容冰满怀惊诧,瞪着一双大眼,凝视谢逸姿,嘴角间血渍殷然地,“啊啊”连声,表示疑问。
谢逸姿哪里顾得理她,慌忙取出身边妙药,为萧瑛敷伤止血,并替她解开被慕容冰所制经脉。
这时,慕容冰见谢逸姿不理自己,反为萧瑛疗伤,不禁更莫名其妙地,惊讶欲狂。
谢逸姿替萧瑛敷药止血以后,把她抱上云床歇息,萧瑛微叹说道:“谢仙子,拔去半头白发,等于拔去我满心惶愧,挖掉一只眼睛,等于挖掉我全身孽罪,萧瑛从此才能心安理得,静度余生,你应该为我高兴,不要为我伤心,并不可责怪冰儿,要知她慈母被害,自幼孤苦,心中茹恨至今,好不容易才遇仇人,怎会不尽情下手,加以报复的呢?”
谢逸姿心中一酸,泪珠垂落地,点头说道:“萧大姊,你真是具有莫大智慧,屠刀刚一放手,便成了仙佛中人!谢逸姿敬如尊命,不再责怪慕容冰小妹,便却要把此事的源源本本,向她说明,让她知道萧大姊对她是一种什么情意。”
慕容冰听了萧瑛那些话儿,已觉不解,再听“流云仙子”谢逸姿不叫自己“温冰”,而叫自己“慕容冰”,更是莫名其妙。
谢逸姿见萧瑛头上眼中,血已止住,如无大碍,这才把“罗浮山冷云峰”中秋赴约以来的所有情事,向慕容冰仔细叙述,并将她母亲“佛女”温莎,所留白绫血书,用手展开,给她观看。
慕容冰看了血书,听完经过,才知道这位是自己嫡母身份的“白发圣母”萧瑛,竟系故意让自己尽情凌辱楚毒,以发泄胸中积愤,减轻病势,才好挽救自己性命。
她一面聆听,一面心中愧得无地自容,目光凝注着云床上一目已眇,白发半脱,而面目间血渍模糊的嫡母萧瑛,两股伤心痛泪,宛如断丝珍珠般,不住滚落。
谢逸姿见状,心知慕容冰业已尽悉内情,遂伸手替她解开了所点穴道。
慕容冰穴道虽开,并未起立,竟膝行而前,爬到云床以下,一头钻入萧瑛怀中,泣不成声地,泪如雨下。
萧瑛知道慕容冰虽然口不能言,却已前仇尽释,把自己当作她慈母一般,才悔恨惭愧万分地,偎在自己怀中,如此痛哭,故而心头大慰,一面轻拍慕容冰的香肩,一面向谢逸姿要过那粒“玉髓补元丹”采,温言含笑说道:“冰儿,你不要过分自责,我丝毫不会怪你,你且把这粒‘玉髓补元丹’服下,乖乖睡上一觉,便可尽祛积藏体内的积愤疲劳,消除病因,然后再设法恢复喉音,并向‘三烈阳魔’杨叔度报仇雪恨。”
照说萧瑛此时满面血渍,目眇发脱,虽是温言笑语,但看来必觉狰狞异常,令人心悸。
谁知慕容冰却感受不然,她觉得这是自己生平所见到的最慈祥的相貌,是自己生平所听到的最亲切的声音,一面极力乖顺地,服下那粒“玉髓补元丹”,一面却仍泪光盈盈地,伸出丁香软舌,替萧瑛慢慢舐去头面之间的模糊血渍。
萧瑛对于慕容冰这种发自内心的孺慕动作,不忍加以拒绝,也不忍任她如此,遂在慕容冰“黑甜睡穴”之上,略加按摩,使她酣然入梦,才好充分发挥所服“玉髓补元丹”的灵效。
慕容冰固然立即入睡,但萧瑛一来伤势不轻,失血颇多,身体上有些疲累,二来不仅化解掉多年积压心头的一桩血仇,并等于掭了一位俏生生、娇滴滴的爱女,心神上快慰无伦,遂也搂抱慕容冰的娇躯,倦然阖眼,母女二人,相拥睡去。
此情此景,一片祥和,使“流云仙子”谢逸姿也因过分喜悦而深深感动,不自觉地流下两行珠泪。
谢逸姿替萧瑛母女,加盖了一条薄被,悄悄退出洞外,闲眺附近景色。
这位“点苍派”的掌门人,自从独孤策跳崖失踪之后,因审度利害,命令“点苍”门下,迁居别府,暂避杨叔度、楚绿珠夫妇“阴阳双魔”的凶焰以来,心中颇为抑郁,直到如今,方在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慰然微笑。
就在谢逸姿展目四眺之际,忽见一只绝大青雕自空中疾飞而过,雕背上似乎还坐着两人。
谢逸姿此时因尚未询及慕容冰,自然不知独孤策已到“野人山”,但却蓦然想起曾听独孤策说过“三奇居士”南门卫豢有一只大雕之事。
通灵巨雕罕世难见,谢逸姿不禁暗想难道这只巨雕,就是“三奇羽士”南门卫所豢?雕背上所坐之人,也就是独孤策、独孤兴师兄弟二人?
但若是独孤策、独孤兴师兄弟,却为何来自“野人山”方位,而一直向东飞去?
谢逸姿越想越觉迷惑,遂提足真气,运用“传音及远”神功,向空中连声叫道:“独孤表弟……独孤表弟……”
背上坐的正是独孤策、独孤兴师兄弟,但上下距离过高,青雕飞行又快,拂面天风,更屑极为强劲,哪里听得见“流云仙子”谢逸姿的传声呼叫?
谢逸姿连叫数声,见青雕毫未回顾,并已隐入青冥,不禁废然一叹,转头眺望别处。
谁知就在谢逸姿正欲转头之际,忽然瞥东面山峰的峭壁以上,驰下一条黑色人影。
谢逸姿身为一派宗师,见识极广,一看便知这条人影的武功造诣,不仅比自己高出甚多,并有点像时刻提防的强仇大敌,“阴阳双魔”身法。
见状之下,不由心中一动,暗想慕容冰刚服灵药,萧瑛也新受重伤,这时决不宜拼斗强敌,并欲避免她母女踪迹,落入对方眼中,自己应该赶紧离开这座洞口才是。
谢逸姿智珠既定,遂索性迎着黑衣人影,缓缓向前走去。
山洞本在峰脚,谢逸姿向上徐行尚未走到峰腰,一条电疾人影,便自一片峭壁之下,蓦然纵上。
来人是位面容绝美的黑衣妇人,但目光却极为阴毒深沉,神情极为凶暴冷傲。
谢逸姿虽未见过此人,但因对于她闻名已久,并极度惊心戒惧,遂一看便知是“阴阳双魔”中的“七柔阴魔”楚绿珠。
冤家路窄,恰巧相逢,对方又复凶名太著,故连“流云仙子”谢逸姿这等身份之人,也都悚然却步,心中微跳。
“七柔阴魔”楚绿珠看了谢逸姿一眼,双眉微挑,冷然问道:“方才是谁在此处施展‘传音及远’功力,乱叫‘独孤表弟’?”
谢逸姿镇定心神,故作不识对方,含笑答道:“是我叫的……”
一言未了,“七柔阴魔”楚绿珠便自剔眉说道:“你这独孤表弟,是叫独孤策么?”
谢逸姿对于“七柔阴魔”楚绿珠各种功力之中,最怯惧的就是那件“七柔血影衣”上的“血影神针”,故而必须拖延时间,施展“点苍派”独有心法“闭穴神功”,把四肢通心要脉,一齐加以控制,才好在万一受伤之际,不至有甚大碍。
这种“闭穴神功”,不能立即准备妥当,故而谢逸姿闻言之下,故意点了点头,装出一副讶然神色,反向“七柔阴魔”楚绿珠问道:“尊驾怎知我独孤表弟之名?莫非认识他么?”
“七柔阴魔”楚绿珠目中凶芒一闪,又复向谢逸姿全身上下,略加打量,哼一声问道:“你表弟既是独孤策,你定是‘点苍派’当代掌门人,被称为‘流云仙子’的谢逸姿了?”
谢逸姿此时已将全身通心要脉,控制了十之七八,遂宽心略放地,目注这位名惊天下的“七柔阴魔”,含笑说道:“尊驾何人?请恕谢逸姿眼拙失礼。”
楚绿珠冷笑一声说道:“谢掌门人,难怪你不认识我老婆子,‘楚绿珠’三字,在当世武林之中,好像是过了时了?”
谢逸姿故作惊愕地,“呀”了一声,微退半步,深探打量楚绿珠几眼,含笑说道:“幸会,幸会,想不到谢逸姿与我独孤策表弟于八月十六,在‘罗浮山冷云峰’头,恭候整日,未曾见着楚大姊,如今却会在这‘高黎贡山’,恰巧相逢。”
楚绿珠冷笑道:“楚绿珠不敢当谢掌门人的‘大姊’之称,你那位武功极高,杀我爱女的令表弟呢?”
谢逸姿笑道:“我方才因见雕背乘人,以为是我独孤表弟,跨坐灵鸟在空中飞行,才用‘传音及远’的功力相呼,谁知鸟背上人,并非素识,业已去得远了。”
楚绿珠银牙一咬,目注“流云仙子”谢逸姿问道:“谢掌门人,你须尊重你一派掌门身份,答复我一项问题,千万莫作谎言。”
谢逸姿微笑说道:“慢说谢逸姿忝掌一派门户,便是寻常江湖中人,也当知所必言,言所必实。”
楚绿珠点了点头,发话问道:“我是问你表弟独孤策的踪迹何在?”
谢逸姿摇头笑道:“自从,罗浮山冷云峰‘分手,我也不知我独孤表弟下落,如今也是在寻找他呢!”
楚绿珠证以适才所闻的传音呼声,知道谢逸姿不是虚语,不禁咬牙道:“我夫妇踏遍天涯,到处搜寻独孤策踪迹,他既为大悲尊者弟子,应该敢作敢当,挺身而出,把杀我爱女之事,作一交代才对,为何这等躲躲藏藏……”
谢逸姿听到此处,接口笑道:“我独孤表弟,是豪侠男儿,怎会畏祸躲藏,辱及他师门威望?可惜贤夫妇因事迟到‘罗浮’,否则岂不早在‘冷云峰’头,了结这桩过结?”
楚绿珠因“萝浮”之约,是自己因病未践,不便责人,只好微叹一声说道:“我因病迟到罗浮两日,以致飘泊天涯,无法复仇,不知谢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