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垂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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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海道!
他人倒也罢了,身为飞帘的好友,她不能再对不起飞帘。
'殿下神力无边,岛主多虑了。」不受她半点影响的大长老,两手拢在袖裏,说得云淡风清。
为好友万般心急的飞帘,气得大步上前一把扯过他的衣领,「现下飞帘或许还能再撑个几日,咱们就且不看玉珩,单以紫荆王来看,倘若屯兵在玉珩後头的紫荆王执意要拖上一、两个月怎么办?飞帘撑不到那时候的!」
'紫荆王不过是个人子。」几乎整个人都快被观澜提起的大长老,面上仍是一派顽固,且打心底地看不起海道神子以外的人种。
观澜简直想敲开这井底蛙的脑袋,「他不是普通的人子,他是帝国的四域将军,同时也是多年来镇守帝国东域之人!」
'岛王的意思是殿下敌不过四域将军?」太长老使劲地推开她,慢条斯理地振了振衣袖,「岛主也未免太看轻殿下了。」
再也忍不住的观澜,索性一骨碌地吼出藏在心底多年的愤懑,「看不清现况的是你们!故步自封愚蠢自大的也是你们!你们究竟要到何时才能看清这座天地并不是绕著海皇日出日落?你们真以为这座人间是因神而生的吗?在帝国皇帝的统治下,别说是神子,就算是三道众神,也都不在现今帝国的眼下!」
'观澜,别再说了……」急急赶来此地的玄武岛岛主沧海,忙在观澜引起众怒,并沼来挞伐前将她拉工一旁低声劝著。
不惜与他们翻脸的观澜,一把挥开劝阻的沧海,不客气地指著太长老的鼻尖,'你不过只是个海道的平民而已,今日你就给我听清楚,这是我的岛,只要我一日是都灵岛的岛主,我就要做何事就容不得你这区区一介平民来干涉!」
「大胆!'自恃著祖先乃是跟随在海皇身边的辅臣,所以历代以来都以辅臣自居备受海道神子崇敬,地位从不曾遭人动摇的长老们,在她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们外表风光、内则无权的身分後,皆面红耳赤地朝她齐声大吼。
火上心头烧的观澜朝旁一吼:「淘沙,将这些平民全都给我轰出殿外!」
「是。'只顾得了主子命令,顾不了那些长老颜面的淘沙,扬手招来殿卫吩咐。
「观澜!」在殿卫靠上来前,仍一心想挽回他们地位的长老们,人人睑红脖子粗地漫骂着,莫不想冲上前找她算帐。
「停止布法。」无视他们的观澜站在殿内那些祭师的面前宣布,在他们仍是不停下手边的动作时,记起祭师只听从长老们命令奇Qīsuū。сom书的她,回头向那些老人喝令,'立刻叫她们亭止!'
转眼间,发觉手中仍有一项无人能动摇的权力的长老们,个个将下巴一扬,冷笑地看著无法命令祭师的观澜。
'你们还是不是人?」观澜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飞帘与你我一样都是血肉造的,地下是神,她是人,她已不眠不息布法有三月之久,再这样下去,别说是飞帘,就算是凡人也会死的,再不停止布法,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的看她耗尽神力而死?」
「就算如此,殿下也是为海道而亡。」算准飞帘那素来逆来顺受的性子,绝不会开口忤逆他们,大长老得意地朝观澜撂下话。
「你们……」眼看情况愈来愈无法收拾,沧海忙在观澜动怒地抽出手中之剑时,上前拉住冲动的她。
就在此时,在帘後将一切听得一清二楚的飞帘,缓缓地张开双眼。
一阵猛烈奔腾的强风,顿时袭向这座高筑在岛上的神殿,使得整座宫殿都为之动摇,众人在勉强站定後,错愕地看著外头突然变强的风势。
「你们要我为海道而亡?」走出帘後的飞帘,高站在上低首看著一殿的人。
没想到她竟会介意这句话的长老们,怔张著嘴,不知该怎么回答,而转过身看向她的观澜,则是在殿中的烛火照映下,心疼地瞧见飞帘那张变得清瘦不已的脸庞。
「回答。」她缓缓步下殿阶,一双水目直定在众人身上。
「这是殿下的光荣。」众人的推派下,被推出人群的大长老,在她看似冷冽的眸光下硬著头皮回答。
飞帘止住了脚步,「光荣?」
「殿下自被选为神女起,即是海皇的新娘,因此殿下的职责即是为海皇守护海道,若需为海皇而死,那亦是殿下的天命。」他说著遵循了百年的规矩和说法。
「一派胡言……」气结的观澜尚未上前堵上他的大嘴,冷不防地,神殿又是一阵让人站不住脚的天摇地动。
「飞帘,别再施法了,你已快到极限。」已召来大雨的雨师,在发现飞帘不但不停止布法,反而还加重了风势时,不得不出声警告她。
心冷地瞧了眼前的人们许久後,飞帘转首慎重地看了观澜好一会,而她面上的表情,就像是再也不会见到观澜似的。
「飞帘?'不知她想做什么,但心中猛然被阵恐惧擒住的观澜,不确定地开口。
无视於雨师的警告,飞帘别过脸,直定向外头的殿台处,像只要把所有细丝吐尽的春蚕,她拚死豁出所有的神力,布法唤出此生最强的风势,掀起一阵高耸如山的海啸,并奋力一振,迫使海啸直袭向海岸,袭毁岸边十里内所有的一切。
当漫天盖地的海啸抵达海岸後的那一刻,耗尽神力的飞帘禁不住地自口中大大喷出一口鲜血,观澜见了,在她跪倒在地前急著冲上前接住她。
不得不停下神法的雨师,急急来到她身边查看了她的伤势後,也为她这种不惜一死的作法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疯了吗?想死也不是用这种法子!」雨师翻过她的身子,想把一些神力分给她,同时朝殿上的祭师们喊著:「还愣著做什么?再下救她就保下住她了!'
昏茫了片刻的飞帘,在重新张开眼後,以仅剩的力气一掌扬起一阵狂风,将身旁的雨师和观澜吹回殿内,而後扶著台栏吃力地站起。
'今後……」自认已仁至义尽的她,对所有人起誓般地开口,「我与海道,再无瓜葛。」
'飞帘?」脑际一片空白的观濶,愣看著她一副永不回头的决绝模样,而在她眼中的坚定,亦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我,自逐於海道。」血丝滑下她的唇角,她不後侮地定定再道,随後不留恋地别过头,转身跃下台栏,将自己投入波涛汹涌的大海裏。
'飞帘!」心神大骇的观澜和沧海,同时采取行动地上前跃人海中,另一道自帘後冲出的身影,也随在他们之後落海。
殿上的众人纷纷冲至殿旁的一座座殿台上,并取来火把,试图照亮黑暗的海面,当善泳的观澜在大浪中找著失去意识的飞帘,在游上前伸手就快构到她时,一阵浪头猛然朝观澜打来,在下一刻,漆黑的海面上,失去了飞帘的身影。
第2章
风势虽止,滂沱的大雨笼罩了整片迷海,雨幕犹如密不可穿的水帘,在海浪裏浮浮沉沉了一夜後,一阵冰冷的海水扑面,飞帘虚弱地掀开了眼皮,意识恍惚地看著海面上恶劣的海象,浑身疼痛的她低首看了看自己,漂浮至这处礁岩的她,遭锐利的礁石割得递体鳞伤,她勉强攀住一处礁岩,可在浸了一夜海水後,宛如冰封的四肢,令她无法使出一分气力,也不想再对这片困住了她所有人生的迷海再挣扎些什么。
停留在她面上的海水,带来了熟悉的海潮气味,但很快即遭大雨冲去,意识模糊中,她想起了当年那个阳光刺眼的夏日,海风徐徐,灿烂的骄阳将波光潋滥的迷海,映照成一片刺目的碎金……
都灵岛上,一顶黄金小轿由六人高高抬起,沿著岛上弯曲的石道,将她自家中一路给抬进了神宫裏,方满七岁的她,坐在轿上挥开了纱帘回头拚命的喊,但没有留她的双亲,只是站在家门前虔诚地双手合十,低首恭送著被选为神女的女儿被送入神宫。
双亲的脸庞,遭人放下的纱帘模糊了,那日後,她再也没见过他们一面。
拍打在礁岩上的海水,水势益渐升高,漫盖住了她的口鼻,她咳了咳,费力地仰起脸庞离开水面,此时记忆中的双亲渐渐远离,取而代之的是堂皇富丽的神宫内,一个个吠诡庄地面前的祭司,与那个坐在她身旁年岁已大的上一任风神……
一颗由皮革缝制,上头染了色的皮球,不小心被踢入神宫裏,一路滚进了总是隔绝著她与众人的纱帘後,她弯身拾起,走出纱帘外想还给那些在院外玩得兴起的宫女,当兴高采烈的她们寻球寻进了宫中,乍见球在何人手中後,霎时她们恐慌地左右四看,惊隍得连球也不要了,像逃难似地赶紧逃离她的面前。
眼中盛著失望的她,默然退回帘後,手中所握的皮球,最终还是没有送回她们的手中。
她的泪,静静滴落在皮球上。
她只是很寂寞,想找个朋友,很想能够加入他们其中,而不是被远远孤立在一方,但这些话,她始终没机会对任何人说过。他们不知,她要的不是他们对风神的崇敬,也不是艳羡的目光,她要的是感情,只是一些温热的感情,亲情、友情、人情、同情,不管是哪一种的都好,只要是情,这样就好,可她却身处在一个最不能被给予的环境裏。
她就像子夜海面上的月亮,为了想亲近海洋一点,尽力将一身的光华投映在海面上,可虽看似近在咫尺,实际上却仍是遥不可及。
每个人心中都有座岛屿,他人的岛屿皆群聚在一块,但她的孤岛,却是远在海之涯,永远都在渴望著一丝人间的温暖。
他人难道看不出,金玉的外表下,掩藏下住的,是一颗空虚的心?而人就是这样,愈是空虚,便愈想填补,可愈填补,便愈觉得益加空虚得可怕,然而这就是她的人生,也是他人要她接受的命运。
海潮声规律地在宫外响起,随著时间一日日过去,都灵岛的老岛主死去,新任的岛主继任,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孩。在那日阳光美好的午后,不顾众祭司的拦阻,掀起了她的纱帘定进帘後,微笑地朝她伸出手邀她走出帘後,一双,名唤友谊的手,仅仅只是这样,她便由衷地感谢众神,赐给了她一段他们都拥有了太多,对她来说却是珍贵不已的友谊。
每日在火红的夕阳悬於海角的那一端时,她会在观澜的默许下,与上一任的神女婆婆一同在殿外的崖上散步,并依著婆婆的心愿,扶著婆婆站在崖上最高处远望海皇沉睡的方向,在婆婆那张等待了一辈子的脸庞上,她心疼地看见了苍老,和年华遭错过的心酸,後来,当她只身一人独站在山崖上,看著海面上光彩亮眼的夕霞,在夕日坠落於海之涯後皆归於黑暗,她总算明白了婆婆在死前,噙著泪对她所说的那句话。
一生都遭他人误。
终婆婆一生,都在等待著海皇,其他海皇的新娘们亦是,可看著大批被选为神女後补同时也是新娘的她们,一日日地在等待中老去,却仍旧执著不改地日日眺望著这片薄情的海洋,她虽有怨,更有不甘,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她亦不知这般的等待将持续到何时,或许当她如同婆婆般地老去时,在她身後,将会有一个小小的新娘,怯生生地拉著她的衣角,就如同当年的她一样,也天真地问著海皇究竟身在何处。
三个月前,帝国派兵欲袭海道,继承了上一任风神的法力,练法练尽了所有青春的她,二话不说地登上祭台布法唤风保护海道,夜以继日临海呼风,毫无怨言,即使明知这样下去她恐将因耗尽神力而亡,她仍是努力保护著在这片迷海之上的岛屿。可当太长老理直气壮地说出,为海道而亡是种荣耀那类的话语