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东升-第2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二拐子越说越带劲儿。
“我早就看见了,你后面柴房有的是木头板子。”
“对!”老掌柜的说:“那是留着夏天钉板炕用的。”
“也别留着夏天用了,现在正用得着!”曹二拐子说:“三块板子算一个床,一晚上租金半吊,不算贵吧?可不带铺盖(被褥),明天水不退,一个人就是一吊钱,算算看,一百个人就是一百吊,只管茶水,饮食自理,小孩减半,你看看这个生意好不好?”
老掌柜的也想明白了,一时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好,只是……这屋子只能装五十,你说的是一百个人……还有五十个怎么个安置?”
“不难……”二拐子龇着一嘴黑牙,笑嘻嘻说:“厨房能容二十,柴房十个,你自己睡的房子腾出来,再容二十个毫无问题!”
“这……把我睡的房子也算上了?”
“那有什么法子?要赚钱嘛!没什么说的,你就委屈一下,到我那里挤挤,反正我老婆孩子都不在家,凑合一个晚上算了!”
说干就干。
老掌柜的亲自动手,先找来两张红纸,写上大字:
“床位出租,一宿半吊。”
二拐子的话还真有理,红纸上一贴出去,立刻门庭若市。
沿街两檐的一帮子穷汉全都来了。
曹二拐子的腿也利落了,连同小伙计江顺,一起帮忙,把柴房里的木头板子全搬出来了,数目还真不少,一个人三块,凑起来正好睡一个人,乱嘈嘈的好不热闹。
不大会的工夫,三间屋子全住满了。
大门才关上,却又被人给推开了。
“慢着,还有两个!”
进来的两个人,一男一女。
像是夫妻两个,挺体面的一身穿着打扮。
男的三十上下,猿背蜂腰,白面无须,一双眉毛又黑又长,眼睛小了点,又细又长。
尖下巴颏儿.背着箱子,上面落着个猴子。
竟是个卖艺耍猴儿戏的。
女人年纪更轻,顶多二十五六,一身大红衣裤、胸前十字盘结,把一对鼓膨膨的奶子高高兜起,衬着蛇样的腰肢,看来分外惹火,惹人暇思。
“这可是抱歉了,人都满了,连柴房里都容不下了,都是人,实在不能住了。”
老掌柜的连连拱手,作揖连带打躬。
两口子只当是没看见,照样往里面走。
蹚着满院子的水,一径地走了进来,堂屋看看,后面看看,三间客房,一十八个炕位,不用说人早满了,不在话下。
慢着,这里还有一间。[ ·JAR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却是只住着一个人。
袁菊辰。
“对不住……”老掌柜打躬又作揖:“这位客人怕吵,又生病,早就说好了,没法子……”
女的一个劲撇着嘴直笑。
“何必多说?人家有钱嘛。”
一口山东腔,字正腔圆。衬着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这娘儿们模样透着娇媚,倒是有些姿色!
纤腰一扭,走了过去。
身后的年轻汉子,背着个猴儿亦步亦趋地跟着,却向侧面院子走了过来。
桂花飘香
侧面院子,一片漆黑,到处都是泥泞。
有个低矮的马厩,倚墙斜搭,挂着盏泛黄的油纸灯笼,若非是注意看,真还分不清楚。
“这是什么?”
年轻汉子忽地站住了脚。
“马房,”老掌柜的说:“里面还拴着牲口。”
“过去瞧瞧。”
说话的那个年轻娘儿们,率先向着马房走来,身后两个男人只得跟了过来。
老掌柜的苦着一张脸,短短十几步路,却弄了一脚的泥,就着手里的灯笼照照,对方那个年轻的娘儿们脚上却是一点泥也不曾沾上,红缎子的弓鞋,上面还绣着花——衬着那一身红衣裤,乍看之下,还真当是哪家的新媳妇少奶奶呢?说是行走江湖卖艺糊口的搭档,还真不大像,可也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像。
老掌柜的心里透着稀罕,嘴里可没有吭气儿。
年轻汉子已推开了马房的门,走了进去。
老掌柜的挑高了手上的灯,一照之下,心里还真纳闷儿一一什么地方都想到了,却是忘了这里。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地方竟是出奇的好,上面既不漏水,地上又不潮湿,牲口都集中在那一边上,空出的一间“料房”,堆满了干草,四面既不通风,足可容下十来铺位。
老掌柜的怔了一怔,心里正自稀罕。
年轻的女人已娇声说:“就是这里吧,天晚了,懒得再走了。”
“这……”老掌柜的心里还在算能放几个铺位。对方汉子已摸出了一块碎银子。
“拿着!这地方我们包下了,不许第三个人住,知道吧!”
就这么说定了。
虽说是拴牲口的一间“马房”,一堆乱草,经过女人的双手那么一布置,情形顿有不同。
外面推进来个“鸡公”小车,上面的东西不少,各样什物齐全,一样不缺。
窗户上挂着红布帘子,床单被褥全有。粉红色的缎子面儿上面绣着鸳鸯,银色的烛台插着一双红蜡,一经点起,活色生香。
不用说,这小两口儿刚拜过天地,还在新婚头上,到这里“圆房”来啦!
远远地瞧着红彤彤的窗户,老掌柜的直纳闷儿,透着稀罕。
“还真有这档子事,到这里办好事来啦!”
“马房当洞房,真有他一手。”
曹二拐子眯缝着两只眼睛,张着个嘴,一脸的“艳羡”,就差“哈拉子”没淌出来。
“也算是功德一件吧!”老掌柜的脸上堆着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别净瞧人家啦,累了一天,你也该‘挺尸’去了。”
天色阴沉,却是不再下雨。
咕噜噜,天上响了个滚雷。
闪电明灭,照着这院子内外,分外清晰。
袁菊辰揭开帐子,蹒跚着下了床,用剑鞘支着地,想要去倒碗水喝,只觉着头重脚轻,全身没有四两力气。
此番病势不轻。
敢情是前番病体未愈,再加上后来的一翻折腾,心情的过分悲伤,几下里合在一起,猝然发作,便成了这个模样。
看样子一天半天不会见轻,在此小栈尚不知要耗到几时,想来好不心急。
潘氏母女既已命丧黄泉,照理说应是别无急务,他却心怀仇恨,一心念着要为她母女报仇雪恨,直奔太原,手刃巡抚洪大略,非如此不足以消除心中之恨。
只是病来磨人,力不从心,好不气闷。
找着了桌上瓦罐,倒了一碗清水,刚喝了一口,便迎着了亮若灿银的一个闪电。
电光一明复灭,却似有个人隔窗伫立,直直地站在那里。
一惊之下,水也不喝了。
袁菊辰身子向后一缩,隐身于壁角,借助于一片树的阴影,挡住了身子。
便在这一霎,那个人已闪了进来。
好快的动作。
即使在黑夜里,袁菊辰亦能感觉出对方是个女人——那是由于对方窈窕的倩姿以及身影飘动之时所带出的淡淡清香。便是这种特有的香气,使得袁菊辰心中为之一动。
一个念头,突地自心头升起。
记得方才初夜之时,老掌柜的曾经带领一对年轻的夫妇,打自己窗前走过,便有这种桂花油的香味飘过,以之印证此人,香味完全一样,不用说,便是那个女人了。
一念之警,使得袁菊辰心头为之一振。
说时迟那时快。
黑暗中“呼”地一片疾风,夹带着疑为女人的那个身影,已向着袁菊辰卧炕飞扑过去。
人影乍落,刀光一片。
“喳!”
一刀砍了个结实。
却是砍了个空。
袁菊辰虽看不清对方的脸,整个动作,却看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一刀,刀势急劲,绝非平常泛泛身子,以至于刀光闪处,整个帐幔劈作两片。
来人一刀下之,立刻发觉落了空招,脚下毫不迟疑,一个“倒卷飞帘”之势,待将向窗外扑出。
袁菊辰却是放她不过。
长剑“吹雪”便在这一霎,陡地振腕而出,直向对方飞卷的身子劈去。
第九章
刀下游魂
“当”的一声脆响。
刀剑相击,爆射出一片火星。
却在此极快的一瞬,对方以一式“金鹰剪翅”的奇快身法,“呼”地掠身窗外。
其势绝快。
随着她翻起的身子,原是虚掩的两扇窗子霍地为之大开。对方身子有如戏檐之猫,一个咕噜,已闪身室外。
好快的身法。
袁菊辰一惊之下,不顾自己重病在身,直觉的一个飞闪,掠身窗外。
“想走吗?”
起落之间,才觉出此番身法较诸昔日,大不利落。头重脚轻,几欲跌倒。
袁菊辰乍惊不妙,脚下一连打了两个踉跄,左手向墙上一按,才自站定。
却在这一霎,一条人影燕子般的轻巧,打对檐霍地飞身而落。
随着他落下的势子,“唰啦”一声轻响,一条亮银鞭抖了个笔直。
这个身手较之先时那个女人似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条软兵刃上极有功力造诣。
眼前这一抖之势,不啻于一口长剑。
寒芒刺眼,直点眉心。
袁菊辰霍地一个倒仰,“哧”地飞出丈许开外,落向泥地。
以他平日功力造诣,决计不只如此,却不知目下这一场大病,来势不轻,竟然精气两虚,饶是如此,却也非比等闲。
打量着今夜之势,他自忖不是好兆头。
看来眼前二人,正是先时投店伪装卖艺的年轻夫妇,身手如此了得,却不知是何路数?莫非为北京奸宦所差遣?潘氏母女既已落难身死,却为何苦苦相逼,饶不过自己!
一惊之下,袁菊辰已自泥泞里腾身拔起。
噗噜噜,衣衫飘风声里,落向客栈瓦檐一角。
总是力不从心——脚下闪了一闪,几乎倒了下去。
“哧!”一缕尖风,夹带着一样物什,直奔眼前疾射而来。
随着暗器“梭子镖”的出手,对方那个年轻的娘儿们,已自对檐飞扑过来。
这个娘儿们还真狠。
人到刀到。
雁翎刀劈风直下,兜头就砍。
“叮当”一声,第二次为袁菊辰手上吹雪长剑给震了开来。
——在刀剑一击的同时,对方的一只纤纤细手,直向袁菊辰肋间插来。
“噗!”两只手迎在了一块。
耳听着“叭!叭!”一连两声脆响,仿佛是踩碎了瓦片。
声音既是传自女人的脚下,也就证明了她的功力不济一一却是这一击之下,实已耗尽了袁菊辰仅有之力,随着他的一个滚身势子,直向当街飘落下去。
女人嘴里“哟”了一声。
怎么也没想到,袁菊辰在重病里,仍有如此身手。先时,对方掌势交接的一霎,袁菊辰固然真力尽耗,对方那个年轻女人,却也差一点折了筋骨,一条左臂齐根发麻。
眼看着袁菊辰即将逃脱,她心有不甘,一霎间刀交左手,于惊险万般里,红袖猝扬,再次发出了暗器“梭子镖”。
寒月下银光一线。
在袁菊辰几乎站立不稳的身势里,“噗”地击中了他左面肋侧。
这一镖多半由于那个女人的力有未逮,要不然,可就有致命之险。
袁菊辰“啊”了一声,脚下一连几个踉跄,差一点跌倒当街。
偏偏是有人放他不过。
暗影里,一个人闪身而进。
亮银鞭飕然作响,兜头直落。
袁菊辰横剑以迎,“呛”然作响里,削下了对方一截鞭头。
施出了最后所余劲道,袁菊辰拧身而蹿,“哧!”纵身七尺开外。
却是力有不逮,身子一晃,扑通!坐倒在泞地里。
老猫
持鞭汉子却放他不过。
“小子,你纳命来吧!”
身起,鞭落。
“唰啦啦!亮银鞭怒卷如蛇,直奔袁菊辰头顶而下,却为后者翻起的长剑挑开一边。
袁菊辰身势再转,跌落于盈尺泥泞。
眼前形势,真正险到了极点。
瓦檐下的年轻妇人,施了一手“燕子抄水”绝技,起落间,如飞直下。
两口子一条心:决计要取对方性命。
那么疾快的势子,一起即落。
雁翎刀灿若银虹。一刀直取当心。
此时此刻,袁菊辰力尽气竭,想要闪开对方要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