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之亏欠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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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过桌边的点心盒,里面有包谷做的咸糕,上回尝了一口,两人都爱极这滋味,厨房便常常为他们准备。
“要是有一碗鲜鱼汤,就再好不过了。”他说。
她偏偏头,想了一下。他总嫌鱼汤腥,不爱碰的,怎这段日子老想喝鱼汤?然后,颖儿想透了,他的鱼汤,是为她。
他待她好,她知情,微微的笑描上她唇边,他们不说情、不谈意,但对待彼此,总是用心。
牵起他的手,她说:“我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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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他们对坐凉亭,一壶清茶,两碟干果,要是她会弹琴,那么佐以琴声,肯定更加浪漫美丽。
钟离全和钟离平壹已然伏法,或许她该花点心思在女艺上面。
“在想什么?”宇渊问。
“想以后。”她答得简单。
“想以后什么?”亲仇已报,往后的人生,她有了权利为自己算计。
“空闲时间多了,我得做点什么?”在聊天上面,她有了长足进步。“司徒先生希望你能到百草堂帮忙,你想吗?”她没想太久便摇了摇头。去百草堂,以后就不能跟着他进进出出,不能待在看得到他的地方。
“你空有一身好医术,不助人太可惜。”
话虽如是说,宇渊也一样,不想同她离开,更不想有朝一日再见她不着,他对她,有着连自己都解释不清的占有欲。
“不可惜。”他忘记,她学医的目的、她要救的人,只有他,只有他的生命是她的责任。
“哪天,你发现行医救人很愉快,想进百草堂,再去吧!”
她摇头,这天不会出现的,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望住少爷,她要跟在他身边,生生世世,即使是当一辈子的丫头。
忽地,她想起梁师傅。梁师傅说,她和少爷毕竟身分不同,她应紧守分际,不该僭越。
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懂,想了又想,神情无辜。
梁师傅说,少爷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届时,不管是少爷或少夫人的安全,都是她的责任。
话至此,她才听出一些眉目。
梁师傅的话句句是理,她本就负责少爷安全,未来有了少夫人,少夫人自是她的责任,毋庸置疑。只是这少夫人……压得她胸口发疼,说不上来的沉重抑制她的呼吸,令她喘息困难。
“你又发怔了,这回想什么?”
“想少爷。”
“想我什么?”
要告诉他吗?万一他没想过要一个少夫人,她何苦来提醒他?她喜欢眼前的日子、喜欢在他身边跟前跟后,更喜欢听少爷的生意经,每一句部隐含她摇头,不确定该不该讲。
“颖儿,你这样不好。”
不好,她哪里做错了吗?若有,她该想想怎生改进,才能让少爷喜欢。
“有心事,你该试着讲出来,不能老让别人猜测,或许别人会猜不到而误解你。”
他听过下人的耳语,知道她在府里并不受欢迎,即使明白他看重她,暗地里,他们仍然不把她当主子看待,甚至带点欺负意味。
或许真的不在意吧,颖儿并没有发觉下人的态度有问题,所以,仆役不替她整理房间、清洗衣物,她无所谓,反正她习惯自己动手。
旁人误会?何妨,只要少爷明白她,不误解她,就足够了。至于别人?随便。
“你试着交交朋友吧!”
颖儿笑开,摇头,她有少爷当朋友就行了。
“有朋友之后,你会发现,许多好玩的事情值得你挖掘。”
她仍然摇头,有少爷领着,好玩的事情够多,多到她看不完、听不尽,这样的人生,她很满意。
她老是摇头,让他放弃了。好吧,她开心就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他挑起一颗干果,送到她嘴里。
“少爷……”她犹豫着。这话,能说吗?她没念过妇经,没学过礼教,可这话,不适宜说吧?
是岔了内力吗?还是旧疾复发?她双手抖得不像样。宇渊二话不说,将她拥进怀里,手掌贴上她后心,一股暖流缓缓流进。
“少爷,我没事。”颖儿在他胸间叹气。果然,少爷总是对的,心事不说,会遭人误解。
“真没事?”掌心没离开,他低头看怀中柔软的身子,收拢手臂。
真的没事。她的脸颊烧辣辣的,耳朵与后颈浮上莲色,唇瓣几回掀合,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唉,就算没事,被这样抱着,也会有事。
吞过几次口水,镇定几回心神,在宇渊将她推开同时,她恢复了说话能力。
“没事。”
“既然没事,你来解释何谓‘能不能、就这样’?”笑纹出现,他露出一排洁白牙齿。
天……她又有事了……奇异的骚动在四肢百骇间窜流,百只飞虫在胸口扬翅,她啊,没练功却走火入魔。
她敛眉,一股作气说道:“能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要少夫人、不要大婚,颖儿……陪少爷。”
大瞻呵,这不是女子该说的话。话出口也许失策,也许太孟浪了,可,是少爷说的呀!有心事,不该让人猜测。
少爷要嘲笑她了?说她没读好圣贤书?说她该学学大家闺秀,分辨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只能藏在胸口?
并没有,他没回答,也没戏嘻,他只是轻轻松开颖儿,起身走到湖边。她……说错话?
端起杯子,慎重地,喝光茶水。茶喝光,解不去喉间燥热,凝睇少爷颀长背影……她真的说错话。放下骨瓷茶杯,再三寻思,终于被她寻出一个好话题。
“昨日宝安公子来访。”她不喜欢谈这个人,连想都不爱想。
“我入宫时?”
“是。”
“他有何事?”
“我没见他,只知他很生气,大约和皇上封少爷为御史有关吧!”
生气是必然,他不是科举出身,破格拔擢让许多人不服气,尤其是肃亲王,若非昨日堂上,一篇慷慨激昂的说论,让百官服了他的才气,恐怕背后的耳语早压垮他的靖远侯府。
早说了,不想为官的,官场是世上最最龌龊污秽的地方,官场待久,不免心胸狭隘。
“下次他再来,你也别出面接待。”
当然不,面对那么令人憎恨的男子,她控制不了自己。品福楼的事儿,着实数她担心好一阵子,往后,她不教人有机会寻少爷不是。
“少爷……”
“怎样?”
“你真的要出任御史?”她记得,少爷说过,官儿越做越大,人的心眼儿会变得越来越小。
“是。”
“为什么?”
“皇命不可违。”再不久,她将知道另一件不可违的皇命。
叹气,他环起颖儿的肩。
“这……没办法的,对吧?”
“颖儿?”甩开烦闷,张起笑颜,他问颖儿。
“是。”
“我们来练练轻功好不?”
“好。”
说着,他纵身飞上屋顶,颖儿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后,飞身上跃,不久,两道人影在屋顶上飞奔追逐,轻轻地,银铃笑声传出。
今夜,月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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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儿靠坐在树下,微风徐徐,几朵红花让风吹乱了裙摆,枝头小鸟啁啾不已,多么吵杂的夏季。
少爷又进宫了,皇帝肯定很欣赏他们家少爷,二不五时召他进宫,害得颖儿孤伶伶,只能拿来诗谱,学着旁人倾诉相思。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朝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这相思真磨人,男子不归,女子便是衣带渐宽,人比黄花瘦,心心念念会面日,这苦,透心。
幸而,少爷与她不会各自天涯。生别离,同他们无缘无分。
她读不少诗,一句句“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这么多辛酸词,让颖儿把情爱归于苦楚,既是情苦、爱恸,怎千古万年,代代有人专心追求?
她不懂,也不想懂,最好,所有男女都像她和少爷般,不苦不闷,无泪无愁。
放下诗集,从腰袋里拿出一物,越看越觉好笑,她想,她真的不适合当女子,花三天绣出的荷包,看起来不伦不类。
前日,她随少爷到米店,少爷和掌柜先生谈事时,心血来潮,她走到对面绣庄,看着温婉贤静的绣娘们,低着头,一针一线绣出双对鸳鸯,那水磨功夫,比她练武还要难上千倍。
但在老板的鼓吹下,她还是选了块秋香色锦缎和几色丝线,试着替少爷做个荷包。
颖儿皱眉,眼前这东西哪里像荷包?上面绣的字缝缝补补,勉强看得出是个渊字,可歪七扭八,不成笔法,更别说那只翠鸟了,说是团乱七八糟的绿线都不为过。
这样的东西,送出去,未免难堪。
低头,抿唇笑开,想起什么似地,她走到相思树下,捡起满地豆荚,剥开,一颗颗鲜红色的心形豆子跳出来。
她第一次见到这种豆子时,惊艳,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居然将果实刻成心。那是母株的爱心,她要她的孩子们散居各地,成长茁壮。
后来,颖儿见婢女在树下捡拾收集,她们叫它相思豆,要把它们送给心仪男子,听她们说起这事儿,脸红扑扑地,开心快意。
和诗里的相思不同,她们的相田心带着浓郁甜蜜。
学着婢女,颖儿把相思豆装进荷包里,反正荷包是送不出去了。
一进侯府,宇渊就四处找寻颖儿,探月楼没有、锦绣阁没有、清风楼也没有,他走遍侯府,终于在花园寻到她的身影。
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东西装进袋子。
在做什么呢?他放轻脚步走近,只见颖儿正把相思豆装入锦袋中。她也学起婢女们,做些女孩家的玩意儿?
“你在忙啥?”他出声,她惊得将荷包捏在掌问、藏到背后,那东西,见不了人。摇头,她但笑不语。
“来,我给你一样东西。”他抓起她没握东西的手,将青色瓷瓶放到她手中。
“这是……”
“你猜。”
颖儿打开瓶子,一股香气迎面扑来,静静嗅闻,那是……不会吧?这么珍贵的东西。她抬眉瞅着少爷,满目疑问。
“是什么?”他追着她问。
“冷香玉露丸?”这要采集十五种鲜花和数十种中药材,七蒸七曝制成,这药除了数十种是件简单的事。
冷香玉露丸对女子而言是最佳圣品,每年,后宫受宠的嫔妃能得上两丸,便要焚香沐浴,大谢皇恩。
“你很厉害。”他知道她猜得到。
今日他同皇上谈及凤凰蝎,便连同颖儿为他试菜中毒的旧事说了,皇上听过大为感动,赐下冷香玉露丸给颖儿,还说他日一定要带她进宫面圣。
“这药,皇宫内苑才拿得到。”
一般寻常人家的地窖,保存不了十五种鲜花,更别说昂贵药材,来自长白山的珍口叩已属难得,更别说从北方运来的金穗草。
“是,皇上知道你为我中毒,特赐药,你每日服食一丸,连服十曰,十日后,宫中御医会到府中为你诊疗。”他说得兴高彩烈,颖儿的身子是他最担心的事。
看来皇上对少爷,真心偏爱,否则,怎会爱屋及乌?只是,这样好吗?她很难不杞人忧天。
“要按时服药,知否?”
“是。”她再三忖度,皇上的厚爱,别无所求?
“颖儿,你不开心?”
“没有。”颖儿忙着否认,但愿,只是多疑。
“我替你带回礼物,你是不是也该还赠礼物?这叫礼尚往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