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青萍-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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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策想不到她竟有此一问,不禁张口结舌地,瞠目不知所答!
田翠翠娇笑说道:“策弟,你还要对我报恩?还说对我不是虚情假意?如今竟连这样一个问题,都无法回答!”
独孤策俊脸通红,期期艾艾地叫道:“翠姊,我……我……”
田翠翠嫣然一笑,握着独孤策的手儿,柔声说道:“策弟,你不要急,你翠姊姊要对你尽倾心腹!”
独孤策苦笑说道:“翠姊对于小弟的深情厚爱,独孤策完全知道……”
田翠翠摇手止住独孤策再往下说,并自妙目之中,射出一片湛然神光,缓缓笑道:“策弟,我们之间,作戏也作得够了!彼此均应收拾起虚情假意,说几句肺腑之言!”
独孤策觉得田翠翠美艳撩人的一双妙目之内,从未有过如今这样的湛湛神光,故而一挑双眉,点头说道:“翠姊既然这等说法,我们便开诚相见。”
田翠翠笑道:“议由我起,诚由我开,我先告诉策弟一桩重要事实,就是你不必对我深衔救命之恩,昔日‘括苍山西施谷’一夕缠绵,是彼此两利,因为我也同样中了‘销魂葫魄西施舌’的奇毒!”
独孤策听得大出意外地,“呀”了一声,田翠翠继续笑道:“策弟,你是正派名门的少年英侠,讲究受人点水,报以涌泉,我若不说破这桩事实,你至少会在对我厌恶之内,兼有怀恩,如今丝毫无隐,坦诚相告,却必然于我不利。策弟是聪明人,你猜得出一向不肯吃亏的田翠翠,为何肯这样做么?”
独孤策茫然摇头,田翠翠异常柔顺地,偎倚在他怀中低声笑道;“这都是由于自离‘罗浮’以来,一连几日,你对我的态度所致。”
独孤策不解问道:“翠姊此话怎讲?小弟愚昧难测,还请明白指教!”
田翠翠微笑答道:“这几日来,你虽虚情假意地,把我吊尽胃口,但你自己何尝不是欲火高腾,仅仗着平素道德*持,师门教训的一点真灵,力加克制而已!我见了你那副两眼通红,全身抖颤而拼命咬牙的支撑形状,始而生怜,继而生敬,终于把用你聊填欲壑,尽情玩弄的一片邪心,变成真爱!”
独孤策默然聆听,未答片语,但目光注处,却显然看出被自己抱在怀中的这位“绿衣幽灵”田翠翠,哪里还有丝毫平素的凶狡淫荡神色,仿佛竟变成一位妙相庄严,容光焕发的菩萨模样。
田翠翠继续笑道:“假爱无非玩弄,真爱却贵牺牲!如今你翠姊姊准备牺牲一切,已对你尽倾肺腑之言,你也不应该再对我有丝毫欺骗,再若不诚,便真会伤了我的心了!”
独孤策这时心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长叹一声,点头说道:“翠姊,我此时心中茫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却敢向天发誓,从今后对于翠姊,决无半句虚言!”
田翠翠慰然笑道:“好,我要问策弟两项问题,第一项是你为何推三阻四,避免和我亲近?是不是嫌我行为淫荡,声名狼藉,年龄也比你大了不少?”
独孤策因不便损害田翠翠的自尊,略一踌躇,颇为技巧地答道:“年龄方面,对于男女相悦,应该没有太大影响。”
田翠翠微微一笑,嫣然说道:“答得好,替我留了不少面子,也使我听得懂你的弦外之音!我再问你第二项问题,你是不是已有使你倾心的红妆密友?”
独孤策对于这项问题,倒是开诚布公,直言无隐地,点头答道:“不瞒翠姊说,小弟对于佛女温莎之女‘玉美人’温冰,素所倾心!这次又在‘罗浮山冷云峰’山头由‘白发圣母’萧瑛及我表姊‘流云仙子’谢逸姿作主,并与萧瑛之女慕容碧订了婚姻之约!”
田翠翠听得颇为奇诧地,轩眉问道:“策弟,你与慕容碧业已订了婚姻之约么?萧瑛怎又由‘白发鬼母’变成‘白发圣母’?”
独孤策闻言,遂将前因后果,溯本追源地,把有关各情,都对田翠翠评述一遍,甚至连太湖相逢的灵通道长便是自己改扮之事,也照样明言相告。
田翠翠蜷伏在独孤策怀中,静静听完,坐起身形,脸上神光更朗地,微微说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策弟,你这一番肺腑实言,业已感动你翠姊姊了!”
独孤策因对于田翠翠的心意,尚未十分揣透,故而蹙眉问道:“翠姊,你对小弟……”
田翠翠知道他要问什么?柳眉双扬,娇笑说道:“策弟放心,我已声明如今对你是一片真爱。甘作任何牺牲!这倒不是我矫揉卖好,而是经过衡情伦理,仔细推究,发现田翠翠与独孤策之间,确实横有不可克服的障碍,所作的明智决定!”
独孤策蹙眉一叹,目注田翠翠低声说道:“翠姊,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田翠翠倒颇神情自若地,含笑答道:“策弟,我们之间的障碍,就是我刚才向你所问的那两项问题!对于第二项障碍,我能克服一半,因为只要温冰和慕容碧两人,能够容我,田翠翠甘居小星,或是毫无名分地。作你一名需之招来,厌之挥去的江湖情妇!”
独孤策毕竟因田翠翠有过肌肤之亲,听得心中一阵难过,含泪叫道:“翠姊。请你不要这样说法。”
田翠翠摇手笑道:“策弟不要难过,我不是气话,而是真心!我们之间,除了这项可以克服一半的障碍之外,还有一项障碍,根本无法克服!因为我纵然痛改前非,‘绿衣幽灵’的荡誉秽名,也已深镌江湖人物心中,无法洗刷干净!何况三十载荒唐如一梦,似水年华唤不回!便算你师傅大悲尊者,恩施格外,许我回头,田翠翠也决不愿再以这残花败柳的老秽之躯,玷辱策弟!”
独孤策是位多情侠士。田翠翠以前用尽风流解数。向他*迫之际,他倒能把对方视为红粉骷髅,力加抵拒,如今田翠翠披心置腹,款款深谈,万事皆愿自己牺牲,一切都为独孤策着想,仁至义尽地这样一来,反把独孤策弄得心中无限辛酸,说不出是悲是恨,俊目含光,凄然欲泣!
田翠翠由怀中取出丝巾,温柔无比地,替独孤策拭去颊边泪渍,也自双睛湿润,凛然说道:“策弟,你能为我流泪,田翠翠便可以说是心满意足,我已经决定了与你有关的今后作法!”
独孤策问道:“姊姊决定了什么作法?”
田翠翠满面神光地,朗声答道:“策弟,我们之间,虽因有了不可克服障碍,无法互相结合,但你翠姊姊却仍愿尽残所能,帮助你完成你心愿!”
独孤策异常感动地,叫了一声“翠姊”,田翠翠又复微笑说道:“从明日清晨开始,我陪同策弟赶奔‘野人山离魂谷’,设法搭救‘玉美人’温冰,并试探能否除去杨叔度、楚绿珠等阴阳双魔,为你永绝后患!”
独孤策叹息说道:“翠姊,你待我太好了!”
田翠翠笑道:“救出温冰以后,我的心愿并未完成,我还要帮你海角天涯地,寻找那位业已削发出家的慕容碧!”
独孤策剑眉忽蹙,欲语未语:田翠翠娇笑说道:“策弟不要感觉为难,我早已为你考虑得极其周到,搭救温冰,我与你是明面合作,但寻找慕容碧,我却是在暗中帮忙,换句话说,就是一救出温冰之后,你翠姊姊便与你再不见面,决不使你与温冰的情感之间,为我而有所波折。”
独孤策从田翠翠的这番话儿以内,感觉出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切情意,也感觉出她自己内心的无限辛酸,不禁又复伸手抱住田翠翠的娇躯,欲慰无言地,凄然垂泪。
田翠翠也偎在他怀抱以内,微叹说道:“我找到了慕容碧,说明各情,使她蓄发还俗之际,也就是田翠翠剃却三干烦恼丝,黄卷青灯,皈依我佛之时!故而策弟与我的缘分,便只有自此直刻到把‘玉美人’温冰救出‘寰宇九煞’的魔巢时为止!”
独孤策此时对于田翠翠简直感激得浃骨沦肌,一面把她紧紧搂在怀内,默然温存,一面却自寻思怎样才能对这位身世可怜的绝代红妆,略加答报。
想来想去,终于被他想出一个法儿,独孤策牙关一咬,竟毅然决然地,伸手替田翠翠暗解香襦,轻分罗带!
田翠翠正自微闭双睛,陶醉在独孤策所给她的默默温柔之中,忽然发觉异动,不禁惊得坐起身形,讶声问道:“策弟,你……你要做什么?”
独孤策俊脸通红,窘愧得手足无措地,嗫嗜说道:“我……我……”
田翠翠恍然顿悟地,拉着独孤策手儿,微笑说道:“策弟,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因为我们缘分无多,又对我有些可怜,有些感激,遂想不顾礼教束缚,在由此抵达‘野人山离魂谷’的一段途程之中,使我偿清相思,略获安慰?”
独孤策连连点头,又想有所动作。
田翠翠伸手轻拍独孤策肩头,徽摇螓首笑道:“策弟不要这样,你只把我抱得紧点,我有话说。”
独孤策情思既动,欲念便告难禁,遂如言抱紧田翠翠娇躯,面红耳赤地,急急问道:“翠姊快说,你有什么话儿,要告诉小弟?”
田翠翠嫣然笑道:“说也奇怪,先前我沉沦欲海之际,觉得只有男女好合,才是人生至乐!但自从今夜打破这‘清心庵’庵门,心情大变以后,却忽然觉得云雨巫山,味同嚼蜡,极为秽恶,哪里能比心意微通,灵犀互度,眼波眉语?默默温存,来得高雅惬心,并永具回味!尤其是自我牺牲,甘心奉献一切,为所爱之人,谋求幸福的那一种心灵安泰,人格升华之感,更是无法形容比拟!”
独孤策闻言,知道田翠翠竟在欲中悟道,不禁全身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丹田欲火,立告平息。
田翠翠是曾经沧海的过来人,对于独孤策内心欲火灵明的消长变化,自然了如指掌!遂点头微笑说道:“策弟,这就对了,你要使我略获安慰,便这等稍作缠绵,业已足够,何必大张旗鼓,来势汹汹,你难道不知你翠姊姊如今心灵纯净,已非欲海情场女,要作龙华会上人了么?”
独孤策忽然跃身下榻,向田翠挚合掌膜拜。
田翠翠秀眉双皱,失笑说道:“策弟,你这是作甚?莫非把我当作一尊泥塑木雕的女菩萨了么?”
独孤策长叹一声说道:“翠姊,你哪里是尊泥塑木雕的女菩萨,简直是位肉身度世的活菩萨,见佛不拜,岂不罪过?”
田翠翠嫣然一笑,伸手拉起独孤策,两人又是一番旖旎温存,但这种温存,只是双方情感升华的自然举措,决无丝毫肉欲成分。
两人因恐追不上杨叔度,楚绿珠等“阴阳双魔”,遂在曙光才透之际,便离却“清心庵”,赶向“野人山离魂谷”而去。
但刚出庵门,田翠翠便面现愧色地,摇头止步。
独孤策讶然问道;“翠姊,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田翠翠摇头一笑,指着“清心庵”那两扇已被自己击破的庵门,微叹说道:“策弟,这座‘清心庵’,对你翠姊姊的灵台夙慧,启示极大!我却把庵门击毁,岂不愧对‘清心庵主’?”
独孤策失笑说道:“庵门已碎,无法补偿,好在这‘清心庵主’,显然也是一位武林同源,或许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田翠翠轻喟一声,蹙眉说道:“计较不计较在她,歉疚不歉疚在我,但愿世间无万劫,莫教心头留一因!我总得想个法儿,向这位‘清心庵主’,解释一
下。“
独孤策见庵门虽已破裂,但“清心庵主”的“门上镌诗”,却并未损坏,遂灵机一动,向田翠翠微笑说道:“翠姊,你既要向‘清心庵主’,略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